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是个口是心非的,谢望也不想把人逼急了,也就回抱着她,不以为意道:“方才和乌日珠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听他提及乌日珠,群玉想到了她说的那件事,“你在灵州是不是以霍玉这个名字示人?”
“对,可是乌日珠同你说我了?”谢望没想到她二人方才说得眉飞色舞,竟是与自己有关。
“那你为什么不解释清楚,你不好男风啊!”群玉撇了撇嘴,有些闷闷不乐。
她语调很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谢望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了。
谢望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哄道:“怎么了乖乖?那些谣言都是假的,我不好男风只好你。”
“可是只有我知道,我不想他们都说你。”群玉将头埋在他胸膛,感觉自己被热意包裹着。
谢望大抵明白她是怎么了,他脸上挂着笑,温声道:“那些谣言是我故意放出去的,灵州那边民风彪悍,直接拉了男子钻床帐的事情不计其数,我怕自己被人捉了做女婿,无法回京见你,只好出此下策。”
听他这样解释,群玉又回想起乌日珠说,灵州那边的女儿家,最喜欢谢望这一款文臣面武将身的男子了。
他这么有法子对付那些娘子,显然是没少被人邀约钻床帐!群玉暗暗生了闷醋,语调凶出一句,“谁叫你生得这样狐媚货色,走到哪都容易招惹小娘子!”
谢望僵滞一瞬,有些难以置信,紧接着很快反应过来,玉儿这是在意他呢。
“哪有?哥哥生得不好,除了你就没人会要我了。”谢望低声下气地哄着,只是面上浮着一抹笑意,出卖了他的心绪。
“你还笑!我看你就是很得意!”不知道为什么群玉委屈地哭了出来,她心里泛着酸,觉得好难过啊。
他如今是天子,除了那些看重他皮囊的女子对他趋之若鹜,还有不少为了利益权柄的女子想要进入后宫。
群玉最讨厌争来抢去的了,他如今成了香饽饽,谁都要来咬一口,烦死了!
“没有别人的,乖乖你看我,你看着我的眼睛,哥哥很可怜的,小时候我被关在小南苑里,既没有朋友也没有下人陪我说话,只有你愿意理我,从那时起哥哥就只有你。”
回忆起从前,谢望眼里闪着烁烁的光,面上又带着几分落寞。
“那你也只有我一个妹妹吗?”群玉忐忑不安地问了一句。
谢望语调温柔,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对,你是妹妹,也是妻子。”
“那持盈和玉仪呢?她们都是你的血亲,她们才是你的堂妹。”
群玉低着头,眼神躲闪,觉得自己问这样好矫情,但又架不住实在是想知道谢望内心的真实想法。
谢望帮她理了理蹭得发乱的鬓发,继续哄道:“于哥哥而言,她们只是皇室的公主,只有你与我才是一家人。”
“哥哥帮持盈拒绝突厥求亲,理由其实也很简单,我不希望大庆子民的安定,是靠牺牲女子换来的。不同的是倘若突厥人要求娶你,哥哥恐怕没法保持理智,镇定自若地拒绝他们。”为了让群玉安心,谢望耐心十足地同她剖白心迹。
群玉成功被他勾起了好奇心,“那你要怎么做?”
谢望笑了笑,“恐怕哥哥手里的酒杯会砸在他头上。”
群玉不再扭捏,开怀大笑道:“原来哥哥也有失态的时候。”
他像逗猫儿似的挠了挠群玉下巴,在她耳畔轻呵,“是吗?你还嘲笑起哥哥来了?不知道什么叫做长兄如父吗?”
“那爹爹要怎么惩罚我?”见他煽风点火,群玉同样不甘示弱,挺腰问他。
“乖乖,自己打开。”谢望低头去捉她的唇,留下一句情人间的呢喃。
群玉乖顺照做,攀着他的脖颈,感受着巨大的刺激灌入胸腔,没入四肢百骸。
他太温柔了,她不喜欢。
于是群玉对着他的耳廓吹气,鸦睫轻颤,娇滴滴地嗓音像蜜浸过一样甜,“哥哥没吃饱饭吗?”
