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夫人有你们陪着,想来就算下了地府也不会寂寞……”
元吉话音未落,手中的匕首就划破了二人的喉咙。
丫鬟二人下意识捂汩汩流淌出鲜血的脖颈,一脸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和尚,似不敢相信自己会被他杀死。
看着丫鬟倒地而亡,而后元吉转头走向了床上昏迷的八夫人,叹了一句:“红颜祸水。”
然后元吉将枕头捂到了她的头上,八夫人挣扎了片刻,也失去了呼吸。
丫鬟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对着段维新,吓得段维新大气都不敢喘,腿也直打哆嗦,暗暗在心里祈求元吉千万别发现自己。
不过老天爷似乎没有听到他的祈求,元吉杀了八夫人后,径直朝他这边走了来,幸而此时有人敲门,元吉忙于应付来人,暂且放过了他,只是在门口下了道咒,让他怎么也出不去,就连求救的声音都传不出去。
“元吉当时肯定是想让我做他的替罪羊!”段维新愤愤说道。
“那你后来是怎么逃脱的?”
“我也不知道,就听见窗户被人敲响了两声,我赶忙去看,就发现窗户能开启了,赶紧从窗户爬出来了,差点儿没把这把老骨头摔裂了。”
段维新说完,将怀里两个锦囊扔到桌上,“早知道就不该去捡这两个破玩意儿!”
楚弦月开启锦囊,将里面的剪纸拿出来看了看,八夫人的剪纸术确实如传言中那般精湛,每处细节都极为讲究,不过这佛祖拈花一笑图她剪得慈悲不足,怜惜有余,与其说是佛祖拈花图,更像是佛祖惜花图。
“我好似看懂了空蝉圣僧和八夫人之间的哑谜。”楚弦月轻轻说道。
段维新收起怨气:“愿闻其详。”
“反弹琵琶出自敦煌壁画中的飞天图,意为打破常规,反向而行。八夫人应该是想让空蝉圣僧不顾如来法教,违逆佛祖遗言,反其道而行,与她双宿双飞。而空蝉圣僧觉得他们两人是孽缘,孽海无边,回头是岸。”
“那这佛祖拈花一笑图又是什么意思呢?”段维新觉得她说地很有道理,不禁追问起另一张剪纸。
“佛祖拈花一笑的典故出自佛经,说的是以心传心,以心传法。可这张图却不应这么解释,你仔细看,佛祖慈悲不足,怜惜有余,八夫人的意思应该是,佛祖也会惜花爱花,你空蝉何故如此绝情?”
“有意思,有意思,所以空蝉圣僧回了个空空如也给她,告诉她自己已经四大皆空。”
段维新听乐了:“没想到得道高僧干起龌龊事来竟也这么高深莫测,一般人哪想得到这些个佛经典故,也能成为他们私通的暗语呀。”
段维新不禁拿起两张剪纸又看了看,楚弦月则是又思索起八夫人中邪时说的那些话:“空蝉空蝉,心中无禅……六根不净,七情不舍……善恶不分,颠倒鬼神……难观自在,不见如来……”
空蝉圣僧与八夫人之间的事情好似能够应对上,只是“善恶不分,颠倒鬼神”这一句看起来又和八夫人没有什么关系。
从目前已知的情况来看,这儿的和尚权力虽大,却也要遵守清规戒律,不能随意破戒。
他们有所法力,能够驱赶妖邪,可他们好似并不知道神砖的存在,只以为现在作乱的妖邪,是原本被流放,被寺庙镇压在此地的妖魔鬼怪。
会不会是因为妖魔鬼怪得了神砖的加持,才能不受寺庙的压制呢?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又该如何才能从妖魔鬼怪手中拿到神砖呢?请空蝉圣僧帮忙吗?
第25章 圣佛心(五)
空蝉圣僧表面上悲天悯人,背过人就让手下弟子杀人灭口,肯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与他合谋无异于饮鸩止渴,与虎谋皮,还是别贸然行动为好。
这一讨论,时间就过去了,眼看就要申时,楚弦月暂时将此事放到了一边,与鹤龄又去了十方庙。
段维新担心被元吉发现自己踪迹,杀人灭口,暂时不敢去十方庙露面,遂等在了客栈里。
楚弦月按照约定去了后院的北门,之前那个和尚已经等在那儿,见她来,赶紧迎了上来,只是在看见她身后的鹤龄时,又停下了脚步。
他告诉楚弦月,天机不可泄露,只能她一个人进去。
楚弦月回头递了个眼神给鹤龄:“既然如此,你就在外面等我吧。”
“是。”
房间内,不止一个和尚,也不止楚弦月一个信徒,楚弦月数了一下,加上她自己,里面一共有十五人,十个和尚,五个信徒,都是女子,看着还都挺漂亮的。
带楚弦月进来的和尚先让楚弦月与其他几个女子坐到蒲团之上,然后让为首的师兄给她们看看身上的煞气。
为首师兄睁眼看过,连声说:“不妙,实在是不妙,几位施主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女子们一听,都着急了,连忙问要怎么办?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只要几位施主诚心信奉佛祖,佛祖自会庇佑,只是,诸位若是心术不正,怕是凶多吉少了。”
“呀!我昨儿偷吃了嫂嫂煮给侄儿的鸡蛋羹,冤说是小侄女偷吃的,佛祖还会不会保佑我?”一女子惊呼说道。
其他人听她这么说,顿时也想起了自己所做的一些不好的事情。
“女施主莫慌,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们修行,就是要改掉后天养成的坏毛病,去掉肮脏的思想,修正错误的观念,现出本来有的光明,本该有的智慧……”
为首的和尚说话不急不慢,引经据典,一番高谈阔论下来,竟说了足足半个时辰,大家聚精会神听着,愈发觉得这和尚有本事,打心底里对他的话语更信了几分,楚弦月防备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
“刚刚说的你们可记住了?”和尚说完问她们。
大家齐齐点头。
“那好,本座现在就测测你们学的如何。”
和尚让人拿出了一幅画,“你们从画上看出了什么?”
