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用好话这么一捧,两人也不好说些什么,纷纷不情不愿地落座。
趁热打铁,姜汾对他们说:“先吃吧,我今日让膳房做了好些小姨和姨父喜欢吃的。”
见姜汾如此巴结自己,刘子毅当然知道她的意图,便直接拒绝道:“饭也不是不能吃,只是我这筷子只可以伸到饭桌上,不能伸到其他地方啊。”
话说得虽然委婉,但在场所有人,谁不明白刘子毅话里明晃晃拒绝的意思。
姜汾脸上陪着笑,道:“哎呀,怎么可能呢?咱们今天是亲朋相聚,谈什么其他事?都只是亲朋之间的交心话罢了。”
有这句话的保证,二人这才放心地夹起菜吃饭。
可姜汾却迟迟不动筷,这让二人感到些许疑惑,便问道:‘我们这些长辈都动筷了,你怎么不吃?’
姜汾穿着明白装糊涂,根本不搭话。
柳枝言紧蹙眉头,声音都有些变了,问:“这菜不会有毒吧?”
“没有。”
二人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松了口气。
“就是加了点料。”
第21章 布局 努力捞局子里面的苦命人
“是岭南地区上好的蛊虫,可以随食物进入人体,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受到控制。”
姜汾面无表情的叙述着,接着用筷子扒开菜里聚集的虫子,指给他们看:“看,就是这个。”
柳雁雁被吓坏了,指着姜汾不可置信地说:“你……你怎么能干这种事?”
倒是刘子毅留了个心眼,拍了拍受惊的柳雁雁,示意她平静下来,然后问姜汾:“你怎么证明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岭南蛊虫。”
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似乎是料定了一般说道:“这种东西我过了大半辈子都闻所未闻出处,你一个黄毛丫头,是怎么找到这种东西的?”
姜汾内心腹诽:系统又不是吃干饭的,虽然他不吃饭。
但表面上,姜汾还是笑弯了眼睛,对刘子毅说道:“我有个婢女,叫年年,我家老三呢对她做了些事情,想必你们早就听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议论过了,不然,公主府那日小姨也不会如此难为我。”
“她从小就是那一带的,为了报复闻家呢,就采取了这么一个不入流的法子,想到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这一切都是没办法的事,所以我就原谅了她。”
“但东西嘛,我就没收了,本来是想好好珍藏的,但想到这一次要招待小姨姨父,就必须要拿出诚意来,所以呢,就呈上来了。”
“正好呢,最近开春了,天气也回温了,可以说是蛊虫大繁荣。”
被姜汾暗地里使了阴招,二人目瞪口呆却无可奈何,坐在桌子旁连饭都吃不下,满肚子火气。
姜汾也想到了这一点,软硬兼施才会有好结果,给了他们一逼窦就必须要给个甜枣,于是乎,她又迂回道:
“我不知道小姨和姨父是否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们与我姜家沾亲带故,血脉是断不掉的。”
“今日我姜家出了事,你以为你刘家能过得好吗?打开天窗说亮话,可能以后你刘家的儿子无法参加科考,女儿也寻不到好人家,闹得不好,和我们姜家一起担罪也不是不可能。”
“只有和姜家共进退,我们才能双赢。”
刘子毅脸色没有变化,似乎是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直接把话挑明了:“想要我刘家帮你们逃离困境就直说,别婆婆妈妈,也别在背后使阴招。”
姜汾摆摆手,反驳道:“也不是一定要你们出面。”
“你这是什么意思?”
被摆了一道之后还被明里暗里地排挤两句,柳雁雁早就受不了了,撂下狠话:“想弄死我就弄。”
“想当初,我还以为你娘嫁了个比我好夫家,现在想来,还是我眼光高远、慧眼识珠,能寻到这么一门好亲事。”
说到底,姜家和刘家最大的恩怨还是来自于柳雁雁觉得父亲偏心,将姐姐嫁给了好人家,而自己只能随便嫁给一个举子。
长久以往,这种内心的不平和不甘就会慢慢增加,然后溢出来,慢慢地流淌到自己的丈夫身上,驻扎在自己孩子的心里。
他们会在潜意识里认为,或许我真的没那么重要,或许是我的地位没那么高,所以他们才会如此对自己。
加上柳枝言多年以来不爱外出,不爱与人交往,这种误会根本没有澄清的一天,明明只是一瞬间的念头,慢慢地,就会变成两家人几十年无法要说的仇恨。
她们的父母都已经去世,她们本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却因为误会和家庭利益渐行渐远。
姜汾也明白柳雁雁性格上易怒且有些缺陷的原因,所以也没有怪她,只是告诉她:“小姨,我母亲就在她房间里,她很想你,你想去看看她吗?”
