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今日怎么没见着王叔和简叔?”
李书云叹了口气,心中不免有些自卑。
他弟弟如此优秀,连一甲进士都考得上,而自己却连一个低位皇商开的酒楼都拿不下。
李智云也看出了哥哥表情的落寞,连忙上前安抚。
“哥,你别难过。”高壮青年坐到瘦弱青年的身旁,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娘不是说过吗?顺其自然,按照自己舒服的走。”
“你要是真累了,咱就歇几天我带你去隔壁梁州玩玩,那里有个北境城县,是布商的聚集地。”
“你可是一州刺史,跟着我去其他地方玩?你这官还做不做了?”李书云闻言,不禁莞尔一笑。
李智云嘿嘿一笑,揽住了自己哥哥的肩膀。
“从小带着我到处玩的哥哥不开心了,我还不能带哥哥出去玩吗?反正徐州是富庶之地,近期也没什的灾情,我陪你走走不妨事的。”
“你这孩子。”李书云摇了摇头,无奈一笑。
“我想了想,我不打算要徐州酒楼的这块生意了,这轻云酒楼生意这么好,待人也友善,我就算是强拿来也没什么意思,别到时候毁了你的名声。”
“那哥哥可想出去散散心?”李智云问道。
“你说的北境城县我会去的,但你不准跟着我去。”
李智云刚想说上几句,就被李书云打断。
“我会让简叔陪我一起的,简叔武艺高强,又是阿娘的亲信,你难道也信不过?”
李智云听简叔也会跟着去,立马松了口气。
“好,哥你什么时候出发?我给你准备行李。”
“我后日出发,你呀,小小年纪担心这么多?现在倒是管起我这个哥哥了,难不成你认为哥哥年纪大到走不动路了?”
这边兄弟俩说说笑笑,京城里接到信的安缘花则是舒展开了眉眼。
“阿缘,在看什么?”李磊笑着从女人背后探出头来,男人容貌俊逸温润,脸上没有一丝细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三十七岁的老男人。
安缘花的长相并不差,就是身量极高,一身精壮的腱子肉更是让她看起来英武不凡,此时她褪去往日在外面的严肃冰冷,看着便柔和了不少。
女人今三十九岁,她比李磊大了整整两岁,不过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她对李磊也从来没有改变过态度。
“在看简刚给我寄来的书信,书儿打算去北境城县歇息几月,好好的散散心。”
“书儿总算是放下了,这下我可算是把所有的心事都放进肚子里了。”
“不过……阿缘,我们也许久未一起出门游玩了,反正生意交给书儿了,不如你与我也去北境城县玩玩?那边的衣物漂亮极了,到时候我买上一些穿上给你看~”
男人柔若无骨的躺在女人的怀里,一双勾人的柳叶眼好似放着电一般。
安缘花无奈的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家夫君柔软的发丝。
“可以。”
————
距离清风与安天擎前往徐州已经五天了,赤星每日就是早上去看看酒楼生意,然后去白家吃饭,中午去各处看看热闹,然后回白家吃饭,下午陪白漫天巡视铺子,晚上住在白家吃饭睡觉。
这一天天的闲得快和咸鱼一样了。
这天中午,青年刚在白漫寒院子里梨树下挂着的秋千上睡觉,就听见一道清浅的脚步声。
青年一向浅眠,在闻见女人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后,也就继续装睡。
“赤公子,今日可要一同前去北境城的商会看看?”
赤星听着女人轻柔的声音,只觉得心中的郁烦瞬间消散,青年睁开眼睛,脸上的表情依旧冷淡,但眉眼却多了几分懒惰的神情。
“可。”
白漫天笑笑,往一旁侧过去,问道:“赤公子可需洗漱一番?”
赤星也注意到了女人还带着水汽的长发,青年伸出手虚虚的放在女人头顶,随后劲气外放,瞬间蒸干了女人的长发。
“我去洗漱了,稍等。”
白漫天点头称好:“我去前厅等你,不用着急。”
赤星没回话,只是步子跨的更大更快了些。
白漫天去到前厅时,朝安阳正打着哈欠,绣着帕子。
秦晚吟这几日有事离开了北境城县,又恰巧北境商会邀请她们前往参加,因害怕出事,她才特意叫上了武艺不凡的赤星。
若是只有白漫天一天,可能护不住朝安阳,但若是再加上一个会武艺之人去保护朝安阳,那她大可以肆意施展拳脚。
“安阳,这几日经常见你绣手帕,是有什么烦心事吗?”白漫天坐在少女的身旁,温暖细腻的柔夷抚上了她的脸颊。
朝安阳心情不好时,喜欢绣帕子这是白漫天早就注意到的习惯,因此她一连绣了快四日的帕子后,女人也就紧张起来。
朝安阳迟疑的看向她,嘴唇动了动,打算说些什么。
但这时,赤星正巧走了进来。
白漫天看到她欲掉不落的泪珠,心疼极了,温柔的拂去后轻声道:“我们可以晚上单独说,不要害怕,一切有我们在呢。”
“……嗯!”朝安阳抬起头望向女人,嘴角露出了与从前一般骄傲阳光的笑。
“好了,赤公子我们走吧!”白漫天直起身来,对着赤星笑了笑,拉着少女的手往外面走。
赤星忍下心中莫名加快的心跳,继续冷着脸跟着她。
而这时,商会到齐了各大布行,却已经分成了两个派系,正在激烈的争论着什么。
“你们这简直是无耻!!”
