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绿豆小眼又眯了眯,盘算起来,厉声道:“好你个云逐月,欺辱姐妹亲人,还不守妇道,你可有话要说?!”
云逐月道:“当然有,我同这二位关系清清白白,这位为我师兄,这是我师弟,又与拉扯不清、不守妇道何干?况且,江应怜的脸又不是我所为。”
周百康怒道:“胡言乱语!你同这两个小白脸一道同出同入,还说清清白白?!我看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孩公子哥,多半是些娼妓之子!”
说着还打量了几眼裴凌川,见其衣着不凡,却难免想,不过是仗着相貌好罢了,钱哪来的谁清楚?
说罢,却听裴凌川道:“不才,家父安南裴家家主。”
这话一出,周百康只觉两眼一黑,险些从座位上摔下去。
裴家?!裴家虽是修真世家,但百姓中也是极具盛名啊!裴家家主只有一个独子,名为裴凌川,据说生得是一表人才、气度不凡,这么一说,他是越看越确信,这公子哥的气度看着便不是一般人家养的出来的!
他可是给裴家提鞋都不配啊!莫说这是裴家家主嫡子,就连裴家旁支他都够不到啊!
周百康狠狠瞪了江浩澜一眼,江浩澜蹙眉厉声道:“你说你是你就是?我们怎知你是否冒充?!”
刚说完,身边江应怜柔柔道:“……爹,他真的是……”
“你,你……”江浩澜一口气没提上来,瞪眼了老大会,心中惊骇不已。
天杀的,他都干了些什么?!
他竟然说裴家的少主是云逐月这贱人的相好,还找了县令来……
裴家要弄他,那不是动动手指就行么?!
江浩澜立即点头哈腰,换了副嘴脸,陪着笑脸道:“呵呵呵,这,逐月也不说,应怜也不提,裴少主人中龙凤,竟是我眼拙,是我眼拙!”
说着,忙眼神示意百卉,百卉也立即道:“是啊是啊,咱们云府今日好大的福气,竟是有如此贵客前来,真真是招待不周,少主要吃些什么喝些什么尽管提便是,把这里当自己家……”
裴凌川起身,言语单薄:“方才裴某见证了全程,因并非云家人不便言语,但如今至此,怕是不得不开口。逐月师妹性情单纯,热情善良,绝非旁人口中那般不堪之人,而江姑娘的面颊,裴某虽不在场,却也听得一二,怕是与逐月无关。”
“不行!”百卉忽地开口,面容扭曲。
她此生最恨便是云宛音和她这相貌俊美至极的女儿,眼下自己的女儿容貌被毁,与云逐月脱不了干系,这裴家竟还包庇!
她无视一旁疯狂使眼色的江浩澜,道::“裴少主与云逐月为同门,自是偏袒包庇,可怜我的应怜,在家被欺凌不说,在门派竟也孤独无依!”
此话刚落,裴凌川眉头一蹙,难得便要动怒,却见面前出现一副画面来。
不止是他,在场所有人都见到了。
画面中,是江应怜如何不顾众人阻挠、以血画符、燃起大火,又是如何不顾在场众人、大火直直烧穿几名修士。
也有后来邪龙一出,她同其余修士教唆云逐月献祭的。
满堂皆惊!
第三十八章 她对阿离说过的话
裴凌川并不知这画面是如何被记录下的, 心道,莫非是逐月师妹寻了个什么影像法器也未可知。他虽听闻卫嫣然提起几分,也听沈砚舟说了完整, 却也是首次见到当场的画面, 尤其是那邪龙阴狠至极, 逐月师妹如此坦然自若, 为得护住身后修士甘愿如此, 却被那几名修士当做挡箭牌,真真是大义!
长离收手, 指间灵力正要消散,忽地嘴角弯起。
云逐月越瞧越不对,画面中,她唤了阿离单独谈话,那么下一瞬便是……
果不其然,她眼睁睁看着, 自己同阿离道:“小阿离,若是我能活着出来, 若是你安然无恙, 我一定有法子让你心悦我的, 信不信?”
