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将伤口包扎完,她又唤了凌风进来,想用他用力些将息扶藐的手掰开。
凌风试了试,面呈无奈道:“婵姑娘,不若你等主子醒来,自然就松了。”
孟婵音抿唇没有说话。
她想趁着他昏迷不醒好离开,等他醒来,她没有机会离开了。
可他握得也实在大力,暂时无法拉开,她只得暂时作罢。
今天受了惊吓,她很快便疲倦,趴在他的身边闭眼小憩。
她睡得很快,所以并未发现男人已经醒了。
一只苍白的手悬在她的脸上,许久都没有落下。
他垂着下长睫,眼眸被遮住了光,如同夜黑中灭了的灯盏,只剩下两个黑黢黢的洞。
她没有选择舍他而走,并不是因为不舍得他,而是因为还将他当成阿兄,惦念一点最后的亲情。
一旦这份情用尽了,她迟早还是会离开他。
他朝她靠近,枕上她的铺散开的长发,面无表情地望着上方。
孟婵音醒来时发现正在马车中,正被男人密不透风地抱在怀中。
她的脸颊埋在他的胸口,闻见了伤口崩开的血腥味儿,哪怕用熏香也没有掩盖住。
察觉到她已经醒来,抱她的男人长臂微松。
两人一上一下的对视,谁也没讲话。
孟婵音先垂下长睫,低声问:“你要带我去何处?”
他道:“回息府。”
回……息府?
他疯了!
孟婵音倏然抬起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而他脸上没有一丝玩笑之意,黢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被息府的人知晓了,那些人会如何看待她?
她挣扎着跳窗而逃,也不愿回息府。
无论她如何挣扎,桎梏她的青年都没有撤开手臂,哪怕胸膛的血已经渗了出来。
湿漉漉的血沾上她身上干净的衣裳,血再流下去,他又会晕过去。
她停下挣扎,红着眼,狠狠地瞪他。
他不在意她任何仇视的眼神,抱住她的手臂收紧,脸埋在她的侧颈上,被压得模糊的语气含着浅笑:“妹妹,我们回去……”
息府上下得知长公子此次在外受伤了,所以皆候在外面。
远远看见马车驶来,大夫人被人扶着连忙上前。
还没靠近马车便被人拦住了。
大夫人不解地看向凌风,正欲开口询问。
从马车中行出长身玉立的青年,翕动无色的唇,消瘦得容颜近乎脱相得让人认不出来了,“母亲。”
大夫人见他脸色苍白,心疼得想要上前却被他温声拦下:“凌风,先将带回来的送回凛院。”
“是。”凌风垂眸,上前牵着拉着马车的马往南门去。
马车中的少女,听见外面那些熟悉的声音,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众人并不知晓,走已经死去的婵姑娘被藏在马车中,被光明正大地带回了凛院。
息扶藐神色如常,在一众人的瞩目下进了府。
那些姨娘妹妹们被大夫人打发走了,就连息柔想留下也都被打发走了。
凛院只剩下母子两人。
大夫人亲眼看着大夫诊脉完,确定无甚大碍后才放下心。
看着儿子如今这副样子,她眼眶不自觉又红了,坐在他的身边忍不住拭泪。
“你说,那等拐卖女子的危险之事,你又不是朝廷命官,那些事与你也不干系,怎就如此不要命地前去?”
息扶藐毫无波澜地垂着眼,低声认错:“劳母亲担忧了,是儿子的错。”
大夫人又怨地说了几句,随后忽然问道:“前些时日,你不是说要成亲吗?那姑娘可有带回来?”
