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辰时,他们就从沙海镇到了登云镇的地界。
刚踏入登云镇不久,洛南书便觉得有些不对。
登云镇可是大镇,按理来说应当人口密集才是,可他们行驶了一路,竟然只遇到几个壮汉,看起来还都是神色紧绷、行路匆匆的模样。
洛南书只用神识扫视了一圈,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山对面就是马匪的老窝,可不没人敢从这里经过。
她扫了眼前面四皇子的车队,就连给她驾车的这个‘车夫’,那都是一身华服。
估计上至四皇子,下至奴仆女使,繁华的皇城待惯了,没一个人知道这些小道消息的。
想到等下要面临的麻烦,洛南书便觉得有些头疼,早知道就不同他们一道了。
虽说几十个马贼对她来说不在话下,但她现下是乔装后的农妇,太过张扬有些引人耳目。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果然有几个马贼远远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第71章
洛南书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没有马贼会放过这样的肥羊。
她掀起帘子,对着前面的‘车夫’叮嘱道:“你去告诉你们公子,让他全速前进,我们后面有马匪跟着。”
赶了一天的路,‘车夫’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听到这话更是有些不耐烦。
“你一介女流,瞎指挥些什么,安静地坐着便好。”话里的轻视尽显。
“......”
洛南书倒也没有生气,闻言便如他所言安静地坐着。
神识里,小跋扈倒是嗤笑了一声:“看这个蠢货等下怎么应对。”
“等下你会出手吗?”
洛南书摇了摇头:“不会。”
“如果出了人命呢?”
“那便是他们的命数。”洛南书的语气也很凉薄。
如果是沈以衍,他一定会出手救他们,洛南书想,但沈以衍是圣母,并不代表她也是。
一炷香都没到的时间里,潜伏着的马贼一拥而上,围住了他们。
马车被逼停,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如临大敌的紧张和慌乱。
洛南书连帘子都懒得掀,在神识里把每个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
马匪的头目现了身,大咧咧地站在最前面,凶神恶煞说不上,倒是有几分江湖气息。
“肥羊,把银钱和灵石留下,饶你们一命。”
四皇子还没说什么,倒是那个‘车夫’先开了口。
他冲到了四皇子的马车前,把刀尖朝向马匪的头目:“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截的是什么人?”
周围的马匪们听到这话都乐得不行,其中有个人高马大的没忍住朝他的方向啐了口:“哦~说来听听。”
其他的马匪被他拖长的尾音逗笑,朝着他的肩膀锤了一拳:“你要是看上他了,我给你掳来当压寨夫人。”
仙侠世界,断袖之癖倒也不少。
‘车夫’闻言脸胀得通红,看得出来是气到了极点。
马车里,洛南书轻笑了一声,跟系统打趣道:“像他这般自报家门的倒是不多。”
系统的眼里也是笑意。
马匪的人数是他们的两倍左右,还都个个人高马大。
最明智的做法应当是,把灵石和钱财留给马匪,再等待时机伙同附近的官员剿匪才是。
洛南书还在思忖这个四皇子会怎么应对,下一秒就听到正主开了口。
“韩枫,把银两和灵石给他们。”
韩枫叫的应当是那个‘车夫’,他一脸的义愤填膺,满脸的不甘心,但也不敢违抗公子的命令,走到最前面的马车上,把一箱灵石还有银钱放到了为首的马匪前面。
“拿了就快走。”
刚才那个出言调戏他的马匪闻言有些不满,走到他身后摸了把他的腰身。
“一把小腰倒是挺带劲的。”
“......”
韩枫忍无可忍,抽出腰刀,他的刀很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斩下了他一边的胳膊。
然后迅速地冲回四皇子的马车前,试图保护他离开。
马匪被斩了一臂,地上全是血,就连他们的头目也被激怒:“一个也不留。”
说着便驾马朝着四皇子的方向冲来。
洛南书看得津津有味,却注意到‘车夫’竟去而复返,又往她的马车这边冲来。
小跋扈摸了摸下巴:“难道是为了吸引火力,拿你当挡箭牌?”
洛南书不置可否:“倒是聪明了一回。”
韩枫冲到马车前,因为嫌碍事又把马车后的绳子割断。
“会不会骑马?”
洛南书没有回答,不紧不慢地翻身上了马。
身后,马匪一脸的凶神恶煞,正朝着他们的方向驾马冲来。
“你怎么不去保护你们公子?”大难当前,洛南书倒是一脸的气定神闲。
韩枫扫了她一眼,还以为她是吓傻了,没理她。
直到洛南书又问了一次,他才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她:“我们公子说先保护女眷,让我来救你。”
闻言,洛南书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身后,四皇子早已舍弃了马车,正往他们反方向跑去。
他穿着一身白衣,长发被发髻束在头顶,看起来倒是颇有几分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模样。
大部分的马匪都追在他的身后,倒是给他们吸引了不少火力。
“德行倒是不错。”小跋扈也有些意外。
“就是眼光似乎不太好。”洛南书握紧缰绳,停在原地。
“什么意思?”
“手下的人太过浮躁,竟然会选这样的人当贴身侍卫。”、
“......”小跋扈有些好奇,“那你还出手吗?”