图上画的是一个三头六臂的佛,几个身姿妖娆的美人缠绕在他身上,他也不作避讳,和她们做着下流的事情。
“这……这能看出什么?”
女子们纷纷羞红了脸,楚弦月也是,没想到他刚说完佛理,这会儿就亮出了这么一幅画来。
“俗话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们从画上看出了什么,你们便是什么。”
在和尚的追问下,有一人大着胆子说道:“佛祖超凡脱俗,四大皆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肯定是妖孽做出的幻象。”
大家纷纷附和,可和尚却说不是,让她们继续看。
看着看着,她们逐渐没有刚刚那么害羞了,视线也敢于直视在交缠的画中人上了,可她们还是看不出别的什么东西。
楚弦月迟迟没有说话,她总觉得这一切好似有些怪怪的,不是祛除煞气保命吗?怎么变成看画了?还是看艳画。
“你们看不出来是因为你们没有将自己代入进去,只有将自己代入其中,才能明白其中真正意义。”
有和尚提点她们。
“这要怎么代入嘛……”有人低低抱怨,为首和尚听了,连连摇头叹息,大感失望道,“你们这样畏畏缩缩,何时才能开悟?又怎能逃脱杀身之祸?”
和尚痛心疾首的模样让女子们不禁有些自责,旁边的和尚赶忙打圆场说道:“只是看着画,女施主们肯定代入不了,不如师兄舍身渡她们一渡。”
那人说罢,拉过一个女子,让她按着画上女子的样子,在为首和尚身上摆出相应姿势。
“我……这……”女子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
“罢了罢了,没有慧根的俗人,就别白费我的真元了,且就算我今日白费口舌了。”
为首和尚作势要走,女子赶忙将他拉住:“师傅别走,我做,我做。”
女子怕他离开,也顾不得羞了,赶紧按着画上女子抱住了他的脖颈,将身子整个儿贴上了他的胸膛。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和尚合十的双掌开启,落到了姑娘的身上……
姑娘咬唇轻颤了一下,脸红得像是被烫伤了一样,其他围看着的女子也是脸红的不行。
楚弦月摸着自己烫烫的脸颊,突然想到了茱萸,明白了为什么觉得奇怪,这摆明和宁公子当初一样威逼利诱着茱萸献身嘛!
楚弦月想要阻止,可她想起段维新的遭遇,也不知她现在呼喊鹤龄,鹤龄能不能听见,要是像段维新那样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那岂不是更糟了。
正当楚弦月思索之时,那和尚扯开了姑娘的衣裳,接下来的行为压根看不出来是在渡人了。
“啊……”姑娘慌张想拦,被和尚按住了手,姑娘就好似被他吸干了力气,慢慢停止了反抗。
“舒服吗?”和尚问她。
姑娘点点头。
和尚见状行为更加大胆肆意了。
在阵阵经声中,女子在和尚怀里几欲昏厥。
“舒服吗?”和尚收回手问怀中女子。
“飘飘欲仙也不过如此。”
“你现在明白图中是什么意思了吗?”
“佛祖其实是在以身传法,以身渡人。”
和尚欣慰地笑了,抬头问其他人可也想试试?
有两个见此,立马同意了,另一个还要再考虑,而楚弦月,已经悄悄退到了门边,她想先试试能不能开启门。
第26章 圣佛心(六)
明明看着没有上锁的门,这会儿却是怎么也拉不开,楚弦月心知不妙,正要再想办法,一和尚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姑娘这就学明白,想走了?”
