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也没说过话,什么喜欢,什么心动,都是瞎闹,”梁柯也叹了口气,“快回去上课吧。”
宁迩抿了抿唇,有点不甘心,她想说她没有胡闹,是真的……
偏偏在这时,梁柯也又说:“把信拿回去,好好藏着,别让其他人看到,对你不好。”他瞥了眼旁边的几个人,“我的朋友不会乱说话,你放心。”
说完,他从她身侧越过,走了。
宁迩站在原地,攥着那份信,心脏像是被温水浸着,软得不像话。
如果说,之前她对梁柯也只是粗浅的心动,那么,这一刻,她是真的沦陷了。
别人只知道他耀眼,神秘而桀骜,她却觉得他温柔。
潘捷琨和梁柯也一起长大,谁都知道这俩人关系好,宁迩来参加轰趴,也是期待能见到梁柯也。她有点忐忑地问捷琨,梁柯也是不是恋爱了。
捷琨哼笑了声,反问:“这都几年了,还惦记呢?”
不等宁迩回答,捷琨的态度忽然淡了些,他叼着烟,有些含糊地说:“别惦记了,你追不上,也哥心里有人。”
“怎么就追不上呢,”宁迩有点倔,“你有多了解他?”
潘捷琨叫她气笑了,“发条消息都要前思后想,人家说忙,他就不敢打扰,人家在画廊做兼职,他就把排练室租在隔壁,大张旗鼓地折腾,就为了换一次偶遇——这样的梁柯也,你见过吗?”
宁迩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似的。
“别人觉得梁柯也难搞,是因为他对别人没心思,”捷琨想到什么,露出一个牙酸的表情,“在喜欢的人面前,他特别乖。”
宁迩不甘心,追问:“他们确定关系了吗?已经开始谈了吗?”
捷琨觉得这小姑娘固执得不讲道理,笑着说:“就算他们现在没谈,也早晚会谈。梁柯也摆明了在追人,你觉得他会追不到?”
宁迩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她费了些功夫,打听到那个女生叫秦咿,是美院的学生。
上午,秦咿在五号楼有课,宁迩计算着时间,特意跑过来。下课铃响后,学生鱼贯而出,走廊里格外喧闹,隔着人群,宁迩看到秦咿的背影。酸涩的滋味忽然涌上来,她扯下背包上的挂件,追了过去……
面对面的,宁迩终于看清楚,很漂亮的女孩子,性格似乎也不错,让人一见就喜欢。
秦咿被爱,是因为漂亮吗?
宁迩觉得自己被分成了两半,理智告诉她,感情讲的是缘分,是契合,莫名其妙的攀比欲没有任何意义。可是,她心里又拧着股劲儿——
既然总会有人被爱,为什么不能是她……
气氛沉默了会儿。
闺蜜看着宁迩,有点犯愁,“梁柯也是你前男友——这种没影儿的事,你怎么敢乱传,要是让梁柯也知道……”
“我没有传,”宁迩很委屈,“是别人乱猜的!”顿了顿,她又倔起来,“梁柯也知道又怎么样?我喜欢他,从来不怕他知道!”
她只怕他不知道。
-
秦咿收到梁柯也的消息,是在星期五。
那天下午,课程结束得早,秦咿回了知春街,简单打扫了遍家里的卫。在阳台晒衣服时,她看到窗外的夕阳,灿烂热烈,强烈的色彩感让秦咿眼前一亮。
她顾不得擦干手,立即搬出画具箱,系好围裙。
拿起笔后,先起形,确定各色景物的位置关系、大小比例,然后,做前期铺色,远景、中景、近景,橘色的天空,青灰的楼宇,鸟雀飞行……
秦咿手上同时拿着三支画笔,蘸取不同的颜色,揉搓调和,明度、暗面,加深重色,一点点修饰细节,细化边沿……
她身心沉浸,忘记了时间,猪鬃笔同纸面摩擦着,沙沙作响,像低伏的电流淌过耳膜。
中途,秦咿起身喝了点水,用手机连接蓝牙音箱外放音乐,调色盘逐渐变得杂乱,画面却干净得不可思议。
直到天色黑透这幅画才完成,写下姓名和日期后,秦咿舒了口气,与此同时,她听到音箱里传来的歌声——
“愿美梦不惊醒,浪漫不落空。”
不知不觉时,她播放了与梁柯也一同听过的歌,还是单曲循环。
心口有些空,片刻怔愣,歌声唱到下一句——
“他令我爱到笨,越近越怕越远越诱人。”
