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问她,她绝对不会告诉他原因。
知道没结果,陈大少爷放下她的手,冷脸离开。
他一走,南嘉深吸一口气,看着精美包装里的芭蕾舞裙,没有松懈,心头闷得慌。
角色转给别人,拥有再漂亮的舞裙也派不上场,只能放着欣赏。
南嘉练到晚餐时间后。
一个人跳舞的孤独感太熟悉,不知不觉像是机械木偶一样,只要还有力气就要一直地跳下去,烂熟于心的舞步和动作仿若编入大脑的程序代码,周而复始。
最近被小乔带着吃的碳水略多,南嘉晚餐只吃了根胡萝卜,为此没少挨Vera的念叨,到晚点陈祉回来,Vera还在絮絮叨叨。
在这位合格的女管家的任务中,包括了给新太太调理健康的身体状态。
她实在过于清瘦,单吃胡萝卜不利于健康。
Vera告知陈祉。
本想让他劝劝太太。
养尊处优的少爷哪是哄人的料,随手拿起白玉瓷盘里的小胡萝卜,“你说她就吃这玩意?”
看两秒后,随意又精准地投落至一旁的垃圾篓里。
“狗都不吃。”
南嘉被cue,瞪他。
没计较,把玩球的十一唤来。
十一今年七岁,是一头步入中年的捷克狼,早过了幼年顽劣爱玩的性子,有着超高的敏锐力和侦察力的它,非常适合带着枪的猎人捕猎。
但在南嘉面前就变成了妈宝狗,很乐意陪她玩扔球捡球这种只有邪恶摇粒绒才爱玩的游戏。
十一乖乖坐在地板上,清澈的小眼神滴溜溜天真无邪望着她,等她手撕鸡胸肉和小白一猫一狗的分一口。
分了鸡肉,南嘉拿起一根胡萝卜,送到捷克狼的嘴边。
它更喜欢肉类,眨巴眼睛没有吃。
“太太,十一最讨厌吃胡萝卜。”Vera小声提醒。
话还没说完。
只见南嘉低头,隔空吻了吻十一,轻声哄诱两句。
乐得十一抬起爪子,主动叼起一根胡萝卜吃下去了,并把脑袋凑过去让南嘉摸摸。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南嘉说,“你不吃,其他狗会吃。”
“……”
不知那句不吃的狗是在点谁。
Vera憋笑憋的很难受。
绝对是她第一次看到太子爷这么吃瘪。
从小到大,谁不是把他从头捧到尾,当祖宗供着,没人敢说一句坏话,没人敢惹他,否则后果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结果倒好,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身上。
Vera刚开始没看出南嘉有什么能耐,没家境没背景,长得是漂亮,可漂亮的人多了去,没有金钱和权势的烘托,空有一张脸蛋本不能形成王炸,但实际情况是,多次炸得大少爷无言以对。
陈祉拿那一人一狗没辙,乜了眼一旁低头的Vera,“好笑吗。”
“……不好笑。”Vera立马摆正脸色。
“那你笑什么。”
“我,是看十一很喜欢太太。”Vera转移话题,“他们看起来很有缘分。”
不止是陈祉,捷克狼对南嘉的态度也和往常不一样。
这狗挑食得很,得吃纯野生兔肉,鹿肉,M9和牛,素菜鲜少碰,需要搭配鱼油,骨粉,维生素,微量元素,饲养员水平和白狮,赤狐一个水准。
让它吃胡萝卜,不亚于指使它去学喵喵叫。
如此服从南嘉的主要原因是它认主,能记得从前的事,和她身上熟悉的气息,小白猫就没十一这么认主,要么懒洋洋 的睡觉,要么给家里的家具翻新。
十一以人类为重心,小白的眼里只有新鲜的玩具。
南嘉随意搁置在沙发上的包包带子很得它喜爱,山竹心瞄爪勾着带子,连铲带扒地,将包包推落在地。
“白仔。”Vera唤了声。
小白立马跃下,翘起尾巴溜了,明知人们不会惩罚它一只小猫咪,但离开犯罪现场的途中有着深得猫心的偷感,因此屡教不改。
Vera把包包捡起来,准备放回原位时,看见地上躺着一枚银色素戒。
“这个是。”Vera困惑拿起来,“太太的戒指吗?”
