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可还满意?”
言谨行表面看上去平静无波,实则看到刚刚秦柔那失态的样子,心中满是鄙夷。
秦柔小心地收好黑木盒子,收敛神色后道:“既然言丞相言而守信,又主动将这云氏宝藏进献于本宫,那本宫自当会信守承诺。”
“只要她在宫内安份守己,不无端生事非,本宫自当不会为难于她!”
在秦柔眼里,云容只是命硬运气好,当年被丢弃也没死成,认了言谨行这个义兄给她在背后撑腰。
现在她连当年云行暮死守的家族宝藏都能拱手让出,那对于自己来说,她已经是个无用之人,构不成威胁。
言谨行见已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他便一点也不想再待在这个安乐宫,这满屋的靡淫之味,令他作呕。
“那本相就先告辞!”
说完,一步也不停地快速迈出宫门。
***
朝阳殿内,太医进去一个又出来一个,每个太医来了皆是一副摇头无计可施的模样。
云容躺在床榻上,原本娇美的脸蛋此时毫无血色,一连几日,她的伤都无人能医治。
太医们均束手无策。
凌九胤坐在云容的身旁,眼看如此美人将要香消玉殒,一想到他还未真正地拥有她,就心痛得难以复加。
此时,李孝德带着一人从殿外进来。
“陛下,这位是宋白及,号称神医圣手,是言丞相派人不远千里,去定城寻来的,要不让他给容妃娘娘看一看?”
凌九胤只管有人能救他的容妃,是谁不重要,“那就快看看容儿……”
已近中年的宋白及给云容边诊脉,边捋着他的小长胡子。
“陛下放心,容妃娘娘是惊吓过度,加上之前受伤未愈,又忧思成疾,待草民开几服药,每日煎服,不出三日,容妃娘娘便会大病痊愈,但在此之前,娘娘需要静养。”
宋白及在撤回诊脉手的同时,将凌九胤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将一个极小的药瓶塞到云容的手中。
凌九胤开心地握住云容的纤手,“那便好!待容儿痊愈,朕自有重赏!”
正在这时,一个内侍官来报,“陛下,安乐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昨夜宫里进贼,太后娘娘受了惊吓。”
“什么?”
凌九胤立即起身,虽然和母后意见相左,可一听到母后有事,他还是免不了担心。
他吩咐朝阳殿内的宫人在殿外小心候着,不得打扰容妃娘娘后,便前往安乐宫而去。
殊不知,在他刚踏出殿门,床榻上的云容便缓慢睁开双眸,那眸光清朗,哪有半分生病的模样。
“宋大夫……”
她叫住正提着药箱往外走的宋白及。
宋白及回头,小声道:“娘娘有何吩咐?”
云容捏着手里的药瓶,那是言谨行让他带进来的解药。
宋白及于她有恩,她并不想宋白及卷入到她的事情中来。
“宋大夫,这锦陵城潮湿阴冷,不如早些回定城。”
“多谢娘娘挂心,宋某心中有数,请娘娘多休息养神!”
宋白及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但却假装不明白。
这女娃儿他从小看着长大,如同自己的妹妹,在她需要帮助之时,他也想出一份力。
云容没想到宋白及如此固执。
她记起,上一世宋白及也是因为卷入后宫纷争,才被顾青渊派她所杀。
那这一世,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宋白及之命。
“宋白及,你如果再敢进宫,那我便不吃这解药!”
既然说不通,那就直接要挟。
宋白及见她如此坚持,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这脾气……罢了!你从小主意大,随你!明日我便回定城!”
看宋白及出了宫门口,云容才收回视线,一口将解药吞入喉中。
这毒性反噬,让她无法使用内力,再不解毒,只怕她的武功真要废了。
眼下目的已达成,也该是她病好的时候了。
不然,可看不见她想看的热闹。
第100章 决堤之水
安乐宫。
一个时辰前。
秦柔命人将杨慕风叫进宫内,将那两枚云钥匙以及云城舆图,和云氏老宅内的布局图交给杨慕风。
“你连夜回豫城,集结豫城亲兵以及这些年招募的私兵,悄无声息地逼近云城,宜快不宜迟!”
“本宫已传出消息,昨夜有贼人潜进后宫,偷走本宫珍藏数年的物件,命你去云城捉拿那贼人,那样谢无寒就没有拒你在城门外的理由!”
杨慕风接过东西,喜出望外,“是!微臣明日就去办!微臣先恭喜太后娘娘终于得偿所愿!”
秦柔轻轻点了他的胸前,“你说的话甚得本宫之心!”
她拉过杨慕风的衣领,眼里欲色涌动,她将手伸进杨慕风的衣领,杨慕风心领神会,将秦柔一把抱起,二人共同进入内殿。
她倒在杨慕风的怀中放声大笑,“哈哈哈!本宫很久没这么开心了!等本宫拿到云氏宝藏之时,这天下谁还敢质疑本宫!”