李昙冷厉的声音响彻整个棠湖水榭,所有人都望向这个生意场上无比厉害的女人。
第十九章 今日商会的众人聚集在一……
今日商会的众人聚集在一处的缘由,便是因为百泽布行的生意太好,并且完全垄断了整个北境城的生意,其他布行手底下的布与衣服几乎要卖不出去了。
而因这个现在北境城县的布商,分成了两派。
一派以富顺布行为首,想着以和为贵,打算通过与百泽布行合作来达成产业起死回生的目的。
一派以王氏布行为首,打算逼迫白家,想着吞并白家的产业来让自己的布行更进一步。
至于灵玉布行……现在他们就是整个北境城的笑话,产业缩水不说,现在家里也乱成一团,无数子侄争抢着进铺子,把灵玉布行的不少铺子都管的关门了。
这让玉老爷不得不重新拖去重病的身体,继续主持家业,听说就连他那个小女儿也被带出来帮忙了,这玉家怕是要没落了啊!
玉老爷坐在王氏布行的老板身后,看着李昙一个人舌战群儒,眼神中带上了嫌弃。
一个女人居然抛头露面做生意,与那个百泽布行的女人一样,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玉子嫣今日是跟着玉老爷一起来参加商会的,她这几日讨好玉老爷,常常帮着他干些不重要的小活,总算是接触到了玉家的生意。
玉家现在却是不比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玉家的资产还是比大部分布行多的。
玉子嫣通过她爹带她出门,认识了不少生意上的人,在这其中不乏有像李昙那般的人,但如同白漫天那样真正做主的女人却几乎没有。
玉子嫣深知这次谈判,最后胜利的绝对是支持百泽布行的那方,而以王氏布行领头的布行,可能会激怒那个看似脾气很好的白漫天。
玉子嫣想到这里叹了口气,但眼神的余光却瞄见了坐在富顺布行那边的一个青年身上,青年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浅浅的点了个头。
这青年是最近新开的姹紫布行的掌柜,同样的也是她手下的人,这姹紫布行是她自己偷偷开的,而这个青年却不是玉家的人。
她半月前在参加庙会的途中捡到了这人,这人是个商户之子,不过因为家中长辈得罪了贵人而被灭门。
玉子嫣一眼就看出这人有能力,便主动与他搭话,这人是个有野心的,对玉子嫣更多的是利用,但玉子嫣却还是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此时,两大派系的布行争吵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就一个女人罢了,得了清风公子的好处就飘飘然了?”
“还不知道她与清风公子是什么龌龊的关系!”
“你!你们!!”
李昙深吸口气,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太明白贞洁对女人的重要性了,无论有何等理由只要掺上了贞洁一事,女人就会不得不妥协。
离经叛道的女人有多少?数不胜数,多如繁星。
但能够成功掌管自己人生的女人又有多少?少之又少。
“我倒不知道,我与清风公子有何龌龊之事?怎么?你是从早到晚扒在我窗门口看了吗?”
就在富顺布行那派的状态陷入萎靡时,一道轻柔却透露着坚毅、霸道的声音,传进了所有人的耳中。
棠湖水榭的大门打开,一个身穿紫蓝渐变金纹茉莉华丽宫裙的女人,推开房门,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女人的步子很稳,跨步不大,正红色的胭脂抹在她本就殷红的薄唇之上,她的肤色白皙,胭脂也就将她衬得格外盛气凌人。
女人的身旁站着同样气势凛然的两人,两人一个似骄阳般张扬,使人忍不住望向她,一个冷如寒山,光是看一眼他那双冰冷的眸子,就忍不住瑟瑟发抖。
“白老板,你来了。”李昙松了口气,脸上挂起笑来,“快来这边坐坐,我们正聊起你呢。”
白漫天也和善的对着李昙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刚刚随意一句,就想把她所有努力推功给其他人的玉老爷。
“玉老爷怎得有兴趣参加商会?不是要培养新的继承人吗?怎么?一个满意的都没有?”