瞬间, 云逐月觉得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均凝在了自己身上。
画面戛然而止,并未出现后来的长离。
这……
云逐月梗着脖子, 颤巍巍抬眼, 看向阿离,心道真怪,她面对江浩澜之时,也并未有什么情绪波动么, 如今见到此画面,首先担忧的是阿离心中如何作想。
裴凌川的手在袖中逐渐紧起,却又慢慢放下。
他确待逐月师妹不一般,起初,他以为自己是对待同门师妹的兄妹情谊,却随着同师妹的相处发觉并非如此,他发觉对师妹早已生出男女之情。
他陪同师妹回家,是有一部分想见一见师妹父母家人的缘故的,却未曾想如此不堪,当初心中还隐隐思及,裴家注重家世背景,若是裴家知晓,父母定会不同意自己与如此家庭之人联姻。
却从未曾想过,师妹早已心悦旁人。
这么一来,他竟是松了口气,心道,在尚可脱身而出之时放弃,倒也不算什么坏事。
长离收手,观赏周遭人之神情,嘴角弯起不易察觉之弧度。
甚好,所有人都知逐月同他说的话,那才好。
再无旁人对她之肖想……
这画面一出,江浩澜倒是松了口气。
好啊,云逐月同那瞧着便穷酸的小子说了这般话,真真水性杨花!这竟是他生出来的闺女,真是可耻!他倒要瞧瞧,这裴少主是帮她还是不帮!
便咧起个笑来,道:“裴少主您瞧,这还八字没一撇呢,逐月竟就敢说出如此胡话,可见其母家教之敷衍荒唐!想来还得需要她的亲父亲好生教导!不如就先……”
“我看不必。”裴凌川打断,不悦,“逐月师妹已及笄,凡事,已有自己考虑。师妹坦率如此,做师兄的,甚是欣慰。”
“这,这……”
江浩澜又是卡住不知如何是好,思及应怜同裴少主也曾是同门之情谊,心道,应怜不过相貌不及云逐月,此外哪样不是比她强上不少?待他治好应怜,还怕同这裴家攀不上亲戚?
便又立即道:“裴少主待逐月如此,我也放心。应怜,还不给你师兄上茶?”
江应怜心领神会,心中也有同样的想法。
本来她以为裴凌川对云逐月这贱丫头是两厢情愿,于是自觉无甚希望,便不上前主动搭话。眼下看是当场被拒了回去,那便别怪她出手抢回!
便要上前,却忽闻得一阵声响。
“云逐月!在进门派后你就与我处处作对,是,我娘亲是抢走了你父亲不假,可你怎么就不怪你那没用的娘留不住男人呢?!呵呵呵,素日里见过的男子,可都是拜倒在了我的裙下!我不过略施手段,就抢走了所有男子的爱慕……”
等等!
江应怜心中大惊,这,这是那日,她同任鹤鸣私会之后,被云逐月遇到,她对云逐月说过的话!
怎么可能……
系统道:“宿主,R级道具【留下你的声音吧】使用完毕,副作用为禁言半柱香,计时开始。”
江应怜越想越气,心道眼下唯一的方法便是打死不认账,便恶狠狠冲上来,要拽住云逐月头发,被那面容冷峻的阿离一手挡住,仍怒道:“云逐月你这贱人!你究竟是使了什么妖邪法子!这话断不是我所说!你撒谎!你妖言惑众!你真是贱人呐……”
她越说,见云逐月愈发冷静,竟是连话都不与她多说一句,而正是因得如此,更显得她自己粗鄙不堪!好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江应怜话语止住,方觉方才自己哪还有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竟是被人瞧了个完全!
“好了,该我说几句了。”
云宛音道,方才她一直不言语,便是要好生瞧瞧这一家三口要闹出什么花来。此前她一直认为,即便江浩澜有负于她,可这是女子的终身大事,她认了便认了。
可如今一看,她原本以为只是对她母女二人颇有刁难,如今竟是要将她们二人赶尽杀绝!
这百卉的女儿养的是真好,在那秘境中杀伐无辜,还要拿自己的宝贝女儿当挡箭牌,献祭性命来换得她们安稳!
云宛音道:“我要同江浩澜和离。”
“什么?!和离?!我不同意!”江浩澜怒道,一把起身炸炸咧咧,“自古以来,只有男子休妻,哪有夫妻和离之举?!你这是要我的面子往那搁?!”
