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当时姜汾嫁给闻行时,闻行就是十里红妆、三书六礼一样不缺地娶走了姜汾。
听说,当时婚轿路过的人家,都收到了侯府给的银两。
即使是过去了好几年,到现在仍然是被人津津乐道,被誉为百年难见的亲事。
有她在,只会让黎家相信,姜家对这件事的上心程度绝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闻行还有公务要忙,姜汾在昨天就和他商量过,让他忙完所有要忙的事了,才去黎家接自己。
穿上极为正式的衣裳,姜汾压着时间赶到了黎家。
彼时,她的弟弟姜沭已经在黎家门前守候。
对于这门为了救命才得来的婚事,姜沭觉得是自己亏欠了人家好姑娘,自己都这样了,还得来拉一把自己。
他听说黎梓是极负盛名的才女,想到自己甚至都没有新科及第,就让她跟着这么平庸的自己生活,姜沭一直都满怀歉意。
要是自己再往上走一点就好了,这样,起码够格娶她吧。
姜汾根本不知道姜沭在等自己的时候,进行了如此丰富的想象。
她一直都知道,姜沭对这件婚事从来都没有发表过看法,无论姜图图和柳枝言如何询问他,他都是一言不发。
如此一来,姜汾便认为他潜意识里是在拒绝这桩婚事。
所以,当她看见姜沭站在黎府大门前的石狮子旁时,她踢了一颗小石子到他的身上,然后劝道:“别想了,都到这里了,再怎么都要走进去看看吧,不然对别人小姑娘来说,也太不尊重了。”
上一个不尊重自己未过门的妻子的人,已经开始被算计了。
姜汾带着姜沭走进了黎府大门,随即,一干下人走到他们身边,把他们带到了正厅。
姜汾一直以为是姜沭一个人来的,所以他不敢进来。
可当她看到姜图图和柳枝言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简直是大错特错。
黎铄和姜图图对待今日之事可以说是十分重视,两人特地告了一日假,就是为了可以好好地坐下来谈这件事。
在看到姜沭进来的那一刻,黎铄满脸堆着笑,把他引到座位上,然后道:“怎么不敢进来?你父母和我聊了好一会儿了,就是没见你。”
姜图图有一处没一处地找补道:“孩子为了给你家姑娘买些头次见面的礼物,这才来迟了些。”
“是吗?”黎铄看着空手而来的姜沭,皮笑肉不笑地问:“礼物呢?”
听闻姜沭来了,久在内院未曾见过外男的黎梓这才在黎母的指引下走了出来。
她或许是有些害羞,一直不敢抬头,被黎母推搡着走到了前面。
姜图图见状,考虑到柳枝言身体不好,便自己“请缨”,也推搡着姜沭走向黎梓。
姜沭被姜图图从座位上拉起来的那一刻,从头到脚就是一激灵,等走到黎梓身边时,脖子耳朵等一切露在衣裳外面的皮肤,全都红透了。
两个人你抬头,我就闷着脑袋,你看我,我就看着墙。
弄了半天,姜汾都快磕完一把又一把瓜子了,两个人连对方的正脸都没看到。
出于一种对他们二人负责的态度,姜汾现场指挥起来。
“姜沭,抬头,挺胸,立正,眼睛不要偏,头不要低,人不要歪。”
看到姜沭如同头一次掌握这具肉身一般僵硬地调整自己的姿势,姜汾这才温柔地通知黎梓:“他可以了,你看吧。”
黎梓被姜汾和姜沭的行为逗得轻轻一笑,然后认真看着姜沭。
姜沭这个人,性格呆呆的,人也长得书生气,秀气不沉闷,俊朗但不锋芒毕露。他脸都红完了,似乎还很害羞。
倒是很合自己的眼缘。
黎梓心里这么想。
姜沭因为没有动弹,这才看清了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到底长什么样。
只是一眼,他便惊呆了。
黎梓长得如同话本里描述的祸国妖妃一般妖艳,挑花眼下的一颗红痣似乎在有意无意地勾人。偏生她又穿得极其素雅,就显得她这样更加诱人。
如同含苞待放的牡丹花,只需假以时日,便能名动天下九州。
见两人都已经知道了对方的长相,黎铄笑着说:“姜家小生,不是特地带了礼物吗?快拿出来交予我家小女一看吧。”
