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言情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email protected]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5

醉卧关山——香草芋圆【完结】

时间:2025-02-13 14:35:35  作者:香草芋圆【完结】
  耳边传来一声微弱的抽泣:“我却等不得明日了。”
  谢明裳彻底清醒过来,拉开帐子:“五姐姐,有事找我?”
  内室里坐着的,正是谢家五娘玉翘。
  几日不见,人看着精神不大好,灯下显得消瘦苍白。
  “这几日不大安稳,我来坐坐便走。”她略不安地坐去床边,“你也知道的,我娘她……”
  二婶婶的脾性,谢明裳自然知道的。她同情地拍了拍谢玉翘的手。
  谢玉翘却仿佛溺水之人抓着了水流中的树枝,用力攥住,哽咽一声,泪珠滚滚而下。“明珠儿,我简直活不下去了。”
  谢玉翘挽起袖子,展示手肘处几处青紫淤青。
  “……家里不好,瑄哥儿整日啼哭,母亲心思烦乱,看见我便叱骂。父亲有时也骂。仆妇跑了许多,院子里洒扫的人不够,许多事要我亲自做。我何时做过粗重活计!洒扫才慢了几步,母亲便抄起木杵,当着剩余仆妇的面,劈头盖脸地打……我简直死了算了!”
  谢明裳轻轻地摸了摸几处淤青,吩咐找跌打伤药来。
  “家里不好,大人担不了事,在女儿身上撒气算什么本领。五姐姐,你索性在我这处过几日。”
  她握着阿姐的手,撩开帐子,望床里挪了挪。
  但谢玉翘今夜鼓足勇气偷跑过来,哪为了住几日躲避责骂呢。
  她含泪说:“谢家还不知要围多久。在家里被母亲整日整夜的骂,我迟早一个死。但你我都录下宫籍备用,我又怕死在家里惹祸。早晨听父亲和母亲说起,家族事和出嫁女不相干……”
  其实二房夫妻是在谈论谢明裳和杜家婚事不成的事,被谢玉翘听去了三言两语。
  “我听说,庐陵王妃遣人送信,有意接你入王府?庐陵王妃不正是杜家二郎的长姐?可见杜家虽然婚事不成,但对谢家的情谊还在……”
  谢明裳听到半途,握着谢玉翘的手便松开了。
  她冷淡地往床头一靠:“杜家对谢家的情谊还在,所以说动了庐陵王,接我入王府做妾,救我于水火之中。阿姐如此想?”
  谢玉翘窘迫地捏着帕子:“我听说了。允的是王府孺人的位子,虽说有封号,毕竟不是正头娘子,惹得大伯娘不喜,把王府送信的人驱赶出去了……但谢家如今的形势,你我也知道的……挑剔不得许多。”
  几句对话间,鹿鸣寻来膏药,替谢玉翘涂抹手臂淤青。
  谢明裳感觉疲惫,门未关好,夜风吹到身上又冷,拢着被子闭眼道:“五姐大半夜的来寻我,拐弯抹角的到底什么事。我身上病气未退,乏得很。有话直说。”
  谢玉翘迟疑不肯说。
  等鹿鸣涂抹好膏药退下后,才吞吞吐吐道:
  “你我虽是一家姐妹,但我也知道,我家阿父就是个田舍翁,万万比不上大伯父厉害。母亲更比不上大伯母。我自然万万比不上六妹妹矜贵。妹妹不肯要的,我、我不嫌弃。”
  谢明裳倏然睁开眼,直视过去:“你想嫁入庐陵王府,做他后院妾室?”
  她说得不客气,谢玉翘羞耻得满脸通红。喉咙间哽一声,泪珠子又落下来。
  “哪家女儿不想风风光光地出嫁,做人正妻,相夫教子,举案齐眉?”