说罢,他忙对周百康道:“周大人您瞧瞧!这婆娘愈发不知天高地厚!”
周百康哪还听得进他说的话,一门心思都放在拍裴凌川马屁上,眼看裴凌川同云逐月更为熟络,也处处偏袒,忙道:“自古以来没有,那也不代表日后便不会有,依我看,那就按云夫人意思办!”
江浩澜瞪大眼睛,又静下心想到,无妨,云宛音一个妇人,和离便和离,到时候,他仍然有云家财产,不过是云宛音净身出户罢了,结局比起她被休弃,也不过是名声上好了些许罢了。
怎料,云宛音下一句话,足足令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名下有十七间铺子,均位于云溪城。云家祖宅地契上,也是写的我之名,”云宛音道,“哦,还有我的嫁妆,如果没记错,那怕是被江浩澜拿走了几千两吧?”
“你什么意思?!”江浩澜越听越不对劲,怎听着像是要他净身离开一般?!
果然,便听得云宛音又道:“既是和离,那便将家财分割清楚。我初嫁与江浩澜之时,他一穷二白,连件得体衣衫都没有,而云家这些年在他的管理之下,倒是持续亏损,怕是足足有上万两黄金,这些我且不与他再做争执,只是现有的,他怕是能带走的,只有他的这身衣物了。”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江浩澜怒极了,红了眼,只觉与她无法交谈,便寻求周百康支持:“周大人您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事!简直是荒唐!”
周百康也觉荒唐,天下哪有男子净身出户之事?!女子家财不就是男子的么?!便要开口呵斥,又思及裴凌川在场,想到既然同为男子,那么定是想法相同,便要凑上前,却闻得裴凌川赞赏道:“能见识云夫人如此,真是凌川幸事!”
说罢,又道:“我初识逐月师妹之时,便觉如此豁达开朗的姑娘,究竟是何种家庭培育而出,如今来看,倒是情理之中。云夫人拿回自己所属,且对亏损不再追究,裴某认为,合情合理。”
“这……咳,既然连裴少主都这么认为,那,那便按照云夫人说的办!”周百康也惊得瞪大眼,但眼下他也知,自己的观点可远远不如抱住裴家这大腿重要,于是忙连连附和。
“周百康!这些年我给了你多少银子!你竟帮着外人说话?!”
江浩澜只觉走投无路,话从口中而出,连脑子都没过,听得周百康心头一跳,忙甩清关系:“周某不知江老爷为何说此话!周某为官多年,两袖清风!万不可诽谤!”
“我诽谤?!刚刚来福还给你塞几十两黄金呢!你怎么就不提了?!”
“什么,竟有此事?!我竟是不知身边有人有如此受贿之举!”
“你简直是……”
……
这二人,一人一心夺来家财,不惜供出多年与官府官商相互之阴暗事;另一人又满门心思讨好裴家,生怕裴家怪罪了去,于是争执不休,即便百卉与江应怜上前劝阻也无济于事,江浩澜在这闹剧途中还冲着江应怜吼了句“若不是你!怎会落得如今境地”之类尔尔,江应怜也穿插几句“你这些年将我和娘丢在外院就罢了,如今怎能说出这般话……”
云宛音挽住云逐月手道:“好女儿,若不是你,娘亲还真下不了决心和离!”
云逐月的禁言副作用总算结束,也道:“这本该就是娘亲的,只不过被江浩澜这人途中夺去十几年,云家如今已是强弩之极,还是要娘亲力挽狂澜才是。”
云宛音道:“逐月放心,这是云家祖祖辈辈的家财,我定是要守住的,若盘缠银两不够,随意要便是,如今你娘总算能管家,银两你要多少有多少。”
云逐月想了想,道:“那,给我二十两便好。”
裴凌川在她身边,闻此,笑道:“师妹只要二十两?”
云逐月点头道:“对呀,在雾都,我还欠了二师兄二十两银子呢。”
“不还也是无事。”裴凌川道,心道,砚舟定不会是如此吝啬之人,“你同砚舟关系熟络。”
云逐月却道:“正是因得熟络,我才更应该还他。”
她不想欠沈砚舟什么。
“罢了,随你。”裴凌川无奈,看着一旁阿离默不作声,道:“如若阿离欠你银两,你还了便是,同你二师兄客气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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