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抽空来看你一眼,待会儿就走。”
听到盛烽都来了,姜汾一脸不可置信道:“天姑爷的,不会公主也来了吧。”
“圣上不会允许自己唯一在意的妹妹离开京城半步的,他特别讨厌盛烽这个拐走她妹妹的人,这次把他借给我,也有想让他死在路上的打算。”
闻言,姜汾立刻让闻行小声点,偷偷打开了帘子,看见周围人都在神色如常地往前走,才放下心来。
“盛烽既然知道皇上想让他死,为什么还来?”
“赘婿都希望能真正得到岳父岳母一家人的认可,盛烽也不例外。”
话说到这儿,姜汾就没什么引子继续往下说了,毕竟,昨天夜里他们才糊里糊涂地发生了那种事情。
可闻行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不同于以往的少话与隐瞒,他老老实实地问:“你昨晚舒服吗?”
还不如不老实。
还好有帷帽遮着脸,不然现在姜汾红得滴血的脸定然会让闻行那厮瞧了去。
可闻行气定神闲,似乎根本没考虑到他的话,能让一个内心三十多岁的老阿姨震惊不已。
还好,没过多久,闻行便因实在抽不开身离开了。
姜汾本来以为这件事无人知晓,便故作轻松地长舒一口气。
可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掀开了她的帘子,姜汾迅速扭动脖子,导致脖子咔嚓一声,她扬起脑袋,听到外面的人说话才知道原来是呼延阑。
“马上就要翻越大雪山了,接下来所有马匹都带不过去,要麻烦你和小峤下来走两步?”
知道大雪山凶险无比,姜汾点点头,待车队彻底停下来时,她徐徐下了马车,和赵峤一起走在队伍后面。
此山虽名为大雪山,但低一点的地方是见不到雪的,倒是有一片连绵起伏的草地,平铺在地上,青绿无比。
姜汾她们之所以走在队伍后面,便是因为这片草地不如表面上那般安静祥和。
这是一片沼泽地。
曾经有多少不谙世事的人涉足这里,最后挣扎数次,终成为大雪山山脚的枯骨一副。
刚联想到这儿,前方就传来一阵哀嚎,原来是一个探路的人不慎踩到了沼泽。
黝黑的沼泽泥瞬间从脚开始向上浸染了探路人,他越挣扎,就在沼泽里越陷越深,最后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被沼泽淹没了。
“所有人,全部绕路,不要从这里过去。”
这是一个沉稳的中年男人所说的话,他是整个和亲队伍的首领,是在战场上混迹了几十年的人,名叫王老虎,经验十分老道。
姜汾本来以为他是在规避风险,却没想到他稍后却说:“他已经成为了下一个伥鬼了,只要我们从那里过去,就会成为下一个被逮下去的人。”
姜汾打死都没想到,这群人竟然是把沼泽当做了伥鬼索命。
即使是换了一条路,没过多久,又有一个人陷入了沼泽,看他立马开始挣扎的样子,姜汾大吼一声:“不要动。”
在场所有人被威慑住了,一动不动。
但陷入沼泽的那个人,因为命悬一线,早已经听不见别人的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地扑腾挣扎,最终还是没能幸免,没入了沼泽。
王老虎终于从姜汾那声大吼中回过神来,他立马向姜汾请教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姜汾反而问:“你计划有多少人会死在这里?”
王老虎当着这么多兄弟伙的面,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迫于姜汾的威压,说了实话:“以往翻越这座大雪山,再少都会在这片草地上搭上十几个兄弟。”
他们落后的生存方式,让他们不得不选用以人都的牺牲来当作一种前行的方式。
姜汾无法再看见更多的人因为不知晓如何逃生而死在这沼泽中。
她如实以告。
“大家如果不慎踩到沼泽,无需担忧,放宽心。”
“我们应该在第一时间找到一个东西作为支撑,双腿并拢,手臂张开,然后迅速把身上的包袱甩掉,无论值钱与否,都甩在一旁别去在意。”
“然后,剩下没掉进去的人,便负责给掉进去的人甩绳子,把他从沼泽中慢慢拉出来。”
“一定切记,掉进去的人不要乱动,越是乱动,陷得越快越深。”
听明白了姜汾的方法,众人还是有些疑虑,王老虎作为领头的,更是如此。
“夫人,恕我直言。”王老虎啧了一声,道:“不说您年轻这件事,单单讲你这么多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出来还得坐个马车,您怎么知道这能行得通呢?”
