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小平时都会哄个几句,毕竟自家生意还指望着闻家。
今天听到这,反而脸色变了一下,笑容不太自然。
“真的啊?”
闻希瑜本来要多宣泄几句,见他表情不对,从酒精的迷醉感里挣脱出来,盯着直看。
发小打哈哈道:“等会去打台球?”
“你知道什么?”
“哪有。”
“别废话,”闻希瑜敏锐道:“跟她有关系?”
发小从果盘里随便抓了个什么,边嚼边斟酌着接下来的话。
“我有几个朋友,专门负责艺人那边的法律咨询。”
“最近确实……听到一点风声。”
闻希瑜皱眉。
“什么风声?”
“未必就是你看上的那位。”发小说:“有两个业内很红的明星打算闪婚,不清楚怀上没有。”
“但是这种情况——嗐,一般都是肚子快大的瞒不住了。”
“不可能。”闻希瑜立刻反驳:“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在喝酒。”
没等发小接着说,他又快速否定,脸色更差。
“不对,她那天没喝,酒只是放在那里。”
发小解围道:“吃瓜天天有,都是胡比吹,你也别太放心上。”
闻希瑜已经陷入新的循环里。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在逼我?”
“那天她真在等那个小白脸?”
发小强行把话题往外扯:“多大点事,不行换个口味。”
“就算你喜欢她那款,长那样的网红一抓一大把,谁见你不是客客气气的?”
闻希瑜闷头翻手机。
“有几个演戏像她那样好?”
“她们拍广告有她好看?”
他一抬头,眼里只有烦躁和落寞。
“我前两天送了个吊坠给小网红,你知道怎么样吗。”
“宝诗龙戴在她脖子上,像几块钱的水货。”
发小没忍住笑,对座的几个网红佯装没听到,都在修图发小红书,炫耀今天的豪华游艇之旅。
闻希瑜喃喃道:“整容脸真该死啊。”
他在邓惑的团队里安了内应,此刻心情坏到极点,直接打电话过去问情况。
越问越身体僵硬,没说几句直接挂了。
发小隐约吃到娱乐圈前沿巨瓜:“……不是吧?”
闻希瑜转身就走。
“你们玩,我先回去。”
“闻少!哎!”
“哥——晚上还有好几场呢!”
开车回家时,闻希瑜心烦意乱,脑子里全是刚才听到的消息。
什么意思,纪惗和邓惑的经纪团队在频繁开会?
最近一直在找法律顾问谈合同?
该死,要是那个宸姐能收点小钱,他现在也不至于麻烦到这一步。
她以前见哪个男人都躲,绯闻虽然不少,但实锤好过的根本没有。
怎么突然来了个人……跟她合约夫妻?捆绑炒作?
再回家时,佣人都吓一跳,差点没接住扔来的保时捷钥匙。
闻母刚从法兰克福出差回来,在沙发旁任由理疗师揉肩。
“吃炮仗啦?”她招呼道:“过来坐。”
闻希瑜不情不愿坐了过去。
“怎么了宝贝儿,”闻母侧着头,示意理疗师多按会儿脖子:“谁惹我们家少爷不高兴了?”
“纪什么。”闻希瑜扭头看她,心情不好见谁都想怼:“你以前天天追剧那个。”
闻母愣了下,示意理疗师和其他人先出去。
“纪惗?”
“是叫这个吧,什么破名。”闻希瑜在亲妈面前没什么隐瞒:“他想翘我墙角,找死?”
闻母一改平日的好说话,抓着他的胳膊。
“你先别乱来,”她问:“到底是不是纪惗?”
闻希瑜吊起眉毛:“妈,你追星啊?”
“这人要抢你儿子的女朋友,你还喜欢他?”
闻母翻出照片,还在确认:“是他吗?”
“是他。你还跟他合过影?”闻希瑜面露厌恶:“晦气,赶紧删了。”
“我现在没有跟你开玩笑,”闻母严肃道:“这个人,你动不了,也根本动不到他。”
闻希瑜觉得好笑:“一个小明星,随便买点黑料下点药的事儿。”
他又不是没这么干过。
也就邓惑脾气倔骨头硬,别的小艺人被威胁几句都怕得不行。
前段时间,黑热搜铺天盖地,他还以为她会掉几滴眼泪,过来求饶。
“我有本事把谁捧上去,也有本事让人狠狠摔死。”
闻希瑜轻描淡写道:“也不掂量下自己是什么角色。”
“他是风通集团的独子。”
“跨年晚宴的时候,你爸还带着你过去给他们家敬过酒,你忘了吗。”
闻母捏着眉头,变得不安起来。
“你见过纪惗?说了什么?”
