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她对他还是不够了解。
“息扶藐,你!”她恼羞成怒的声音都显得软绵无力,含嗔的眼更是盈着一汪春水。
春水在杏眸中晃啊晃。
息扶藐爱极了她脸上因他升起的所有神情,所以颧骨上的红痕越发明显,如饮酒,醉生梦死得发了疯。
孟婵音意识恍惚间,竟有些认不出眼前的青年是谁。
他不是往日那个簪缨世家中,令人敬畏向往的息府长公子。
变成了阴湿的伥鬼,黏腻地贴在她的身下,尽情纂夺她仅剩不多的阳气。
像是疯了。
哪怕怎么侮辱他,他都不生气,反而会露出欢喜。
孟婵音无力地骂他。
疯子。
第67章 我们要个孩子
又是一日晚来一阵风兼雨,窗台外被风雨急促地拍打得树影婆娑,而室内红烛暖帐中渐闻声颤,眠鬓压残落花。
满室的热意。
直至夜色如炼,青年披着清冷的月光,身边的随从双手呈着机密信。
“主子,这是赫连大人派人送来的,请您过目。”
息扶藐接过红印书信,垂眸扫之。
是一桩不久之前发生的旧事。
前盐运司总监陈大人畏罪自杀死在诏狱中,此事本已经了结了,但现在却忽然被人翻出来重新审查。
陈大人在诏狱中死于他杀,凶手残忍的将他的头颅捶成一滩泥。
凶手也被缉拿归案,是看守陈大人的两个狱卒,这两人受不住严刑逼供,还未上刑便主动全盘脱出,此时乃息府,息扶藐所为。
陈大人于息扶藐内外勾结动商会,为揽收钱财而私运,后又因分赃不匀,息扶藐要独自一人独吞,故而陷害陈大人。
这一纸状书一层层往上抬,最后恰好落在了连大人手中,如此才暂且被压下。
息扶藐收起书信,问道:“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事发生吗?”
凌风道:“因连大人压下了此事,而赫连大人提前在中周旋,暂无大事发生,息府一切安好。”
“嗯。”息扶藐颔首。
能如此精准作局想拉他下马,除了沈湶也没有其他人了。
息扶藐侧首吩咐砸碎事:“西部盛桂饼,送予几箱上连府,前段时日母亲道乔儿害喜严重,你顺而也送些酸干果去。”
凌风点头:“是。”
月色浓浓映照池中的波澜水光。
赫连府上。
乔儿端来一盅汤放在夫君的案上。
赫连尤正处理公务,并未察觉夫人在身边。
乔儿想到刚才看见了息府的人出去,心思稍敛,并未主动问及。
绕至他的身后,抬起手温柔地捏他的肩膀。
她刚使力道,手腕忽被用力握住,疼得她忍不住蹙眉。
赫连尤原是染怒的眼神,在看见柔情绰态的夫人,旋即转柔。
松开手看见她细腻的肌肤上印着红痕,登时心疼地放在唇边,语气都不舍得太重了。
“夫人怎么不动声色地在为夫身后,我还以为是那个不知礼数的奴婢,可疼了?”
乔儿望着贴心温柔的夫君,眼眶微红地摇头:“不疼。”
赫连尤看见她身边的汤盅,知晓她又是担忧他没用晚膳,故而亲自下厨端来,心中一阵暖意。
他将怀孕的夫人抱在腿上:“夫人不必每夜都这样,你害喜得厉害,万一出事,你让我怎么办?”