看尺码不像。
样式也是男款,不是圆环形,偏于硬朗的设计感。
南嘉轻皱了下眉头,“是我的。”
伸手去拿,却被陈祉抢先一步,长指一勾,戒指滚到手心里。
只一眼就认出,是和她无名指配对的男戒。
就知道是有男戒的。
但她买了,并没有直接送给他,也没有丢掉,而是放入包里。
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这是我上次买戒指的赠品。”南嘉提前解释,“我觉得扔掉可惜就放包里了。”
陈祉把玩着素的不行的男戒,“我又没问你,你急什么。”
南嘉,“我只是怕你多想。”
“多想什么。”
一个戒指而已,就算当面送他又能多想什么,难不成觉得应了他们编织的故事,她暗恋他?
南嘉知道自己顾虑太多,被点名后,索性摆烂,“没什么,你要是想戴就戴,不想戴就扔了。”
看得出来是真的急了,和在舞蹈室撵他走的语气一样急。
是因为被说中了吗。
她要是不说那句不多想,他未必真多想,这一说,此地无银。
“丑是丑了点。”陈祉白皙修长的指骨盘古物似的,将戒指把玩,“但太太送我的第一件新婚礼物,哪有扔掉的道理。”
“不是礼物,我都说了,只是个买一赠一的赠品而已。”
她着重强调买一赠一。
这戒指是女款和男款放一起卖的,她只看上女戒,给自己买了个轻便的戒指戴着,那枚男戒总不能直接扔了,一直给包里放着。
要不是小白调皮扒拉,她没想过拿出来送给他,更不是特意送的。
本来就是个不值钱的素戒。
还是买一送一。
陈祉没好气往地上一扔。
“怪不得这么丑。”
“我又没逼着你戴。”
一个戒指,他要扔就扔,南嘉管不着,甩身走人。
素戒孤零零呆了好一会儿。
做完坏事的白仔不知何时溜了回来,瞅完南嘉的背影,又去瞅陈祉,趁不注意跳过去,猫爪子意图再次对那戒指下手。
陈祉拎起它的后脖,让Vera把它带出去。
Vera接到指令,带饲养员阿姨来接猫狗出去,她蹲下来把戒指捡起来,犹豫着问:“少爷,这个戒指如何处理。”
“扔。”
“好的。”
“等等。”陈祉喊住人,“给我再看一下这戒指有多丑。”
也不知他到底想不想扔掉,Vera恭恭敬敬递上,“要不您戴一下试试,我看这戒指尺寸和您应该很适配。”
顺着Vera给的台阶,陈祉接过戒指。
大小确实刚好,和女款做工一样,不像个廉价赠品。
“肯定是太太精心挑选过想送给您,又不好意思和您说。”Vera添油加醋,“太太真是有心了。”
有没有心不知道。
嘴比谁都倔。
陈祉没再丢戒指,攥在手心,临走前忽然问:“她今天回来得很早?”