闻希瑜像在听天书。
“他?风通集团?那个演戏的?”
“就是他。”
“怎么可能——”
闻希瑜没法接受现实。
这事荒谬到好笑。
“家里产业都在扩张,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
“冷链,空运,同城配送,进出口海运,任何环节都不能出事,你爸天天都在想法子跟人家谈更高级别的合作。”
闻母越说感觉越不对,焦急起来:“你是不是见过他?说过重话没有?需不需要我带你过去道歉?”
“怎么可能,没有。”
闻希瑜烦躁地抓头发,口吻质问起来。
“咱们家产业没有自己的物流?”
“私人飞机又不是没有?你和爸居然指望别人?”
“早就喊你来公司实习,”闻母眼神复杂:“你知道全国资源串流要养多少飞机吗?”
“航运海运的事,你爸天天在想法子压缩成本,你在干什么,泡吧喝酒?”
“行了,知道了!”
闻希瑜暗骂一声,心里焦急起来。
难怪她横成那样,什么时候搭上的,真要结婚?
“我警告你,不要做任何对家里生意不利的事情。”闻母再三叮嘱:“你爸外头那几个儿子女儿还没有名分,你继承家业不是十拿九稳!”
闻希瑜不爽点头,心里还在嘴硬。
结了婚又怎么样。
以她的出身,纪家阔绰成那样能给她好脸色?
结了婚更刺激,他怕个鬼。
正如内部人员放的消息,两边的经纪团队在紧急接洽沟通。
不仅如此,双方的律师团队也在连着加班,有大量细碎事项要修订确认。
纪惗不算顶流,在养营销团队和经营粉圈方面很单薄。
但他资源雄厚,实力过硬,不仅国民度高,作品收视率往往也一路长虹。
邓惑的时尚资源非常漂亮,她本身是混血感美人,粉丝战斗力购买力都是业界前三水平。
虽然在个人形象和演戏方面都有争议,但这几年的电影票房都在高歌猛进,趋势非常好。
双方公司高层开了几次会,最终综合计算结果是利益压过风险,表示支持。
至于两边经纪人的血压,那无所谓。
下午五点,两个当事人在宾利车后排编剧本。
今晚要先见纪家的父母,一切顺利以后再去拜会邓家。
“确定关系的时间?”
“定在大二元旦吧,日子好记。”
“分手原因?”
“我跟爸妈那边讲的是忙于工作,异地恋不好维持。”邓惑在笔记本上快速写了几笔:“你那边随意。”
“旧情复燃的原因?”
“片场偶遇,”邓惑抵着笔头想:“会不会有点老套?”
“很真实,”纪惗翻了一页:“细节记不住就现场发挥,回头再对词。”
邓惑合上本子重新过一遍记忆,身边光影暗了下来。
司机停好了车,过来迎他们下车。
“纪先生,到家了。”
邓惑把笔记本塞进包里,下车时站定几秒,呼吸微停。
她不记得京城里能有这样大的私人庭院。
虽然位置不在内环,但占地面积肉眼可见的广阔辽远。
院前的黄杨木大门作镂空设计,雕琢出日中隐月的花纹。
随着视野展开,有潺潺泉流自深绿枫林而来,更深处花木扶疏,长径清幽。
管家似乎在英国留过学,说话有轻微的海归口音。
他领着他们往里走,为新来的客人熟稔地介绍各处布景。
“设计师是中日混血,应纪先生的邀请,创作了苏式和日式的结合设计。”
“现代科技的温湿控制,进一步加深了四季景观环绕式构筑,让您可以在夏日观雪,冬日赏荷。”
沿路既有大道,又有小径,还可以看到客人们赏竹饮酒用的绢丝汤池。
白孔雀熟门熟路地对着他们开屏,在成簇的狐尾天门冬前尽职营业。
邓惑在进门五分钟以后都没说话。
管家适时停下脚步,温声道:“邓小姐,我们随时可以结束观光路线,旁边就是代步车专用通道。”
邓惑看向孔雀,后者一个激灵,尾巴刚放下来又赶紧开屏。
“……这就是伯父伯母的住处吗?”
“他们喜欢住有大泳池的别墅。”纪惗有点羞涩:“这是我的房子。”
某人在重新思考有钱人的定义。
我怎么不把我家修成温泉度假村呢。
是因为不喜欢吗?