  她哽咽道,“但我都十九了!高不成低不就,家里惹得爷娘嫌弃,我还有什么指望!明珠儿,像你这般处处都好,杜家竟也不敢迎娶你,可见谢家的险恶局面。不论嫁鸡嫁狗,先嫁出去,人好歹囫囵保全了,不必落到入宫任人磋磨的地步……”
  谢明裳闭着眼。
  她昏昏欲睡的中途被唤醒听了一通说辞,困意上涌,太阳穴嗡嗡地响。
  “谢家落难,五姐姐想做庐陵王的妾室,囫囵保全自身。但五姐姐可知道,庐陵王此人无耻,入他的后院做妾,日子不好过,你不见得能保全自身。”
  谢玉翘咬着唇,过来前心里已盘算了几轮。
  “王妃是杜家女,听说性情温婉,应不会太过苛待下头的人。虽说是妾室……王府的孺人,和普通人家不同……有封号的。”
  谢明裳气笑了。
  “现在盘算这些,当初为什么不随嫂嫂出去,人早出京了。”
  她揉着发烫的太阳穴说:“二叔来求了父亲几次,想把瑄哥儿送出京城。要我说,二房不如把你送出去,少个二房的小娘子不见得引人注目。你看大嫂走了,也不见禁军追捕——”
  还未说完,谢玉翘已连连摇头。
  “不成的。瑄哥儿不送出去,我哪能先走。”
  谢明裳靠在床头,静静地注视神色惊慌的五姐。
  纱帐垂落,帐子里只有亲近却又陌生的谢家姐妹两个。
  她其实从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位五堂姐,正如五姐也并不真正了解她。
  “为什么不成?”
  “明珠儿,我知道你对我好。但家里有瑄哥儿在,我如何也越不过他去。如果我出去了,倒把瑄哥儿留在家里……爷娘会一辈子恨我入骨。”
  说着说着,谢玉翘的态度也坚决起来:“让大伯父想法子送瑄哥儿出去罢。二房只有瑄哥儿一个男丁,女儿家有女儿家的出路。我今晚过来,只求你帮忙写封信给庐陵王妃,和她提一提我——”
  还要再说时,谢明裳抬手阻止,“夜里冲动,你回去想想。”
  随即拉开帐子喊,“送五娘出去。”
  兰夏和鹿鸣两个进来内室。谢玉翘脸色苍白地起身,举步欲走,倏地回头抓住谢明裳的手:
  “我今夜来得唐突。无论允不允,莫告诉家里人,算我求你!”
  谢明裳隔着纱帐道:“我知道五姐的心意了。但事关终身,你自己想好了。”
  谢玉翘低声道:“来之前便早想好了。”快步出门,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兰夏送完人关门回返,嘀咕着:“五娘子三更半夜地过来诉苦,还以为要歇下,厢房才备好,怎么说几句话又回去了。”
  谢明裳摇摇头。
  五娘谢玉翘,虽说年纪比她大几个月,但性子绵软,又自卑于乡郡出身的口音谈吐,平日不怎么出门交游,见识的人太少,想法明显钻了牛角尖。
  玉翘走后,鹿鸣催促赶紧睡下。谢明裳错过平日入睡的时辰,反倒睡不着了。
  抱着被子,单手支颐,想了好久。
  不知不觉时,夜色深了。
  鹿鸣剪完灯花,担忧地摸摸谢明裳的额头:“娘子,出汗了。我看今晚先歇下,有事明早起身再说。”
  谢明裳抱着被子:“有点冷。取个披风来。”
  她捂嘴低低咳嗽几声:“庐陵王这厮喜爱玩弄良家女,后院妾室一堆,五姐还上赶着往他后院里凑。……她到底胆小还是胆大?”