乔儿敛下眉眼,抱住他:“夫君真好,和阿兄一样,都是我最亲近的人,你们不出事,我便能一直好。”
赫连尤轻笑:“那乔儿可要长命百岁了。”
闻言,乔儿眨了眨眼,抿唇笑道:“与夫君一起长命百岁。”
“你啊。”赫连尤失笑,捏了捏她的手腕,本是想说与她有关息府的事,临了又怕她担忧便暂且压下。
“刚才你阿兄还送了酸果干来给你压孕吐,一会儿你回去就能看见了,我还有些事未曾办完,晚些时候来看你。”
乔儿点头,遂在侍女的搀扶下出了书房。
夫人离开后,赫连尤抽出那封书信看了许久,想到单纯的夫人,最后还是塞进了木匣中。
且不说他与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夫人如今有身孕,若是息府出事恐怕定会令夫人伤心。
连夜,赫连尤书信一封寄京城。
在这不知过了多久。
孟婵音看不见一丝出去的希望,整日被他缠得密不透息,渐渐也就习惯了。
甚至有时她也会发现,偶尔好似会过度依赖他。
每日醒来她会下意识寻他,待看到他之后再黏进他的怀里,面无表情的继续闭上眼。
这般混乱的日子再持续下去,她迟早也会跟着他一起疯。
幸而,好在她没再提及过出去,他渐渐又恢复往常。
偶尔会说:“婵儿要当小姨了,乔儿生了个漂亮的孩子。”
他像是爱护妹妹的兄长,闻言妹妹平安生产,将喜悦分享给她。
但孟婵音却知道,他根本不在乎乔儿,甚至整个息府都没有他所在意的人。
只是见她最近几日提不起精力,整日除了睡便是由着他抱在怀中,贴在胸口,如同行尸走肉般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他想让她笑,欢喜。
孟婵音垂下眼睫,黯淡的睫影扫下一扇在脸颊上,身子被他圈在怀里,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她很乖,从他拒绝她出去开始,她有过几日的叛逆就变得很乖了。
分明如此的乖巧,他时刻将人揽在怀中,还是会产生极大的患得患失。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将人留住。
“婵儿,以后我们也要个孩子好不好?”息扶藐的语气忽然低下,脸埋在她的肩颈上。
他很想要像婵儿一样的女孩,若干年后会他抱着婵儿,脚边坐着的是女儿。
孟婵音听见他的话,从游离中回过神,轻声回他:“不。”
他漆黑的眼眸看不见一丝光,抱紧她,下颚抵在肩上,似不解,“为何,婵儿不是喜欢孩子吗?”
孟婵音垂下眸:“你若是喜欢孩子,便早日成……”
话还没有说完,朱唇倏然被堵住。
孟婵音先是一僵,随后闭上眼,任由他索取。
直至将怀中的少女吻绯了面,软下身,他松开她。
他昳丽的眉眼似沾着旖旎的水色,望向她的神态一时分不清是在笑,还是面无表情:“婵儿总是说让我伤心的话。”
不想和他议论此事,孟婵音轻轻地抱住他,困顿地呢喃:“我困了。”
息扶藐将她放在榻上,贴心地盖上被褥,躺在她的身边,像是幼时哄她睡觉那样抱住:“睡吧。”
她整日睡,还能睡下。
身边的少女鼻息轻缓,蜷缩在鹅黄的被褥中,肌如白雪,透净得无一丝瑕疵,像易破碎的漂亮白瓷仙儿。
他眼中浮起迷蒙的爱,手指拂过她额上的碎发。
从榻上下来,他正衣冠,彻底恢复往日的矜贵公子模样,然后踏出了房门。
凌风终于等到主子出来了。
许久未见主子,乍然看见,凌风险些没有认出来眼前的人是扬州息氏,高高在上的,年纪轻轻便掌权的家主。
青年瘦了,颧骨下陷,比往日多出散碎的颓靡,冷冷淡淡地负手立在光下,给人一种窒息的沉冷。
凌风不敢乱看,垂首等候差遣。
息扶藐站在光下许久,伸手捕捉一束光在掌心,苍白的肌肤被暖阳灼烧得骨子泛疼,眼中才露出些许了然。
难怪她不愿待在哪怕什么都不缺的地方,也要出来。
温热的光很暖,落在身上舒服得生出岁月静好的懒意,他也无端生出怠倦的颤意。
正大光明地站在光下谁都向往。
是因为他没有给她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所以她才不愿意与他在一起吗?
或许……他应该早些提及与她成亲的。
息扶藐转身:“凌风。”
凌风上前。
他偏头靠在门框上,消瘦得变了容颜,深邃的面容锐增几分瘦骨清相颓靡,“此前交给你的事可办好了?”
