姜云婵才从方才的烽火硝烟中回过神,“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谢砚翻身下了马,伸手扶她,“我听闻阿如部有一种植物对女子极好,他们的姬妾都用此滋养肌肤,所以……所以带你来看看能不能医冻疮。”
谢砚怕战场刀剑无眼,一旦玉麟军胜,定会第一时间烧掉阿如部的后花园,所以谢砚这才带着姜云婵直奔战场来寻那所谓的滋养良方。
少年心思说出口来,他又有些无所适从,僵硬指着眼前的绿地,“他们说的滋养良方应该就是这一片植物。”
姜云婵放眼望去,眼神一亮,“这就是我说的芦荟呀。”
此物在中原少有,千金难得,却不想北境有取之不尽的芦荟丛,一眼望不到边。
谢砚见她脸上终于有了光彩,也跟着嘴角上扬。
少年奔向芦荟丛中,取了片芦荟,如奉珍宝递到她眼前,“试试,能不能治冻疮?”
“好呀!”
姑娘到底对胭脂水粉一类兴趣甚浓,一瞬间把旁的事抛诸脑后,坐在青草离离的山坡上,掰开芦荟。
手被刺扎了一下,姑娘浅浅倒吸了口气。
谢砚忙蹲下来,看着她指尖一滴血,不觉蹙起眉,“要不……我帮你上药吧?”
“先吹吹。”姜云婵倒不扭捏,把手递给他。
谢砚耳根一红,捧过她的手轻轻吹开血珠,将芦荟透明的汁液小心翼翼涂在她的十根手指上。
十指渐渐消肿了,她的指尖重新恢复了水灵的模样。
“真有用啊!”谢砚松了口气,眉目染笑,“等下次征讨柔然,我给你带最新鲜的沙漠玫瑰,定让你的手和从前一模一样。”
少年炙热的吐息喷洒在姜云婵手上。
姜云婵指尖蜷了蜷,“不会违反军纪吗?”
“不偷不抢,违反什么军纪?”少年还在细细涂抹着芦荟。
姜云婵不放心,“不是你说军中要一视同仁吗?”
“你不一样。”谢砚掀起眼眸,正撞进少女诚惶诚恐的眸中。
姜云婵在军中看多了士兵因为违纪,被谢砚罚军棍,打得血淋淋的场景。
她怕被打,她有些后怕,“有……什么不一样?”
谢砚默了须臾,忽而鼓足勇气在她侧脸上轻啄了下,“姜皎皎是我未来的夫人,自然与众不同。”
清风拂山岗,清亮的少年音吹进她耳里,掀起一片涟漪,久久不散。
谢砚曾笃定要做好一个将军,必要秉承众生平等,一视同仁的铁律。
可当他看到姑苏最生机勃勃的桃花在他手心日渐枯萎,他竟也起了私心。
他想:若连心上之人都呵护不好,又何谈大庇天下呢?
再后来他才知:许身予国,与许心予她,从来不冲突。
正因为有了她,他才更有所向披靡的勇气,想把世间一切美好皆奉于她眼前。
自那日起,战场上的少将军越发勇武。
每次出征,除了带回捷报,也会带回各种新奇玩意,戈壁的奇石,天山的雪莲,或是迷路的小白狐……
塞北的日子渐渐开始有了生机。
某个静谧的傍晚。
铺满绒毯的营帐里,宝石珠帘随风摇曳,流光熠熠。
姜云婵坐在珊瑚炕桌上逗弄着小白狐。
夏竹终究不放心姑娘一人在塞北也跟了来,一边焚着姑娘喜欢的香,一边闲聊,“奴婢启程之前,那个萧郎还去姜府找姑娘了呢,说是要姑娘再付点工钱。”
“给他些银子,打发他走,莫要让子观哥哥看到便是。”姜云婵蹙着柳眉,语气满是厌恶。
夏竹掩唇轻笑,“当年谢小将军从山匪手中救了姑娘,姑娘对少将军一见钟情,也是人之常情。姑娘与少将军直说就是了,何苦非要让那个什么萧郎陪着演戏?”
“我才没对谢砚一见钟情!”姜云婵轻哼了一声,耳边漫出淡淡的粉色。
当初姜云婵被山匪绑走,她其实一直知道是谢砚救了她,她一直等着谢砚来娶她。
奈何谢砚来姑苏时,竟是那般拒婚的态度。
姜云婵于是在路边随手抓了个叫萧郎的人,让他配合着演一出负心郎的戏码,姜云婵才顺理成章跟着谢砚来了北境。
之后种种,不管是哭着撒娇,还是乖巧懂事,亦或是可怜兮兮,真真假假都不过是动他的心弦。
她虽喜欢谢砚,但才不要做先开口的那个。
“需得他求着我哄着我,我才要喜欢他!我娘说了,先低头说喜欢的那个人一辈子都在下面。这一辈子,必须我在上,他在下!”大小姐刁蛮话音回荡。
身后同时响起撩门帘的声音。
姜云婵赫然转过头。
刚打胜仗回来的谢砚铠甲上血迹斑驳,还未来得及清洗,就急着来见姜云婵了。
却不想刚一脚踏进门,就听到姑娘如何步步为营算计他。
谢砚笑意凝固,与她两两相望。
营帐中的气氛变得微妙。
“姜皎皎,没想到你竟然……”
“我……”姜云婵忙站了起来,心虚到舌头打结,“子观哥哥你听我说啊,我、我……”
“你竟然很久以前就喜欢我了吗?”少年挠着后脑勺憨笑。
脸上漫出红霞,与他后腰别着的那束沙漠玫瑰一样纯粹而热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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