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姜汾不答,她还补充道:“要嫁豺狼虎豹的人是我,你怎的如此惆怅?”
姜汾原本是打算不说的,但想到日后去到草原,恐怕只有这一个人可以说话了,便向后仰了仰脖子,叹气道:
“我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夫君,到底是怎么个人了。”
怎么会看不清了,之前很多次,系统都告诉她了,说闻行是一个表面会对你很好背地里捅你两三刀的人。
她早该知道的。
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会走向低谷,从来没步入过婚姻生活的人,不知道接下来的走向是什么。
她没有这样的概念,赵峤也没有。
但是,观察自己的父母,赵峤总结道:“一般来说,这样子的夫妻,要么是真动感情了,要么是真想和离了。”
感情……
和离……
姜汾认真琢磨这两个词,暗自想了很久,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想要与闻行和离了。
“只要是解决了这两件事,我的心情应该会好起来的吧。”
赵峤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迟疑道:“或许是的吧。”
思及此,姜汾回到侯府,趁着闻行不在,在宣纸上写下和离书的字样。
然而,仅仅是写下这两个字,她便立马把宣纸揉成纸团扔到角落。
和离这件事,不是现代的三十天离婚冷静期一过就可以离的,可以说,这件事关乎了侯府和姜家所有的利益往来。
她既然占据了姜汾的一系列身份,拥有了她的地位与亲情,那么,她的一举一动就必须切实考虑到她的家人。
况且,姜府里所有人,待她都是顶好的。
为了让姜汾能够看到姜沭成亲,他们甚至可以与黎家商量着把婚期提前,这场不敢声张的婚礼,更像是为姜汾送行的见证。
她不能为了一时的痛快,就抹杀了姜家的利益关系。
想到这儿,姜汾正准备捡起墙角的纸团,把这个冲动之下的产物拿来销毁掉。
可就在这时,闻行突然出现在了姜汾身后,看着她在角落里蹲着找东西的样子,闻行冷不丁地问了一句:“筠婉,你在干什么。”
刚找到纸团的姜汾,不动声色地把纸团揉地更小了些,紧紧握在手里,在转身之际把双手背在身后,然后笑着说:“没有,看着角落里有些灰尘,想要把这里揩一揩。”
“这不是你该做的事。”
说罢,他便慢慢靠近姜汾。
姜汾无力地退缩了一下,但这一切都被闻行看在眼里。
闻行尽力掩饰着自己眼神中的失落,可当他真的把那个已经揉皱了的纸团从姜汾那里抢过来,当他亲眼看到纸上的字时,那股失落便彻底变成了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尽力像平常一样扯出一个像样的笑容来面对姜汾,可说话的语气已经变得完全不像他。
“姜汾,何必呢?你明明知道我能听到你的所想所念,你做这些隐藏不过是掩耳盗铃,何必呢?”
姜汾低着头不言语,但两人长久的沉默终究是需要人来打破,她想了想,然后还是决定告诉他实情。
“我们俩现在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我想了想,觉得要么是我对你动情,要么就是我想和离了,所以……”
“所以?”
闻行终于搞明白了姜汾的心思,他有些难以抑制地抓住姜汾的手,问:“你不肯确认自己对我动了情?”
看着姜汾想要继续不言语的样子,闻行终于忍不住声音中的难受。
一抹不属于正午的和煦阳光照了进来,打在他们身上,像是在为一些即将发生的事情掀开序幕。
“可是,我对你动了情。”
第37章 和亲 小峤还是小乔?
一抹不合时宜的羞赧冲击了姜汾的头脑, 她试探性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闻行的眼睛。
那双平日里总是暗藏心事的眼睛,此刻正把他的爱意毫无顾忌地袒露出来,姜汾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有些发热, 又犹犹豫豫地低下头。
闻行, 你也会喜欢一个人吗?
如果你不喜欢我,是不是会把我像原来的姜汾一样送进青楼?
