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好了。”
毛毛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说话还带着大喘气。
自从闻小芳过世,家里的下人开始对她叫夫人,对赵大战叫老太太了。虽然她和闻行成了掌管闻家的人,但是他们还是住在玉蕤轩,没有搬到正房。
这很大原因呢,还是闻行觉得晦气,不想住他那个死老爹住过的地方。
只是可怜赵大战才三十岁出头,已经开始超级加辈了。
“怎么了?着什么急,慢慢与我说来听听。”
“夫人,后院有个负责采买年货的人,叫石龙,刚刚有婢女来报,说他贪了府里不少银子。”
姜汾对石龙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一时没当回事,只是道:“那就让人叫他把吞了的银子吐出来,然后赶出侯府不就得了?”
这时吉吉也跟了过来,连忙对姜汾说:“夫人,您还是亲自过去看看吧,他现在胡言乱语,我们这些奴才实在管不了。”
见自己亲自封的院里老大——吉吉都亲自跑过来请自己,姜汾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严重。
果不其然,当她赶到后院时,隔老远便看见院子里绑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那汉子嘴巴里还塞着一块臭抹布,似乎是在防止他乱说话。
姜汾让人取下抹布,便听见一阵狂叫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去你奶奶的,敢绑我,我弟弟是老太太身边的男人,这闻家公子都是我弟弟的种!”
什么都抖出来了,难怪下人们不敢私自处置。
此事要是处理不好,闻家因闻小芳失去的名誉恐怕会更加雪上加霜,按照古代律法,赵大战也有可能被浸猪笼。
石龙还在叫嚣:“我是这闻家的正牌亲戚,连你们老爷都得叫我一声伯父,我就是闻家的人,我拿闻家几分钱,怎么还被你们这些混账东西绑起来打。”
“等我亲侄儿到了,你们这些人全部都得完蛋。”
“是么?”
姜汾让吉吉去前门喊熊大熊二,然后让人拿了一个凳子,便在院子里坐着下来。
石龙这些男人一直不被允许去内院,自然不认识姜汾,所以他死到临头还在叫嚣:“你是谁?等我亲侄子回来……”
“你亲侄子有告诉过你,他管闻家外面的事,我管闻家里面的事吗?”
姜汾这不咸不淡的话语提醒了石龙自己的身份,石龙一时梗住了脖子,不知道说些什么,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恶狠狠地威胁道:
“你敢处置我,你哪怕把我卖给人牙子,我走到哪儿便会把你们老太太的事情说到哪儿。看是我的事情丢人,还是她先身败名裂。”
姜汾知道他想鱼死网破,但拼死的鱼必须要有拼死的资格,于是姜汾不紧不慢地说:“我大可以直接在这里杀了你,你是奴仆,有奴籍,我们做主人的把你杀了还是剐了,没有人会说三道四。”
石龙没想到这件事会上升到生死的地步,只能发狠问:“你敢草菅人命!”
“我不会干这种事。”恰好此时熊大熊二来了,他们自看守前门起,总是有遇到这种乱发疯的无赖,整人手段自然不在话下。
他们俩架着被绑起来,根本无法独立行走的石龙,就把他往湖水里面一丢,石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接被呛了一口水,然后呼吸困难,整个人面红耳赤。
熊大熊二把他提了起来,又丢到了姜汾面前。姜汾不想趟这场浑水,于是对熊大熊二说:“让他把钱全部都吐出来了之后,把人丢到老太太那里,让老太太解决。”
然后,她便悠哉悠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继续生无可恋地读书练字。
晚上,闻行被军营里面的琐事绊住了脚步,没赶得回来。
吉吉前来禀报,说是石龙根本没钱,是石虎拿出钱财来补了空缺,然后想把人领回去。
“老太太怎么说?”
“老太太直接把两个人都绑了起来,准备了结了他们。”
姜汾听到这话有些震惊,她以为赵大战对待石虎还是有些感情的,没想到狠起来连情夫都不放过。
但是话又说了回来,她并不知道赵大战是不是做戏给自己看,然后又问:“我派去的熊大熊二怎么样?”
吉吉回答:“两位已经被请出了房间,老太太说不需要他们。”
怕赵大战真的感情用事,反而毁了闻家的名声。姜汾本来是打算睡了,这么一想,便又掀开被子,匆忙打扮了一番,然后赶到了正房。
赵大战也没想到姜汾会亲自前来,她有些不自在,然后委婉地说:“这夜里闻行也是要回来了,你不在玉蕤轩,他恐怕会担心一些。”
话里话外,不过是希望姜汾赶紧回去。
姜汾可不敢,她要是就这么回去,万一赵大战处理不好,那这个家就完了。
于是她自顾自地坐了下来,问:“人呢?”
“在柴房。”
“石虎也在?”
