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都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
泪水一点点涌上来,积蓄在眼眶里,秦咿呼吸有些哽咽。她看着梁柯也,同时,也透过他的眼睛看见了当初的自己——
被往事被愧疚所束缚的无助的自己。
秦咿突然明白,她和梁柯也,就是彼此的对照——他尝过的苦涩,她都懂,他堆积的难过,她都能共情。细数梁柯也身上的伤痕,也是在回顾她的曾经,那些孤立无援的曾经。
大雨磅礴的世界,神像荒弃,祝祷凋零。
这一刻,秦咿救赎的不单单是梁柯也,还有,一度行至荒芜的自己。
眼泪无声地落下,秦咿的睫毛湿得更加厉害,
梁柯也一向见不得秦咿哭,他拉着秦咿的手臂叫她站起来,然后,托着她的腰,将她抱到腿上。
秦咿分着两腿,坐在梁柯也腰腹那儿。面对面的,她好像突然没了力气,脸颊软软地枕着梁柯也的肩膀,眼泪落在他衣服上,呼吸吐在他脖颈处,烧着他的耳根。
“哭得那么难过,”梁柯也声音温柔,“是被吓到了吗?”
秦咿摇摇头,被眼泪浸泡过的脸颊有些紧绷,她小声说:“梁柯也,你亲亲我吧,想要你亲我。”
此时,此境,就让神明都看见——
我们在接吻,也在相爱着。
第44章 chapter 44
荒无人烟的废弃之地,雨丝透过破损的玻璃窗飘落进来,野草在覆满灰尘的碎砖堆里肆意生长。光线斑驳而乌沉,明明还不到正午,却给人如坠深夜的错觉。
潮湿的气氛让呼吸发粘,秦咿说完那句“想要你亲我”后,梁柯也并没立即动作,他一手放在秦咿腰上,隔着外套顺了顺她的背。
秦咿被他摸得身上发软,又很舒服,忍不住主动贴过去,含着梁柯也的唇,像咬一瓣橘子,细细密密地吻他。
经历过这么多次,秦咿依然不算熟练,小猫喝水似的软软地勾他,喉咙里发出呼吸不稳的呜咽。
她这样子梁柯也不可能不喜欢,喜欢得连心跳都烫。但是,他并没急着沉溺,指节抵着秦咿的下颚,将她推开些许。
秦咿呼吸很重,胸口起伏明显,唇上洇着漉漉的湿,全是从他那儿沾来的。
梁柯也眸光漆黑,盯着她,哑声说:“会主动亲我,是因为觉得我可怜吗?”
秦咿睫毛缓慢抬起来,她摇头,有点倔地对他说:“你是很好的梁柯也,比任何人都好,从不可怜。”
顿了顿,她声音低了点,又说:“是坏人做错事,责任和后果也该由坏人去承担,无辜的人应该生活在光明里,有鲜花和星辰,而不是反复自责。”
梁柯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眸光很深,一动不动。
秦咿小心地碰了碰他的脸颊,忍着想哭的那股劲儿,哑声说:“梁柯也,糟糕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可以长久铭记,但不要一直自责。”
对梁柯也说这些话的同时,她也在告诉自己——
“糟糕的事情都过去了,秦咿,你会有美好的新生活。”
静了几秒,梁柯也终于低下来,额头与秦咿互相抵着,姿态很亲密,也很温柔
雨声嘈杂的环境下,他嗓音又轻又低,慢慢地说:“宝贝,我已经非常非常喜欢你了,你却还有那么多能让我更喜欢的地方,我该怎么办呢?”
秦咿第一次听他叫自己宝贝,呼吸不受控制地变重,耳朵也红,有些磕绊地说:“你不能,不能这么叫我!”
梁柯也向后往椅背上靠,同时,握着秦咿的腰,让她更密切地贴近自己怀里,嘴唇似有若无地碰着她的耳朵,低声说:“你是我的宝贝,我喜欢这么叫。”
秦咿眨了下眼睛,声音忽然低了点,小声说:“你要先亲我,亲了我,才可以叫我宝贝。”
多乖的小姑娘呢。
梁柯也笑了声,胸膛的震动顺着贴合细细密密地传到秦咿这儿,她不自然地动了动,双腿无意识地蹭着,梁柯也呼吸一顿,扶在秦咿腰上的那只手,有些重地捏了她一下。
“坐在这种位置不要乱动,”梁柯也说,“真撩起来,你能负责吗?”
