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离开时,洛南书从神识里看得很清楚,皇城之上的沈以衍一直在看她,甚至于眼神一直黏着她,从未离开。
洛南书有些奇怪,按照剧情,沈以衍应该是不曾爱过原主的才对。
但她处境微妙,这让她没有心思细想下去。
客栈里,洛南书看着原主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枚铜镜,看着铜镜里原主的脸,洛南书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有种自己在和原主对视的诡异错觉。
洛南书还在思索要怎么离开这个时空,下一秒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说话了。
“你用了血祭。”
洛南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原主在和自己对话!
她试着举了举手,镜子里的自己也举了举手。
“......”
意识到原主知道她的存在,洛南书虽然惊讶却也没时间和她寒暄,她单刀直入地问道:“血祭是什么?”
原主看着镜子里的她,眼睛一眨不眨:“我们的血跟常人不太一样。”
说着她还停顿了一下:“你知道的吧?”
“......知道。”
原主见状继续说道:“我在青阳集市上看到过一本书,讲的是上古禁术,上面提到一种禁术,叫做血祭,用上神之血画出审判阵法,除非被审判的同样是神,不然都可以让其灰飞烟灭。”
洛南书安静地听着,等到原主说完才开口问道:“上神之血?你是说我们是神?”
原主慢悠悠道:“上神之血,万物尽。只有上神之血能做到。”
洛南书讶然,原主却一脸平静:“或许我们是某个没落神族的后代,或者转世。”
洛南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有些一言难尽:“......总之我怎么才能回去?”
原主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答非所问道:“血祭之后,你只有大约三年的寿命,或许更短。”
洛南书点点头,丝毫没有在意这个。
原主盯着她,像是在确认对方是否靠谱:“只有我也完成血祭,你才能离开。”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血祭后最多只有三年的寿命,洛南书并不觉得原主会这样牺牲自己。
“要想我帮你,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出乎意料地,原主竟然愿意,还是她主动开口。
洛南书看着她,有些捉摸不透这具身体的主人:“什么要求?”
原主眼神淡淡:“帮我杀了霁遥。”
“......”洛南书想要嗤笑,又觉得原主委实可怜。
她尽量用了委婉的语气:“霁遥的确不是好东西,但是沈以衍明知道会伤害到你...还是和她结为道侣了。”
“不是因为他。”原主摇了摇头,眼神变得空泛,“霁遥是邪修,我在秘境里看到她用了邪修派的术法。”
洛南书挑了挑眉,表情变得有些严肃,把‘霁遥有可能是邪修’这个假设带入到现在发生的一切。
诡异的吻合。
霁遥是皇城的公主,皇城内又堆积了数不胜数的神器,缚神链曾出现在孙砚修的手上。
孙砚修和霁遥都是邪修!
也就是说,加上当时密谋的两个朱红面具男,天心派里一共有三个邪修。
天心派尚且如此,那别的门派呢?
原本应该保管缚神链和缚神钉的始元宗,又有多少邪修渗透进去了?
洛南书看向原主,眼神带了些质问:“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沈以衍?”
原主的声音有些疲惫:“我跟他说过,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是我看错了。”
原主的眼神有委屈,洛南书却开始有了疑心。
沈以衍绝不是那种人,他爱这苍生,如果原主告诉了他,哪怕只是原主捕风捉影,他也绝不会这么轻飘飘一句看错了。
是谁在撒谎?
洛南书越想越觉得头痛欲裂,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最为关键的东西。
她看向原主:“如果霁遥真的是邪修,我会亲手杀了她。”
原主勉强勾了下唇:“还有一件事...我给嘉颖他们起了一卦,大凶。”
洛南书沉默,在剧情后期整个凌霄镇上的人都会死于那场瘴气,其中就包括洛家上百口人。
时间就在沈以衍和霁遥大婚后三个月左右。
原主虽然不知道,却预感到了那场危机。
原主看着镜子里的她,向来高傲的眼神里带了些卑微的哀求:“我能感觉到了你的修为很高,我请求你保护好他们。”
“......”