笑声萦绕在暖阁殿内的每个角落,只是她不知道,这将是她一生中最后一次笑得这么开怀。
更不知道,在她与杨慕风忘我沉沦时,凌九胤恰好又出现在她的寝殿外。
透过那半掩的窗,将她在床榻上放浪形骸,淫逸放荡的模样看得个一清二楚。
凌九胤得到安乐宫进贼人的消息,想着毕竟是自己的母亲,想来关心她的安危。
哪知,看见这不堪入目的一切,他对母亲最后一点愧疚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消失。
“呕!”
他急步走出安乐宫外,扶着宫墙,胃里一阵翻滚,吐了一地的污秽之物。
“唉呀!陛下!奴才给您叫太医……”李孝德连忙上前扶起凌九胤。
“不用!今日的事谁都不准说出去!”
凌九胤一把推开李孝德,有些趔趄地往前走着。
一股散不去的郁结和怒火一直在他心里头搅动着,那如毒蛇一般的恶念从心底深处浮现出来。
如果母后死了,那他是不是就不用再忍受这些被人在背后嘲笑的耻辱?
一旦这个念头出现,便犹如决堤之水淹没了凌九胤最后残存的母子情份。
他往前冲去,想让冷风将自己吹醒。
李孝德在身后追着,“陛下!您慢点!”
在一处拐角,一个宫女从另一边出现,来不及闪躲便与凌九胤撞在一起,手中捧着的食盘掉落地上。
她看清来人,脸色被吓得惨白,跪伏于地上,“见过陛……陛下……奴婢走得太急,冲撞了陛下,求陛下开恩!”
凌九胤正想发怒,那双清澈灵动,盈盈含泪的双眸落进他的眼里。
怒火和郁结正无处发泄的他,一把捏着宫女小巧的下巴,俯视着她,透着狠戾,“你一小小宫女也敢冲撞朕?今日朕就让你知道,这南凌谁说了算!”
凌九胤一把扯过宫女的手臂,将已吓得腿脚发软的宫女拖进最近的宫殿内。
李孝德随后帮凌九胤关上殿门,而后站在殿门前,吩咐宫人们守住宫门口,不得让人靠近。
在他的门后,传来衣裳被撕裂的拉扯声,再接着,椅子被推倒在地,宫女的求饶声。
“求陛……陛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嘴上说着不敢!一个个都在看朕的笑话!贱人!”
凌九胤略显粗哑的声音带着猛烈的撞击声,慢慢地,只听到宫女不能自抑的呜咽声。
半个时辰后,李孝德听到殿内已没了声响,才将殿门打开。
只见凌九胤上身半露,衣带尽解,半躺在地垫上,喘着粗气,身子懒散地靠在桌脚,寒眸中似有什么在苏醒。
那是尽情发泄后的满足,是冲破这些年被母亲控制的快意。
而在凌九胤身旁,未着半缕的宫女正垂着泪,跪捡着地上被撕破的宫女服,她紧咬着唇,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李孝德命人拿来刚才备好的衣裳,穿在凌九胤身上,小心地询问着凌九胤,“陛下,这宫女该如何处置?”
凌九胤跨过宫女的身子,一甩衣袖,毫不留情地在空荡的殿内留下一句:“不得留子,送到军营……”
宫女一听,更是吓得全身颤抖,紧抱住凌九胤的腿,抬起含泪的双眼求饶着:“陛下饶命!求……”
凌九胤一脚踢向宫女的身子,厌恶地道:“滚!李孝德!将她的眼睛挖了!”
刚才就是看到那和云容相似的眼睛,他才宠幸了她,现在,不需要了……
宫女绝望地瘫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求饶。
李孝德见此场景,微微地摇了摇头,含着惋惜。
***
三日后,虚弱的云容渐渐身体好转,偶尔也能下床在窗前静坐一会儿。
这三日,凌九胤每日下朝便会来这朝阳殿坐一会再走,宫里的人都说陛下对容妃娘娘恩宠无加。
她心里却明白,凌九胤再也不是那个听他母后话的好儿子。
他内心的残忍和暴力已经觉醒。
这几日深夜,从他寝殿内抬出来的宫女已有三人。
如果不是宋白及那句需要静养,他对自己也不会容忍到今天。
他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肆意。
有时候,她坐在那低头安静地看书,而他靠坐在对面的榻上,她不用抬头都能看见他那炙然的眸光。
如果不是自己有伤在身,又弱不禁风得像是下一刻便会断气,只怕自己早已被他吃干抹净。
正当云容沉思之时,随侍宫女来报。
“娘娘,朝华郡主求见!”
