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完完整整地映着钟灵的脸。
钟灵被他虔诚又深情的目光看得不自在,移开了眼,微红的脸偏向一边,别扭道:“问就是不行。”
谢尧意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唇角一勾,“那我不问了。”
“……”
钟灵反手抓住床单,指节发白,受不住地仰起脖颈,如同一只濒死的天鹅。
她忍无可忍地发出一声崩溃的吐息,“够了……”同时伸手去推谢尧意。
谢尧意就像一头憋了许久,终于彻底得到释放的狼,没脸没皮的荤话倒豆子似的,一个劲儿地从嘴里倒出来,“宝贝,别挣扎了,你越挣扎我就越兴奋。”
他的尾巴从身后探出,如藤蔓绕树般一点一点地缠上了她光裸的腿。
室内春光一片大好,呻吟和喘息声隐没在床褥之间。
翌日,谢尧意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在钟灵冷冷的目光下低头认错,并毫无悔改之意地表示下次还敢,被后者一个枕头砸翻了过去。
.
白洛檀逃狱了。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监狱。他杀害了一位重要大臣,一位炽天使,本该被判除终身监禁,在监狱里服刑洗脱罪孽,却忽然在一个晚上消失不见。
阴冷的废弃小屋。
白洛檀一把将肩上的人放了下来,注视着女孩熟悉的脸,心如刀绞。
他向她坦诚他所做的一切,向她抛出求爱的橄榄枝,她却将那根枝条当作武器,捅入了他的心脏。
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化成了泡影,终身都只能被困在见不得光的地狱里。
白洛檀的手搭上了钟灵的脖颈,扣紧。
……怎么能不恨呢?
他是那么想杀死眼前这个人,爱意却又迫使他颤抖着停下手。
他虽然抓了钟灵,却完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他忽然瞥到了她锁骨下方——一枚刺眼的吻痕。
白洛檀心脏“咚”地跳了下,他将钟灵的袍子领口向下扯一点,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大片吻痕。
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心脏,白洛檀忽然感觉难以呼吸。
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了起来,盛怒之下,他一把将钟灵翻了个身,俯身去咬她的腺体。
本能中对危险的敏锐感知让钟灵在这时醒了过来,她偏过头,撞见了白洛檀的脸。
他的神色偏执而疯狂,一对金色的瞳孔里失去了理性,满是阴戾。
意识到自己危险处境的钟灵厉声道:“白洛檀,你想做什么?给我放开!放开!!”
钟灵能感受到有尖牙在磨吮她的腺体,身上的鸡皮疙瘩立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
“这些都是他做的吗?”白洛檀用力地摩挲她后颈的吻痕,似乎想要徒手把它们搓掉。
钟灵被他搓的又麻又痛,无奈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自从那次换腺手术过后,她的身体比往日还要差。腺体并不完全匹配,最后影响到了她的魔法,实力大幅下跌。
犬齿一切进腺体,钟灵瞬间感觉喉咙里冲上来一股热血,下一秒,便从唇齿间呛了出去。
白洛檀脸色一变,但片刻后他反应过来,认为这是钟灵的苦肉计,并没有停下。
犬齿继续往里切。
钟灵感觉腺体像被放进绞肉机里绞了个来回一样,痛得她想失声尖叫。
更多的血从她的嘴里涌出来,钟灵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打起颤来。
与此同时,白洛檀终于发现了,“这不是你的腺体?”
“怎么回事?你的腺体呢?”
钟灵面色惨白,身体虚软,微微发抖,眼神却是冷的,不答话。
她的腺体刚经历换腺手术,还没适应躯体,根本无法标记。
不等恢复好就强行标记,只会要了她的命。
见钟灵一脸寒意,白洛檀忽然说不出来的一阵难受。
以前她从来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了吗?”他突然道。
钟灵皱了下眉,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能问出这个问题。
白洛檀曾经感受过她炽诚的爱意。在他失意时丢了伞一起淋的雨里,在神罚降落时她挡在他身前的背影里,在后来的在无数个时时刻刻……
对他好,就真的只对他一个人好。世界上所有人的排位都在他之后。没有人不渴望那种被偏爱,被特别对待的感觉。
她就是那种燃尽一切,只为一人的类型。
那种纯粹的爱意,在时间的长河中,超越了一切外物,包括他曾经最向往的权势。
可现在她的火光给了别人了么……?
