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泣几声,竟是真的掉下了几滴泪珠儿来,仰起头,抬眼看着裴凌川,却又自嘲一声道:“应怜是一身贱骨,自是不能同众星捧月长大的姐姐相比的,是应怜失言了……”
“……”
裴凌川叹口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温和:“江师妹,你虽出身不佳,却性情温和柔软,是顶好的人,切莫妄自菲薄。”
江师妹的相貌清秀,掉下眼泪的模样,当真增添了不少韵味。
若是寻常男子,怕是就此心动、想要保护她一生了吧。
可裴凌川心底却隐隐有些抗拒,面前哭地梨花带雨的佳人,像是一朵在风雪中顽强长大的小白花,别有一番风味的同时,他的脑海中却闪过了一朵红得炽烈的牡丹。
这么一比,小白花难免黯然失色。
听了这话,江应怜咬唇,抬起个倔强的眼神来:“应怜……是顶好的人么?”
裴凌川认真点头,见江应怜情绪逐渐平复,又迟疑道:“……师妹,若有烦心事,可尽数倾诉于我,只是……”
他看了看周遭的环境,面色发烫,道:“……只是孤男寡女共处一院,实在不妥,师兄怕,有辱师妹清誉。”
“还有,”裴凌川犹豫片刻,不知这话是否该说出,却又下定决心,严肃道:“方才江师妹提到,逐月师妹身旁公子不尽相同。这话,日后莫要再提。”
方才,江师妹敲门,他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忙开门询问情况,却只是见江师妹眼眶微红,向他吐露了许多往年的苦楚。
言语中,竟是隐隐透露逐月师妹不学无术、性子刁蛮任性。
比起旁人的话语,裴凌川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流言蜚语足以毁掉一个人,他是深知的,于是对于旁人的描述,他从不轻信。
他眼中的逐月师妹,开朗、热烈,像是一曲洒脱恣意的琵琶曲,其间夹杂着不少柔软温和的乐声。
她虽性子顽劣些,却是心肠善良、知大体、懂得承担责任的。
他并不相信一个不学无术之人能通过入门测验,并拿出了那把数十年无人能拿出的空玄剑。
他也不信一个心肠歹毒的姑娘会救下素不相识的九天玄鸟。
而相反,这么暗中诋毁逐月师妹的江师妹……
裴凌川摇摇头,心道不过是小姑娘间的小摩擦罢了,更何况她们虽为姐妹,地位却天差地别,彼此之间有误解很是正常,只要解开心结放下误会,便能皆大欢喜。
只是……
对于江师妹,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底却是亲近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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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逐月心情非常好。
“恭喜宿主!刚刚获得心动值28分,均是来自于裴凌川,目前,宿主心动值共计168分!”
该说不说,本以为攻略宗门是个持久战,却不想短短不到两天的功夫,她的心动值就朝着200去了。
再这么下去,没多久,她就能攒够200积分抽取任意SSR了。
“宿主,目前心动值涨势大好,请问宿主什么时候去攻略长离仙君呢?”
系统问道,不免有些急切。
云逐月盘算:“这事急不得,长离仙君不是拥有几个SSR和SR就能攻略下来的,等我攒5个SSR,我再做主线规划,现在的任务,是尽可能多地获取心动值。”
长离仙君一脚踏入了渡劫期,和她差了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大乘五个大境界,随便吹口气都能刮死她,随便一个眼神都能冻死她,打个喷嚏估计修真界都能颤一颤。
何况这位仙君是原书中纯粹背景板的存在,不清楚性情,不知道善恶,若是不准备齐全,她是断不会去寻他送死的。
眼下也急不得,今日的裴凌川与沈砚舟又薅地差不多了,她终于想起来被遗忘许久的小可怜阿离来。
阿离这孩子,不知道在外门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她可得赶紧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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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华门坐落于鸣栖山,鸣栖山共有十七座峰,苍华、空行、行风、空山、安华五个宗门分列其上,其中最大的主峰鸣鸾峰上便坐落着主门派与外门。
一路坎坷。
云逐月喘着气,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已沁出了不少汗水来,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废。
明明是修真大宗的内门弟子,上下山居然还要用走,御剑术的修习可要快些上日程才是。
莫约一个时辰后,云逐月终于到了外门,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待看清外门弟子的居住环境后,眉头蹙起。
八列整齐肃穆的房屋并排,从外看均是一模一样的。
每一列,又有不下二十间房屋。
这已经是几百间房屋了,而外门弟子的待遇自是不能与内门弟子相比的,于是虽是几百间房屋,却每间均放置着二到八张床。
这下粗略一算,外门弟子就得有千余名,况且外门弟子与内门不同,是要穿着统一服饰的。
这下子,房子一样,穿得也一样,看得云逐月头疼。
单是看着这密密麻麻如出一辙的房屋,她就觉得头大。
更不用说,而从中寻得阿离,几乎就是大海捞针。
周遭倒是有不少三两弟子结伴路过,云逐月随手拉住一个:“这位师兄,敢问可曾认识新入门派的……”
她卡了卡,才想起来,自己压根不知道阿离的大名。
那几名被她拦住的外门弟子本是一脸疑惑:“叫什么啊?怎么不说啊?”