秦咿离他那么近,不可能感觉不到,她怔了下,接着,灼烫的热气从她尾椎那儿升腾起来,一路上涌,燎到心口。
她不太敢坐在他腿上了,手心扶着梁柯也的肩膀,尽量将自己提起一些,支吾着说:“那你放开我,我到旁边去坐。”
梁柯也反而按着她的腰背,将她往下压了压,哑声说:“不放,想抱着你。”
这么一压,即便隔着裙摆布料,也清晰得不行。秦咿动不得,也躲不开,被迫贴着,没过一会儿,她背上就浮了层虚热的汗,湿得很明显。
梁柯也觉察到什么,故意挑在这种时候好深地亲进来,同时,一手托住秦咿的后颈不叫她躲。吻很热,贴合的位置更热,秦咿闭上眼睛,脑袋里模模糊糊地闪过个念头——
有没有什么办法呢,能让她和他更亲密一点儿?
只是被他抱着和吻着,好像不太够,想得到更多,更多的……
在秦咿意识恍惚的时候,梁柯也的吻慢慢移到她肩颈那儿,他的气息和声音都在她耳边,有些含混地说:“你说过的,要先亲你才能叫你宝贝,现在,我可以叫了吗?”
秦咿心跳不稳,有点喘,牙齿无意识地在他唇上咬了咬。
“你叫,”她小声说,顿了顿,又偷偷补一句,“其实,我喜欢听你那样叫我,刚才不许你叫,是有点害羞。”
梁柯也笑起来。
他叫她宝贝,也叫她宝宝,一遍又一遍,叫了好多声,同时,他也吻进来,深深浅浅。秦咿的腰被他捞着,无处可躲,只能很亲密地贴在他怀里。
她身上那件外套是梁柯也亲手穿上的,现在,又被梁柯也解开一点,他低头压在她锁骨上,吻着骨骼的形状。
秦咿脖颈往后仰了下,任由他动作,指腹则贴在他耳根处,抚摸他的刺青。
雨声轻了些,像白噪音,逐渐有天光透进来,照亮祭台。
越过秦咿的肩膀,梁柯也看到高悬的十字架,他的手还埋在外套里,贴着秦咿的背,低声说:“如果天上真的有神明,看到我这样欺负你,会不会生气?”
秦咿被吻得太厉害,意识半混不清,她睁开眼睛,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是舒服,不是欺负。”
梁柯也一顿。
秦咿的手指还缠绵地绕在他耳根处,语气郑重地强调一遍:“你没有欺负我。”
“就算我让你哭,”梁柯也望着她,“也不算欺负么?”
秦咿眨了下眼睛,好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又好像不明白,她轻轻咬唇:“那你多哄哄我,别让我哭太久。”
雨快停了,天光逐渐明亮。
秦咿的眼睛被光亮晃到,她贴着梁柯也的脖子往他怀里躲了下,小声说:“只要你哄我了,就不算欺负。”
喜欢一个人,就是没道理可讲——
为他哭,不算被欺负,为他笑,却是真的觉得幸福。
梁柯也觉得心跳很暖,也很软,好像不管外头风雨多冷,都伤不到他一分一毫。
他指尖勾着秦咿的一缕长发,帮她别到耳后,轻声说:“现在愿意跟我讲一讲吗?关于你小时候的一些事。”
秦咿似乎怔住,怔得有点久,咬唇的那个动作也变得更明显了些。
梁柯也很有耐心,静静看着她。
直到雨声彻底停下,世界寂静得仿佛能听到云朵路过的声音。
“你能不能再等一等,”秦咿抬起眼眸,小心翼翼地看过去,“再给我一点时间?”
梁柯也不喜欢在秦咿脸上看到任何谨小慎微的痕迹,他低下头,又亲了亲她,温声说:“不要那么紧张,我说过,我愿意等,也愿意和你慢慢来。”
多久都等,多慢都可以。
这种被无限纵容的感觉,让人格外心安,就像风雪夜裹着毯子躺在沙发上,唱片机在放歌,奶茶还冒着热气。
秦咿眼睛和心口都有点酸,她又往梁柯也怀里贴了贴,脸颊枕着他的肩膀。眼角余光不知瞄到什么,可能是扔在角落里的白色蜡烛,也可能是被风雨吹落的粉色野花。
教堂、花束、振翅起飞的白鸽,以及,清新的雨后空气。
秦咿一时恍惚,脱口而出:“要是有婚纱就好了,白裙子也行,想在这里穿给你看,只给你一个人看。”
话音刚出口,秦咿就觉得自己有点傻,耳根发烫。
但她听见梁柯也说:“好啊。”
秦咿以为自己听错,稍稍退后一些,去看他的眼睛。
梁柯也同秦咿对视着,也轻笑着。他姿态很懒,嗓音温柔,低声说:“好啊,我们去找婚纱,你穿给我看。”
-
雨后空气湿润,路面也泥泞,沿山路盘旋而下,车身四周溅了不少泥浆,有一股远道而来风尘仆仆的味道。
虽然颠簸,秦咿却不觉得累,甚至精神很好。车窗半降,阳光跳跃着,风将她的长发吹得飘扬起来,有种自由而温柔的气息。
秦咿微微侧身,打开手机拍摄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又调转镜头去拍开车的梁柯也。
光亮星星点点,像流动的碎金,又如水晶般剔透,落在梁柯也线条流畅的侧脸,也落在他眉梢眼角。
透过正在拍摄的手机屏幕,秦咿看到他鼻梁挺直,唇角轻轻勾着,要笑不笑的,有点懒散,又有点疏离,好看得不行,天生一副招人心动的好皮囊。
也不知是晴朗的雨后天光照亮了他,还是梁柯也的存在让画面清晰起来,总之,一切都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生机勃勃的漂亮,一眼万年般动人。
车载音响播放着音乐——
“阿芙罗蒂从浪花里浮现,淡淡地爱着海流山川。”
屏幕上,拍摄中的时间计时一分一秒地变化。
秦咿背倚着车门,手指拂开被风吹乱的头发,忽然有些娇纵地说:“梁柯也,此时此刻,如果要你做出选择——要爱情,还是要自由,你会不会觉得为难?”