听到这话,柳雁雁很明显地呆愣了一下,然后自嘲道:“怎么可能?她想见我,我还不想见她呢。”
知道和解不是一时一刻的事情,姜汾也没有多做徒劳的功夫,继续对他们说:“那么,我想请求你们,在后天上早朝时,让礼部侍郎黎铄为这群读书人发声。”
“你疯了吗。”
刘子毅被他的想法震惊到了,脸上满是错愕,连声线都抖了一下,反问道:“你难道不知道他是你父亲的政敌?他们政见不合一辈子了。”
姜汾当然知道,黎铄是当今朝堂上为数不多的改革派,而姜图图则代表了大多数大臣的意见,成为了保守派的代表。
当今圣上的态度很模糊,从来不发表对双方的站队意见。
但是,这一次姜氏兄弟的文章话里话外都是在说芪朝的军队需要变革,这和原来黎铄的态度不谋而合。
圣上抓了他们,导致朝堂上很多人都以为改革派要倒台。可第二天,圣上又把姜图图扣留在皇宫之中,这让原本当着墙头草的各位大臣又搞不清圣上的动向了。
姜汾却很明白,这是圣上在试探臣子的态度,他年纪大了,做事圆滑,需要做到对臣子有极大的了解。
“我这里有一封书信,是写给黎大人的,你们把这封信给他,他会选择帮姜家的。”
在几番的来回之下,刘子毅和柳雁雁低下眼眸,姜汾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便知道这件事稳了。
随后,用完饭菜,她把两人送出了门,便回到柳枝言房间,将她安顿好,再回到了侯府。
姜汾当然不会闲着,她回去之后便找到了年年,告诉她这件事,和她串了一下口供:“你记得到时候有人试探你的时候,你就说你确实鬼会这个东西,只是不太精通,现在都忘得差不多了。”
池年有些犹豫,她问姜汾:“可是,今天他们吃了那个虫子不会有事吧?”
姜汾神秘一笑,不露白牙却露出了邪恶。
【救命,谁教你的这大反派的笑容。】
姜汾告诉系统:“以前看综艺,有人皮笑肉不笑,有人肉笑皮不笑,有人皮笑肉也笑,有人皮不笑肉也不笑。他们四个告诉了我,什么才是真正的老戏骨。”
【……】
没和系统多扯,姜汾拍拍池年的肩膀,说:“放心,我有解药。”
实际上,哪里有什么蛊虫?
那就是普通的黑水虻,学过无脊椎动物都知道,这种虫子是益虫,没毒。而且姜汾放得很小心,根本没有让柳雁雁和刘子毅吃到。
她只是吓唬吓唬他们,先攻垮他们的心理防线罢了。
这种事她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毕竟这种阴招,谁知道了都会路过吐两口口水。
姜汾还是怕被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的。
毕竟,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让年年先出去,然后在屋子里一个人坐着冥想。
不出两刻钟,门外就传来阵阵敲门声,姜汾走过去打开门,果不其然,门外站着的正是赵大战。
赵大战明显为了闻演的事情没有休息好,眼底尽是青乌,头发也不像往日里那般梳得整整齐齐,反而有些凌乱。
她着急地进到屋子里来,抓着姜汾的手,哭诉道:“我已经去找了父兄,可他们说这件事他们只能保证我儿不死,其他他们根本不敢出面,我该怎么办?”
以前侯府名声最臭,她在外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时候她不慌乱,她和石虎的奸情被发现的时候她也没着急,可现在,她是真的怕了。
姜汾把她扶到桌子旁坐下,告诉她:“不要慌张。”
她认真提醒着赵大战:“贤妃不是还在宫里面吗?”