姜沭哪里有什么礼物,他尴尬地摸索了半天,正房姜图图想要继续为他说话的时候,姜沭突然原地下跪了。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这话一出来,让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
黎梓不知道姜沭到底是在想什么,以为他是没看上自己,想要退婚,一时有些心急,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沭根本不敢看她,只是按照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我连功名都没有,本来就配不上你。”
“但是……”姜沭挪动了一下跪拜方向,然后对着黎铄真心实意道:“我是真的想娶姑娘,我保证我以后会好好念书,考取功名,绝不会三心二意,绝不会三妻四妾。”
然后,他又挪动了一下身子,对着黎梓恳切地说道:“求你,下嫁给我这么平庸的人吧。”
【现在求婚都是两个膝盖了吗?《千亿霸道总裁爱上我》里面不是这么说的啊。】
姜图图对自己儿子这个行为是恨铁不成钢,想了想,自己这辈子丢的脸也不少,挺一挺,这辈子就过去了。
黎铄听了他全部的话,觉得这孩子也算是难得的诚恳,无论是心里还是嘴上,还是高兴的,当他想要把这个准孙婿拉起来时,却发现这头倔驴始终都不肯起来。
姜汾见招拆招,告诉黎梓:“他希望得到你的肯定,你要是喜欢这样式的男的,就把他拉起来,要是不喜欢,扇他两巴掌就过了。”
扇他两巴掌,奖励他下次不要玩这么尬的剧情了。
黎梓听了姜汾的话,想了想,还是把跪着的姜沭拉了起来。
姜沭被拉起来的那一刻,还没反应过来,感受到黎梓真实地触碰着自己,他才别扭地想要挣脱开。
“我怎么能让你拉我起来呢?我这么重,万一伤到你怎么办。”
姜汾:“……”
第33章 沐浴 美男出浴图
黎梓家中兄长都是些健谈的人, 很少见到姜沭这样的男人,所以,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着实逗得黎梓一笑。
见女儿笑了, 黎母算是明白这门亲事,女儿那关算是过了。
黎铄看着他们相处的样子, 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指着姜沭笑逐颜开道:“小辈,应当叫我什么啊?”
“黎公……哦,不, 爷爷。”
拙劣的改口也是惹得在场的人哈哈大笑,这样一来, 这门亲事算是进展顺利。
谈及接下来的流程, 姜图图本来想给尽女方排面,把这场婚事办得奢华一些。
尽管自己家是清流一派,可既然与黎家接轨了, 就应该按照他们家想要的来。
谁知黎铄听了以后, 却直接拒绝道:“现在国家表面安稳, 实则暗波涌动,赵家和匈奴的联姻只是第一出戏,谁也不知道后面会怎样。依我看来, 我们还是低调些行事吧。”
就在这时,黎铄突然提到一直坐得离人群有些距离的姜汾。
“这姜家姑娘之前就胆识过人, 敢孤身一人就写信给我,与我进行谈判。听闻你做了他们的媒人,那他们的事进展又如何?”
维新派的黎铄,按照姜汾的理解, 应该是希望这件事尽快能成的。
但是,事事都有不一样之处,姜汾不能匆忙下定论。
所以,她囫囵道:“应当是顺利的,婚期已经定在七月十八了。”
“这……”
柳枝言一直都保持着沉默寡言,可听到这话,她却是忍不住惊讶道:“这不是鬼月吗?”
关于七月十五中元节,一直以来都有个说法,上下半个月,都应当行事注意,免得惹得鬼怪上门,破财又来灾。
司天监是专门监察国运之事的部门,按理说,他们不会弄错一分一毫的,可是这次这事,确实有些蹊跷。
但姜汾也没有到那个可以随意质疑司天监的地位,她只能说:“匈奴那边与我们习俗不同,不在意这些的。”
黎铄听了,算是对这件事有了大致的把握,沉默了一瞬,然后说道:“那我们两家之间的婚事,就尽早办了。日子不一定要多好,但事情尽快办了。”
姜图图不解地问道:“为何如此匆忙?”
黎铄神色复杂地说:“如果我没猜错,圣上应该会派你家姑娘亲自送亲。”
“什么!”