凌风颔首:“回主子,属下已派人绣娘按照您的身形绣好了婚服,最次半月便会送来。”
听闻已准备好了,他唇角轻扬,转而又落下,乌睫覆盖眸中的光。
……
身边传来熟悉的气息,孟婵音迷离地睁开眼,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青年,继而又垂下眼。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亲昵地用鼻尖蹭她的侧脸,声如白玉坠井,“婵儿,我们成亲罢。”
成亲……
孟婵音心口蓦然一跳。
虽不知他为何出去一趟便有了此等想法,她维持面不改色,阖眸似还在沉睡中。
他说了这句话便没再开口,安静地抱着她闭上眼。
孟婵音却因为他忽地一句话,久久都不能平静。
与息扶藐成亲,她从未想过,甚至接受不了本应该是兄长的人,日后是她的夫君,是她孩子的父亲。
如此见不得光的关系,他却要公之于众……
她裹紧被褥,睁开又大又明亮的眼眸,失神地望着上方的床幔。
她想,再没有办法,也得要逃走。
再长久如此下去,她要么会真的习惯这样的日子,要么会跟他一起彻底疯了。
真的太可怕了。
正如那日所言,息扶藐已开始着手筹备成亲之事,也未曾瞒着她。
孟婵音如往常一般,知晓了也没有什么反应,像是同意这场荒唐的婚事。
这几日息扶藐暂无过多时间与她待在一起,外面似发生了何事,他正忙于应对。
不见他在自是万般的好,她整日该吃该睡,一件不落下,等着机会逃出去。
偶尔凌风禀话时,她依稀听到过,似乎是息府前几日险些出了大事。
听闻息府出事,她忍不住拉住他询问。
息扶藐让凌风下去。
“息府出何事了?”她走之前息府都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出事?
息扶藐见她乌黑明亮的眼中藏着担忧,牵起她的手放在脸庞上,“别怕,息府没事,只是有人想趁浑水摸鱼,现在已无事了。”
他们想趁陈大人的的那桩往事,企图将他拉下来,却只知赫连尤是他的安排上去的人,不知与京城的连大人究竟是何关系。
如今唯一能撼动息府最后威胁也没了。
他侧首吻她的指尖,轻声呢喃:“有我在,婵儿在乎的人,都不会出事的。”
孟婵音忍着想抽回手的冲动,凝望他平静的面容。
他说息府不会出事,那便不会出事。
“婵儿。”息扶藐抬眸,眼底洇上涟漪的光:“明日我们回扬州成婚。”
回去成婚!
孟婵音倏然望向他,贴在他脸上的手用力抽出,喉咙发干地问他:“你将此事告知给府上的人了?”
息府待她有养育之恩,他怎能这样!
见她面色彷徨成灰白,息扶藐还有何不明白。
答应他成婚不过是缓兵之计,她从未真心想与他成婚过。
他再次牵起她的手,放在侧脸,眺着桃花目望向她:“婵儿不是答应与我成婚的吗?为何不能告知给府上,难不成你只想将与我的关系藏得昏暗不见光吗?”
孟婵音咽下口中的话,面上挤出一丝笑,“不是,只是事情太过于突然,你我还在这里,成婚是得在长辈见证下方才行,可我曾经到底是息府的姑娘,我免不了心中有担忧,并非是不想与你成婚。”
不可否认,这句话是否出自她的真心,都极大地满足了,他想要这份关系行与光明中。
“婵儿早就已经死了。”他笑着说,“你只是一个与她生得相似的女子,所以别怕,我已另为你寻了个身份。”
他铁了心要成亲。
孟婵音垂下眼,心沉入底,却倒在他的身上,勾着一缕黑发问:“那你我何时启程回去?”
他眼中乍现出明光,嘴角上扬道:“明日。”
早日回去,早日成婚,他方能安下心。
孟婵音没有说话,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勾下来。
柔软的唇蹭过他下颌,缓缓地往下,挑逗般含住他藏在衣襟下的喉结。
息扶藐握住她单薄的肩膀的手一颤,神色沉幽地看着她,周身的血液似快速在流转,被她含弄过的喉结剧烈滚动,呼吸渐变沉重。
孟婵音如同看不见他看自己的眼神,敛颤卷翘的睫羽,专心玩弄他的喉结,含得那块的皮肤水汵汵的。
搭在肩上的掌心比之前更热。
修长的手指罩住她整个肩膀,指腹抚过,薄茧在肌肤上划过,泛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激颤。
不用刻意去感受,她便知道他动情了。
孟婵音抬眸看去,见眼前的青年俊面染绯地仰着头,半阖的眼眸中潋出水光,靠在床架上,舒爽得浑身透出欲气。
其实从小她便听过无数人说起,息府的长公子如何自持,从不放纵,不喜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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