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闻行与她发生那种事情之后,他一直没有回到房间来,仿佛是为了特意躲着她一般。见府里人上上下下全都忙得不可开交,姜汾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换上衣服冲到院子里,逮到一个下人问:
“发生什么事了?”
下人磕磕绊绊的回答:“有人暗杀老太太,人跑了,没抓住,而老太太又一直在流血,刚刚已经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在大年夜行凶,这个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刻,想必这个行凶杀人的人一定是谋划了很久才下定决心的。
既然是谋划杀人,一定是与赵大战有过节,或者说是与侯府有着极大的利益纠纷,她当即一下就想到了石虎。
“你叫门房那两位熊大熊二,赶紧去石虎房间里看看,若是人跑了,速速前来告诉我。”
下人火急火燎地跑了,姜汾在混乱的人群中找到吉吉,问:“侯爷哪儿去了?”
吉吉摇着脑袋,摆摆手说自己不知道。
他不在,那就只有自己主持大局了,姜汾姜汾大步流星跑到了赵大战房间。
看着赵大战躺在床上衣裳整齐,只是胸腔处有一道明显的刺伤,这个位置,恰好是一个女性站起身来,男性最好捅刀的位置。
但话也不能说得那么绝对,毕竟她也不知道是否遇刺时赵大战是站立的。
她问守在赵大战身边的丫鬟:“老太太出事之后你们动过她吗?”
丫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老太太刚开始是躺在地上的,就在那个离桌子不远的位置,我和年年两个人合力把老太太搬到床上的。”
“你们有没有动过老太太的衣服?”
“夫人,这话我只能告诉你,老太太被发现时衣衫不整,是我给她穿上衣服的。”
衣衫不整,倒是很有可能代表了赵大战深夜与情郎幽会,两人发生口角,情郎一怒之下捅了赵大战一刀,然后逃之夭夭。
但捅了一刀,照常理不会立即晕倒,仆人就守在院子外,他们到来时,赵大战应该是还有些说话的力气的,怎么会不省人事呢?
姜汾招呼着,问:“郎中来了吗?”
“夫人,闫郎中不肯来,他是京城最有名望的大夫,之前跟侯府结了仇,现在他不来,很多郎中都不敢来了。”
郎中们怕的是什么,姜汾再清楚不过了。
之前闫四海为闻家看了好几年的病,闻家说杀就杀,他是命好逃过了一劫,要是命不好,指不定现在早就尸骨无存了。有他的先例在,就算侯府再怎么有权力,谁也不愿意拿自己的命做赌注。
姜汾本就劳心的心神一下子就焦虑起来,一不做二不休,让吉吉给自己准备了马,自己又将重要的东西装进了一个包里,然后背在身上,她必须亲自去找闫四海。
“夫人,侯爷回来了,他让你歇着,他去找闫郎中。”
“他又从哪里冒出来的?”姜汾气不打一处来,赵大战现在经不起耽搁,她不会停顿一下的。况且闻家的人惹人恨得紧,他要是贸然冲到闫四海身边,怕是闫四海第一个念头是把他下药毒死。
“请侯爷在家主持大局,凶手还没有被抓住,请侯爷务必让侯府上下齐心,不让一个人偷溜出府,我去请闫郎中。”
说完,姜汾纵马疾驰。那夜遵循礼俗,她穿了一身大红的衣裳以图喜庆,如此一来,街上灯火辉煌,马蹄踏过彩灯,一袭红衣略过街道熙熙攘攘。
一路风驰电掣,姜汾顺利来到妙手回春铺,敲了敲大门,没人应。姜汾索性拿出火石,从包里面拿出一堆干草,在大门口烧起火来。
姜汾以前专门帮妈妈烤肉,对火势的把握那是如鱼得水。他烧的这火,既能帮自己取暖,又看着火势极大,却离妙手回春铺门口有些距离,烧不到店。
果然,没过一会儿,妙手回春铺二楼窗户就被暴力破开了,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吹胡子瞪眼地骂:“小猢狲,你干嘛?”
“闫郎中,你下来给我开个门,我们俩商量事。”
“大年三十的,你和我能商量什么事?”
“你先下来。”
闫四海骂骂咧咧地跑到一楼,又骂骂咧咧地开门,然后看着姜汾破口大骂:“你谁家小孩啊?这么没教养?有娘生没娘养啊!”
本着做啥错事都不能波及到自己妈妈,姜汾随口回道:“不,老头,我有娘,我没爹而已。”
姜汾用随身带的铁钳把火堆分开,火焰在分开以后,又没了可燃物的供给,没过多久便哑火熄了下去。
姜汾开门见山:“你跟我去闻家吧。”
见闫四海根本不答应,姜汾直接把他薅住,然后把这么一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网名马上一带。
闫四海原本骂骂咧咧的声音在坐到马上的那一刻瞬间变成了嘀嘀咕咕,看见姜汾马上要拍马屁股,他又开始叽叽喳喳。
姜汾:“你说了半天到底要说些什么?”
