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微信收到消息,她点开,是娇娇的转账。
牛肉饼早就涨价了,她还假装不知道,只发了10块钱。迟念没收,隔着两个工位喊话:“我不走那条路。”
娇娇探身看她,没耐心地皱着眉,“那就豆浆和包子,还要以前那几样。”
迟念:“……”
她不擅长与人争论,习惯自己消化情绪,尤其面对这种状况,说出“我不走那条路”已经用光所有力气。
深呼吸,吐气,她应下,“好。”
收下转账,脑海里蹦出几个字:真是个窝囊废。
部门里的气氛很怪,开完组会,迟念如坐针毡,她拿着手机去楼道。
发给何伶的消息石沉大海,她前天进了新组,依然在舒适区里打滚,这个时间应该在高强度拍摄。
楼道漆黑,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往下走了两层,蹲在台阶上,震亮声控灯后,手指在屏幕上空转圈,犹豫地点开新加的联系人。
是许维安。
培训第二天就加了好友,至今没有说过话,迟念算了算时间,他应该在南阳。
回南阳的话…怎么不找她呢?
难道,要自己主动?
也不是不行…
迟念紧张地打字。
【小迟】:嗨,许维安,你在干什么?
消息发送,心跳加速。
尤其看到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许Vivian】:本牛马干劲十足地投入到高强度的工作中。
迟念被逗笑。
【小迟】:你什么时候休息啊?
【许Vivian】:暂时不能。
【小迟】:…难道周末不休?在广安你还说休息的时候来找我玩呢,钱包已经备好,就等请你吃饭了。
【许Vivian】:我周末加班,忙完这个月应该能连休几天。
看他这么说,迟念原本低落的情绪忽然变成期待。
【小迟】:来我这?
【许Vivian】:那必须的啊,把你吃破产[恶狠狠]。
【小迟】:一言为定!
【许Vivian】:OK,我去忙,晚上再聊。
聊天结束,迟念舍不得关手机,看着对面发过来的那句“晚上再聊”,恨不得有个时光机器,马上穿越到晚上。
手机振动,何伶的消息无缝插入。
【可伶可俐】:什么!你宣布分手了?
迟念直接拨号过去。
“对啊,演戏这种事我实在做不来。”
何伶拍完自己的镜头,站在旁边候场,听到迟念这么说,拿着手机走到远处区域,开启连环炮模式。
“那个小陈总是老总亲儿子,不可能在这待很久,你就算做不来也努力坚持一下啊。你这边说分手,同事肯定变脸,你还想过以前那种日子啊,还想猥琐主管大半夜发信息骚扰你啊,还想每天帮别人带早餐累死累活倒贴钱啊…”
好友的嘴从不掩饰,每次说的话都精准扎心。
不过说得没错,迟念已经见识到变脸绝技,从众人夸赞的部门骨干变成早餐跑腿。
她有气无力,“那也没办法啊…”
“我看你就是为了南阳那个才这么做的。”
迟念语塞,仔细一想,事实确实如此。
“也是没办法啊,你没见过陈经理,不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他这个人很难相处,阴晴不定的,性格超怪…”
楼道门吱嘎一声打开,一股淡淡的烟味飘过来。迟念回头,看到突然出现的陈昼,吐槽戛然而止。
电话中断。
何伶看了眼屏幕,什么啊,莫名其妙,干吗说到一半就挂了。
她想回拨过去,却被分贝极高的男声打断。
“姐!!”
何伶现在一听到这个字就烦,没心情打电话了,冷脸回头瞪追过来的男人,“干吗,现在是休息时间,别烦我。”
她明摆着在生气,花尧却像看不到。
他双手插兜,一副薄身板被风吹得晃晃悠悠。
“好冷,中午去吃火锅怎么样?”
“不吃,我在节食。”
“清汤锅涮青菜,吃完倒欠200大卡。”
何伶翻了个白眼,“听你在放屁。”
她理了一下头发,准备回片场,手腕却被拉住,回头一看,花尧笑得灿烂,“姐~你说去,我就放手。”
挣脱失败,何伶暗骂自己那天脑子抽风,怎么就答应了这变态演他姐姐。
“放手,再这样我要打你了!”