你喜欢我, 还不是事事都瞒我。
这不是喜欢,更多是对豢养的小猫小狗的一种施舍,哪日里,我不小心抓伤了你, 你未必不会把我丢弃。
但是,姜汾不在意了。
她马上要去草原, 就算到时候能从匈奴手中逃出来来, 等回到京城,也是要三年五载的。
到时候,谁还会在意谁呢?
闻行在现在说对自己有情, 几年后应该就会磨灭这种无端产生且虚无缥缈的感觉。
所以, 姜汾噙着笑回应:“谢谢你, 谢谢你。”
她不是接受了闻行的感情,她只是觉得,就算闻行会在边境驻守, 他们今后能够相见的机率也是少之又少。
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在现在撕破脸皮。
好好的把这场伴随着欺瞒的戏演好, 对她,对闻行,都是目前最好的结局。
面对姜汾接连两声谢谢,闻行不解道:“为什么用谢谢这种话来搪塞我?”
姜汾摇了摇头, 说:“不是搪塞,是接受。”
闻言,闻行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欣喜的神色,正想要与姜汾亲近一些,却被姜汾扯开话题。
“上次演哥儿说,如果他成功把恒暄救起来了,就让我们实现他一个心愿,你可问过,他想要些什么?”
闻演最想要的是什么,侯府没有人不知道。
之前纠缠了池年那么久,整天叫嚣着要娶池年。
若不是姜汾亲自插手,这种以爱为名的骚扰可能会困扰池年更长时间。
当时为了救恒暄,脑袋一昏就答应了下来。
既然答应了,就必须诚实守信,帮助他解决他的心愿。
但此解决方法可能会另辟蹊径一些,毕竟,不能以牺牲池年为代价来满足他们的想法。
姜汾需要先确认闻演的想法,然后再逐步解决。
闻行说:“他想要我们找池年……”
果然,这一刻还是来了吗?
“告诉她……”
不要先告诉啊,会让池年严肃的啊。
“我们愿意还她自由之身,给予她足够的钱财,供给她接下来的生活。”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
等等……
姜汾理清楚了闻行的话,然后再次确认:“他说愿意帮池年脱离奴籍?”
闻行看着姜汾在说这话时比听到自己表明心意还欣喜的模样,内心深处的一丝失落又被激发了出来。
但他又压了下去,毕竟,按照姜汾刚刚的想法,她还没有原谅自己。
而此刻的姜汾,没空管心情糟糕的闻行,她找了个借口,绕着闻行离开了房间。
听到跟在后面的脚步声逐渐减小,直至完全消失,姜汾终于让吉吉去把池年找来。
池年与姜汾很久没见面了,之前姜汾帮了池年一把,让她在侯府的处境改善了很多。
起码,现在没有人敢当面骂她是不知廉耻还痴心妄想贱人了。
她恭恭敬敬地对着姜汾行了个礼,然后等待姜汾的发话。
姜汾如实以告,拿出了记录了池年奴籍的丹书,当着池年的面撕毁。
看着逐渐落下的碎纸片,池年似乎明白了姜汾的意思,但是,被奴役多年的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为奴为的生涯竟然被这几片碎纸画上了句号。
姜汾适时开口:“是闻演要求的,他求着我们放你自由。”
“我们会在郊外给你布置一处宅院,到时候,你挑选一些仆人,到时候带过去吧。”
“谢谢主子。”
一时难以改掉自己的称呼,池年对姜汾说:“不用了,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会了很多,我一个人待着,自己心里才会痛快些。”
知道她是在膈应侯府这些人,姜汾点点头,不再多做要求,只是让她从此以后多照顾好自己。
“夫人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似的。”
要是真的见不到,池年也更愿意把这一切归做侯府会把自己抹杀,让自己再也见不到天光。
她低着脑袋,把这个想法摁在脑海中,争取不让姜汾窥见。
可姜汾似乎是看出了她的胡思乱想,只是告诉她:“我要走了,也许五年,也许十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姜汾出走的这几年要去做什么,不是池年该问的,可她还是忍不住地担忧以后姜汾所走的路。
“夫人,以后山高路远,一路平安。”
当然会一路平安的。
……
半月后,山影青青如墨,流水淙淙如丝,闷热伴随着生气已经到达了京城。
这是六月下旬,他们要开始赶路了。
从京城到草原,上万里的路程,紧赶慢赶两三旬才会到达。
圣上特地为赵峤封了一个燕乐公主的称号,让赵峤代表芪朝出嫁。
姜汾走的前一天晚上,和闻行躺在床上,两个人在黑暗中默默不说话,仿佛从来没有见过身边这个人。
“明天就要走了,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该说的话在这么多天里都应该说完了,他们之间最后能剩下些什么呢?