闫四海连忙往屋后一指,道:“我药铺后面有马车,我不会骑马。”
姜汾这才扶着他慢慢下马,然后两人一起往后院走去,坐上马车,姜汾主动赶马,一路再次风驰电掣,又飞奔回了侯府。
路上,闫四海被她惊人的车技吓到了,问:“你一个姑娘家家,怎么会这些。”
秘密是不会轻易告诉他人的,以前为了挣点外快的姜汾,去剧组当群演,恰好有那么百八来次,她不是被选中了当马夫,就是被要求去当骑马飞奔的蒙面女侠。
过往辛酸只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她咬着牙继续抽打马儿,然后对闫四海说:“没想到吧,我年纪轻轻会的可多了。”
说罢,她掏出包里的一个罐子,威胁道:“我这罐子里是正儿八经的大黄蜂,你要是跑,我就往你的车里放上几只。”
闫四海手指颤抖地指着姜汾:“毒妇!”
姜汾不接受他的话,并偷偷发出了一个反弹,摇了摇头,继续赶路。
等到了侯府,侯府大门一开,许多下人都在那里等着。
姜汾让闫四海先去赵大战房间里看看,然后问吉吉:“怎么了,现在怎么样了?”
吉吉依旧是那副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的样子,她淡淡说:“老太太刚刚嘴唇突然变了颜色,已经发紫了,侯爷却没有先管老太太,而是叫人把三少爷控制住了。”
“他现在在三少爷那儿?”
“没有,他把三少爷绑着一起去石虎那儿了。”
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发展,姜汾心下了然,跑去赵大战房间里。
姜汾着急地问:“闫郎中,怎么样?”
闫郎中却是不紧不慢,他回头看了一眼姜汾,道:“刚刚天色昏暗,我也真是老眼昏花了,没看见去药铺劫我的竟然是侯府夫人。”
姜汾没空和他掰扯,重复了一遍,问:“老太太怎么了?”
闫郎中终于正面回答:“老太太呢,刀伤没伤到筋脉,没伤到器脏,这些都还好,只是从症状来看,刀上怕是有毒。”
“我刚刚扎了银针,又仔仔细细看了气色,望闻问切做了个遍,最终还是觉得这应该是罗汉毒。”
姜汾连忙问:“什么意思?”
“罗汉毒,是匈奴惯用的法子,能使人在一天之内全身瘫痪,不害人性命,却是个极其折磨人的法子。”
闫郎中深深叹了口气,又补充道:“因为这毒很少能接触到,这解毒的法子自然也就少之又少,京城之中,没人敢妄自解毒。”
姜汾听后,愣了一会儿。
这行刺的人下手狠辣,却又下不去毒手,将人直接杀死。偏偏这毒又来自匈奴,要是这凶手真的出自于侯府,那朝廷势必会怀疑侯府。
而且闻行又掌握着兵权,是皇上亲封的镇北将军,他的府里突然出现了这种事情,任谁路过都会弹劾两句。这种事,处理不好就得诛连九族,到时候,谁都得遭殃。
“闫郎中。”姜汾权衡利弊,道:“你一直以来医术高明,却对老爷子谎称他有花柳之症,而且为什么老爷子杀了你一个药童之后不敢再动你,你上那么多人家去宣传老爷子的举措,他都没有直接派人了结你。我猜,是你一开始就和闻行串通好的吧。”
“闻行能保证你当时活下来,可现在你也知道,这罗汉毒一旦败露了出去,侯府会亏空,侯府一旦出了事,你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面对姜汾的层层推理和说服,闫四海一时惊讶,错愕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和侯爷联手的?”
他之所以最近几年一直负责闻家的看病之事,就是因为几年前,他就和闻行联手,准备扳倒侯府。
药童死了,他根本不在乎。他真正在乎的,是多年前闻小芳无所顾忌地派人在大街上物色美人,恰好那天自己的女儿被自己派出去拿药,她一路过,就被闻小芳手下看上,直接绑走了。
可怜他的女儿,年纪轻轻,就被绑到闻小芳那里受尽苦难,最后还被虐待致死。
作为一个没权没势的父亲,他痛恨着闻家的一切。突然有一天,一个自称闻家二公子的人出现了,愿意和他一起扳倒闻小芳。
这几年来,每逢闻小芳生病来抓药,他就会在药里加点料,经年累月,让闻小芳的身体慢慢亏空,最终在一系列的打击之下,闻小芳才会被直接逼死。
可现在,这些事实被再次血淋淋的摆在面前,他听到姜汾再一次说:“闫郎中,请你稳住老太太,我去寻解药,无论如何,请不要放弃她。”
第14章 毒瘤 二嫂,你轻薄我?
一脚踹开柴房大门的那一刻,闻演和石虎躺在地上遍体鳞伤,而始作俑者闻行好像没事人一般坐在一旁发呆,姜汾“嘭——”一下关上了柴房门,走到闻行身边,问:“接下来怎么做?”
闻行却反过来问她:“你猜猜捅刀的人是谁?”