谢望接受到她的挑衅,便知道自己的心疼对她来说没有用,“叫什么哥哥,继续喊爹爹。”
两颗蓬勃的心跳互相碰撞在一起,抵死缠绵之余,灵魂飘飘欲仙好像出了窍。
*
永春宫里,持盈在得知春禾的传话后,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
只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被元霜一番话浇头打灭。
“公主,二殿下的意思是,这门亲事还是应下为好。”
元霜说这话时心虚的根本不敢抬头看她。
“什么意思?”持盈疑惑不解,她的确答应二哥,退亲以后婚事都由他做主。
即便是他要靠自己拉拢权贵,嫁给大腹便便的氏族子弟,也都可以。
毕竟她受皇家荣养,以身报恩没有什么不好的,可二哥为什么非要她嫁给外族人。
持盈少时读史,很清楚突厥人猖狂时,屠戮灵州边疆数十座城镇,若非霍家人在河西横空出世,恐怕突厥如今也不会对大庆俯首称臣。
何况若是谢望答应突厥人,将她和亲嫁出去,持盈兴许也就认命了。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二哥的意思。
“公主若是嫁去突厥,等新可汗上位,会帮助二殿下的。”元霜是安郡王府的人,在她看来一切利益应该以他为先。
“可是二哥不是不知道,突厥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若是与他们合作,边陲百姓岂有活路!”
持盈满腔愤怒,她不明白二哥究竟要做什么。
从前在崇文馆读书时,先生们常常称赞二哥,说他颇有父皇风范,是他们的表率。
突厥人来京朝贡,四皇子与他们关系匪浅,二哥对此嗤之以鼻,还说四皇子其心不正,不可与之为伍。
如今他自己也变成四皇子这样,持盈对他非常失望。
“元霜,我改主意了,本宫要嫁谁,由我自己做主,二哥也说了不算。”
丢下这一句话后,持盈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谁知元霜听到这话心底有股愤怒激荡,公主怎么能这样自私。
殿下又不是让她和亲嫁人后再也不管她,等殿下荣登大宝,自然会想方设法将公主接回来的。
好在殿下在得知新帝拒绝和亲后,也有了新的对策,由不得公主不愿意。
元霜离去前,在香炉里丢了块香丸,袅袅青烟悠然上浮,睡意酣然的持盈公主逐渐呼吸困难,咳得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
第65章 “孤臣可弃,但绝不折节……
持盈突然犯了咳疾,太医们都来瞧过了,说是因为外邪侵袭导致肺气失宣,气道不畅。
汤药开了一剂又一剂还是不见好,群玉心急如焚,每日都待在太医署,帮着查找脉案。
她的病来势汹汹,却也不像是因为感染风寒所导致的。
张医正则说公主的病不减反重是因为药不对,一定是有哪些药她不能用。
只是上回灵帝遣散太医,好多脉案都找不到,而公主又早早出宫开府,想来府医会更清楚些。
元霜顺势出宫,只不过公主府里等候她已久的是霍容璇。
“公主的喘症好些时候没有犯过了,嘉和郡主问我的时候,我吓得差点就说了实话。”
她拍了拍胸口,显然也觉得后怕。
毕竟她服侍公主这么些年,怎么可能会不清楚这些。
为了糊弄过去,元霜只好说自己是公主开府后,才到她身边伺候的,这些年也没听说过公主生过这样的重病。
但其实持盈公主年幼时,每逢秋日便常常生病。
因为灵帝喜欢桂花,六宫中桂树挺立,翠叶交织,等到丹桂飘香时,花香随风四处游走,浓郁而深邃的味道,引得不少后妃折桂插瓶,便是宫女们也爱摘上一两朵,别在鬓间,小巧玲珑,愈发称得娇俏可人。
只有持盈每回都是门窗紧闭,也不爱出门凑热闹。
知道她桂花过敏容易导致咳嗽的,如今除了安郡王外也没有旁人。
元霜回宫的时候,霍容璇和府医一并前往,得知公主是因为桂花过敏这才诱发咳疾后,太医们纷纷松了口气,这才对症下药缓解许多。
见群玉一脸忧心忡忡,霍容璇说出的话并不客气,“嘉和郡主,公主在宫里也住不习惯,我这次来是要带她出宫的。”
自从上回她用宁儿来威胁群玉后,彼此之间也是心知肚明,即便是一家姐妹,恐怕关系也不会再好了。
群玉倒是一如从前那样唤她,“想来长姐还不知晓,突厥人意欲求娶持盈,圣上拒绝了,若是住在宫外,恐怕并不安全。”
