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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藤乐队即将重回舞台,纪念演唱会的时间定在除夕夜——消息一出,多个词条立即登上平台热榜,讨论度节节攀升。
粉丝喜极而泣。
演唱会的地点不在竺州,而是另一座四季如春的海滨城市。
半露天的live house,座无虚席,人头攒动。
夜幕降临,舞台后方的大屏幕映出坏藤乐队的经典logo,各色光效疯狂闪烁,数不清的手机镜头齐齐对准舞台。
在粉丝狂热的欢呼与尖叫声里,一道嗓音骤然响起,清凌凌的,明净如月光霜雪,盖过一切嘈杂喧嚣——
“hi,好久不见。”
为了这场演唱会,江羽专程回国,她和朋友都抢到了离舞台很近的位置,当她再次听见那道熟悉的嗓音,江羽抱着朋友的肩膀哭得乱七八糟。
她们在哭,也在笑,尖叫声铺天盖地。
清越声线悬于场馆上空,也传入众人的耳朵——
“还记得坏藤乐队吗?”
音落,大屏幕上的logo变成倒计时。
数不清的荧光棒高高举起,挥舞着,全场一起倒数——
“三!”
火焰光效轰然暴起。
“二!”
干冰升腾,被灯光渲染成不同的颜色。
“一!”
倒计时终结,序幕拉开。
率先响起的是一段堪比狂风骤雨的鼓点solo。
观众被吸引住,纷纷抬头,看向舞台屏幕。
屏幕上映出鼓手的身影。
一个年轻女孩,或者说,一个女性鼓手。
她穿一件纯色的吊带背心,修身款,衣摆下一截白皙柔韧的腰,线条曼妙,免打孔的蝴蝶形状的钻石脐钉碎光流动,旖旎之中透着野性难驯的味道,带劲儿得要命!
然而,一切配饰都是次要,鼓棒落下时,她爆发出的那份生命力才最惊人。
军鼓咚咚作响,吊镲嗡鸣,汹涌的节奏和鼓手纤细的身段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她带着口罩,表情和五官都被遮挡,看不清楚,但是,观众已经无暇关注那些。
随着鼓点的推进、拉紧,仿佛有一双巨大的翅膀自她背后升起、张开。
黑雾弥漫,遮天蔽日,力量感在她周围具现出形状,好像有城堡在倒塌,巨大的玻璃幕墙轰然碎裂,听众被裹挟着,深陷其中。
江羽远远看着舞台上的鼓手,隐约猜到什么,又觉得不可思议。
会是她么——
那个给她递纸巾的女孩子,温柔又漂亮,像晴朗夜晚中的一段月光。
江羽的朋友简直要疯了,在她身边疯狂尖叫,“那个鼓手,那个女孩子,她好帅啊!帅死了!以前没见过,是乐队招募的新人吗?”
“如果我没猜错,”江羽喃喃,“她应该是……”
话没说完。
舞台上,女鼓手敲出一段漂亮的复合跳,观众不受控制地尖叫起来,高举手臂。顺着鼓点的节奏,吉他接入,然后是键盘、合成器……
气氛热得惊人。
灯光骤然变幻,万众瞩目下,一道挺拔的影子出现在舞台上,大屏幕映出他清隽的轮廓,以及,过分精致的五官。
满场欢呼更重,气势如虹。
整齐划一地喊出同一个名字——
“梁柯也!”