又有名看到了她的面容,拉了拉其余的几个,使了个眼色,被她拉住的立即嬉笑道:“哟,这位师妹,来寻情郎啊?”
另一名也笑得自认为魅力非凡:“是啊……咦,你是不是就是那个,昨日测验得了空玄剑的?”
他说着,瞥到了云逐月腰间的佩剑,更是惊讶:“竟真的是你?”
几名色胆包天的弟子立即收敛了笑意,被她拉住的那弟子正色:“敢问师妹这是要寻谁?”
“……”云逐月无奈:“名字中有个‘离’”。
“……离?”
几人面面相觑,一齐摇头:“不知。”
“哎!”刚刚那看出她佩剑的一拍脑袋:“昨日不新来了个呆头楞脑的吗?!”
这么一说,那几个人倒是想起来了,但互相使眼色,关于阿离在哪,就是支支吾吾不肯说。
“他到底在哪?!”
云逐月蹙眉,拔高了音量。她生得浓艳华丽,这两日使小性子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并不令人畏惧,但如今却是眼光凌厉,扫过面前怀着鬼胎的几人。
那几人不知为何,竟是下午头打了个寒战。
“这……”许是权衡了她的内门身份,最先被她拽住的那弟子终于犹犹豫豫道:“他,他是住最东边那一列最里边那屋的。”
云逐月这才松开那弟子,循着路找去,走到那角落那房屋的时候,却见房门紧闭。
她上前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不知为何,云逐月心中闪过一丝不详来,忙唤出系统:“系统,能帮我查到阿离在何处吗?”
系统:“不可以的,宿主。”
云逐月心中焦急:“抽卡,抽10积分那个!”
“好的宿主,开始抽卡,耗费十积分,目前积分余额为158。”
霎时,一个卡片横在云逐月面前,正面写显示:N。
很好,果然非酋又抽到了最次的N级。
云逐月随手翻过背面来,也没指望N级能多有用,看到背面大字与说明后,心中狂喜。
她不是非酋!她是欧皇!!
只见卡的背面写着【鹰眼】,效果为:十秒内可看到方圆十里范围内的任何东西,代价是一整个时辰泪失禁。
忽略这负面效果不谈,这卡不就是她现在所需的吗!
云逐月大喜:“使用【鹰眼】。”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眼前一阵澄明!
她的视线穿过房屋、人体,可以精准定位到一只正在扑腾翅膀的蚁虫、一片簌簌落下的枯叶。
“……7,6,5……”
系统无情的声音在播报,可算将云逐月拉回现实,她心中默念:“阿离,阿离”,在最北方,隔着三座山峰,终于瞧见了那冷漠淡然的身影。
“……1。”
时间结束,云逐月眨巴了下眼睛,眼前事物归为寻常,她仍旧只能看到面前的一面木门,似乎方才均是幻象。
北方的后山!
云逐月立即就要迈着脚丫子就往那个方向赶,心中虽是怀揣着终于找到阿离的激动,以及担忧阿离是否受伤的怜悯,但……
也不至于哭啊!!
她迟疑地摸了摸脸上,大滴的眼泪落下。
坏了,她的副作用效果也开始了。
于是,当云逐月终于赶到后山之时,围着长离的那群外门弟子便是看到,一名红裙翩跹的貌美少女,杏眸含怒,粉腮带汗,却眼泪汪汪,不断抹着泪朝这个方向狂奔:“阿离,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十一章 从肩胛一路摸到手腕
翠松映山绿,蝉鸣山更幽。
场面一片寂静,仅云逐月流泪不止,众人心中心思复杂。
三名着外门弟子服饰的少年情绪万千,不禁浮想联翩。
他们几人是早来了外门三四年的,平日不学无术,最爱捉弄无背景的外门弟子,先前同屋的弟子就被他们欺辱到离开宗门了,正愁找不到凌辱的对象。
正巧昨日同屋分了个小子,相貌清俊得很,气质风度也是不凡。
嘁,装什么装。
一看修为,和没有几乎一样,这种资质即便是起早贪黑刻苦修习一辈子,也摸不到筑基的边的。
他们可不一样,他们修为不行不过是因为他们不努力而已,若是他们刻苦修习,那绝对是一顶一的奇才,到时候,修真界得哭天喊地,损失了他们几名天才!
这几人本就爱欺辱资质不佳的弟子,这下可算是找到了绝佳的发泄对象。
尤其是,听昨日来就和他们混成一团的那名叫做卫明轩的弟子提到,竟有个貌美至极的内门女弟子看他可怜顺手帮了他。
真真是该打!