舒媚儿?来得正好。
“见!”云容披上外衣,走到前殿。
见一身锦绣华服的舒媚儿正踏步进来。
她坐在暖榻上,与舒媚儿客套场面做完,便屏退所有宫女。
偌大的殿内只剩她和舒媚儿二人双目相对。
云容不想拐弯抹角,她一抹淡笑。“我是该称呼你为朝华郡主,还是舒媚儿?”
舒媚儿眸中讶色一闪而过。“我不懂娘娘在说什么?”
云容拨弄身旁的香炉,似是漫不经心。“或者,我该问你,你是北夷的通天卫,还是南凌的朝华郡主?”
这一下子,舒媚儿坐不住,站起身来,“你……你是怎么……”
第101章 冬狩
云容拍了拍手中的香灰,拿起手炉,抬眸看向舒媚儿。
开始她确实没有想到舒媚儿的身份,可后来她想起上一世时,关于舒媚儿的一切。
舒媚儿当时主动接近顾青渊,而且她直接在自己面前各种挑衅,就是在挑拨离间。
原本当时的自己以为舒媚儿是秦柔派来的,可这一世,她以杨慕风女儿的身份出现时,就察觉到不对劲。
那日在安乐宫,舒媚儿说的那句话就是故意在帮自己激怒凌九胤。
言谨行就是那只背后推手。
以上一世顾青渊的老谋深算,他应该早就查到舒媚儿的真实身份,最后让她动手杀了舒媚儿,也只是在测自己对他的忠心而已。
云容对舒媚儿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见对方都已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舒媚儿也不再伪装。
没有了伪装的束缚,她脸上仿佛换了另一副面孔一般,原本那温和婉约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眼神含着锐利。“娘娘聪慧!公子命属下前来,是想给姑娘送句话。”
云容定神,“什么话?”
舒媚儿道:“公子说,拖延只会浪费时间,到时将会得不偿失,错失最好良机。”
话说得阴晦不明,云容却听得明明白白。
言谨行在提醒她,如果她再耗着凌九胤,到时候等凌九胤对她没有了耐心,那她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会是一场空。
可云容自有打算,“你告诉他,七日后冬狩开始,皇家狩猎场,正是捕猎好时机。”
舒媚儿得到云容的回复,便不再多说,向云容告辞。
每年冬狩,凌九胤都会携一众朝臣前往皇家狩猎场围猎。
届时,她就会有机会一绝后患,同时,也让秦柔尝一尝自食苦果的滋味!
云容眼中燃起狠绝,就在两个时辰前,她得到宫外传来的消息,昨夜一心堂突然起火。
吕少卿为救小娃儿们受了重伤昏迷,两名小娃儿失踪,其他小娃不仅受到惊吓,而且均不同程度受伤。
就在她得到消息不出片刻,安乐宫那边就命人送来一盏被烧得焦黑的灯笼,上面写着“一心”二字。
这灯笼是她在去年腊八节时亲手挂在一心堂门前的。
那是秦柔对她的警告和威慑!想以此来拿捏住她!
就在那一刻,她心中终于下了决断。
既然秦柔敢动一心堂的人,那自己就毁了她最在乎的儿子!
***
冬狩日如期而至,冬日的清晨,寒风凛冽,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下,照亮了银装素裹的锦陵城。
今日是皇帝启程前往皇家狩猎场的日子。
云容那苍白的脸也变得红润,如一朵含苞欲放的花,令人忍不住想要垂怜。
在出发前,凌九胤命太医给云容诊脉,确定她身体已完全痊愈,他即刻下旨让云容随行,一同前往狩猎场。
当云容一切准备妥当,出现在众人眼中时。
全场噤若寒蝉,有几位臣工偷偷地瞄了眼云容,便定住目光,不愿挪开。
其中一道视线尤其灼热,来自正在左下方候着的兵部尚书顾青渊。
他宽袖中的手掌早已紧握成拳,身体僵直,她站在高台处,他仰望着她。
眼中早已无他人,只有这个早就占据他所有心思的女子,牵扯着他的心。
她眉心一朵荷花,明眸含着星光,一头青丝高盘成髻,头戴金凤镂花玉簪,华贵中带着娇艳。
一袭百蝶穿花锦裙,外面披着月牙色鹤氅,肌肤盈润如雪,倾世容颜,那是凌驾于世俗之上的脱尘之美。
凌九胤从殿中走出,见到静等在殿外云容,眼中放光,觉得这皇城因为有她的存在而变得流光溢彩。
此前她总是素容淡妆,已是绝色,此时的她锦服盛妆,更是令人无法移开眼。
如果不是此刻要摆驾离宫,周围满是朝臣和宫人侍卫,凌九胤恐怕都无法压下心头的躁意。
“容妃与朕同坐驾辇吧!”
他牵过云容的手,走下阶梯,穿过所有朝臣。
云容小步地跟在凌九胤身后侧,经过顾青渊身旁时,余光看见他弯下僵硬的身子,朝凌九胤行礼。
不知为何,有一瞬间,云容心中有股说不出的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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