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就那么担心我吗?”陈祉捧过她的后脑,让她往前牵引靠过来,“担心到没怀疑过这是一个陷阱。”
南嘉闷闷不说话。
是很担心。
信任陈祉很简单。
喜欢他也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她应该不会告诉他,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他那么苛刻。
因为对他抱有太多不该有的印象和好感,现实和理想对冲后,她幽怨于他。
“是不是?”陈祉穷追不舍。
“嗯……”
“这么喜欢我吗?”
他执迷于这类问题。
她轻轻:“嗯。”
“喜欢在你里面的我,还是外面的我。”
“……”
“问你话呢,宝贝。”他咬她耳际,“喜欢哪一个,还是都喜欢。”
“里面的你是什么?”
“你说呢。”里面的他顶一下给她一个具体的回答。
南嘉懵懵然理解后,忍不住闭眼,不想看他,羞止于口,里面的和外面的都不想看。
他们从未在这么高的地方做过,等人被他从置物架上抱下去,被迫抵着玻璃墙面时,南嘉后知后觉意识到那根答应好了的不该再来却猝不及防全部淹没,她哽声:“你刚才不是说一次。”
后方的人心安理得,“说了。”
“那你还……”
“坐着一次,站着一次。”
“你。”她声色微哑无力,“又骗我。”
玩的好一手文字游戏。
“很累吗。”陈祉轻声安抚。
“嗯……”她委屈巴巴,“可以出去吗?”
“我没让你坐下来已经很体恤你。”他强词夺理,“你想想你还欠我多少个小时。”
他之前为她挡伤那次,她答应过他要坐满半小时,迟一天的话,会有十分钟利息。
一个月的话,就是三百分钟。
五个小时的利息。
南嘉轻“啊”了声,自己什么时候欠下这么一笔债。
陈祉掐腰,问得很温和,给予她的却很深,“打算什么时候还?”
已经迷糊的南嘉想到那根本坐不完的时间,瞬时软趴趴,站都站不稳,后方的人轻笑,只好把她抱起来放到被褥上,她在舞台上,踮脚尖,旋转大跳,都不带喘的,到他这里稍微久一点就累软了。
第二日,别说港舞的早餐团建,睡过头的南嘉把中午应酬忘得干脆。
还是Vera的电话给吵醒的。
“太太,家里收到一个包裹。”
“包裹?”她半清醒,“谁寄的,里面是什么?”
“这个我们不清楚,是从俄罗斯寄来的,需要我帮您拆开看吗?”
她意识突然清醒了些,“不用,我今天回去看。”
南嘉倏地坐起来,蹙起眉心。
又是从俄罗斯寄来的东西。
除了信,这时候能寄来的会是什么东西。
简单洗漱一番,她陪陈祉去应酬。
晏家体恤他们,饭局在同一家酒店,搭个电梯就到。
看人数更像是平辈间的小聚,东道主是北城晏家太子爷和他的太太,以及,两个龙凤胎。
南嘉和陈祉不需要准备什么,给两个小娃娃的见面礼,陈夫人都让人准备好。
这似乎是陈夫人特意安排的局。
南嘉看晏家这位太太很眼熟,应该在电影荧幕上见过,她对内娱不了解,看过也记不清名字,等介绍后,听对方名为云月,总算想了起来,果真是那位一线实力派女星,真人比荧幕上更柔婉美丽。
他们两个孩子,完整继承父母的颜值基因,哥哥英朗帅气,妹妹可爱迷人。
中式圆桌,客人先入座,尽管不熟络,有孩子在的氛围难免会热闹些。
两个宝宝放中间,妹妹离南嘉最近,她忍不住夸赞:“这两个孩子长得真可爱。”
“那是没见过他们调皮的样子。”晏太淡笑,“家里的墙都刷过好几次了。”
“小孩子嘛,难免喜欢用蜡笔涂涂画画。”南嘉说,“要是留着给他们长大看看,还能当做一种纪念。”
“我也希望是用蜡笔涂的,但他们用的是酱油。”
“……”
陈祉懒散靠坐,对打赢陈夫人的棋盘稳操胜券,晏家的龙凤胎三四岁,正是最拆家的时候,就算南嘉再喜欢小孩子也会觉得头疼。
晏家这两小祖宗在晏家是最小辈,祖辈打小宠惯,晏二爷自己又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宠妻狂魔,对两人爱清结晶,自然都得供着。
两个小家伙调皮归调皮,却不怎么打扰客人,尤其是小妹妹,乖乖地被妈妈教导,奶声奶气叫南嘉姨姨。
小妹妹正在学习用勺子吃饭,努力地张开小短爪子,吃的满嘴都是油,南嘉帮忙用纸巾擦拭,没孩子,倒是一点不妨碍她和晏太交流养娃心得。
眼看着陈夫人的目的要达到,陈祉瞥四周,“你们儿子呢?”