  越想越睡不着,又想起被人从高处窥探谢家的酒楼阁子。谢明裳在床里翻覆几次,倏然坐起身来,倒把鹿鸣吓得一跳。
  “不睡了。出去走走。”
  她起身披衣,叫上兰夏鹿鸣,三人提灯去前院。
  大半夜的,耿老虎也没睡。带着三两个护院,面色冷肃地站在庭院当中
  ,直勾勾盯着远处阁子敞开的后窗。
  两扇后窗虽敞开着,阁子里头无人,黑漆漆的,夜风吹动纱帘,偶尔晃动几下。
  “自从傍晚亮了半刻钟的灯,之后三人熄灯出阁子,再无人出入。”耿老虎回禀说。
  谢明裳仰头注视着后窗,“会不会凑巧?平日酒楼生意不好,这处边角阁子无人问津。今晚生意兴旺,连角落朝向的阁子也被客人包下,酒客随意开窗下望,望见了我家庭院。”
  耿老虎一愣:“也有可能……”
  “耿叔从傍晚盯守到现在?”谢明裳留意到耿老虎熬出血丝的眼睛,出声赶人:
  “人不年轻了,少熬大夜。四十大几的人了,还当自己二十岁呢?耿叔赶紧回去歇着,叫年轻的几个守夜。”
  护院们善意地哄笑起来。
  耿老虎哭笑不得,嘴里咕哝着“四十岁怎么了,老子当年……”嘀嘀咕咕地被推搡着走了。
  果然剩下两个年轻护院,退避到廊下值守。
  谢明裳提着灯笼站在原地,眸子里带深思,继续仰头打量两百步外的黑黢黢的阁子。
  凑巧,还是刻意?
  往下窥探谢家庭院之人,究竟是偶尔路过的酒客,还是暗藏不可言说的心思?
  其实只需多查看几日便有结果。
  只可惜谢家现今最缺的,便是时间。
  ……
  “娘子!”
  兰夏忽地惊呼一声,抬手就要指阁子,“那阁子有——”
  谢明裳从沉思里惊醒,反应极快地把兰夏刚抬起的手臂按下。
  远处黑暗而幽静的阁子,竹帘卷起半截,露出窗边影影绰绰的薄纱。
  有人影站在暗处。
  借着黑暗遮掩,纹丝不动地倚在窗边下望。纱帘被夜风吹动,偶尔撞在那人身上,半途改变了方向,这才显出轮廓行迹。
  “娘子,快走。”兰夏侧身背对着阁子方向,小声劝说:
  “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我们瞧不见阁子里的人,他却不知盯娘子多久了。呸,登徒子无耻。”
  确实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谢明裳手里还提着盏灯笼,暖黄灯光映亮了周围半尺地面,姣美的面容朦朦胧胧地映在夜色里。
  谢明裳提着灯笼慢腾腾地往靠近院墙的草地走。
  走出十来步,背身站去院墙下,忽地抬手把灯笼戳到兰夏面前,“吹熄了。”
  “啊?”
  噗~灯笼熄灭了。
  谢明裳站的角落瞬间陷入黑暗。
  黑魆魆的阁子后窗边,影影绰绰的侧影忽地动了下。一只修长的手探出窗棂。
  窗后的人今夜喝多了。长久凝视的目标在眼前忽然消失时,人本能地会寻找追踪。酒意放大了本能。
  院墙阴影笼罩下来,谢明裳站在大片黑暗里,仰着头,漂亮的潋滟眸子微眯起。
  她在关外马背上长大,夜视追踪目力极好。
  短暂刹那,却已被她看见窗边探出的男子的手,瞬间暴露在浅淡月光下的半截腰身。
  广袖锦袍。金镶玉带。筋骨分明的成年男子的手。
  好一把结实悍腰。
  下一刻,阁子里的人往后退半步。
  窗棂边探出的手,连同半截腰身轮廓消失在月色下。
第14章 敲打
  谢明裳这天晚上折腾地着实不轻。
  被五娘的到访耽搁了睡意,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大半夜出去庭院转一圈,又撞到阁子窥探之人,思量了好一阵。
  真正入睡时,已到了三更末。
  她睡下时就感觉身子有点不对,天气分明不冷,却总觉得有寒气从骨头缝往外冒。往常可以喝杯药酒暖一暖肠胃,但今日药酒不巧喝完了。
  到后半夜,睡梦里感到一阵熟悉的晕眩,人空落落地,仿佛脚下踏空沉进了软絮,耳边听到有人呼喊,却又醒不过来。
  隐约听到鹿鸣的惊呼:“……药酒没有了么?”