想了很久,甚至身旁的闻行呼吸都逐渐均匀了,姜汾以为他睡了,便将睡姿由平躺改为侧向闻行。
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视野中,姜汾偷偷用手指描绘他的容貌,然后深深叹了口气,道:“或许,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但是,我可以把这种喜欢当做首要的事,你却只会把利益排在我的前面,对我百般欺瞒。
这是一种不对等的关系,平等的开始才是一切顺利发展的前提,如果连这种应有的对等都做不到的话该有的情事就不该发生。
否则,处于感情劣势中的那一方,会永远担心自己被遗弃,会永远害怕被利用。自卑和敏感会成为她永远无法喧诸于口的痛苦。
这是一种,谁都无法接受的局面。
想到这里,姜汾又转了个身,把瘦弱的脊背对准闻行。
她不会知道,在月上西空的时候,闻行慢慢睁开眼眸,看着姜汾的脊背,想着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久久未能入睡。
从本月上旬开始,闻行就开始着手安排军营中的事务转移。
别人都是想方设法的为自己的权利铺路,他可倒好,把得到手的权利全部撒开,最后事了拂衣去。
因为他的离开,原本大多数时间在家里开开心心带娃的盛烽,被迫与季姌和孩子说再见,从此每天都泡在军营里,除了练兵就是到处周转。
对此,闻行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专心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他用心最多的事,便是是否能与姜汾同行。
即使闻行再怎么动用关系,再怎么暗中安排,和亲这种事,最后还是得圣上敲板决定的。
在临行前,圣上命令不可有与无关人员混入和亲队伍。
这桩婚事本来就一波三折,皇帝老儿怕的就是赵峤会在最后关键的时刻逃跑。
所有和亲队伍里面的人,都是圣上信得过的,每个人的身份都是绝密,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可以打通关系。
无奈,闻行只能派了自己唯一信任的几个侍卫组成一队,暗中保护姜汾的安全。
赵家也派了十来个人保护赵峤,在赵峤的马车出走没多久后,便装作一群去边疆做生意的商人,慢慢上路了。
呼延阑骑马,姜汾与赵峤原本是不同马车的,但没多久,姜汾顿感无聊,掀开帘子,让送行的人员把呼延阑叫过来。
“做甚?”
“我可以去赵峤那辆马车吗?”
姜汾好不容易逃离了闻行,逃离了一个让自己困扰很久的枷锁,和闻行要在一起的这么久,让姜汾觉得自己不再像以前的自己了。
以前的自己就算再怎么伤心,也会不断往黑暗里走,直到找到一条自己所坚定的路。
现在的自己,像是只会在一个地方原地徘徊,离开半步,都会觉得心里的彷徨越发明显,当无数的彷徨聚在一起,就会形成一场大梦初醒后的落空。
或许这些想法会被闻行听到,可那又如何,自己都远离他了,该过点快活日子了。
谁料,呼延阑张口就是拒绝。
“小峤那辆马车是新娘子才能坐的,你又不是新娘子,我也不娶你,你凭什么坐?”
虽然听到呼延阑对自己没兴趣这件事情值得高兴,但呼延阑对赵峤的称呼容易让姜汾沉默。
姜汾皱着眉头,问:“你敢当面这么叫赵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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