他话里话外的语气是带着嘲讽的,或许掺杂了一些其他因素,导致姜汾听起来感觉这个人并不是十分尊重自己。
王老虎问自己是否行得通,但真正问心无愧的人,是不会陷入一次又一次的自我肯定与证明,她反问:“你有其他更有效的方法吗?”
“你不试试,怎么能知道这法子不行呢?”
然而,王老虎还是不肯退一步,他不断地问姜汾为什么觉得自己的法子可行,搞得姜汾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把锋利而程亮的剑抵住了王老虎的喉咙,众人顺着剑身看去,竟然是昨日出现的黑衣人。
黑衣人面露寒光,剑锋一转,便让王老虎的脖颈处出现鲜血。
王老虎是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低头了,赶忙对后面的兄弟们喊:“大家都听夫人的!”
黑衣人这才收住剑,退到一边。
这一次,大家慢慢走了很久,都没有人掉入沼泽。
姜汾对着一直跟着自己的黑衣人说:“你且先走吧,我这边一切都好。”
黑衣人顺从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后不久,又有人掉入了沼泽,掉进去那人听从了姜汾的话,没有乱动,静静等待着有人救他。
在场膘肥体壮的人立马把绳子扔了下去,用了些力气,把他救起来了。
被救上来的人终于敢大口喘着粗气,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如临地府。
等休息了一会儿,他跪着向姜汾道谢。
姜汾却摇摇头,告诉他:“拉你上来的是这些兄弟,不是我,要感谢你就感谢他们吧。”
他这才转过身子,对那些兄弟们一个劲儿地磕头。
姜汾欣慰地抬头,这才发觉王老虎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神里可不是善意。
她眸中神色变化了一番,然后盯着王老虎一字一句道:“您对我是有什么意见吗?”
有什么意见就提出来,他们现在一行人在荒郊野外要走好多天,这么多天里,他们都是彼此活命的指望。
如果他们都起了内讧,那么是否能活下去,就不一定了。
毕竟,圣上只要求赵峤和呼延阑平安到达就够了,他们这些人,死了便是死了。
第40章 心痒 我昨天竟然忘了更新了,还没请假……
周围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地看着王老虎,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在兄弟中立住威信。
感受到一定危机的王老虎,开始避重就轻地想要逃避姜汾的问题。
偏偏刚刚被救起来的人对姜汾心存感激,听到自己大哥对姜汾有些意见, 便自作主张站出来为两人调解:“大哥, 有话直说嘛,现在这样并不是你以往的风格。”
王老虎再次被自己的兄弟拉进漩涡, 不得不向姜汾说:“你行为举止似乎太过于放肆了些。”
话说得隐晦,但稍微多想就会知道,他是在说昨晚姜汾与闻行的事。
都说事出有因,只要抓到了事情的矛盾, 解决问题就不在话下。
姜汾眼睛都不眨,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般, 抬起头问他:“我几时行为放肆了?”