呼吸猛地一滞,秦咿拿起手机断开蓝牙,正要把这首歌从播放列表中删除,梁柯也的名字和消息突然出现在视野里——
梁柯也:【今晚坏藤演出,给你留了位置。】
文字消息下,是个定位。
第18章 chapter 18
秦咿将定位点开,看到一个小有名气的live house。
这家店场地不算大,只能容纳三四百百人,但是,专业化水平很高,做了声场设计,还请了外籍调音师驻场调音。能在这里搞演出的乐团和独立音乐人,都有固定的粉丝基础。
秦咿没想好要怎么回复,忽然听见点雨声,她拿着手机走到客厅的窗边,透过玻璃,隐约看见楼下路灯那儿站了个人。
那人身量修长,站姿却懒,没骨头似的,一手抄在外套口袋里,另一只手撑伞。
秦咿觉得心跳快了点,她正要仔细去看,楼下那道身影忽然动了动,一只套着宠物雨衣的小型犬从旁边跳出来,晃着尾巴跟在主人脚边。
是小区的住户在遛狗。
不是……
情绪忽然变得烦躁,秦咿咬着唇,暗暗嫌弃自己脑补成瘾,偏偏梁柯也又发来一条让她烦上加烦的消息——
梁柯也:【下雨了,我去接你?】
秦咿没察觉到自己有点恼羞成怒,只是觉得梁柯也十分可恶,看似真诚,坦荡磊落,实际上,处处透着坏劲儿,尤其擅长勾人上瘾。
她力道有些重地输入几个字。
秦咿:【不用接我,我有事要忙,没时间看演出。】
她才不要去现场看他,好位置留给宁迩吧!
消息发出去后,秦咿打开静音,故意将手机丢到沙发缝隙里,去做别的事了
服刑人员可以接收亲属寄来的包裹,秦咿选了几本经济和历史方面的书,准备寄给谢如潇。整理东西时,秦咿目光一偏,看到那幅刚画好的夕阳,想了想,她将画和书一并打包,填写了襄城监狱的地址。
就当让谢如潇看一看铁窗外的风景吧。
琐事处理完,秦咿找了部电影来看,这片子票房热卖,评分也很高,秦咿看了半小时,什么都没记住,脑袋里一堆有的没的。
她丢开iPad,躺在床上翻腾了会儿,滚来滚去,最终,还是没能熬住,穿上拖鞋走到客厅,从沙发缝隙里把手机扣了出来。
不出预料,微信图标上有个红色的未读标识。
秦咿手指移过去,点开,看到梁柯也的回复。
他说:【hao】
冷淡得要命。
烦闷的感觉好像更重了,有点难捱,秦咿切换到微博发了条动态——
【@果粒巡游-:遇到一个很可恶的人,该怎么办?】
不到半分钟,底下出现十几条评论,秦咿趴在床上,点开看了看。
其中一条是这么说的——
【真的“可恶”,是想打他;假的“可恶”,是要爱上他。YOYO,你说的“可恶”是哪一种?】
秦咿愣了愣。
这都是哪里来的天才小神仙?
怔愣的时候,秦咿不小心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收到提示的小粉丝很开心,又回了条楼中楼,啊啊啊啊地喊着YOYO赞了我,亲亲YOYO。
秦咿本来是想取消的,见状,动作停下来。
算了,留着吧。
遮光窗帘效果很好,卧室里昏暗而温暖,很适合入睡,秦咿却有些失眠。她放下手机,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梁柯也不是故意对她冷淡的。
-
演出尚未开始,live house里先来了波灯光秀做热场,舞台后的大荧幕上投映出一行文字——
“今夜,有人抬头看到月亮,有人转身吻到月亮。”
舞台下黑压压一片,站满了人,小粉丝们或是带着应援手环,或是拿着荧光棒,大声喊着梁柯也的名字。
陈纵音是这家live house的老板,衣着打扮同场子里的气氛一样热辣,黑色短裤细链腰带,长卷发一路垂到腰际,摇曳动人。
她推开后台休息室的门,在椅子上坐下,用鞋尖碰了碰梁柯也的小腿,笑着说:“小妹妹们对你是真着迷,有人提前五个小时来排队,就为了抢到前排,离你更近。”
梁柯也没理她,低头看消息,秦咿说有事不能来,拒绝了他的邀请。
上一次见面还是暑假,这么久了,她就不想见见他么……
刚开学时她说她会很忙,他克制着不去打扰,现在,军训都结束了,难道还忙?
