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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葵点头：“嗯，是我全家。”
22|第22章
第22章普通礼貌还是要顾及的。
天童将女仆发带抓下来，顺手整理了下头发，老实的鞠躬打招呼。
学园祭期间，到处都是奇装异服的学生，反串咖啡厅之类的也不止一个摊位在开，应该也不至于会让人太过惊讶。
般若葵简单的介绍了家人，又聊了几句，就拖着天童离开。
天童在阳光下眯起眼。
总觉得般若家的看他，眼神里饱含着太多的好奇，甚至，鼓励？
“小葵，以前跟家人说过交了男朋友的事吗？”
“没有。”
那可太稀奇了，通常家长们经历这种场面，都会产生自家可爱的女儿妹妹姐姐被不知哪里来的奇怪男生拐走，然后决定给对方点颜色看看——的想法。
正常发展应该如此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般若葵像是突然学会了读心术。
“其实在我家，比起因为我交往了「奇怪的男朋友」而生气这件事，他们反而会因为「我交往了男朋友」而松口气——”
因为这样，她变成了和大家一样的普通人。
这种话如果在聊天中说出去肯定会被当做炫耀。但是普通的融入人群，普通的交朋友，普通的生活着。
普通是很难的。
其实小时候的事，般若葵不太记得了，毕竟那时候才四岁。她偶尔零星的回忆，也因为互动对象已经不存在，所以无法判断那是不是真实的。
不过伯父一家对她很好，亲人的呵护让她没能长成叛逆或者自怨自怜的少女。
偶尔也会觉得他们呵护的过分，比如就连餐桌上吃光蔬菜也会得到全家称赞鼓励，这不是四五岁时的事，而是发生在不久之前。
但是这是善意，是爱，所以接受就可以了。
被全家人的手轻轻推着背，迈出一步一步，成长为普通人。
普通就是最高赞誉。
*
窗外的阳光晃得人眼花，天童一边听般若葵说着这些，一边慢慢的戴上自己那个可笑的女仆发带。
普通这个词，对于天童而言，同样很难。
偶尔也会想，用自己在排球上的直觉、用自己异于常人的运动能力，去换点什么。
能换点什么呢？
大概就是小时候，不会成为大家选剩下的那个；比赛得分之后，和队友们击掌庆祝；
嘻嘻哈哈的勾肩搭背的去训练，一起看漫画组队打游戏，一起回家的时候，在便利店的书架前偷偷的瞄几眼泳装杂志的封面。
都是些平凡、普通的小事。
不过如果那样的话，球队恐怕也需要籍籍无名，说不定是连县内预选赛都打不进的弱队。
总得付出什么，才能换来些什么。
“哼-我才不在乎这些呢。”天童听到自己这么说。
“我要随心所欲的打球，随心所欲的活着，喜欢的事马上就去做——我才不要在乎这些。”
*
2011的春高，由3月比赛改为了1月份。虽然主力仍然是牛岛这些二年级为主，不过却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魔之第三天的比赛中，白鸟泽对东京名校枭谷，然后赢得比赛，顺利的进入四强。
比赛完之后，大家坐在返回酒店的巴士车上，车子等红绿灯的时候，天童眼尖的看到枭谷的王牌木兔和一个女生站在车站。
他眯着眼看了好一会，挤出一个「哼」。
旁边坐着的濑见嫌弃脸：什么毛病？
天童高兴的说：“我看到枭谷的木兔被女生拒绝了——”
“哪里？”濑见好奇的去看，但是车子已经启动，看不到人影。
“不对！”天童说：“肯定不是女朋友——”
天童和木兔今天在比赛场上结下了私仇，他接连拦下木兔几个扣球，代价就是指甲被木兔的重扣碰裂，疼得要命。
不过赢了比赛之后，看到木兔消极模式，还有对方一年级二传手咬着下唇不甘心的模样，天童又觉得特别舒爽。
再加上刚才看到木兔被女生拒绝——虽然隔得很远很难确定那是不是真的拒绝，总之天童单方面认为是。
毕竟——“木兔那种家伙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天童说。
“这样的话，你也一样天童。”濑见吐槽：“你这种家伙居然会有女朋友！”
“我比较帅吧！我也嘴甜啊。”天童一边给手指绑着绷带一边寻求队友的肯定：“和那个木兔比起来，我也更聪明，是吧是吧。”
不要和木兔比脑子啊——
“而且，我想抱女朋友就可以抱，这点木兔可比不上我。”天童兴高采烈的想。
为了证明这一点，在车子回到酒店之后，他特地的等女朋友回来，然后穿着白鸟泽的长外套将对方裹进怀中。
“怎么样，暖和吧？”
“暖和是暖和，就是有点傻。”般若葵说：“直接进去酒店大厅，会更暖和的。”
天童没有回答，而是在按着手机屏幕，搜索着什么。
“在干嘛？”