如今她的心头大事便是他的婚事。
前段时日她接到来信,说他想要成亲,字里行间皆是多年不曾见过的少年气,光是看信上的话便知道他多喜欢那姑娘。
可也只有那一封信,往后再也没有收到过,没有说过是哪家千金。
听见大夫人问及此事,他动了动眼皮,“以后再说。”
大夫人还欲要继续说些什么,未出口便被打断。
“母亲我累了。”息扶藐靠在椅上,双眸微阖,轻声道。
他面色微白,身上有伤还未痊愈,又是一路舟车劳累,大夫人也不再继续问,在下人的服侍下离开了。
室内无人,阒寂无音,光线透过窗牗拉长,落在他玄黑袍摆上,手腕搭在扶手上压出了一道红痕。
凌风进来回禀已安排妥当。
息扶藐并未起身,而是独自在房中又坐了一会儿,等大夫人派人请他去晚膳的下人前来,先以病为理推拒,在夜幕来临时才起身。
前厅如往常般热闹,而在凛院的书房的一间暗室里面布置精致,连不起眼的摆件儿都价值连城,被带回来的少女就被藏在里面。
四周封闭,一扇窗户都没有,门也沉重得打不开,犹如铜墙铁壁之所。
孟婵音试了好几次后,见打不开便放弃了。
独自坐在木杌上,等息扶藐过来。
听见声音,她抬起艳白的小脸,瞪着出现在门口的青年。
他似披了一身的寒气,连嘴唇都是毫无血色的苍白。
无视她的目光,他从外面走进来,关上门。
走到孟婵音的面前蹲下,见她只着罗袜,遂问:“怎么不穿鞋?”
抬起她的脚抱在怀中,他抬眸望她,眼中似有柔情:“冷吗?”
孟婵音抿唇没说话,抽出腿,蓦然踩在他的肩上。
息扶藐轻笑,望着她的眼浮起温情:“又这样。”
语气含着纵容,根本就不在乎她如何对自己,那怕踩的是他的脸都能视若无睹地笑出来。
疯狗!
孟婵音拿他不要脸很没辙,收回腿,转身走至一旁,侧躺在枕上不想搭理他。
息扶藐跟过来,握住她的腿,温柔的脱下她的罗袜。
清瘦的脚生得很美,不过掌心大小,泛着健康的白皙,如她艳白的脸一样。
他俯身吻上她足尖。
孟婵音猛然一颤,想要抽出被他握住的脚,但他握得很紧。
“你又要作何?”
她没想到哪怕他身上都有伤,还是改不掉变态的习惯,一进来便捧着她的脚亲。
息扶藐掀开眸,漆黑的眸子倒影着她的脸,专注地打量她羞愤的脸,忽然低声笑了。
他笑得莫名。
孟婵音心中不解,但眼睛却警惕地望着他。
自从找到她后,他就变得很不正常。
息扶藐笑了几声后,愉悦地盯着她道:“其实我方才在想,你之前选择找人来救我,是不是心中有我。”
不然其实她是可以放任他死在那里的,如此就没有人,再像鬼魅般阴魂不散地缠着她不放了。
提及此事,孟婵音心中便是一阵烦闷,“我是应该让你死在那里的,可你若死了,息府怎么办?”
当年息老爷去世得急,息府经历过什么,她至今还记得,哪怕再如何厌恶他,她都不能放任他真的死。
息府于她还有养育之恩。
从她口中得到这样的答案,息扶藐并不觉得诧异。
他松开她的腿,躺在她的身边,身后将她揽进怀中紧紧地圈着。
像是如往常一样,他的脸埋在她的侧颈,痴迷地汲取她身上的气息,模糊地问她:“只是这样吗?”
他的唇很冰凉,带着病态的温度,轻轻地贴在脖颈上,让她仿佛被阴冷黏液舔上了。
而且这种亲昵又密不透风地禁锢,她很不舒服,窒息得喘不过气。
孟婵音别过头躲过:“只是这样。”
话音一落,她的脖颈骤然生疼,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伸手去捂被咬的脖颈。
息扶藐抬起脸,眼尾荡着一抹绯色,唇边染笑:“那我应该想想,如何让婵儿改变如此令人恶心想法了。”
“我是你夫君,你不舍应该是因为爱我。”
冰凉的骨节压在她的小腹,他唇角轻翘:“我以后还是婵儿孩子的父亲,你所想的应该也只能是我,我们会恩爱到白头的。”
满嘴的疯言疯语,说得理所应当,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不对。
第69章 他渴望她的爱,她的怜惜……
孟婵音被他的手指撩拨得脸颊微红,情不自禁地抬起身子,像是瓦上撑懒腰的猫,连爪子都蜷缩了又撑开。
他的指腹带着的茧,也或许是常年敲打算盘留下,从紧绷的肚脐滑下,按在娇嫩柔软上。
深陷半截骨节。
她雪白的脸颊晕出涂抹胭脂般的红,吞得难受,所以连声音都带着颤抖:“有病。”
天生软甜的嗓音,骂人似在撒娇,尤其是双膝紧紧压住他的手臂,用水汵汵的媚眼瞪他,半分威胁都没有,眼珠子都似浸泡在水中,亮堂堂得像天上的明月。
他俯下身,吻她的眼,也不在意身上的伤是否会崩开,拉开她压住手臂的膝盖,往她身下垫了一只软枕。
“婵儿骂人的声音真好听,以后只骂我好不好?”