有些话不能摆到明面上来, 王老虎虽然粗犷,但也能明白这种道理,所以面对姜汾的回问, 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他说不出话, 姜汾便能乘机而入, 接着对他说:“就算我放肆了,我也有可以让我放肆的资本。”
侯府夫人这个身份搬出来,能压死太多的人了, 王老虎再怎么受皇帝赏识,封官加爵, 那是日后的事,现在的他,阶层地位低于姜汾,便也只能不得不向姜汾低头。
这是古代弱肉强食的固化规则, 却也是现如今姜汾能让他心服口服的一道法子。
“再者说,难道我的提议没有一丝一毫的用处?我相信,凭我的能力与经验,也能让你对我心服口服。”
“你说是吧。”
逐层说理,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况且到最后还给了他一个台阶下,王老虎再倔,也不得不点头承认姜汾。
既然如此,目前的纠纷解决,一行人便接着赶路。
自从有了姜汾的法子,草地上密布的沼泽便不再是问题。
很快,他们便走到了草地边缘,感受到了坡度在不断加大。
昨天夜里下了场大雨,导致泥土松软且湿,今日又走到了午后,导致山上是不是便有些碎石块滚下来。
即使大家再怎么小心翼翼,赵峤还是不慎踩到了挡在路途正中央的石块,当时便没有站稳的她,更是直接摔倒在地上。
大家急忙上前查看,竟然扭伤了脚踝,膝盖也是伤痕处处。
对于赵峤来说,路是走不了了。
就在这时,呼延阑站了出来,主动要背赵峤跨越大雪山。
赵峤不太情愿,目光时不时地就在看姜汾,似乎是在等待她为自己解围。
明白赵峤是在膈应呼延阑,姜汾灵机一动,对赵峤说:“要不让王老虎背你吧。”
王老虎当即想要拒绝,但姜汾眉眼含笑说道:“圣上可是说他们是咱们去草原的保障,他一定会想办法的,再者说,这么多兄弟看着呢。”
前半段话是威慑,后半段话才是在提醒王老虎,刚刚的他在兄弟面前失去太多的威信,现在若是还不答应,恐怕会火上浇油。
没办法,王老虎咬着牙便背上了赵峤。
由于呼延阑觉得王老虎年纪大了,怕他后半程背不动赵峤,让赵峤不小心摔下来,呼延阑一直跟着他们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赵峤低声让他离自己远点,可呼延阑偏偏就是死乞白赖地跟着他。
有这么个匈奴皇子跟在身后,真正遭罪的人还得是王老虎,人活了几十年,还没亲眼见过地位这么高的人,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给自己弄死了。
越往上走,原本的青青草地变成了荒漠。
一望无际地全都是石块,连花花草草都少得可怜。
他们带的水基本上都快喝完了,好几个没水的人实在渴得厉害,看到石头缝里有几株鲜艳的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脱离了队伍,拿个刀就把花摘了。
按照以往的习惯,把茎管割破,保底都能流出这水来,他们以为这里会没什么不一样的。
第一个迫不及待对着茎管喝水的人,抿了下嘴巴,觉得奇怪,便问周围人:“怎么如此苦涩,而且像没什么汁水一般。”
他如此说了,但其他人都没在意。
姜汾原本走在队伍后面,没看见有人偷偷离开了,正疑惑队伍里似乎少了几个人,便突然看见下一个准备喝汁水的人。
知道这上面的花都不是啥普通的野花野草,姜汾上去便夺过了几人的花,接着把花丢的远远的。
那几人口渴难耐,本欲解渴,却被姜汾这么一搞,难免有些怒气,只不过碍于她的身份,只敢梗着脖子问:“为什么不准我们解渴?”
姜汾冷冷地看着他们,说:“以后不要再拿这高山顶上的野草野花解渴了,你们早喝水,可以来匀我水壶里的。”
话是这么说,真要他们去要水,他们还真不敢。
见他们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姜汾无奈解释道:“这种高山顶上的花草,且不说它颜色艳丽,吸引各种虫子,就说它本身便是剧毒,碰一下生死难料。”
闻言,刚刚才吸吮完汁水的一人立马开始干呕,姜汾看他的样子便知道他是已经干过这傻事了。
她也没办法,只能安慰两句:“也不是每一种草都能害死人。”
话只是用来安慰的,但似乎真的起了一定的作用。
那人继续跟着队伍,从头到尾也只是呕吐了几回,窜了几回稀,临到最高点的时候晕过去一回罢了。
待到再次醒来,他们已经在大雪山的阴面了。
像是捡回来一条命一般,他虚弱不堪,但他的意念告诉自己:他必须起来赶路。
姜汾及时摁住了他这颗蠢蠢欲动的心。
这里是大雪山的阴面,太阳光照得少,而且更陡,最为要命的是,天已经完全黑完了,再往下走只会死路一条。
他们带了足够的火种,但却没有薪柴一类引火的东西。
还好,大家都带了些厚衣,让今晚似乎没那么难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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