不等楚弦月回答,和尚便又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抵在了门上:“姑娘浑身带煞,眉眼含春,定是被狐狸精附身了,就让我帮姑娘升阳挡煞,渡法挡灾吧。”
楚弦月挣扎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那张大脸向自己靠近,就在她想要狠踩他脚之时,突然一声闷响炸在耳边。
不等她回过神,就见面前和尚脑袋开了花,一块锋利的瓦片从他光秃秃的头顶砸进,斜斜从左眼眶刺出,眼球爆裂,溅了她一脸混合着脑浆的血。
楚弦月惊恐地瞪着眼睛,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惨状,周遭的一切声音都好似消失了,直到鹤龄从房顶跳下来,她才回过神来。
发觉屋里的和尚全都被鹤龄用瓦片开了瓢,鲜血溅了满屋,其他那几个姑娘被吓晕了两三个,剩下一个在一边哭一边叫,楚弦月也感觉有些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了鹤龄怀里。
等再醒来,已经到了外面,楚弦月赶紧擦了擦脸,才发现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了,只是腿还是软得厉害,需要鹤龄搀着。
“你是怎么发现房顶能进的?”楚弦月问他。
“你刚进去时,我在外面能够听见你们的交谈声,等和尚拿画出来的时候,你们的声音突然消失我便意识到了不对,想要冲进来,发现门窗怎么也打不开。用了许多办法在门窗上,等想到房顶,从上方抽开瓦片,就看见你被人按在门上,我下意识就砸了一块瓦片过去。吓着你了吧?”
“嗯,还好你在。”
楚弦月心有余悸,紧紧抓着他的手臂,随即又道:“这十方庙可真够邪门的,主持空蝉圣僧偷人,关门弟子杀人,手下弟子奸人,从上到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亏得那空蝉圣僧还是国师呢。”
说完,楚弦月又想起其他那些个姑娘,连忙问鹤龄她们哪去了?
“送出去了,我让她们保密此事,那些和尚的尸体多久能被发现,就看他们封门的法术有多厉害了。”
看楚弦月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鹤龄便将她背了起来。
“你说佛祖究竟灵不灵呢?灵的话为什么还保佑他们这种人呢?不灵的话,他们怎么又会法术,怎么又能用佛经驱邪呢?”
楚弦月搂着鹤龄的脖颈,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裸露出来的后颈,湿湿的,热热的,一阵风吹来又凉凉的,有些痒。
鹤龄也不知道答案,只知道幸好刚刚那群和尚没有封住屋顶,不然她可就要吃亏了,要是她受了欺负,且不管他们是佛是魔,他都得屠了这十方庙不可,到那时,他肯定是魔。
许是这几天被她勾得火气太旺,鹤龄觉得自己的脾气愈发大了,这是做暗卫的大忌,绝对不能冲动行事。
入夜,两人回到客栈歇息,鹤龄发现自己手腕上的佛珠黑了一半,他觉得,应该是自己杀了人的缘故。
楚弦月将自己腕上完好的手串给了他,自己则戴上黑了一半的手串,她觉得自己有鹤龄保护,在手串全部变黑前,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
看鹤龄又要用椅子搭床睡觉,楚弦月赶忙喊住了他,“别麻烦了,你睡床上来吧。”
楚弦月往床里面挪了挪,示意他上床来。
高床软枕,美貌佳人软语相邀,这谁能够拒绝?可鹤龄还是忍着冲动拒绝了:“这不合规矩。”
楚弦月委屈道:“我现在一闭眼,脑子里还都是那些和尚的惨状。”
以往便是做个噩梦都会怕得睡不着,经过逃难出来和小渔村那几天,她以为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经提高了许多,然而今儿面对面看见个活生生的人死在她面前,她还是怕了,心里一直还突突的。
果还是个娇娇儿。
鹤龄在心里吐槽,心里却是莫名开心,只是他还真不敢上床,唯恐将事情弄得更糟,到时候阉人一事被发现,不仅没讨着好,反倒是又落了个埋怨。
鹤龄坐到床边,让她挨着睡,楚弦月见他坚持,也就没有强求,只是挨着还不够,她还紧紧抓着他的手,与他十指交握着才算安心。
鹤龄不自觉地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掌看了看,他们两人的手可谓是两个极端,一个又粗又糙,一个又白又嫩,握在一起怎么看怎么都不搭,也是,怎么会搭呢,她是娇生惯养的公主,而他只是个粗人武夫罢了。
这个念头冲散了鹤龄刚刚的欢喜,随即又想,她以前是娇生惯养的公主,现在亡国了,她与普通人没什么不同,更甚至比普通人还要不如,若不是他有良心,有道义,她早在城破那日就死了,要不就被人给糟蹋了。
她现在孤身一人,毫无反抗之力,就算他此时将她给玷污了她也无可奈何,说不定还会主动迎合讨好,求着他帮她寻找神砖呢,就像刚刚求着他上床陪她睡觉一样。
光是想想她跪倒在他面前摇尾乞怜的样子,鹤龄便觉得腿间发热。
突然地,腕上一疼,鹤龄顿时收回了神思,低头看去,只见手腕上刚刚换过的佛珠又黑了两颗。
鹤龄才发现,自己刚刚好似被邪祟影响了,若不是佛珠抵挡,他不定会对楚弦月做出什么事来。
鹤龄深呼吸了一下,抽回了被她握住的手。
楚弦月已经睡了,鹤龄盯着她毫无防备的睡脸看了许久,最后喃喃道:“哪舍得欺负你这娇娇儿,顶多……顶多……”
把你亲哭……
鹤龄伸手摸了摸她粉嘟嘟的脸颊,别说亲了,就她这嫩脸,掐一下都能哭很久吧?
11/64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