洛南书停在原地思忖了一下,像是真的在思考。
身后,马匪的砍刀离她的后颈只有一寸,前面是韩枫着急的呼喊。
洛南书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轻轻闭上了双眼。
瞬息间,炼虚期的强大威压被释放,一时间,所有人都被这威压撂倒在地,震慑得不敢轻举妄动。
反应过来这里有修者,还是修为极高的修者,就连土匪头子都是一脸的严肃。
就连马匹都齐齐低头,前腿微屈半跪在地上。
偌大的官道上,只有洛南书一人泰然自若,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她利落地翻身下马,钻进一开始的马车里,也不驾马,就好像在等着什么。
这下众人也反应了过来,有甚者竟然朝着她的马车的方向行了跪拜之礼。
韩枫也不傻,知道这个不起眼的农妇竟然是修者以后,看着马车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他沉默地走到洛南书的马车前,挥了一下缰绳便往前走。
四皇子的手下也都像是如梦初醒般,驾车的驾车,行路的行路。
就连马匪也都互相对视了一眼,没再追,各自驾马往反方向走远了。
四皇子的马车被马匪劈成了两半,他驾马而来,跟在了洛南书马车的两侧,礼节性地敲了敲马车边缘的窗框。
“前辈,晚辈是否可以进去一叙?”
听了十几年的草包,第一次听到有人叫自己前辈,洛南书还觉得有几分新鲜:“可。”
君淳轻轻掀起车帘,最终在洛南书的另一边坐下。
“君淳谢过前辈今日救命之恩。”说着他还屈身行了一个标准的谢礼。
洛南书还没说什么,车外驾车的韩枫倒是先坐不住了。
“公子......”
君淳没说话,眼神示意他别再开口。
洛南书淡淡地扫了眼两人,看向君淳的眼神带了些戏弄。
“不知道你是否听过一句话。”
“前辈请说。”君淳的态度亦很谦卑。
“救命之恩,应当…”后面的话洛南书没再说。
君淳也很识趣:“晚辈自当涌泉相报。”
“不。”洛南书摇了摇头,“应当以身相许。”
“......”
就连前面驾车偷听两人对话的韩枫也傻眼了,握着缰绳的手一滞,马车一个颠簸。
君淳差点撞上洛南书,还是他拼命扶住车框,这才勉强稳住身体。
“晚辈......”君淳的面色有些异常。
神识里的小跋扈有些饶有兴致:“怎么,你喜欢他?”
洛南书看起来有些没心没肺:“美男谁不爱呢?”
“......”
君淳沉默了半晌:“晚辈家中并未婚娶,若是......”
马车又是一个颠簸。
就连洛南书都有些惊讶他的反应,她盯着君淳半晌,没再打趣他:“老身要去皇城探望一下家中姑母,需要一张通行证。”
闻言马车前的韩枫倒是松了一口气,车内的君淳却是迟迟不说话。
过了几秒才应声:“好。”
君淳身为四皇子,进入皇城自然是畅通无阻,城门的守卫几乎都没怎么核查身份,就把他们放了进去。
等进入皇城以后,君淳把马车停在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又把下人支开。
等到只剩下他们三人时,洛南书提出了分道扬镳:“我们就此别过。”
马车的帘子被撩开,露出了君淳清淡的眉眼:“不知前辈的名讳是?”
洛南书想也没想,谎话张口就来:“南风。”说完她就一个瞬移离开了这里。
她走后,君淳看着她离开的地方,有些失神。
片刻,他看向一旁的韩枫,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去查一下炼虚期以上的修士有哪些?”
“是。”
*
入夜,皇宫内。
四皇子君淳还在寝殿里思索今日遇到洛南书的事,就看到窗外一道黑影掠过。
但等他再看,又什么都没有了。
宫门内一个侧道,洛南书站在阴影里,看着对面背着大包小包行李正爬宫墙的男孩,没说话。
两人面面相觑,各自都有些防备。
“你是谁?”
看得出来对方年岁尚小,没什么心眼,竟然就这么大咧咧地问了。
洛南书扫视了一眼他的衣着,非富即贵,身上穿的还是皇族特供的云锦,猜到他应该就是四皇子的胞弟——君仁。
君仁,皇族的六皇子,君淳的胞弟。
虽为皇子,却认为王位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一心想要逃出皇宫,过上游历山河般闲云野鹤的日子。
只是这样的人,最终竟然是他坐上帝王的宝座,拥有整座城的财富和权利,却也永远失去了自由。
和他的名字‘仁’不一样的是,这位六皇子长大后会变得凉薄,不怎么关心人间疾苦,上位后也是苛政赋税不断。
洛南书怀疑哪怕她说自己是刺客,他也会毫无留恋地离开。
六皇子见她迟迟不回答,又重复了一遍:“你是谁?”
“刺客。”洛南书把手背在身后,心里打算着若他大喊,便在他大喊前先发制人让他彻底噤声。
谁知道他听到她是刺客,反而还松了一口气,甚至还好心给她指了路:“皇帝的寝殿在你左手边直走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
还真是和传闻中一样事不关己,哪怕她要刺杀的或许是他的父亲。
不愧是皇家血脉,够凉薄。
这样想着,洛南书做了一个决定,她看着君仁,看起来有些散漫:“你想离开皇城?”
君仁的声音有些尖锐:“这关你一个刺客什么事?”
洛南书也不生气,用仅剩下的耐心解释道:“皇城内,有一个大乘期,可在瞬息间溯源到你的位置。”
她顿了顿:“所以你无处可逃。”
君仁正在翻墙的手一顿,没说话,但能依稀看出他脸上的失落。
这位未来的帝王现下还是太年轻,没有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见是时候了,洛南书又补了一句:“除非掩盖你的气息。”
君仁没有立刻答应,眼神里仍有戒备:“你凭什么愿意帮我?”
洛南书淡淡:“带我去堕幽狱。”
听到堕幽狱,君仁的眼神一闪,呼吸声却变得有些紧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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