灯光照亮他,灼热的仰望的视线推举他。
梁柯也穿着依旧简单,长裤白T,手指上一枚细细的素圈窄戒,肤色如瓷。
脱离了少年稚气,他仪态更好,腿长背直,眸光像沉着世界尽头的神秘汪洋。万万年的深雪累积,亘古不变的薄雾白霜,在他如画眉眼里,也在他矜贵的气质里。
好看得叫人心生恍惚。
音乐悬瀑般倾泻,人群沸腾,梁柯也先是唱了那首《Moonquakes》,汗水沿着他的脖颈滑落,痕迹晶莹。
间奏时,他摘下银色的耳返,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一把小提琴。
尖叫声再度暴起,几乎盖住键盘和吉他。
梁柯也似乎心情不错,唇角含了抹淡笑,随性而不羁。他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朝台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欢呼微顿的一刻,梁柯也扭头,看向舞台的一角。
那处光线暗淡,轮廓不清,他似乎和什么人对视了下,唇边笑意变深。
下秒,琴弓悠然划过。
琴声回荡在场馆上空,时高时缓,梁柯也微微低头,额发遮眼,显出几分嚣张,几分恣意,分外迷人。
他手指细长,揉着弦,旋律被他牢牢掌控,整个舞台都是他的主场。
一人一琴,堪比千军万马。
音乐充斥整个世界,所有人都玩疯了。
江羽和几个小姐妹在靠近舞台的地方疯狂pogo,汗如雨下。捷琨开始“跳水”,抱着吉他往台下的人堆里跳,粉丝举高双手将他接住,托举着,绕过大半个场地。
琴声、笑声、欢呼、喝彩。
气氛热得几近燃烧,点亮夜空。
一曲终结,伴奏更迭的间隙里,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尖叫,喊着梁柯也的名字,跟他表白,说会爱他到死。
捷琨笑得肩膀直抖,咬着食指关节发出一声尖锐哨音。
梁柯也汗湿得厉害,喘着气,他也笑,忽然想到什么,再次扭头看向舞台的一角。
秦咿同样也在看他,两人对视了下,目光纠缠。
她看见梁柯也抬起手臂,细细长长的手指,瞄着秦咿的胸口做了个开枪的动作。
“砰——”
仿佛有烟花盛放于夜空。
那份痞气,那份拽到骨子里的野劲儿,那份傲慢和不羁——
一如当年。
当年——
耳边欢呼不断,格外热闹,秦咿却觉得呼吸艰涩。她拉了拉脸上的口罩,睫毛缓慢轻颤了下,再一下——
然后,视线变得模糊,泪水汹涌而出,大颗大颗掉落。
直到这一刻,直到现在,她才能够确定——
是梁柯也回来了。
那个热烈的真挚的少年感永不熄灭的梁柯也——
回来了。
数年前的除夕夜,她用错误的方式与他告别,做好了不再相见的准备;如今,又一个除夕,他独自涉过往事,越过一切误解与伤害,回到她身边,与她重逢。
她万分确定——
这一次,再没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这一次,他会和她一起,有个美好的未来。
……
演唱会临近尾声时,灯光渐暗,梁柯也随手抹掉滚落在下颌处的汗珠,开始向观众介绍各位乐手和助演老师。
吉他手,捷琨;吉他手,科龙;键盘,阿助:贝斯,肯迪;鼓手,载东……
被叫到名字的乐手纷纷拨动乐器,以旋律回应。
台下掌声阵阵。
“除了几位熟人,”梁柯也唇角含笑,他一手拿麦,另一只手拢着汗湿的额发向后掠,露出光洁的额头,“我还想向大家介绍另一个人——”
他似乎有意卖关子,话音一顿,忽然问了句:“开场时的那段solo帅不帅?”
台下七嘴八舌地说帅,屌爆了!
不等秦咿反应,镜头已经切到她身上。
大屏幕将她映亮,口罩挡住她的表情,只露出一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璀璨如星。
所有人都在看她,包括梁柯也。
秦咿回看过去。
她在万众瞩目处与他对视,用目光烙印彼此。
那会儿,世界依然喧嚣,吵闹着,秦咿却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时空,她只听得见梁柯也的声音,那把清越的带着笑意的好嗓子,在说——
“那个鼓手,是我女朋友——”
众人抽了口气,神色惊讶。
梁柯也看着秦咿,长久凝视,满目深情。
他说:“我爱她——从见到她的第一眼——”
“我想,我会爱她很久很久。”
“如果真的有来生,如果她还愿意遇到我,那么,下辈子,我依然爱她。”
音落,掌声雷动,久久不息。
秦咿觉得眼眶发酸,鼻尖也是,她低下头,眼泪不受控制,落得汹涌。
后来,梁柯也又和粉丝们说了很多话。
他没告诉大家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音乐制作人K,但是,他告诉她们,时至今日,他依然热爱音乐。
梁柯也说,他感谢每一位粉丝,谢谢大家来看坏藤的演出,也谢谢大家的陪伴与支持。以后的日子里,也许他不能经常与大家见面,但是,他会一直记得,他被真挚地爱着。
最后,再次感谢,感谢所有。
梁柯也弯下腰,深深鞠躬。
汗水沿着他的鼻尖滴下来,落在脚边。
钻石般晶莹。
台下再次响起掌声,有人喊着他的名字,有人在哭。
江羽越过层层人影,奋力凑到舞台旁边,她举高手臂,想将一份礼物送给他。
是个平安福,她从寺庙里求来的。
她希望她的偶像平平安安,万事顺意。
梁柯也注意到江羽的动作,也认出她,伸手接了过来
江羽站在台下,仰望着他,忽然提高声音:“梁柯也,你要开心,每天都开心!”