“很早以前就有的习俗了,媒人送姑娘嫁到男方,哪怕是两国联姻,也必须亲自送过去。”
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圣上为了免除侯府对呼延阑的危害,才任命自己为这场亲事的媒人。
可如果自己要送亲到草原,那么到时候,自己能不能回来都说不准。
再加上呼延阑之前想要娶自己,如此一来,恐怕是圣上是想把自己和赵峤都送给呼延阑当见面礼了。
惴惴不安的心突然被提了起来,姜汾就差拿着撒贝宁版氧气瓶哐哐吸氧了。
要不说最老谋深算的人便是宫墙里的人呢,出这一招,若不是过来人提醒,谁会联想到这一茬。
就在此时,一直在外忙碌的闻行终于紧赶慢赶赶到了黎家。
一进门,便注意到一种诡异的安静飘荡在众人中间,特别是坐在旁边的姜汾,如同一副马上要入土的模样。
给几位长辈象征性地敬完礼,闻行来到姜汾身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怎么了,这么难过的样子。”
姜汾半死不活道:“你知道我要去送亲吗?”
闻行把她的身姿扶正了,然后苦笑道:“你就为了这事焦眉愁眼成这样?”
听到闻行一点也没被影响的声音,姜汾明白了大概:“你都知道?”
“当然。”闻行波澜不惊道:“从圣上颁布这道旨意的时候,我就料到他会这样。”
闻行每次都知道所有的事情,但他什么都不会告诉姜汾,从前赵大战的事,后来的出征,再到现在的送亲,每一次,姜汾后知后觉了解事情真相的时候,他才给了她当头一棒。
总是语气平淡地说:“我知道。”
姜汾知道自己永远是他计划开外的人。
“那你打算怎么做?”
这话不是姜汾问的,此刻的姜汾看着闻行的眼神更多是不可置信和难受,相较而言,更加理智的姜图图便脱口而出这个问题。
闻行还没来得及回答姜图图的问题,便被站在一旁的姜沭骂了。
“你都知道还瞒着我姐,你们都是夫妻了,彼此应该是心连着心的,凭什么你不告诉我姐?”
黎梓本来还是想拦着姜沭,让他不要掺和姜汾和闻行的事,但听了姜沭的话,又觉得有些道理,便不作任何态度地站着没动。
闻行听了姜沭劈头盖脸骂自己的话,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道:“筠婉,你很在意我不告诉你这些吗?”
姜汾已经平复了一大半的惊讶和难过,她很容易被闻行带乱个人的情绪,有时,甚至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缓过来。
但是,现在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道:“也还好,只是想到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小心拉了赵峤这么好的姑娘入了这不该入的深渊,便觉得内心有愧。”
早知如此,自己答应了不就是,又怎么会让呼延阑又去害赵峤。
姜汾突如其来的豁达,确实引得闻行面露不满之色。
他认真看了又看姜汾脸上,没有发现任何的难过,脸上堆积着一片又一片的阴翳,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你不喜欢我吗?”
姜汾被他偏到山路十八弯之外的问话又惊讶了一次,心虚地扫了一眼周围所有长辈的脸色,然后回问道:“你想什么呢?”
在场所有人悉数已经看出了姜汾和闻行之间微妙的气氛,姜图图为了防止小两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吵架,于是打着圆场道:
“好了好了,今天的事都差不多了,闻行,你先带着筠婉回去吧。这里也没什么需要忙的了,我们几个年长的留下来商量一下就行了。”
姜汾明白姜图图的意思,但她还是得站起身来行礼道别,一切的礼数还是得保持周全的。
闻行顺着她来,姜汾笑着起来,他也满脸堆着笑地站起来。姜汾低着头往外走,他往外走时便绝对不抬起头。
直到进入马车之后,姜汾才忍无可忍地问他:“闻行,你干什么?”
闻行却是直接覆身压了上来,把头埋进她的怀里,声音难过道:“我早就知道这件事,不告诉你是为了不让你忧愁。”
姜汾看着这个平时在外面杀伐果断的人,此刻在自己身边脆弱的样子,一时之间,有些心软道:“你不告诉我,才是最让我忧愁的。”
“我会跟着你一起到塞外去,陪你翻过大雪山,到达草原。”
随着马车在路上慢慢的走,闻行的语调也慢慢地说:“我不会抛下你,我已经向圣上请旨,我会代替我师父,继续驻守北境,你此次前往,可以当做陪我去边疆。”
“如果你不喜欢边疆……”闻行突然抬起了脑袋,对着姜汾诚心承诺道:“我会想办法把你送回京城。从此以后,有我在边疆一日,你在京城就不会受欺负。”
姜汾头一次见闻行说这么多话,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但她也明白了一些闻行的看法,于是告诉闻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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