这话让赵大战沉默了,姜汾算是明白了,赵大战这是铁了心要护她这个情郎。
姜汾继续逼问:“你且容他们兴风作浪,那演哥儿今后怎么办,他是你的亲儿子,你舍得他去学堂都有人骂他是野种吗?”
赵大战还有些不死心,只能试探性地说:“那把石龙舌头割了,然后发卖了不就行了。”
“我倒也想就这么解决,但是你知道石家自从父亲去世,已经开始在外面说他们是闻家的亲戚,是演哥儿的父族了。”
这话并非姜汾胡说,从没管石龙那一刻起,她便派人去收集石家的消息,没想到打探出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很显然,赵大战也被吓到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不说话,姜汾也不说话,两个人僵持着,保持着缄默。
“老爷回来了!”
第12章 跨年 亲亲
在外的闻行听闻了家中的消息,当即一骑快马飞奔回来。
闻家不是一颗老鼠屎就可以毁坏的,他今天愿意回来维护闻家的声誉,不是为了闻小芳,而是为了早早过世的大哥。
一进门,看见姜汾和赵大战无声地僵持,他把姜汾拉到身后,然后派人把石龙石虎绑到正房来。
“母亲,我尊称你一声母亲。”闻行看着赵大战,神色冷漠无情道:“但你也就只比我大了几岁而已,只要你不惹事,闻家不会暴露你所做的任何事。”
“但你要是拎不清事情该怎么做,我也可以让你回赵家去。我不是我父亲,他怕得罪人,闻家便没有了助力,可我不怕。”
赵大战心还不死,还想要挽救一下,吞咽了好几下口水,道:“处死石龙吧,石虎又没有犯什么事。”
闻行却冷冰冰地提醒她:“石龙石虎乃是亲生兄弟,你以为石龙做的事,石虎会不知道?”
这时,石虎似乎意识到他和哥哥两个人至少要有一个把命丢在这里,便嘴唇发抖,一个劲儿地朝赵大战爬过去,紧张兮兮地说:“夫人,夫人,我并不知晓这些事啊,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是爱你的啊。”
姜汾让人控制住石虎,让他别乱动,然后大声地说:“这府里人都知道我已成为了闻家的夫人,你这是在向我求饶吗?还是说,你的夫人不是尊称,而是在故意轻薄我?侮辱我?”
赵大战知道这声“夫人”是叫的自己,,但她不敢答应,她也知道在这个封建思想笼罩下的社会,男人三妻四妾、流连青楼都是可以被理解,甚至可以被当做在男人堆里炫耀的资本。
但她是一个女人,天生在这种社会下处于一种劣势,她无法突破从小以来受到的束缚枷锁,她清楚地明白,一旦这种事情被发现,夫家不仅会抛弃自己,娘家会遗弃自己,整个京城的人更会唾弃自己。
她别无他法,只能弃车保帅,于是乎,她对闻行说:“这种人,留着也是废了,不如割了舌头,然后乱棍打死吧。”
眼见自己就要被唯一的靠山处死,石虎心中满是不甘,但他也知晓,眼下只有无限的讨好才能挽回局势。
“老太太,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这些年从来都没有哪里对不起你。老太太,你看看我,我哥哥犯的错误我真的不知道。”
“老太太,求求你,看在我伺候你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我吧。”
“老太太,演哥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啊,他不能没有我啊!”
赵大战看着这个平日里对自己千般顺从万般好的人,此刻为了活着哭得脸上一把鼻涕眼泪,说的话更是胡搅蛮缠,心下只觉得一种无可言喻的割裂感正在袭击自己。
她沉默了,最后坚定地说:“任凭家主处置吧。”
闻行挑了挑眉,似乎并不太想把这件事闹得太大,于是道:“这是侯府内院的事,我是管外面的事的,这内院的事情还得要我的夫人做定夺。”
“既然如此。”姜汾明白闻行这是想趁机试探一下自己处理事情的能力,便为了顾全大局,道:
“石龙目无尊卑,私藏侯府银两,被抓到后拒不承认,甚至污蔑侯府内眷,妄图毁我侯府内眷声名,罚四十杖责,割了他的舌头,交由人牙子转卖。”
“石虎识人不清,对石龙一味包庇,便割杖责二十,但念在这么多年对侯府也算是尽忠,暂时先留在侯府,只不过扣光三年赏银。若是再犯,定是与石龙一个下场。”
在场所有人对这个结果没什么反对的声音,没过多久,下人们把石龙石虎拖了下去,众人也都散了去。
回玉蕤轩的路上,闻行浅浅发表了对姜汾处理的看法:“太过于心慈手软,留了活口,反而是养虎为患。”
姜汾却认为:“可我要是对石虎罚得太重,会伤了老太太的面子,而且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两个人意见不同,也没有太过于纠结,毕竟事情也成定论,再说也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姜汾是真的忘了闻行这个表面温柔似水,内心睚眦必报的性格了,回去都已经夜深了,还让她读了一个时辰的书,甚至最后还要抽背,背不了便不能睡觉。
到最后,姜汾眼神迷离,即使闻行再怎么呼喊,她还是忍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闻行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轻轻叹了口气,准备把她直接抱回床上,但左右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用食指戳了一下她的脸庞。