“我知道你恨我。”白洛檀抓住她的手,神色癫狂中又带着些卑微,“你继续恨我好吗?”
没有爱,哪来的恨?他宁愿钟灵一辈子恨他,也不想她放下一切跟另一个人在一起。
钟灵想抽回手,但白洛檀攥得死紧,就像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肯松开。
钟灵无法,只能道:“我曾经,真的爱过你。”
白洛檀抬起眸,在一瞬间湿了眼眶,“那现在呢?你爱他吗?”
“遇到你时,我是很好的我。”钟灵的神色像是陷入了回忆中,“遇到他时,我已经被踩进泥里。”
“你说喜欢的是最好的我,可你从未见过我不完美时候的样子。
“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我很害怕。”
白洛檀眸光一颤。
“我怕有一天你看见了我真实的样子,就会离开。”钟灵闭上眼,眉间紧蹙,像是在逃避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我讨厌别人离开我。”
“可他已见过我所有不堪的样子。”钟灵掀开眼皮,目光已然带上了柔意,“他说喜欢我,我很安心。”
原来,是这样吗……?白洛檀后退一步,恍然地看着她。
一开始,你跟我在一起,就不开心。
白洛檀在原地笑了起来,眼角泛着泪光。
就在这时,大门被破开。
谢尧意冲了进来,脸色难看至极,看见床上唇角渗着血的钟灵,心一紧。
他直接开了个大招把白洛檀轰出门,仔细检查起她的伤势来,“别怕我来了。”
“没事吧?啊?”
“怎么会吐血?那个混蛋对你做了什么?!”
今日他原本在和钟灵约会,天气冷,他去买杯热可可的功夫,回来的时候,街边的长椅上只落下了那件钟灵刚才披在身上那件谢尧意的外袍,以及一根坠天使的羽毛。
那一刻他心都凉了。
他已经失去过钟灵一次,不能再失去她第二次了!
发现她腺体上的伤,谢尧意简直杀死白洛檀一千遍一万遍的心都有了。
圣洛奇随后赶到,检查伤势后紧急处理了下,告知两人暂时没有大碍,让谢尧意把人带回去,好好照顾休养。
临走前,白洛檀想再看一眼钟灵,视线却被一脸阴翳的谢尧意挡住,后颈腺体一痛,大股鲜血喷出。
整块带着血肉的腺体掉在了地上,白洛檀踉跄着倒了下去,看着天空,默默想,这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她了吧……
“……”
钟灵的腺体终于在两年后长好,她随着谢尧意迁居到了地狱。
连接了天堂与地狱两界的一念桥边,最高的一座塔上。钟灵与谢尧意一同站在一起,俯瞰太阳慢慢穿透云层,露出流心蛋黄似的微光,直到它彻底悬停在上空,照耀着方寸大地。
金色的阳光暖暖地照在他们的面庞上,一白一黑的两对翅膀轻轻拍动,袍袖在风中飞舞。
袖底,两只手紧紧地牵在一起。
此刻,世界在他们脚底。
(全文完)
第27章 番外(1) 姜弦月
“您确认要收养这个孩子是吗?”院长室内传来琐碎的交谈声。
“姜弦月?”
钟灵的脚步在门口倏然顿住, 眸光微闪。
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西装革履的银发老人坐在宽大的扶手椅里,看着档案上姜弦月的照片:“是的。”
“我想要这个孩子。”
听到确定答案, 院长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显露了出来, “好好好,我稍后就让人去通知她。”
“有您这样家底丰厚的资助者愿意收养她,那孩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对了,之前您收养的那些孩子在您那住得习惯吧?”