“搜索一下枭谷学园的地址——”
“枭谷？”
“嗯。”天童看了下屏幕，非常失望：“很遗憾，离这里太远了——”
不然他可以考虑带女朋友去枭谷炫耀一番。
*
半决赛在五天之后举行。
期间大家在租来的体育馆做调整，还利用教练关系和大学的球队打了练习赛，大家都信心满满。
不过他们的对手是井闼山，虽然很白鸟泽很努力了，还是输给了井闼山，最后以季军告终，无缘决赛。
回去途中大家都累了，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天童却很清醒，他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东京夜色，陷入了奇怪的情绪中去。
距离决赛只差一步。
但是真的进了决赛又会是什么样的景色，他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期待。
而同样的，像今天这样输了比赛，似乎也没有特别的失望。
他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羞愧。
同样清醒着的还有牛岛，他也在默默的望着车窗外景色，天童好奇问他在想些什么。
牛岛说：“樱花。”
往年的春高比赛在三月中下旬，路边能够看到零星樱花盛开的景象。
树木和人一样也有急性子，树木也有着各种各样性格，这么想想挺有趣的。
“现在才一月份嘛。”天童说，他歪头想了想：“若利君，今年要不要一起去赏个樱什么的。”
他就是随口一说，也没认为牛岛会答应。
结果牛岛「嗯」了一声说：“好。”
那年樱花初绽的时候，排球部一起跑去赏花，大家带着便当，先坐着电车欣赏沿途两岸的樱花树，到了目的地下车，他们往山上走，最后停在山顶的公园。
风有点大，天气有点冷，地面有些潮湿，不过并没有影响大家的心情。尤其是三年级，这是他们在白鸟泽最后一年，明年这个时候大家就会各奔东西，对此心知肚明的三年级成员连着明年也一起来看樱花这样的约定都没有。
三年级的说说笑笑，互相吐槽，然后欺负着一二年级的后辈。
天童发现牛岛若利没有参与进来。
牛岛在仰头看从树上飘落下来的樱花，花瓣落在队友们的头发上，他抖了抖眉，唇角上扬，划出近似微笑的弧度。
23|第23章
天童他们高三那年，是白鸟泽实力非常强的一年，有青训队正式成员的牛岛，又新进了颇有实力的一年级王牌五色工。
原本是很有实力问鼎冠军的一年。
但是IH他们输给了稻荷崎，宫城县的春高预选赛，输给了乌野高中。
乌野怪人组合最后发动快攻的时候，天童被轮换到边场，看出来对方意图的他大声提醒着川西：「跳起来，太一」，但是还是失去了最佳的时机，让乌野赢下了那场比赛。
如果是自己在场上，肯定会拦下那个球的；如果平时自己多拖着川西练习，不那么放任他偷懒，也许也能拦下那一球……
所有的也许和可能，最后都化成了懊悔。
没有像队友那样露出不甘心的表情，没有像一二年级学弟那样流着泪低着头，不过天童还是知道自己已经到此为止。
再见了，我的乐园……
“再什么见？继续打啊！”
回学校的巴士开来的空隙，天童跑到体育馆外面，和般若葵见面。
坐在体育馆外的长椅上，般若葵这么给他来了一句。
“鹫匠老师不是问过你要不要那推荐名额去白鸟泽大学么-想打的话，大学也可以继续的。”
鹫匠老师虽然严格，但是对一手带出来的弟子们还是很关心，问过他们毕业后的出路。对于想要继续打球的比如大平狮音，他也给了大学的推荐名额。
他也问过天童要不要去，不过天童最后还是没接受。
“我和父母商量，就打到高中为止了，以后去做点别的事。”天童站在自动售货机前，按下按键，然后取出来两罐饮料。
青苹果味的芬达。
他注意到了般若葵的眼神，故意的把饮料贴到她的脸上。
“初一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你买的就是这个苹果味芬达吧——”
“那时你穿着白鸟泽的校服，手里抓着饮料一直在看我，我当时还想，这个女生好奇怪——”
天童拉开饮料，递给了般若葵，满意的看着她越来越吃惊的表情。
到底多大勇气才让她觉得自己没发现这一切。青春期的少年对于来自他人的视线可是很敏感的。而且，在被注视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悄悄的回望过去。
“后来你就一直来看我比赛，虽然你每次都穿不同的私服，但是你太高了，人群中太显眼啦，总能让人一眼就看到……”
“还有一次，在走廊上遇到，你还故意丢下手帕等我捡……小葵可真是诡计多端。”