……
石虎养了一个多月的伤,准备回到赵大战身边当差,没想到赵大战拒绝了,甚至让石虎早点离开侯府了事。
石虎不明白当了十几年的情人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自己不断的求饶,没保住哥哥也就算了,甚至到最后连自己都保不住。
一旦开始了这种不断质问他人的疑惑,就会展开进一步的怨恨和嫉妒。石虎连续在闻家做了好几天的下贱活,十几年没干过粗活的他心里的怨气早就积聚得无法缓解。
偏生这闻家上上下下都嫌弃他,觉得他攀高枝不成,反倒落了一身困境。
没有人愿意帮帮他,哪怕帮他做一些简单的事,分担一下劳累也好。
看着赵大战舍弃了自己之后依旧活得光鲜亮丽,他的嫉妒和疯狂终于开始蔓延,最终焚烧他的血肉,让他只留下了一具想要展开报复的躯壳。
……
大年夜,闻演回到了侯府,听赵大战讲了这半年多以来侯府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
虽然赵大战是一种虚构化的手法讲述了这些事,甚至把石龙石虎的事情直接撇开没讲,但私塾里的风言风语早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内心还是了解了一些真相。
他抽了个时间偷偷去看了众人传言中自己的生父——石虎,发现那个人竟然和自己长得有五六分相似,便心下了然一切。
闻演识趣地远离了石虎,甚至与他的母亲也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说到底,被闻小芳教育了整整十二年,他不可能会完全地抛却自身利益去选择认一个拥有奴籍的父亲,更会为他那不分尊卑甘愿与奴为伍的母亲感到羞耻。
当天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享受晚宴的团聚。
赵大战和闻演按照惯例,准备等闻行来了之后才动筷,没想到姜汾一上桌子就拿起筷子挑了块青菜吃。
见眼前两人坐着不但不吃饭,还一脸错愕地盯着自己,姜汾艰难地咽下一口青菜,然后问:“我吃的青菜是不是很贵?”
闻演提醒她:“二嫂,我们家的规矩一直都是等家主动筷之后我们才能动筷。”
姜汾这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大忌,平时哪怕在房间里和闻行一起开小灶,都是自己先吃,所以她理所当然地今天先动了筷子。
“无妨。”
就在姜汾沉浸在尴尬的气氛中难以解释时,闻行终于慢悠悠地来了。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区别?她先吃了也就代表我动筷了,大家都开始吃吧。”
见闻行如此维护姜汾,两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低下头各怀心思地吃完了这顿饭。
按道理,一家人要在一起守岁,一直到子时,只有家主下了命令才可以离开。
四个人本来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坐在一起什么话也不说,硬生生熬过了两个时辰,终于,闻行放话:“母亲和三弟就先离开吧,剩下的时间由我和筠婉来守。”
两人如蒙大赦,满身轻松地离开了。
只有姜汾,听到自己还要继续守岁,当即脑袋气血上涌,差点晕了过去。等到赵大战和闻演一离开,她就逼问闻行:“你指望我们在这剩下的时间里干点什么来打发时间?哥,你放了我吧!”
闻行却像抓到了关键字眼似的,眸中神色闪烁,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姜汾被他不合常理地提问问蒙了,结结巴巴地回答:“哥……哥?!”
似乎很喜欢这个称呼,闻行告诉姜汾:“以后都这么叫我。”
【你钓到他了?你靠着你臭屌丝的气质钓到他了?这么快?】
在系统一连串的发问下,姜汾红着脸问:“闻行,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窗外繁星闪烁,风过林稍,梅花几相摇晃,落去土地中又化作了新泥。屋内烛火通明,相顾无言,闻行的耳廓染上一抹绯红,也许是屋外梅花也落了一朵在他的耳上。
他突然起身,姜汾以为他不屑回答自己的问题,准备离开了,却没想到他径直走向自己,在姜汾惊讶的注视下,在她的唇上留下了一吻。
两人脸红透了,特别是姜汾,被蜻蜓点水地亲了之后,直接双眼倏地睁大,然后一下子把闻行推开,落荒而逃了。
这一夜,是留给两个最意想不到的惊喜,
芪朝十四年的第一日,伴随着灯火通明、载歌载舞的跨年夜,终于到来了。
第13章 刺刀 婆母遇刺,凶手是谁?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了侯府本该拥有的安宁,让所有人被迫从睡梦中醒来。
本来就感到害臊而迟迟不能入睡的的姜汾,这时突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毕竟谁会在大晚上突然尖叫一声,还会叫的如此凄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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