梁柯也被小姑娘的大嗓门逗笑了。
他挑眉,意气风发的模样恰似当年,回应了句:“你也是。”
要好好保重。
要开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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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结束,等到观众全部离场,已是凌晨。
天还没亮,海平线处铅云堆积。
新的一天,新的一年。
陈纵音是鼓手载东的亲姐姐,也是个爱热闹的,她不仅举着望远镜在观众席上看完了整场演唱会,还提前约好了一个短租别墅,要大家一块去开派对,庆祝演出圆满成功。
别墅傍山近海,站在门廊外的台阶上,能直接俯瞰山下的海湾,颜色清透澄碧,像一块巨大的贵价水晶,漂亮至极。
管家服务按陈纵音的要求备好了饮料零食,其他人都在一楼疯玩,秦咿悄悄勾住梁柯也的手指,带他上楼,进了角落里的一个小房间。
那是间客房,面积不大,双层窗帘遮垂下来,掩住光线。
氛围有些朦胧,半明半昧,好像一颗沉在水底的夜明珠,叫人辨不清梦境和现实
秦咿听见梁柯也的呼吸声,有些重。
她隐约感觉到他喉结滑了下,延伸出的弧线莫名诱惑。
有什么东西在燃烧,却是寂静的。
秦咿举臂环住梁柯也的脖颈,让两人贴得更近,也更紧。
“你教我玩过一个游戏——”她抬眸看他,声音细微,“根据天气软件,现在距日出还有二十分钟。在这二十分钟里,无论我问什么,你都会如实回答。”
“这个规则还作数吗?”
第93章 chapter 93 默许他对她做任……
窗外,晨光渐亮。
梁柯也的眉眼落入秦咿的视线,似霜雪洗净。他没说话,直接低头靠过来,吻了下秦咿的唇。
这一下力道略重,叫秦咿有一瞬的心悸。
房间里,气温好像在升高,热得焦灼。
秦咿小声开口:“前几天我接到谢如潇的电话,他说他减刑成功,很快就能出来了。”
“到时候,他想见我一面。”
借着单薄的光线,梁柯也看着秦咿的眼睛。
秦咿与他对视着,哑声:“是你么——”
“你帮了他?”
“减刑”这种事,说来轻松,实现起来却困难重重。
没有外力帮扶,怎么可能一切顺利。
她与谢如潇自幼孤苦,无亲无靠,谁会帮他?
最重要的是,谁有那个能力帮谢如潇……
短暂的沉默后,梁柯也慢慢开口:“在采石场做工时,谢如潇救过狱友的命,被认定为有‘立功表现’。机会是他自己争取的,我只是派律师协调了下,推动进程,没做什么。”
果然是他。
秦咿手心起了薄汗,心底情绪动荡,追问了句:“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明明不喜欢谢如潇,甚至很介意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于他们之间。
为什么还要……
梁柯也再次贴过来吻了吻秦咿的唇,低声说:“他保护过你,我很感激他。”
秦咿睁大眼睛,思绪有一瞬的空茫。
在国外养伤的那段时间,梁柯也让私家侦探仔细调查过谢如潇。他想知道谢如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让秦咿对他处处牵挂。
尽管他杀过人,甚至,刑期未满。
谢如潇是非婚生子,未满月时母亲就不知所踪。生父是个不靠谱的酒鬼,醉酒后失足落水,尸体打捞上来时已经肿胀得辨不清模样。
没爹没妈一小孩儿,爷爷是他唯一的亲人,还是个又聋又哑的残疾。爷孙俩一起摆摊儿,卖点干果炒货之类,饥一顿饱一顿地熬日子。
和尤峥断绝往来后,方瀛继续做小生意,她不仅盘了家裁缝店,还跟人合伙经营小餐馆,谢爷爷的摊子就摆在小餐馆旁边。
方瀛心软,看爷孙俩可怜,常常给他们送东西,吃的用的。有一次谢如潇高热惊厥,是方瀛将他送到医院,她把六七岁的小男孩抱在怀里,陪他挂水,守了一天一夜。
这份恩情,谢如潇一直放在心里。
再后来,谢爷爷过世,方瀛将谢如潇带回家,给他一份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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