话音刚落,一个花猫脸小正太从桌底下抬起脑袋。
“吃饭就吃饭。”晏二少对这个调皮的儿子管教稍微严格一些,“你乱跑什么?”
小正太可怜兮兮:“爸爸,我还想吃小蛋糕。”
晏千:“刚刚不是给过你了吗?”
“可是已经吃完了。”
“这么快吃完了?”他看儿子干净的嘴巴,“就你一个人吃的?”
“不是。”小正太指了指他后背的外套,“你衣服也吃了。”
“……”
晏家夫妻情绪非常稳定。
当爹的见惯不惊,冷静处理应对。
晏二少把被奶油弄脏的外套褪下去后,抱儿子到椅子坐着,“行了,别乱动,有客人在别给我丢脸。”
“哦。”
“你能不能跟你妹妹学学?”
话音刚落,小妹妹眼前的宝宝碗,被她一爪子拍翻。
真是一场非常温馨的家宴。
看得陈祉对孩子的排斥更深一层。
这小玩意养一个都够呛,他们夫妻居然有精力一下子养两。
南嘉一点没觉得烦,给晏太多递几张纸巾帮小妹宝擦拭脸蛋。
“谢谢姨姨。”小妹宝冲她大大方方一笑,“姨姨好漂亮,是我见过除了我妈妈最漂亮的人。”
“真的吗。”南嘉心花怒放,“你也好漂亮。”
“那我们三个一起漂漂亮亮。”
对面的哥哥横插一嘴:“那我呢?为什么不带上我。”
晏二少摁住蠢蠢欲动的儿子,“闭嘴,吃饭。”
好一会儿才将两个崽子安稳下来,一顿半小时的饭愣是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吃完。
南嘉和小妹宝打成一片,看他们的保姆阿姨要抱人走,依依不舍拉着短短肥的小肉爪,“宝宝要不要跟姨姨回家,姨姨家里有很多漂亮的玩偶和钻石,还有一个大动物园。”
“可是妈妈说,不能跟陌生人走。”
“可姨姨不是陌生人。”南嘉循循善诱,朝她伸手,“来,跟姨姨走。”
小妹宝思忖,朝自己的妈妈看一眼,隐约想起妈妈的谆谆教诲,但被漂亮阿姨和话语所迷惑住,没多想,小身子往南嘉那边扭转。
南嘉乐得不行,把人抱过来,“那我们走咯。”
“嗯嗯,跟姨姨回家。”
那夫妻俩愕然。
教育这么久,结果人家三两句就给哄走,晏太忙伸手给抱回来,顺便教育一顿。
南嘉一直笑,还舍不得放开那小爪子。
陈祉觑她,“你喜欢他们吗?”
“啊……”南嘉支吾。
“这两个你看看,想要哪一个。”陈祉说,“待会趁他们夫妻不注意,偷一个回家。”
晏二少面无表情:“你偷一个试试。”
“……”
“你怎么能当着他们夫妻俩的面说要偷孩子,一点没把人放眼里。”南嘉忙把陈祉拉过来教训,“好歹出去再商量。”
晏家夫妇静默。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两人贩子凑一块儿了。
晏家夫妇没想到,本秉持为国家劝生事业添柴加火,结果他们夫妻俩不按套路出牌,自己没有丝毫生的打算,还想把他们家娃给拐走。
从酒店出来,呼吸停雪后的冷冽空气,南嘉拢拢外套,环顾四周好久,才见到几个石柱上覆着的雪层,其他地方都被环卫工人扫走了。
“等一会再走。”她说,“我去捏个雪人带回家。”
“回去就化了。”他笑她天真。
“可以干冰保存。”
“幼稚。”陈祉这样说,到底没扫她的兴,叫人去准备干冰袋。
南方人太好辨别,不用看长相个头,看到雪就兴起想堆小雪人的就是,而北方的哪怕是小孩子,对雪司空见惯,小毛毛雪压根吸引不了他们注意。
南嘉在西伯利亚常年见雪,到冬天几乎天天都是风雪,大到能将一辆汽车埋没,风景也是港岛和北城难以比拟的独一无二。
可她那时并不想欣赏,没有堆雪人的兴致。
回来后才消除对白茫茫的恐惧,和普通南方人无异,为了堆雪球,特意搜刮几个石柱,总算堆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小雪人,扯下自己的蝴蝶结装束上去。
陈祉:“昨天的雪下大时你没玩吗?”