贤妃是目前最大的支撑,她是圣上的枕边人,吹的枕边风是最容易让圣上这种年老之人动摇的。
姜汾明白,在贤妃知道事情的第一刻,她就应该开始着手为赵家谋一条生路了。
问题是,她在那密不透风的宫墙里,与外界的消息基本上是隔绝的,她们是否得到贤妃明确的支持,还得从后天黎铄上朝求情的时候圣上的态度来入手。
现在能做的都做了,只有一件事,姜汾告诉赵大战:“多花点银子,让那群读书人都在牢里过得轻松些。”
“不要厚此薄彼,因为他们现在是同窗,十年之后,他们都是要在朝堂之上针锋相对的,多点人脉才是为以后铺路。”
姜汾的话让赵大战如梦初醒,她立刻吩咐下人,准备充足的钱财去贿赂狱卒。
谁料,这时候姜汾又拦着她了:“不要表现得太过于急切,母亲,毕竟,此时此刻,外面所有人都在看我们的笑话。”
“如果我们稳不住,那么他们在牢里就永无天日了。”
当务之急就是稳住,姜汾亲自送赵大战离开,然后缓缓落座书桌旁,又为闻行写了一封信。
当封好信纸的那一刻,本来是想要第二天再派人送信的,姜汾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系统说:“你帮我送。”
【凭什么?就算我是李坝坝,这也是不能被允许的事情啊,我不做。】
姜汾冷笑一声,然后默默地拿起一块木牌,拿起锉刀往上面刻字。
【你又在干嘛?】
姜汾:“刻字。”
系统顺着姜汾的视线慢慢看清了木牌上的字,然后两眼一黑,大声喊着:“我送!我即使送了人头我也会把信送到他手上的。”
只见木牌上赫然写着:李坝坝灵位,四月二十日祭拜。
第22章 嘲笑 你算是我儿子辈的喽
四月十四,礼部侍郎黎铄正式上书为发声的读书人们求情,这也是整个朝堂,第一个为那群读书人求情的朝廷命官。
听闻,圣上在听到黎铄的进言时,勃然大怒,训斥了黎铄一番,然后把人带到偏殿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黎铄风采依旧,回到原本的队列里站得笔直。皇上也缓缓走了出来,向众人宣布赦免府学众人的罪过。
早朝散过之后,姜图图才从偏殿精神恍惚地走了出来,他发丝凌乱,衣服还是前几天被召进宫时的样子,却平白多了许多皱痕,看起来好几天未曾入眠。
他走到宫门外,回眸看着这宫院深墙,心中有着说不出来的复杂和憋闷。
等他转身,便看见自己多年的宿敌现在不远处,神情凝重。
姜图图本来就身体虚弱,看到宿敌,强装着镇定,一步又一步踏了过去。
可他四天未吃过一顿好饭,头晕目眩,整个人如何能走的动道,不过是强撑罢了,等走到一半,便脚步虚浮发软,重重朝地上摔了下去。
黎铄及时扶住了他,用力把他拽了起来,搀扶着一步一步往前走。
“你为什么要帮我?”
姜图图一双浊眼满是疑惑,在姜图图的注视下,黎铄笑了一下,回答:“你生了一个好女儿。”
听到他提及姜汾,姜图图有些惊讶,不敢相信姜汾竟然能把手伸到了朝堂,但他混迹官场多年,还是明白一些暗处的道理。
“筠婉给了你什么好处?”
黎铄只是笑了笑,然后避开他的话题,说:“圣上已经决定与匈奴议和。”
听到这话,姜图图胸口憋着一口气,质问道:“我女婿的恩师死在那里,数万万将士们尸骨未还,我们这几仗打得都不错,为什么要议和?”
黎铄拍了拍姜图图起伏剧烈的胸口,告诉他:“国安方可家正。”
“圣上,他是想……”
姜图图明白了,圣上是答应了黎铄的变革之路。
要想在全国开展这场轰轰烈烈的变革,必须保证边疆安宁,因此,在匈奴节节败退的时候,展开议和便是边疆安宁的最好选择。
同时,姜图图也明白了为何黎铄会选择帮他们说话,他斜了黎铄一眼,没好气地问:“我女儿是不是答应此事之后,姜家和侯府会转换阵营支持你?”
黎铄真诚地夸赞姜图图:“不愧是你啊,竟然凭借三言两语就猜出来了。”
“但是……”他话锋一转,话音带着些许嘲笑,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姜图图说:“还没有完呢。”
他只是给姜图图留下了一个悬念,让姜图图自己回家探亲。
姜图图在黎铄派的人员护送下,很快便到了家,他来不及调整状态,跑到柳枝言床前,看到柳枝言一切都好便放下心来。
见柳枝言闭着眼睛养神,姜图图正准备离开,便听见身后柳枝言虚弱地喊了一声:“老爷,你回来了。”
姜图图立马走过去坐在床边,问柳枝言:“我不在的这些天过得还好吗?”
柳枝言点点头,随即沉默了一会儿,告诉姜图图:“老爷,黎家的昨日送通婚书来了。”
“什……什么?”
黎铄言语中未尽的嘲笑算是让姜图图整明白了,他打开通婚书一看:
黎氏林字十三女黎梓请婚姜氏河字四子姜沭。
喜今日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
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此证!
黎氏林字辈乃是黎铄的孙子辈,十三女便是他的孙女,今年十五,要是两家联姻,到时候自己就要管黎铄叫一声长辈。
怪不得黎铄笑得如此老奸巨猾。
但这件事也不能怪任何人,是他的两个儿子先说了不适宜的话,这才在别人那里落了把柄,为了救他们所有人,姜汾已经尽全部的力量了。
更何况,她还不是自己真正的女儿。
她已经做到她力量范围内最好的了,就算搭上了姜沭的婚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黎铄想要和姜家联姻,绝对不是简单地想要压姜图图的辈分,只是想要牢固地抓紧姜家,把他们作为背后的支架,这样,他的雄图伟业才会在他们的头上慢慢生长直至长成参天大树。
不管姜沭愿不愿意,这是目前而言,他们所能接受的最好的结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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