洛南书撇开了眼睛,没有去看镜子里的她:“我答应你。”
“谢谢你。”
原主自小骄纵跋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得到的一切,从不言谢,没想到第一次说谢谢却是为了家人。
想必内心是极屈辱的,这样想着洛南书便一直沉默以对。
“我没有觉得屈辱,你我本就是一体,我无需觉得屈辱,我是真心地感谢你。”
洛南书有些意外原主能听到自己的心声,但她心里却觉得原主是因为不知道她是来自异世的灵魂,所以才会有两人一体的错觉,她没有解释。
另一边,原主见洛南书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是异世的人,知道多说无益,也没有解释。
叮嘱过后,原主便开始了血祭的仪式,她用刀尖戳破自己的皮肉,挑了株没有开灵智的兰草作为审判的对象,开始画下阵法......
又是熟悉的白光,白光消失后,洛南书便发现自己重新处于黑暗。
五脏六腑的疼痛,还有十指灼烧的剧烈疼痛,都让她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又回到了这个时空。
洛南书头痛欲裂,下一个瞬息间便感觉到头脑中多了一段记忆。
是原主自小的记忆。
只是一个瞬息,却又漫长的像是一生,洛南书走马观花般见证了原主的一生。
有她刚出生时牙牙学语的片段,也有她任性挑食却被洛母耐心哄喂的记忆。
还有她和沈以衍年少起的相识相伴,似乎是因为记忆中的沈以衍被原主美化的缘故,不同于剧情,记忆里的两人般配得像是一对壁人。
是那么的美好,没有人可以介入两人之间,甚至于连洛南书也能感觉到那个时空的沈以衍是爱着原主的。
直到霁遥出现......原主开始嫉妒起霁遥,她和沈以衍之间也变得重重隔阂。
原主的记忆戛然而止,是她知道沈以衍要和霁遥结为道侣的那段痛苦回忆。
洛南书面无表情地看完,突然想起了这个时空里的沈以衍。
他现在又何尝不是在和霁遥成婚呢?
洛南书躺在狱牢里的地面上,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面上没有任何情绪。
又躺了一会儿,她才捂住身上的伤口艰难起身,刚才那个被她审判的矮胖男修正倒在她的脚边。
洛南书的灵力早被消耗得一干二净,她用蛮力把那个男人拖到狱牢之中,再次忍着灼烧的痛感,用缚神钉穿过他两边的脊骨,把他吊在了半空。
狱牢之外,洛南书看着半空中浑身是血的男人,眼神不带任何感情。
“欠下的债,总是要还。”说完她便离开了这里。
洛南书走后,被吊在半空的男人却睁开了眼。
原先矮胖臃肿的身体瞬间变得纤长,也露出了男人阴郁晦暗的脸庞。
他的两侧琵琶骨都被缚神钉穿透脊骨吊在半空,就连双手也是被吊挂在两侧。
应当是极疼的,然而他的眼神里却丝毫不见痛苦,反而透露出一丝兴味:“倒是小看了我的师姐你了。”
“洛南书,你也会是我的。”
第74章
半个时辰前,皇城地牢。
同样是昏暗无光的狱牢,却只关着两个犯人。
男人被两根粗壮的铁链各自拴住了一边的脚腕,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却仍旧挺直着腰板坐在角落里。
他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根部却被人恶意地剪断。
这是一个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通古大陆,只有穷凶恶极的犯人才会在处以极刑前断其发。
长发垂落,露出男人的脸庞,原本清风霁月的面庞,却显得憔悴而苍白,只有一双眼睛清冷而坚毅。
君屹看着被缚神链困住的男人,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大师兄,如果你说出禁书的下落,我倒是可以看在我们师兄弟多年的面子上,给你一个痛快。”
“禁书早已失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沈以衍没有抬头,神态淡然。
君屹倒也没有动怒:“传闻天心派的祖师爷就是练了本功法后痴魔,却鲜少有人知道他是练禁书而死。”
沈以衍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你也说了只是传闻。”
“禁书或许失传,禁地却是实打实的存在。”
闻言沈以衍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当初你和孙砚修去禁地密谋就是为了禁书。”
见他顾左右而言他,君屹并没有生气,甚至笑了笑:“自然。”
“为什么没有设下禁制?”