姜汾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人,双眼闭了一会儿,然后试探性说:“闻演?”
“怎么猜的?”
“从各种痕迹来看,捅刀的人很像石虎,但是,母亲受伤昏迷,作为儿子却根本不出现,甚至在事后被你抓了起来,这让谁想,都会觉得是闻演捅的刀。”
闻行为她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赞美道:“猜得好!”
“那就赶紧让闻演拿出解药啊。”姜汾看着闻行还有闲心跟自己开玩笑,气不打一处来,走到闻演身边蹲了下来,追问:
“快拿解药出来救你娘,解药被你藏哪儿了?”
闻行则是悠哉悠哉地翘起二郎腿,替根本没力气回答的闻演说话:“没事,他没解药,他甚至连那刀上有毒都不知道。”
姜汾看闻行满不在乎的样子,问:“这毒是匈奴那边过来的,要是侯府内眷中了罗汉毒这种事被外人……甚至是圣上知道,我们全部都得死。”
“我知道。”
依旧是轻描淡写的语气,这让姜汾不禁警觉起来,靠近了闻行,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不会是你下的毒吧?”
闻行则是示意姜汾在靠近一点,等姜汾半信半疑挪了过去,他一把把姜汾拉到怀里,然后唇瓣靠近姜汾的耳朵,轻声说:“是又怎么样?”
“你!”
姜汾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拉起闻行走出柴房,然后观察一会儿,确定周围确实没人之后,她扯着闻行的衣领问:“你是想害死所有人吗?”
闻行则是投降一般举起双手,撒娇般求饶道:“好筠婉,饶了我吧。”
“你以为你还是幼童吗?”姜汾面对未知的险境,心脏都快紧张地跳出来了,却被闻行插科打诨,当即明白闻行绝对又是在设置一个大局,搞不好,这一次自己也是他的算计目标。
姜汾觉得自己连声音都颤抖了些,强装镇定道:“至少,你得先拿出解药来,赵大战与你无冤无仇,你凭着自己的良心也不能害他。”
“放心吧,时辰一到我肯定会给她解药。”闻行笑了笑,对姜汾说:“你去休息休息吧,整个人精气神都没有了。”
姜汾无语,心想这都是因为谁啊?
然后又问;“那你把闻演和石虎抓起来干嘛?”
“不告诉你。”
依旧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可没有透露一丝一毫真相的样子。
姜汾知道再怎么追问都没用,于是便只能劝说道:“你不要把人弄死了,闻行,这对阴德不好。”
“你关心我?”
姜汾听蒙了,没搞懂为什么闻行的关注点这么奇特。
她管不了了,毕竟自己也逃不脱闻行的算计,干脆不回闻行的话,闷着脑袋走了。
见姜汾头也不回地走了,闻行这才回到柴房,看着地上闷哼挣扎的两个人继续逼问:“你们两个就没有什么要对我交代的吗?”
两人早已被折磨地奄奄一息,哪里还有力气说话,只能继续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
过了一会儿,闻演积累了一些力气,这才敢和闻行说话:“二哥,你放过我吧,要是大哥在,他肯定不会允许你这么对我的。”
“不要。”闻行一字一句地反驳:“在大哥心中,我可比你重要多了,毕竟,我们和你只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而已。”
“二哥……”
“你叫爹都没用。”
……
姜汾忙完一切以后睡了个好觉,一觉睡到大天亮,就听见系统在脑海里情难自已地唱日语歌。
姜汾:“这个什么名啊?”
【在铃悬的树荫大道上我说‘想梦见你的微笑’,猜想我们的关系会变成怎样呢,我想了好几天。】
“……”
【小汾子,昨天你没好好睡觉,需不需要坝坝给你放摇篮曲?】
姜汾:“你好久没给我颁布任务了,等我把闻家这破事儿搞完,得给我每个月涨两千。”
【李坝坝郑重地向你发出道歉,我最近在看书,忘了。】
姜汾:“看的啥?”
【金瓶梅,兰陵笑笑生原版,我可以念给你听听。】
“别。”姜汾对系统没正经的样子习惯了,只是对它强调:“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答应啊,系统这就给你修改任务清单。现在,我宣布,主线任务正式开始,帮助闻行铲除侯府毒瘤,将侯府壮大辉煌。】
侯爵的地位又不低,在往上走几步就是要篡位了,根本不需要什么壮大辉煌,倒是铲除毒瘤这种事,确实难办。
【考虑到任务难度,系统决定为你安排一个毒瘤清单,你每清除一个,系统就会颁布一个。】
【第一位即将和你对线成功的嘉宾的人是谁呢?下面我宣布,请为闻演爆灯,找出他憎恨闻家的原因,并感化他。】
昨天闻行刚让自己别插手,今天自己就去感化闻演,拿自己的小命勇闯天涯啊?自己又不是雪花啤酒。
姜汾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一边穿衣服,一边吩咐吉吉去准备些吃食,然后便朝赵大战走去。
她问专门伺候赵大战的婢女,“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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