于是他们便寻个由头来,也不管旁人怎么看,几个人闹哄哄把他领到素日几乎无人踏足的后山,要好好修理他一顿。
怎料刚起了个头,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来者是名少女,身着团蝶牡丹花锦裙,头带金玉钗,穿着打扮已是不凡,又见她面容如花似月,玉貌妖娆花尽羞,真真是窈窕无双颜如玉!
偏偏这姑娘杏眸含泪,豆大的泪珠子从粉腮滑落下,几人均是看傻了眼,暗道这小子竟如此福气,能让这么个貌美又富贵的姑娘上心如此,那真是死而无憾!
长离也有些愣神,自是并不因云逐月的容貌。
自他踏入化神期来,而今千年已久,竟不知,世间真有会为陌生人慷慨相助的,不免有些发愣。
这女子,算上这么一回,帮他已是第三次了。
凡人所为皆是有所图,可她……
他竟看不出她想要什么。
长离与众人沉默的功夫,云逐月已然奔来,一把推开围绕在长离身边的那群不三不四之人,揪着长离的衣衫上下打量。
她抓过他的胳膊,隔着衣物从肩胛一路摸到手腕,待快要触碰到皮肉后才停手;又揪着他迫使他转个身来,以便看看是否还有哪里受了伤。
一边看,一边眼泪哗哗掉。
天杀的,不论触碰到哪里,阿离的面容均是无任何波动,好像感受不到疼一般。
可她分明看到了他那宽大的衣衫被风吹起来之处,那些部位的红肿与淤青!
“说,他们还伤你哪了?”
云逐月又将阿离转过身来,正对着她。阿离的个子高,比起她高了一头不止,她仰着脑袋才能对上他无波的眼眸,心底的气更是压制不住。
被揍成了这样却还是不吭声,她都来给他撑腰了,竟还是不回答,这说明了两件事。
第一,阿离真的被打很惨,惨到他不敢告状。
第二,阿离脑子多半是有问题,这个有问题不是在骂他,是陈述客观事实。
云逐月一边抹着泪,一边静下心想了想,从遇到阿离以来,除了他说的那“此为九天玄鸟”以及问他名字的时候,他不情不愿地吐出来个“离”这一个字外,再没说过任何话。
这就是个傻子啊!
难怪,不管她做什么,这小子都是一副没有任何反应的模样。
原来是天生呆傻,压根反应不过来!
云逐月哭哭啼啼终于松开了长离,又是哭哭啼啼瞪向一旁咋舌的三人,恶狠狠地扫视了一圈。
一个高胖黑丑,一个瘦矮长得像老鼠,另一个倒是人模狗样,看起来仪表堂堂。
却怎么尽干这些霸凌同门的勾当!
云逐月扫视完后,抹泪冷言:“谁提出的?”
黑胖的抖了三抖,犹犹豫豫指向了那人模狗样的,狗样弟子大怒:“崔二!看到美人你就背叛我?眼里有没有兄弟情义?!”
“不是兄弟不兄弟……”
老鼠弟子扯了扯狗样弟子,小声:“大哥,你看她腰间的剑……她是昨日的那……”
狗样弟子这才将视线从她的脸上依依不舍转到她的腰间,这么一看,立即瞪大眼睛:“这,竟是苍岺仙君的亲传,竟是得了空玄剑的那位……”
话说了一半,狗样弟子眼珠子咕噜一转,又变成了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师妹这是作甚?怀疑几位师兄霸凌同门么?”
他指指天又指指地,一副悲壮的样子:“我,林怀玉,苍天为鉴,是在教育同门,莫要为得蝇头小利毁害一生!”
他指着长离:“这位师弟,昨日刚入宗门,今日,我就丢了一块双龙戏珠纹饰的玉佩!搜寻下来,竟是在他身上!”
说着,摇了摇手中的玉佩,又道:“怀玉唯恐此事传出去坏了师弟名声,这才将此事隐瞒,打算私下解决。我的二位仁弟也是冲动,师妹也理解,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怎能容忍偷鸡摸狗之事?”
说得那叫一个脸不红心不跳,那叫一个义正词严正人君子。
云逐月哭着抹泪:“口说无凭,你凭什么说就是阿离偷的?”
这几个人,摆明了就是看阿离脑子迟钝人呆傻,故意栽赃他,好找个理由欺辱他!
“师妹这话说得,我的这几位兄弟不都是人证么?”
狗样弟子脸皮厚如城墙,不慌不忙道。
真是恶心,什么话都叫他们说了。
和他们讲道理已经是没有任何作用,云逐月眼泪汪汪:“好啊,那我们去找空山长老,看看他老人家能怎么处理此事!”
空山长老虽掌管空山宗,门下亲传弟子却仅有一人,因得外门之事也委托于他之身,不过挂个他的名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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