“昨天要演出。”她捡两粒石子做雪人眼睛,“我是主演,不能生病感冒,所以除了吃饭就没出去过。”
这点责任心她还是要有的。
“这里雪都被扫走了。”陈祉说,“我开车带你去其他地方玩。”
“不用。”南嘉不想耽搁私人航线,捧起小雪人,“这个就可以了。”
觉得小雪人太单调,她又从抠走他一枚袖扣,当胸针给按上去。
用两个私人物品堆砌,雪人像被注入灵魂。
“像不像小孩子。”她问。
“不像。”陈祉一睨,“雪人很安静,没小孩那么烦人。”
“别老说别人,你小时候肯定也调皮。”
扯着扯着就远了,他笑又没笑,“你觉得以我们俩的基因,生出来的会是什么样的。”
陈祉很小时就在私人庄园里驭马,骑射,各种球类运动。
南嘉也是很小开始练舞,性子看似温和,也有自己主张。
结合两人的基因,不管男孩女孩,都不是省油的灯。
“陈祉。”南嘉终于忍不住好奇,“你真的是因为小孩子调皮才不喜欢的吗?”
“反正不喜欢。”
繁衍是人类本能。
但他想违背人类本能,自我主控思想。
“但我感觉大部分小孩还是可爱的。”南嘉思忖,“你刚才看到了,有孩子的家庭多热闹,看着自己孩子慢慢长大,你不觉得这对做父母的来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吗。”
“不幸福。”陈祉淡淡否决,“让你辛苦的事情都不幸福。”
第83章 Volo 沉寂七年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对家庭而言,孩子可以促进夫妻感情,让夫妻关系更幸福温馨。对社会来讲,促进持续发展,为人口基数添砖加瓦。
但没人说得出,对母亲的益处。
因为没有。
所有人歌颂生命的伟大,赞美母爱,殊不知这是赋予女性的牢固枷锁,几千年以来,造成生才是常态,不生则受千夫所指观念。
生育这个包袱像牛皮糖一样粘在所有女性身上,社会理所当然要求她们履行自己的责任,忽视生育是一场对母体损伤极大的手术,忽视这本是可以拒绝的事情。
子宫又不是胃,没东西又不会死。
人类是高级动物,动物本质就是繁衍,体内激素,周遭环境,耳濡目染思想,样样引导他们,这是基因所决定,是百万年前就注入的基因。
但陈祉,独立于此,无动于衷。
他可以永远无动于衷。
他不会因为这时候年少轻狂不要孩子,中年后再突然冒出有孩子才算家的思想。
因为爱人是南嘉,所以他突破本能逻辑,掀翻自古以来的枷锁。
南嘉后知后觉,陈祉不喜欢孩子的原因,没有这么简单。
要比她想象中的深层次。
“会很辛苦吗。”南嘉低声呢喃,“西伯利亚我不照样熬过来了。”
陈祉:“两码事。”
一个被迫,一个主动。而前者,他如果知道的话也会让她避免,或者说如果他是周今川的话,明珠不会活到第二天。
而周今川想要体面,在荣辱与共的亲生父母和克制不住情意的她之间为难,涸辙之鲋一样苟延残喘很多年,最终仍然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到底,周今川贪婪过度,欲壑难平,如果刚开始就和她断绝来往,只保她平安,对明珠斩草除根的话,也许她还能看在曾经的兄妹情意上,不和他形同陌路。
“你不是要跳舞吗?”陈祉接过她单只手慢慢温着,“生孩子影响事业。”
“谁说我要和你生了。”她嘀咕。
“你没这个打算吗。”
“没有。”
南嘉扭过头,避开他渐渐回温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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