如果他们提前设下禁制,或许真的没人能发现什么异常。
君屹有些无奈:“倒真是漏算了洛南书会被梧吉老头罚扫后山。”
两个男人像是在唠家常一样,各自都平静得很。
沈以衍本不欲再说话,眼神却突然闪了一下,他看向君屹:“又是情蚕,又是孙砚修,三皇子铺垫了这么多年,想要的只是禁书?”
虽然是在提问,他看起来却并不像是想知道答案,更像是在拖延时间。
“自然不是。”
沈以衍的异常很细微,除非极了解他的人,别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异常。
君屹自然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只当他是临死前好奇。
他刚想为自己这个大师兄解惑,却看到了地上朝他爬过来的灵鼠。
开了智的灵鼠灵智在凡人之上,它迅速地穿过狱牢,爬到了君屹的肩膀上。
沈以衍在神识里看到那个灵鼠和秦屹不知道说了什么以后,他又表情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没过多久君屹就自己走了。
他走后,一旁狱牢里的霁遥看着沈以衍,表情带了些绝望。
“沈以衍,你们天心派没有什么保命的秘宝吗?你就不能想办法给你师傅飞云仙尊递个消息,让他来救我们吗?”
两人在一进入皇城地界时就被一个大乘期的散修秘密控制了起来,直接押入了地牢。
沈以衍被带上了缚神链,灵力几近于无,被几个筑基都没有的狱卒拷打、折磨。
霁遥是名义上的公主,因此只是囚禁在狱牢中,并没有对其动粗,但每日听到鞭子打在旁边的沈以衍身上,她的精神也近乎崩溃。
她知道沈以衍是飞云仙尊的关门弟子,这几日来也一直把希望寄托于飞云仙尊的身上。
沈以衍吐出一口血,语气听不出情绪:“这个狱牢之中应当有魂玉的存在,因此传音符没有办法用灵力发送出去。”
“魂玉是什么?”
“靠吸食灵气的神器,用在法阵中也可以阻断灵气。”
“那我们会死吗......”
霁遥失魂落魄地滑倒在地,一旁的沈以衍没有再回答,对她的崩溃也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他像是在闭目养神般倚在一旁的墙壁上,神识里他的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勾了一下。
她来了。
虽然不知道她来皇城是为了什么,但知道她此时就在他身旁,他便控制不住自己心悸。
他从衣领里拿出那个已经失效的高阶远眺符,看了许久又把它完好地贴身放好。
早在那次北冥河底秘境之后,沈以衍便在洛南书的乾坤袋里和她头发里各放了一只追踪蚁。
只要她遇到危险时,他便能及时赶到。
却没想到今日感知到她的到来,却是在他遇难之时。
因为担心洛南书的安危,刚才沈以衍才会多问些想要拖住君屹,只是没想到会有灵鼠的存在。
他只盼着洛南书别撞上君屹,皇城之中,除了那个大乘期的散修和合体期的君屹,其他人的修为皆在洛南书之下。
洛南书扬升炼虚期的事情虽然谁也没说,但是沈以衍却知道。
几次她在山洞里濒死时,他都强忍住才没有去把她拽出来。
沈以衍一直困惑于洛南书为何提升如此之快,但刚才秦屹提到的那个禁书,倒是让他想起了师尊。
飞云仙尊曾和他说起过天心派的师祖,据说他当时也是短短数年便扬升三镜,靠的就是一本不知名的古籍。
现下想来那应当便是禁书。
虽然不知道洛南书是怎么得到的禁书,但他也知道洛南书的倔脾气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便没有制止。
追踪蚁是以他的精血所养,只要沈以衍想,洛南书便能知道他受困于此。
他也知道洛南书心软,即使因为误会讨厌他,也必然会豁出性命救他。
但是沈以衍不想。
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但他就是不想洛南书看到他此时的狼狈模样......
为此他宁愿被困在这里,即使每日严刑拷打。
*
另一边,刚从地牢里出来的洛南书看到久违的阳光,下意识地用手遮挡了一下双眼。
她进去时明明是黑夜,出来时却已是第二天的白日。
洛南书站在长生殿内,一个瞬移到了皇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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