花尧攥紧她的手腕,主动把颔线清晰的侧脸凑过来,“打吧,用力。”
“神经!”
这边虽然是僻静处,但几十米外一堆人,何伶不想和他在这拉拉扯扯,正是事业上升期,不想留下黑历史。
她暗暗咬牙,反手抓住他的衣摆,把人拉到死角。
啪的一巴掌,正中胸口。
“松手!”她真的生气了。
花尧挨了打,疼痛扩散,却莫名觉得很爽。他意犹未尽,攥她的手更加用力,主动申请:“再打一下。”
何伶:“……”
人在愤怒的时候,不止会笑,还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她单手解开戏服,因为天气冷,里面穿着自己的衣服。薄绒打底配紧身牛仔裤,她用力扯掉腰带,恐吓道:“那我可用这个打了。”
花尧愣了一下,视线落在大红色细腰带上,他想到这根皮革日复一日地缠在她的腰上,和皮肤仅隔着一层布料…
喉头涌动,他舔了舔嘴唇。
“行啊~用力点。”
*
迟念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摸鱼怕被同事撞见,故意往下走了两层,没想到,被陈经理撞见不说,还偏偏在讲他坏话的时候。
陈昼指间夹着一根刚燃的烟,看到迟念,有些意外。
他倚在门边,吐出白雾,慢条斯理地说:“活动方案需要修改,韩主管通知你了吧。”
“通知了。”
“上班时间不工作,躲在这里干什么?”
迟念受不了这种精神拷打,如果生在古代,一定是听到鞭子响就跪地求饶的懦夫,心虚,惊惶,声音抖出波浪。
“陈经理,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绝对是无心的,并没有真的觉得您性格奇怪的意思。”
胡言乱语说完,掌心合并做求佛状。
“我会写一千字的检讨,绝对不会有下次了,发誓!”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烟味,陈昼很认真地听她说话,并没有吸几次。
青烟缭绕,即将燃尽,他反手掐灭,扔进垃圾桶。
刚才进来的时候心里在想别的事,没听到她在叽里咕噜说什么。眼下,她主动坦白,意思是,在楼道里骂他?
性格奇怪?
他眼含深意地看着她,“一千字?”
男人声音带着寒意,迟念倒吸一口凉气,“一千五,啊…不,两千字!”她像即将上战场的士兵,坚定地冲他比了两根手指。
他表情淡淡,“好,下午两点之前把检讨送到我办公室。”
说完,转身离开,余光却捕捉到女孩瞬间垮掉的脸。
他弯起唇角。
一句随意的吐槽,导致迟念连午饭都没吃上,窝在工位,苦大仇深地写检讨。
午休结束,她检查几遍,确定字里行间全是卑微认错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敲响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进。”
叶珍珠投来好奇的眼神,迟念故作轻松地冲她笑了一下,晃了晃手里拿着的A4纸,表示这次只是单纯的公事。
推开门,室内肃静。
办公桌靠窗,陈昼坐在椅子上,面容被电脑挡住,只能看到一点发顶。
她走过去,小声说:“陈经理,检讨写好了。”说明来意后,恭敬地把纸放在桌子上。
陈昼转头,目光在纸上转了一圈后,定在她的脸上。
他觉得,和迟念单独相处的时候,自己会产生某种恶趣味,喜欢看她明明很紧张,却硬装不怕,像…一只鹌鹑。
他视线不离,轻声说:“念念。”
“嗯?”迟念精神高度紧张,身体被惯性支配。
“念念。”他重复。
“我在,陈经理,您有什么吩咐?”
陈昼压下嘴角,冷着脸指了指桌上的纸,“让你念一下检讨,又没听懂?”
天!迟念眼前发黑,想死的心都有了。
人,怎么可以,连续犯两次同样的错误!还是这么低级的错误!
她像一根被霜打过的茄子,直接摆烂了,“念检讨实在太羞耻了,陈经理,要不您扣我这个月全勤吧。”
陈昼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为什么?”