  兰夏惊慌地回复:“没了!晚上在夫人房里吃用飧食,喝的便是最后一杯……”
  呼喊声在耳边时远时近,谢明裳微微地睁开眼,视野旋转个不休,她又闭上眼。
  恍惚间,有许多人匆匆赶来,舌尖下放置了新鲜切的参片,屋里药味弥漫。
  帐子外说话的是谢琅。
  “等不得了,儿子现在就出门寻郎中配药。”
  兰夏急道:“大郎君快去!奴等守着娘子。”
  谢夫人最后道:“看看你们自己乌青的眼睛。回去歇着,天亮后换你们,夜里有我看着。我比你们小丫头耐折腾。”
  屋里安静下去。身边一沉,有人坐了下来。
  坐下的人半晌未动,只紧紧握着她的手。
  谢明裳睁不开眼,反手摸索着过去,冰凉的指尖摸了摸筋骨清瘦的女子手背,唤道:“娘。”
  谢夫人眼眶含泪,声线却不显悲伤,听来如平日那般镇定,令人安心。
  “好好睡一觉。谢家还有你爷娘哥哥在,天塌了也掉不在你头上。你只管安心养病。”
  谢明裳闭目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仿佛魂魄离开了身体,从高处俯视布置精致的闺房。
  谢枢密使听闻消息,从书房赶来探视。没惊动女儿,在床前站了片刻,被谢夫人叫出门去,两人压着声线在院门外争执一场。
  凌晨前后,谢琅带回了虎骨药酒。
  散发着热气的药酒从喉咙处灌下去,热气一路冲击肠胃。四处飘散的魂魄被拉了回来。谢明裳咳嗽几声,呕出几滴药酒。
  视野一阵阵的白光。
  等她真正能睁眼时,天色已经大亮,兰夏趴在床头守着,眼睛熬得通红。
  “许久没有这般厉害的发作了。会不会是五娘子大半夜的——”
  鹿鸣眼疾手快拦住了兰夏的嘴。
  “五娘子半夜过来的事,我们没有告诉任何人。”
  “做得好。”谢明裳慢慢坐起身:“五姐的事让家里知道了,爹爹必然罚她。回去二房再打骂几次,五姐一个想不开,人就活不成了。”
  “嘘~”兰夏小声说:“大郎君还在院子里。”
  院子里临时升起小火。
  谢琅亲自盯着小炉温酒。片刻后,捧一杯热气腾腾的药酒进屋。
  “趁热喝了。你睡下时灌不进酒,只喝两三滴,倒泼出大半杯。”
  谢明裳接过去抿了一口,烫得舌尖发麻。
  谢琅不走,盯着她把整杯药酒小口抿完了,这才收拾空杯,把灌满药酒的葫芦递给兰夏收起。
  “药酒其实早配好了。郎中怕事,不肯卖给谢家而已。加钱也不肯卖。”
  “后来呢。”谢明裳仰着头问。
  “后来,”谢琅淡淡道:“既然言语说不动,我出了郎中的房门,换耿老虎领人进去。之后便带着药酒葫芦回来了。”
  谢明裳止不住嗤地笑了。
  “阿兄也学会了强买强卖?谢家名声更差了。”
  兰夏和鹿鸣低头忍笑。
  谢琅沉郁多日的面色上也显出细微笑容,“谢家名声够差了,不多这一桩。至少留了钱给郎中。”
  不知想到了什么,难得的笑意很快隐去。
  谢琅坐在床边,郑重开口:
  “明珠儿,听好了。父亲昨夜过来看了你。我和父亲说药酒喝完,郎中不肯卖给谢家,我需亲自去一趟取药酒。之后母亲在院子里和父亲争吵一场。父亲回去书房后,不知如何想的,连夜写下了认罪书。等我回家时,事已定局。”
  谢明裳心头一震。
  “父亲认下贪墨军饷的罪名了?”
  “认了。今日清晨,父亲亲笔书写的认罪书已经交由门外禁军,转呈朝廷,今日就会呈上御前。”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