他脱下了外裳,随意丢在地上,露出身上渗血出纱布,撑在她的上方,眼中含着笑。
孟婵音想阖上膝盖,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很令她羞耻,尤其是还被弄过一遍,湿淋淋的,像是被扒光了皮毛的猫儿,光秃秃的。
息扶藐并不阻止她,看着她阖上膝盖便屈膝又将其抵开,单膝抵在中间让她夹不住。
“混蛋!”她怒骂。
连喘带呻的骂声又让他畅爽了,从背脊涌来冲上头顶的快意,这种感觉总能让他失控。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顶开她的唇往里钻去,手指绕后插进她后脑的长发中,托起头慢条斯理地占有。
在青州的那段时日,两人没有那一日不同房,身体早已经熟悉彼此。
而从他受伤后赶回扬州至今,少说也有五六日的时日不曾碰过。
所以孟婵音很难吃下,远山般细长的眉轻颦,脸上分不清是难受还是舒服,喘得像遇见洪水袭来,山巅塌陷的逃命人。
尤其是他吻至耳畔时,含笑地呢喃:“水似的。”
孟婵音咬住下唇,竭力收紧肚皮,妄图将恶物挤出去。
没挤走,反倒让伏在耳畔的男人倒吸一口气,蓦然含住她的耳垂,喉结剧烈地滚动,连身躯都僵住不动了。
缓和半晌,他吐出被含得滚烫的耳垂,似笑非笑地瞥她泛红的脸颊:“再大力些就断在里面,这辈子都出不来,日后可要辛苦了。”
这些不堪入耳的话,他如今越说越顺嘴。
孟婵音抓住他的手臂,刻意留下一道血痕,昭告自己对他的恼意。
息扶藐瞥了眼被抓出血珠的手臂,并未太在意,那些小伤远比不过她给的欢愉。
他在她抓出的血痕中寻到乐趣,甚至连身上的伤崩裂渗出了血,都还在失控中。
每一次都抵至深处,像是在竭尽所能的通过另外的方式抵达她的内心,看看能不能塞下整个他,也让他感受被她全心全意地放在心上是什么感受。
他甚至生出病态的念想。
若是可以,两人一起就在纠缠中死去就好了,如此他再也不用担心她会从身边离开,以后去当别人的妻,做旁人孩子的母亲。
更深长夜阒寂,红鸾叠帐中透出的模糊影子,像是最后一次,想要就如此到天荒地老。
息府的所有人都不知晓凛院多了个人,皆在传长公子此次在外遇见一女子本是想成婚,但被那女子抛弃,整个人便开始古怪起来。
时兴的花冠、耳珰,臂钏,最柔美的布料做成的裙子,整日都有下人送进凛院。
多得都有人怀疑凛院藏了个女人。
息兰就是如此怀疑的。
但她去过一两次,并未发现任何女人的痕迹,反倒次次看见兄长坐在院中,专心致志的亲手做首饰,甚至连她来都没有抬起眼皮。
息兰忍不住开口唤他:“哥?”
息扶藐终于舍得从那堆女子饰品中移目,落在她身上:“你怎么来了?”
兄长看她的目光与往日并无不同,但息兰莫名觉得他变了,往日虽冷淡,但并无现在这种置身事外的漠然。
息兰在他的目光下很紧张,忘记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下意识寻了话问:“听说哥让人请四哥回来了?”
息长宁被丢在京城殿考都结束了,兄长都没有发话让人回来,眼下又忽然将人请回来,也有些古怪。
息扶藐指腹不经意地摩过手中的簪子,脸上并无过多神情,甚至连语气都如常般冷淡。
“他年纪大小了,应该要回来,早些熟悉府上。”
息兰忍不住道:“府上有哥,四哥回来熟悉息府作何?他志又不在此。”
息扶藐敛目,平静说:“或许哪日我忽然就死了,息府怎么办?”
她在乎息府,在乎所有人,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去护她所期盼的东西。
息兰闻言此话,登时呸了一声:“哥好好的怎么会死。”
息扶藐没再说话,仔细地擦拭簪子上的残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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