“因为我在背后说您坏话了。”
“哦,其实说得蛮中肯的。”
“是…哎?”迟念慢半拍反应过来,抬头时,男人已经背过身去了。
他摆手,“出去吧,方案尽快改,明天上午送到我这。”
第二十二章 见风使舵
情绪受冲击之后, 钱包必然遭殃,紧随其后的是胃。
迟念拎着一袋炸鸡和啤酒回家,在小区门口遇见何伶, 两个人在一起一起久了,自然心有灵犀。
她买了麻辣小龙虾,外加四瓶啤酒。
迟念咋舌, “什么情况,你明天不拍?”
何伶推开单元门,趿拉着高跟鞋走路,似乎累极了, 按完电梯后, 眼皮都没有力气抬。
“白天休息, 晚上六点拍大夜。”
迟念和她并排站, “早点喝, 应该不会肿。”
“爱肿不肿,我心烦,不喝酒的话今晚就死。”
“…巧了, 我也烦。”
买的东西太多,小桌摆不下, 只能转到厨房的餐桌,何伶去冰箱里舀了点冰块, 先给迟念的杯子倒满。
“在公司里受挫了吧?”
迟念托着脸,像被吸走了魂,恹恹地看杯子里上升的气泡,“还好,上班不就那样,你呢, 最近没在节食?”
何伶节食,不止如此,还一天十六小时高强度拍摄,迟念本以为她很晚回来,才买的这些,打算一人在家饮酒醉。
“节啊,就是心态突然崩了。”
“被导演骂了?”迟念递给她一个鸡腿。
何伶蹲在椅子上,因为极瘦,身体像翻盖手机似的叠在一起。她接过鸡腿,仔细把外面一层油炸的皮撕掉,放在迟念的碗里。
她心烦的事,和工作无关。
还有点不好说不口。
“嗯…没有,是和组里的一个摄像…”
迟念皱眉,感觉很怪异。她平时伶牙俐齿,说话像机关枪似的哒哒哒,还是第一次这么吞吞吐吐。
“打架了?”
“拜托我可是女明星…”
迟念喝了一口酒,冰凉刺牙,她嘶了一声,捂住半边脸,“你们谈恋爱了?”
何伶无语地笑了一声,“怎么可能,美死他了。”
和从小一起长大的老友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需要时间组织一下语言,再隐去一些不重要的细节。
十分钟后,迟念眼睛瞪溜圆。
“比你大,非要认你当姐,还给一万块钱?!”
何伶点头。
“竟然有这种好事!”迟念突然觉得自己的工作辛苦难搞挣得还少,拍着胸脯,积极的毛遂自荐,“他还需要姐吗,我也想干。”
何伶翻了个白眼,“你还当好事呢。”
“你不会嫌少吧?也是,好久没问过你了,不会现在片酬疯涨了吧?”
“呵,片酬涨了还用跟你在这挤么,早就大G豪宅欧洲游了。”
“也是…”迟念收起幻想,不和她开玩笑了,“那你们怎么了?”
何伶托着下巴,在迟念灼灼耐心的目光下,心一横,实话实说:“这个摄像长得很帅,但是癖好很怪,竟然喜欢挨打。”
迟念:“……”
“他不会还需要工具吧?”
何伶一脸这都被你说中了的表情。
两人同时灌了一口酒。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外加酒精的加持,何伶彻底放开了。
“我今天生气,用皮带抽他,但好像给他抽爽了。”
迟念想到某些不可描述的场面,头发丝都竖起来了,“你不会在公共场所干的这件事吧?”
“就在片场。”
“我去!”
迟念被这件事冲击到上头,仰头喝光杯子里的酒,紧接着倒满,顺便把何伶那杯没喝完的也加满。
这种事不需要深思熟虑,变态当然是躲得越远越好。
“还是别干了,万一以后火了被扒出来,这就是黑点,贴在你身上一辈子。”
何伶捧着酒杯,这事吧,窝在心里乱想好像挺严重的,说出来之后,又觉得自己是多想,毕竟花尧这个人…
帅气,多金,性格像一只萨摩耶犬。对别人不清楚,对她是嘘寒问暖,有求必应,何伶从小到大就没遇到过对她这么好的男人。
想到这,又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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