她不问他选什么,偏偏问他会不会为难。
梁柯也单手控着方向盘,露出腕表和戒指,修长冷白的手指,浸在风里,也浸在阳光里。
他没看镜头,只看着车前的路面,淡淡说了句:“我的执念在于‘爱你’,而不是‘爱情’。把‘爱你’和‘自由’并列,对我来说,这个选择才是有意义的。”
车速在这时放缓,梁柯也朝秦咿瞥来一眼。
他发色漆黑,眸光桀骜,一副无法无天式的坏模样,故意说:“刚刚那个问题,你要不要重新问一遍?”
秦咿咬着唇,手指戳了戳屏幕,画面随之放大,取景框框出灿烂的光线,以及,他侧影的轮廓。
视线在那道侧影上停顿许久,秦咿忽然说:“我不想让你做选择了,只想听你说‘选项’——梁柯也,那个和‘自由’并列的选项,你再说一遍。”
彼时有风,呼啸着,半空中有彩虹遗留的痕迹。
梁柯也的话音和音响里的歌声同时响起。
歌词在唱:“什么都不是爱的对手。”
他看着她的眼睛,温柔又真挚的——
“我爱你。”
第45章 chapter 45
两个小时后,秦咿和梁柯也抵达山下的一座小镇。
镇子也刚经历一场暴雨,雾气蒙蒙,石板路痕迹斑驳。梁柯也通过导航定位到一家做婚纱租赁的礼服馆,他将车停在路边,牵着秦咿的手推门进去。
开在小镇上的礼服馆客源有限,人不多。梁柯也长得好,身高惹眼,气质贵气而桀骜,一出现就吸引了店员的目光,数道视线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梁柯也习惯了这种场面,不动声色,他从身后揽住秦咿,微微垂眸,温声说:“去选择一件喜欢的。”
说话时,他神色和语气都温柔,与外表那股傲慢不羁的劲儿反差鲜明。
店员觉得惊艳,朝同事使了个眼色,却发现同事的目光也在他身上,不着痕迹地打量,半晌,又去看被他护着的秦咿。
秦咿衣着简单,长发秀气,身上罩了件尺码和款式都不衬她的潮牌外套,明显是穿男朋友的衣服。她和梁柯也牵着手,十指紧扣,虽然没有太多交流,但是,对视时目光都是甜的,热恋的氛围劲儿很浓。
店员端来两杯咖啡,揣度着客户的气质衣品,把店里最贵的几套拿出来推销。都是大牌的仿制款,元素堆砌——钉珠、堆纱、花瓣袖,裙摆逶地,拖尾足有两米长,雪白延伸。
秦咿草草看了眼,没什么喜欢的,目光微移,落在衣架的某处。
那里有一抹纯净的白,与其说是婚纱,更像一条缎面吊带的白裙子,表面珠光莹润,腰线做了收束和褶皱剪裁,款式清灵简洁,不乏性感。
秦咿只多看了两下,梁柯也便觉察,朝店员使了个眼色。店员立即将衣服取来,引着他们去试衣间。
这家礼服馆外表平平无奇,内部装修倒做得很好,单试衣间就有四十平方,墙面镜三面环绕,正中一座纯白的大理石台,光线是仿日光模式,细腻明亮。
换衣服时,店员扣下开关,遮挡视线的帘子自动围拢,秦咿脱掉衣裙,露出柔软雪白的内里。她看上去很瘦,比例却好,背部和腰没有一丝多余的肉,胸口微微丰盈。
白裙子上身后,她周身的优势全部凸显出来,腰细、骨架小巧,脖颈和肩膀大片羊脂似的暖色。
黑色长发自然垂落,半遮脸颊,一双眸子碎光潋滟,流转着。她没化妆,也不必刻意做动作或表情,单是自然静立已足够招惹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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