在此之前,梁柯也从没磨人过,不知怎么的,今天偏想试一试。他拿着手机编辑消息,“好久没见了,不想出来玩么”一句,刚输入几个字母,指腹一滑就错发了出去。
【不用接我,我有事要忙,没时间看演出。】
【hao】
梁柯也:……
更烦了。
他也没撤回,把手机扔在一边,拿了颗薄荷糖含进嘴里,金属糖盒在他手中打开又合拢,反反复复,发出一连串的声响。
“你怎么回事?”陈纵音意识到不对劲儿,“脸色可不好看。”
梁柯也往后靠了靠,皱眉说:“你能不能别烦?”
陈纵音啧了声,灵光一闪,“这么消沉,该不会是为了姑娘吧?”
鼓手载东是陈纵音的亲弟弟,他竖了竖拇指,笑着说:“慧眼如炬,猜得很准!”
陈纵音睁大眼睛,“你他妈玩真的?陷进去了?”顿了顿,她又猜,“是那个被猥琐变态纠缠的女孩子吗?”
梁柯也没否认,他垂着眸,咬着糖,若有所思。过了会儿,梁柯也长腿一伸,踢了脚陈纵音的椅子,问她:“该怎么做才能彻底解除另一个人对你的偏见,让她更了解你?”
休息室里,乐队成员都在,还有负责现场声设的一位老师,众人互相看看,同时“哇哦”的一声,疯狂起哄。
陈纵音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最能招蜂引蝶的一位,居然是个情种。
她没跟其他人一道起哄,而是认真思考了下,回答说:“想加深了解,就要主动向对方展示自己——你的生活,你的爱好,把自己变成透明的。”
“透明?”捷琨贱兮兮的,“全透超薄小内内,我最喜欢了!”
梁柯也不说话,淡淡地瞥去一眼,陈载东立即捂住捷琨的嘴巴,把他推到一边。
“女孩子就像小动物,”陈纵音双腿交叠着,玲珑身段凸显出来,“皮毛柔软,警惕性高,需要很多安全感才能筑起一个栖身的巢穴。”
安全感——
梁柯也挑了挑眉,觉得这个词挺有意思。
他骨相好,五官立体,目光很深,挑眉这种小动作由他做出来,帅得要命。
陈纵音叹息着想,长成这副样子,实在很难让人有安全感啊。
于是,她又说:“告诉你一个小诀窍——如果女生对你有好感,那么,你越主动,她会觉得越安全。”
“要让她有感觉——”陈纵音眨着眼睛,屈指在梁柯也手背上弹了下,“感觉到你正在把心意往她手心里面放。”
梁柯也听完,琢磨了会儿,神色颇为专注。
陈纵音趁机套近乎,“你一定加了那女生的微信吧?朋友圈是不是有自拍?让我看看呗,我保证不说出去!”
梁柯也侧头看她,似乎来了点兴致,“你想看啊?”
不等陈纵音开口,梁柯也笑着说:“别想了,不给看。”说完,他扭头喊了声捷琨,“周虔来了吗?让她帮我个忙——”
陈纵音又气又无语,骂了句:“翻脸无情!”
秦咿在床上生生躺了一个小时,始终睡不着。雨似乎停了,听不见半点声音,她拉高被子盖住头,觉得闷,几秒钟后又拉下来,反复几次,头发被揉搓得乱七八糟。
演出应该结束了吧——
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她更睡不着了。
实在躺不住,秦咿拉开抽屉想找一片思诺思,忽然收到周虔发来的视频。
看封面,应该是——
秦咿没忍住,直接点开。
Live house现场,人声嘈杂。
周虔的位置离舞台很近,视角也好,手机镜头不受任何遮挡,清晰地拍到梁柯也。铺天盖地地尖叫声里,他没唱歌,也没拉小提琴,而是在打鼓。
一段架子鼓的solo。
不论什么类型的舞台,梁柯也上台从不化妆,也很少做造型。他发色漆黑,腿很长,皮肤雪白,手臂高高扬起,下一秒,鼓槌猛地砸落。
节奏暴烈,扑面而来,两支鼓槌在他手里几乎被舞出残影,紧凑、压抑、又密集,如同台风天的特大暴雨,裹挟着雷鸣电闪。
拉琴时梁柯也有个蹙眉的小动作,而打鼓时他习惯微微低头,垂落的额发挡住眼睛,也藏住表情。
他穿了件T恤,款式宽松,衣袖卷起来,露出手臂,肌肉线条劲瘦分明,悬挂在胸口处的长链吊坠被他叼在嘴里,用牙齿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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