第7章 如真
北京城寸土寸金,哪怕是六环线上,要么住老破小,要么十万一平。
可他的家静谧悠远,像一场古典又温柔的梦。
邓惑往庭院更深处走时,觉得自己与纪惗很远。
她和他不像在一个世界里。
同一个大学,同一个行业,仍有云泥之别。
她脚步很慢,没有察觉到他在等她。
纪惗仅是安静地,不肯惊扰半分地,等她一步步走进自己的世界里。
他在进门时想个玩笑,说以后你也是这里的女主人。
惑惑,这里可以是你的家。
纪惗仅是把每一个字想了又想,陪她看莲池里游曳的鱼。
泉水潺潺,叶落无声。
五点四十,纪家爸妈坐着代步车抵达晚宴庭,怀里还抱着一只肥嘟嘟的柯基。
老两口气色红润,说话气度一看就是读书人。
邓惑事业脑多年,没谈过恋爱,第一次见未婚夫家长明显紧张。
“叔叔阿姨好,给您二位带了点小礼物,希望你们喜欢。”
纪母一接包装袋,面露惊喜。
“你代言了这个牌子对吧!他们家丝巾特别好!”
邓惑立刻找到共同话题:“我大学那会儿就很喜欢这家!”
“来来来,这边!”纪母亲亲热热把人往里领:“饿不饿呀,要不要先吃点什么?”
“你悄悄跟我讲,当代言人是不是有内部特权?”
邓惑发觉什么,往伯母身侧看去,由衷赞叹。
“您挎着的是96年那款,老版流线感就是不一样。”
纪母一拍她胳膊。
“好姑娘!有眼光!”
纪父趁着老婆不在,摸了包蟹黄瓜子嚼嚼嚼。
“中午的商务餐吃的什么玩意,沙拉牛排,根本不顶饱。”
纪惗在往他身后看。
“姐姐呢?”
“还在上海开会呢,给你未婚妻带了瓶香水,司机等会拿过来。”
一包瓜子仁炫完,纪父迅速瞄了眼老婆,熟门熟路又摸一包。
纪惗提醒:“爸,血糖。”
“知道知道。”纪父小声问:“晚上吃什么?”
“扬州菜。”
“没意思,”纪父摸肚子:“我就喜欢北方菜,当兵那会儿吃惯了。”
“说起来,这姑娘看着眼熟。”
纪父年年都为了生意到处跑,自闺女出生起就怕跟家里人生分。
他每次回家都尽可能多赖一会儿,东看看西望望,总能记住什么。
纪父又想半天,确认这姑娘真见过。得是五六年前的事,再细节想不起来了。
他一拍脑袋:“这不是你大学暗恋的那个姑娘?”
青年眸色一黯,望向远处。
邓惑还在看母亲手机里的珍藏照片,没有注意这儿的失言。
他淡淡道:“爸,你声音再大点,生怕人家不跑。”
纪父忙压低声音道歉:“还好没事,哎我这嘴。”
“她怎么突然肯嫁给你了?我跟你妈还在嘀咕,说你是不是找了个演员过来骗我们。”
不就是每年的时候亲戚喜欢催婚,也不禁逗。
纪惗没打算瞒着父母。
“我跟她说,我得绝症了。”
亲爹跟相声捧哏一样:“好家伙——”
纪惗:“爸,我没开玩笑。”
纪父拍他两下:“那你好好治疗。”
“……”
另一边,纪母已经戴上丝巾,对着镜子变换角度端详,很是喜欢。
她并没有盘问什么,面带笑容地对邓惑讲了很多儿子小时候的事情。
“他五岁半的时候去游乐场,被星探一眼就看中了,追着问想不想拍广告。”
“他爸当时根本不同意,但是家里老人都宠孩子呀,觉得没什么。”
邓惑笑道:“算是两家祖师爷都抢着喂饭。”
纪母摆摆手。
“小惗就是艺术家的命,数学从小就不及格,也不喜欢跟那些商人交际。”
“家业以后估计就交给他姐姐了,两个孩子各自做喜欢的事情就行。”
她靠近邓惑,诚恳开口。
“这么多年了,其实家里问过好几次,也安排过相亲,他一直不肯接触,原来是在等你。”
“小惑,阿姨知道你们女明星在乎身材,也一样要打拼事业。”
“以后你们在一起了,生不生孩子都看你们自己,你和他都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好。”
一整晚下来,宾主尽欢。
临别之前,老两口还给邓惑各包了一个红包,笑着说这是万里挑一,一定要收下。
一切都太过真切温和,邓惑有负罪感。
他们要公开结婚,伪装夫妇,对他们的家人延续谎言。
目送轿车远去,她转身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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