霍容璇有理有据的反驳道:“宫里倒是安全,可眼下丹桂飘香,她的咳疾若是久病不愈,岂不是变成痨病时日无多?”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元霜丢进香炉里的那枚桂花香丸,提前催发了持盈的咳疾,等这几日皇宫内苑,一派金黄之景,宛如天边洒落的碎金,铺满了各处宫道,就连空气中都漾着甜腻的花香。
群玉深知她说的话有道理,也就没再坚持,只说那就让持盈在公主府好好养病。
因为饱受咳疾折磨,持盈这几日精神恹恹,头昏脑涨的,也没来得及好好和群玉说话,就坐着一顶小轿,一路由人抬至宫门口。
等出了宫上了马车,也没回头望她一眼。
群玉到底不放心,便让张医正这几日往公主府去的勤快些。
张医正执掌太医署多年,常常以固执己见、冥顽不灵的名声与诸位朝臣交恶。
安郡王自是深知他这一点,逼着他追问灵帝临死前的病症。
这件事谢望做得隐秘,就是不想让张医正知道真相,他也的确被瞒在鼓里,并不清楚灵帝病危,是因为徒弟曾太医,帮他准备施针的器具时,擦了毒药。
公主府的暗室里,张医正被他的人严刑拷打,威逼利诱或是以家人性命相要挟。
他气焰嚣张的踩着张医正的腿,“张公甫,倘若你愿意替我作证,是贼子谢望逼你给我父皇下毒,又煽动四弟逼宫弑父,本皇子愿意让你功过相抵,保你全家性命,余生富贵。”
垂着头奄奄一息的张医正,吐出一口老血,“没做过的事,老夫我绝不认!”
安郡王幽幽发问,“是吗?你以为你能逞强到几时?还是说还以为谢望会来救你?”
“孤臣可弃,但绝不折节!”说完这话后,张医正以头抢地触柱而亡。
变故倏然发生,安郡王晦气地啐他一口,冷声吩咐,“传信给艾力江,可以动手了。”
不过三日光景,盛京城的百姓皆知持盈公主为了一己之私,不肯和亲嫁往突厥。
说书先生在茶楼侃侃而谈,“若是和亲能成,至少也能保大庆五十余年太平呢——”
永嘉坊,持盈公主宅门前围簇着不少人,百姓们怨声载道的,纷纷唾骂公主自私。
门房们哪里见过这般大的阵仗,可是赶也赶了,这些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
好在公主那里瞒得算紧,她如今还不知晓。
这几日咳疾好了不少,府里的下人看自己的眼神躲躲闪闪,持盈并非什么也不知道,而是在想二哥为了达到目的,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安郡王不敢亲自来见妹妹,便让霍容璇代为传话,说是他希望持盈手书一封,求圣上赐婚。
他们千方百计的把自己弄出宫,不就是为了更好的操控摆弄吗?持盈却偏不如他们的意,“赐婚这等大事,恐怕还得我和艾力江一起入宫面谈。”
安郡王自是拒绝,可拗不过持盈以死相逼,后来兄妹二人各退一步,说是过几日在龙首池有马球会,届时艾力江会再次求娶,持盈务必答应。
为了让他放松戒备,持盈默然点头没有拒绝,想着既是在龙首池,那么兴许会见到韦恒。
龙首池位于东苑,为了方便工部官员监修管理,离工部公署不远。
韦恒任职工部郎中,从前便是隔三差五地往龙首池跑,她想碰碰运气,兴许能够遇到他。
*
突厥人来京已经快有一个月了,等这场马球会结束,他们便要打道回府了。
持盈离宫这些时日,群玉自然也听到了满城的谣言乱飞,只是突厥人一直没有动作,她便想着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将事情发展掌握在自己手中。
所以群玉向谢望建议,不如在龙首池办一场马球会吧。
突厥人绝对坐不住,定然会弄出一些幺蛾子。
群玉的话他向来都是听的,何况谢望也想知道,安郡王又是对张医正严刑逼供,又是大费周章的让突厥人娶公主,究竟所为何意。
张医正的死讯传回时,谢望让人去信给曾太医,让他不用再避风声了。
曾太医得知师父的死讯后,暂且放下心中悲痛,进了太医署接替了他的位置。
适日秋高气爽,晴光折晃,艾力江带着突厥壮士兴致勃勃地来到龙首池。
瞧这些大庆儿郎一个个蜂腰猿背,瘦鸡弱猴样,怎么能和他们在草原上长大的壮士比。
艾力江面露讥诮,准备赢他个两三把,彩头便是求娶持盈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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