“当然。”银发老人手指摩挲了一下拐杖, 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们很好。”
“我给了他们最优渥的条件, 他们一定能好好长大。”
院长闻言, 忙不迭送上几句恭维:“多亏有您这样的大慈善家, 那些孩子才能过上优越的生活……”
“您过奖了……”
“……”
钟灵抬腿离开了院长室门口,脚步沉重的像是灌了铅, 游魂般漫无目的地穿梭在长长的,潮湿木地板铺成的长廊里。
这段时间, 遗孤院有许多孩子都接二连三的被人领走了。包括那群一直欺负作弄她的人。
日子变得平静了许多,可忧虑也接踵而至。
什么时候……她和姜弦月也会被人领走吗?
可她不想与她分开。
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钟灵已经习惯了姜弦月的陪伴, 无法想象没有她的生活。
但是遗孤院的生活确实比较艰苦, 由于战事一直吃紧, 天堂在这方面的基建投入十分不足。
钟灵看着长廊外掉光了叶子的树……没过多久,又要入冬了。
暖气对于遗孤院来说非常耗钱。一到冬日, 他们只能依靠厚厚的棉被来避寒。食堂里供应的,也总是面包牛奶一类的东西, 导致这里的孩子普遍瘦小,营养不良。
如果院长室那个身价不菲的人能够领养姜弦月,她应该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起码不用跟她在这儿挨冻。
钟灵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阻拦对方奔赴更好生活的理由, 可心里还是酸涩的要命。这种感觉无关嫉妒,只是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离开。
姜弦月拧着眉,眉心紧锁:“你说有人要领养我?”
她心底不满——开什么玩笑?她大仇未报,怎么能这个时候走?她要真走了,那到目前为止做的一切不都成笑话了吗?
更何况,现在在天使遗孤院还好,一旦被人领养,她的恶魔身份大概率就保不住了。
……怎么办?
要提前动手吗?
姜弦月心乱如麻,钟灵看她脸色不好,以为她也不想与自己分开,心中顿时涌过一阵熨帖的暖流,安慰她道:“没关系,就算你走了,我们也还是朋友。”
“等以后长大了,我就去找你。”
姜弦月看她脸色荡漾着几分替自己高兴的喜气,心中顿时五味杂陈,甚至飘散而过几分自己都尚未察觉的羞愧。
有什么好高兴的?
这个傻子……到现在都不知她接近她是为了要杀她。
.
深夜。
姜弦乐在湿滑的石头上磨着美工刀,小脸在夜色中泛着冷光,神情陷入了一种不确定的烦躁。
今天就是最后期限了。
再不动手,她就没机会了。
姜弦月其实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对钟灵动手,却一次都没有试过。
她总是在等待……一个更好的时机。
一个一击必死的时机。她这样对自己说。
于是一次又一次地对着那个人放下刀。
以谎言掩饰不忍。
杀了她,然后离开天堂。姜弦月沉下心,这是目前最好的做法。
她正思索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姜弦月心中一紧,迅速将刀藏好。
“你怎么在这儿?”钟灵疾步上前拽住她的手腕,“快跟我走!”
姜弦月看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发红的样子,皱眉道:“怎么了?”
“你不能跟骆行邱走!那老头是个虐杀动物的变态!”
骆行邱,那个要收养姜弦月的老人的名字。
“……怎么回事?”
“我看到了。”钟灵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恐惧,仿佛月光下那个肃杀的人影还残留在她的视线中。
半人高的草丛被风吹出一个夸张的弯曲弧度,钟灵看见那个银发的老人捏住了一只兔子的脖颈,一点一点,徒手拆掉了它的身体,从耳朵、眼睛、嘴巴……到整个脑袋、躯干……
他举高了兔子被拆碎的器官,掌心一点点加压,直至鲜血一滴滴砸进他嘴里。
嘴角的鲜血在夜色倒映着嗜血的光泽。
“你说什么?你不想跟他走?”院长不可置信地冲着姜弦月道。
“你骆爷爷那里有吃不完的食物、温暖舒适的房子,优良的教育条件……你不跟他走,待在这个破遗孤院想干什么?”
姜弦月撇撇嘴:“我不想被人管着。”
这算什么理由?院长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他在心中计算着这个月遗孤院的支出,减去了姜弦月的份例:“净说孩子话,这事儿没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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