玉老爷听到这话气得直喘粗气,白胖的老脸气得满脸通红。
“我看你干脆别找继承人了,你的女儿不就是个好继承人吗?有能力有手腕的。”
白漫天哼笑道,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狐狸眼,眯起如同一只可爱傲气的小狐狸般。
在场的其他商人看着白漫天毫不留情的将玉老爷说的几欲吐血,对这个做起生意也温润柔和的女人改观。
这人可柔可刚,说话能令人如沐春风,也能让人听一句便能气到吐血。
“你一个泼妇,一个女人抛头露面做生意,简直不要脸,我女儿可是从小精细养着长大的,而你?怕不是连招赘都只能招山沟里的野汉子。”
玉老爷冷笑道。
白漫天不疾不徐的端起自己座位旁的茶杯轻饮,她注意到了玉子嫣在玉老爷说出这话后,眼中闪过的不悦。
也注意到了玉子嫣与她这方一青年短暂的对视。
“玉老爷真是粗鄙。”
“怪不得家里没有一个能考上秀才的。”
大齐商户除皇商外,都被看不起,别看这里坐着的全是商人,但谁家没出个秀才举人?
这些秀才举人可是被全家族的人供着,就盼着能该换门楣呢!
但唯独这玉家的子侄辈,别说举人了,连童生都没有考上的,因此在北境城县商人圈子里玉家虽是最有钱的,但其他人心里没几个看得上他们的。
玉家之前只手遮天树立了无数仇人,现在听着玉老爷子被奚落许多都忍不住嗤笑出声。
白漫天这话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抢先将自己不好惹的信号发散出去,这样才能一瞬间站住脚。
太过温润圆滑,反而会给这些老狐狸造成她在害怕他们的错觉。
“说吧,这次找我来是什么事?”
白漫天说着,往身后的椅子上靠了过去。
赤星与朝安阳一左一右的坐在她的身边,朝安阳与李昙笑了笑,李昙也柔和的点了点头。
“朝小姐来的有点晚啊。”李昙抿了口茶,闻到了朝安阳身上浓烈的花香,忍不住深吸一口。
“今日起晚了点。”朝安阳笑了笑,眼中带着几分亲近,“李老板今日好生威风。”
“你们在门外听见了?”李昙也好笑道,“看来你们应该热得很了。”
“哈哈哈,不算热。”
朝安阳打了个哈哈,继续坐在位置上吃糕点。
反正麻烦事全交给漫天,她只要在这里吃东西,撑撑场子就行了。
不过……她父亲被放到兖州做刺史了,兖州乃是兵乱之地,危险重重但换个方面想,兖州就是因为兵乱她父亲才能快速掌握整个州。
参军也会配合她父亲,以她父亲的才能,兖州说不定是他升官的机遇。
朝安阳丝毫不担心她父亲那边,毕竟她父亲的能力出众是先帝在时,钦点的状元郎,是前京城户部侍郎,正三品大官。
虽在她未出生前,她爹就被贬到荆州做刺史,这几年功绩也足够升回京城了,但最后却选择去兖州。
朝安阳知道她爹去兖州肯定有他的思量,但还是心生担忧,这几日便常常忧愁。
“哎……”
少女轻声叹气,白漫天在所有人没注意时,拍了拍她的手背以表安抚,赤星也注意到了朝安阳的不对劲,便多看了两眼。
青年的眼中看不见朝安阳,只有白漫天那似笑的眸与抿直的唇,女人往日性格是如此的温柔,今日第一次崭露锋芒,令他不禁长长的注视着她。
这些人说她离经叛道,说她没脸没皮。
可在他心里,她明明似月般温柔。
这个世界总是有大片的黑暗笼罩在表面上,但她却如繁星烛火,以微薄之力,照亮这身边之人……与他。
赤星叹了口气,他在宫中见过太多容色倾城的女子,但白姑娘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那一个。
说她离经叛道,她坦然若之。
说她没脸没皮,她不屑置辩。
这样一个特别的人,真是让人忍不住把目光移向她啊。
“赤老板,待会需要你帮忙了。”白漫天的声音在发呆中的青年耳旁炸开。
“啊?好。”
白漫天闻言,笑得愈发温柔。
但她却反手握住滚烫的茶杯,往对面砸去。
“我需要你们这些孬种废物的帮忙吗?你们别忘了,我百泽布行的生意已经遍布北境城县,你们开着商会无疑就是想欺压我。”
“既然如此,我也把话敞开了说。”
“你们想逼迫我,我就把你们的生意逼得开不下去。”
女人的一字一句都温温柔柔,但语调却铿锵有力,好似刀剑般尖锐却又似飘带般轻轻一吹就会飞向远方。
“啊!爹!”玉子嫣突然尖叫出声,白漫天清晰的捕捉到了少女眼中一闪而过的快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玉老爷居然被茶杯砸到,一时间气不过晕了过去。
“在我看来,你们这些所谓的大男人,也不过小肚鸡肠。”
白漫天话音刚落,便带着身后的人甩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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