Vera怔了下,“是的,太太今天下午两点就回来了,难得回来得这么早。”
“出事了吗。”
Vera摇头,她真没多想。
按照南嘉以前早出晚归的性子,不该这么早回来,南嘉不说,做属下的不敢多嘴询问。
主卧室的光调成岩灰的暗系,沉闷闷的。
陈祉进来时,南嘉正在打电话,刚沐浴后,她趿着一双凉拖,骨感重的足踝上挂着水珠,俏生生的小腿长而笔直,再往上被斜挎的浴袍若隐若现遮挡。
听到后门的动静,她回头看了下,和那边简单交代几句便挂断。
不和那边说话,也没开口和他交流,拿起一旁的毛巾,简单擦拭长发,空气里飘荡着山茶混淆橙花的香,新鲜又清冽。
陈祉无视她,背身调灯光,撂着话,“和谁打的电话,鬼鬼祟祟。”
“和你没关系。”看他把灯调亮,南嘉略微不自在,“我今天很累,什么都不想做。”
他也有点意兴阑珊,进来后就没看她几眼,听到这句后连房间玄关都没进去,琥珀色眼底倒映着生冷暗灰的门框,走之前面无表情丢一句:“那你继续和那谁打电话。”
可能误会她打电话的人是周今川,阴阳怪气的,南嘉懒得解释,一个人落个清静,回拨小乔的电话继续谈着舞团的事情。
明天要去看外婆,就给舞团告了假,反正名义上她差不多被清退的状态,除了小乔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小乔为她鸣不平,南嘉倒淡然,只让她放心,一周后,白思澜和何鸢的演出,会和她们的心一样糟糕。
到底是什么让白思澜觉得,她会甘拜下风。
是周今川这根软肋吗。
如果将软肋剔除呢。
陈祉不在,南嘉睡得没想象中那样安稳,夜里醒来几次,吃了奥沙西泮片再躺下,有了耐药性,效果并不好,时睡时醒,头也晕乎乎。
只有那段时间,白天和小乔她们一起练舞,跳到大汗淋漓,入夜再和陈祉消耗为数不多的力,直到殆尽,才能安然入眠。
又做了很多梦,各种各样的都有,最深刻的是雪地上错综复杂熊的脚印,皮发厚实的它们哪怕没有成年,庞大得也能一巴掌拍死人,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濒临前的恐惧。最可怕的是恐惧变幻莫测,反复在脑海里过渡。
她在梦里跑了很久,跑着跑着,脚下忽然一空,一头栽进无穷无尽的深渊。
南嘉猛地惊醒,睁开眼睛。
适应黑暗的眼睛有些许的视觉,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陈祉。
再看她现在,他不在,她随便穿了,丝质睡裙没有内衬,随着辗转肩膀早没了衣料,凉飕飕的。
她的手不知怎么就搭在他的胳膊上,像只考拉似的将人抱住。
“我为什么把你抱着。”她懵然问。
“你确定这个问题不是我来问吗。”
“你不是出去了吗。”
“我没长腿吗,不能回来吗。”
她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明明是个见面就要吵架的陈祉,可身边多个人,莫名多一份安心,她没有松开他的胳膊,继续静静地抱着。
陈祉没有动,由着她来,“做噩梦了?”
“没有。”
他抬手试探她的额头,“冷汗出来了。”
“热的。”
“周嘉礼,你的嘴什么时候能软一点。”
她刚才主动抱他依偎他的样子,是前所未有的乖软,若不是真实发生,快以为是幻觉。
南嘉垂眸缄默,呼吸均匀萦绕着他肩侧,像毛茸茸的羽毛尖,挠得心痒痒,又是环抱,他臂弯搭的位置,不可能不触碰到软。
细看,眼尾一周洇红,像吓哭过的痕迹,比平日里多几分柔弱的破碎感。
人也吓得发颤,抖得厉害,只隔一层衣料,感知到那对晃动。
“周嘉礼,你这样我很难受。”他拿回胳膊,脱离她的束缚,就一小会儿,淡淡的橙花香熏染,压了他的烟草气息,一浓一浅。
衬衫袖口泛起些许褶皱,在她醒来之前似乎已经保持这样很久才有压痕,但他眼底没有困意,好似刚回来碰巧借她抱抱解一解噩梦。
不想没多久就小气地拿走,南嘉人心空落落的,眼神也空着,出了神,却记得要和他置气,别过脸,拿起一旁的抱枕抱了起来,顺带扭过去。
陈祉得空去盥洗室,出来前后见她一个样子,一动不动。
他走过去,垂落的胳膊搭在她跟前,“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再借你一会儿。”
24/130 首页 上一页 22 23 24 25 26 2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