天童还是很享受这样暧昧的小秘密，本来捡到手帕那次，他打算想要交换line号的，结果被白鸟泽那群人打断了。
般若葵十分无力：“所以，你一直都知道，但是这三年一次都没提过！”
“如果提了，肯定就看不到你现在精彩的表情啦。”天童拿着手指戳着般若葵软软的脸。
“况且我觉得没必要提，反正结果还不是一样，我们还是在一起了。”天童也拉开自己的饮料拉环，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仙台体育馆。
“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这个体育馆比赛了，我们在这里遇到，就在这里碰个杯，然后有始有终的跟它告别吧。”
罐身碰撞发出闷响，空气中都是酸甜的苹果气味。
“所以那是觉君第一次见我吗？再往前呢？”般若葵想问他有没有记起来小时候的事。
但是天童没有说，他把脸转向了一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啊——不知道了，太遥远了，我头都有点疼了——”
有些事不必说得太明白了。
有些人擅长自己缝补伤口，他人的善意，有时候也会是沉重的负担。
温柔和体贴最后都会变成枷锁，不断地重复着提醒你受了伤这件事。
所以不用在乎过去也行。
纯粹的喜欢，纯粹的爱，就足够了。
*
“终于写完了。”
般若葵坐在音乐教室的桌子上，很没形象的伸了个懒腰。
她的面前摆着一摞厚厚的打印纸，上面是她从一年级就开始写的漫画同人小说。
原本是手写在笔记本上的，写到一万多字的时候，觉得这样太麻烦，重新丰富故事线之后，就打在了电脑上，断断续续的写了很久。
最后完成的时候，写了四万多字。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没想到某个午后，天童突发奇想说我们来把它漫画化吧。
“觉君还会画漫画吗？”
“不是我——”天童摇了摇手指：“有人会。”
次日，牛岛若利出现在了空闲的音乐教室。
“原来如此，值得一试。”
随后，学过十多年绘画的牛岛老师在天童老师的指导下，画了一张人设图。
画中人物精致唯美，极具收藏性，但是不适合发表漫画。天童老师如此评价，他丢给牛岛老师几本《少年jump》让他回去学习。
一周以后，牛岛老师的画作有了明显的退步，天童老师觉得他还有更加退步的空间，让他回去继续学习《少年jump》。
般若葵以为他们只是闹着玩，但是没想到两个男生抽空去买了漫画工具，很认真的开始了创作。
天童老师擅长绘制可爱的装饰和背景，也很擅长女角色的人设图。
他把排球塞进运动衫中，让牛岛老师学习画曲线。
牛岛老师皱眉，嫌弃脸。
最后还是从美术部借来了石膏像做参考，才顺利的继续了下去。
第一页图画了10天，第一话10P画了1个月。
第一话完成后，漫画在退役的三年级生中传阅，做为OB，大家已经不用再去体育馆练习。所以每天午休，他们都会聚集在音乐教室，做着和排球、体育生完全不符的事情。
后面画起来就顺利多了，综合了其他队友们提供的不靠谱的建议，牛岛老师在年底完成了这部10话的同人漫。
天童把漫画传到了一个同人网站上去。
漫画的封面上写着作者名。
故事：般若、觉绘制：哞老师那本同人漫在网站引起了不小的热度，剧情姑且不论，大家都很喜欢哞老师唯美细腻的画风，天童还收到了网站编辑的信息，问哞老师是否愿意签约。
他把这个消息转告牛岛，牛岛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天童也就不再理会。
对于画漫画这件事，牛岛只有一句「不错的体验」，这也算是他高中排球部退役后，短暂的放松时间吧。
寒假前的那个下午，三年级已经没什么课，大家又跑到那个音乐教室。
打游戏的，聊天的。
牛岛拿着画板画了一下午。
玩了一下午，大家都有点累，不知谁先躺下去。然后大家就都陆续的躺在地板上，牛岛看了一会，也过来躺下。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谁也没听懂他的话，天童本想吐槽几句。但是牛岛马上又接着说了句：“这三年，我过得很开心，谢谢大家。”
天童的眼睛忽的睁大，旁边的人比他反应更大，濑见坐起来捏着眉间：“别说了，我都快哭出来了——”
说着说着，他又突然噗嗤笑了出来，随后大家都在笑。
牛岛依然在望着音乐教室的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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