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南絮不解:“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他给毒死?”
既然有实力和机会下蛊,那为何不干脆取了他的性命?
“你当我不想?”温祁月的脸更黑了,早知今日,他当初肯定就会直接把他给毒死了,但是……
多年前那场两国之战,就已经让苗疆一族差点消失匿迹,虽然签署了停战协议,但是燕国一直以来都对西域虎视眈眈,若是他贸然杀了周沅白,必定会重新挑起两国冲突。
所以再来一次,他还是不会杀了他。
安静片刻,温祁月重新挑起话头,冷声道:“时间长了,情蛊会逐渐吞噬人的意识,吸食人的血肉,对于母蛊的宿主来说,只有彻底舍弃子蛊的宿主,才能暂时消灭情蛊的危害,避免走火入魔,沦为一个疯子。”
“所以,周沅白那个冷血动物,一定会杀了你的。”
第72章 有孕 如果不要孩子呢?
蒋南絮神情一滞, 忍不住反驳:“可是杀了我,他也会死。”
周沅白曾跟她说过,子蛊与母蛊同为一体, 他杀了她又怎么可能活下去?况且他答应过她的, 不会杀她的。
温祁月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所以这就是他来青州的原因啊, 来请萧神医帮忙杀蛊。”
萧神医?杀蛊?蒋南絮捏紧手心, 她从未听周沅白提起过。
温祁月接下来的话,更是一寸寸瓦解她的屏障:“明知另外两种解蛊的方法行不通,以周沅白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 肯定会寻求第三种法子。”
“杀子蛊, 灭母蛊, 方能置死地而后生, 虽然比较极端,但效果极佳。”
“到那时,你我都会死的, 何不联手逃出去呢?”
他的话音落下,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说到底你不过是想让我帮你逃出去而已。”忽地, 蒋南絮嗤笑一声, 自嘲般垂下眼睫, “可惜你算盘打错了, 我没那个本事帮你。”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从这出去后, 她自己都在劫难逃, 怎么可能还有余力去帮他?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温祁月环臂靠在墙上,玩味地睨了她一眼:“你能再次见到我,就说明你有那个本事。”
蒋南絮眯了眯眼:“我凭什么信你?”
温祁月笑得邪魅:“凭我有本事解蛊啊。”
就当蒋南絮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温祁月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有人来喽。”
什么动静都没听到的蒋南絮一愣,旋即扭头朝着入口的方向看过去,没多久,黑暗之中,就疾步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而他的后面还跟着去而复返的海棠。
周沅白下颌线绷紧,眉头也皱着,扫了一眼牢房之内的温祁月,一言不发地直奔她走过来,眼底沉黑晦涩,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蒋南絮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眼神,慌乱垂下头去,压根就不敢与之对视。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他大力擒住,他不由分说地直接拉着她往外走,强硬的力道仿佛要将她的腕骨捏碎。
走出一段距离,蒋南絮无法忍受这样的疼痛,使出全身力气试图甩开他的手:“你放开我,我的手要断了。”
闻言,周沅白总算是停了下来,转过身直逼她压过来,宽阔的身躯挡住身后的火把光,神色隐匿在昏暗中看不清,但总归是充满着怒火和压抑。
他抓住她的肩膀压在墙壁上,沉寂的眸子如同嗜血的老虎,死死盯着她,哑声开口:“谁让你去见他的?我不是让你不要乱跑吗?”
他的力气很大,蒋南絮被压得肩膀生疼,泪花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她厉声反驳:“那你也说过不会限制我的自由,可现在呢?”
“又是让我不要乱跑,又是让海棠监视我,你自己都没做到,为何要我遵守?”
见她还敢狡辩,周沅白咬牙切齿道:“蒋南絮!”
蒋南絮强忍着眼泪,略带讽刺地发泄道:“我来见他你不知道理由吗?你明明瞒了我那么多,却还要我对你言听计从?”
这话一出,周沅白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眼眸越发危险,声线也变得越发低沉:“你宁愿信他,也不信我?”
蒋南絮偏过脑袋,咬着下唇不说话,但态度俨然很明显。
她不信他。
“呵。”周沅白眸底猩红,肆意地笑了几声,蓦然狠狠掐住她的脖子,薄唇似笑非笑地勾起,带着几分狂热的疯狂:“很好,很好。”
“咳咳,咳咳……”蒋南絮被他掐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不停拍打着他的手臂,想要为自己争取半分喘息的空挡。
就当她以为周沅白不会再放过她之时,唇瓣上忽地印上来一个柔软。
他又急又凶地啃咬着,同时,搂住她的腰用尽全力把她往他怀里靠,就像是要把她整个人融进他的身体里一般,那股狠劲儿令人不寒而栗。
蒋南絮张口咬住他的舌头,血腥味瞬间在两人的口腔里弥漫,血滴溅在男人清隽的面容上,可他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起伏,直到看见她满脸的泪水,方才有所松动。
他的身体顿了顿,抬手想为她擦去,却被她再次躲开。
理智逐渐回归,他蹙紧了眉头,对远处的海棠道:“带她回去。”
“我自己会走。”
蒋南絮避开海棠伸过来的手,越过周沅白,一边用袖子擦着脸上的狼狈,一边快步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回到自己的屋子,蒋南絮径直走到梳妆镜面前,轻轻扯开一些领口,修长白皙的脖颈上,赫然出现了几道鲜红刺目的手指印。
慢她一步进屋的海棠,自然也看见了她脖子上狰狞的痕迹,眸色变了变,当即让下人去请大夫,“我让大夫过来一趟。”
蒋南絮烦躁地闭了闭眼睛,方才窒息的感觉还历历在目,她咬住下唇,暗骂周沅白就是个疯子,明明她差点就被他掐死了,可她居然打心眼里觉得他不会杀了她。
是啊,他要是真想杀了她,她现在怎么可能还活着?
想到这,她自嘲地笑笑,又或许是还没到杀她的时候。
大夫很快就来了,检查过后并没有什么大碍,给她开了点涂抹的药就走了,早晚各一次,过两天就会自行消散。
蒋南絮收下药后,就让下人去送大夫离开,不经意间一抬眸,就看见屏风后面站着的一道熟悉身影,他没有进来,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拿着药瓶的指尖一顿,她缓缓收回视线,假装没发现他的存在,去收拾桌面上的东西。
僵持一会儿后,她最终还是没忍住,抬眸朝那个方向再看去一眼,可那个位置却空荡荡的,仿佛方才看到的那个身影只是她的幻觉,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
蒋南絮心情愈发烦躁,恨不能把桌面上的东西全都丢出去泄愤,可是残存的理智又让她忍住了冲动,双手死死抓着桌沿,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低咒道:“混蛋。”
几天过去,她脖子上的痕迹消了下去,除了些许淡淡的红印,已经用不上涂药了。
她本以为周沅白会将那块令牌收回去,可是他不仅没有,还解除了对她的监禁,同时,再也没在她的面前出现过,只有源源不断的奇珍异宝往她面前送。
她不清楚这算不算他道歉的方式,但是数不清的钱财容易蒙蔽人的心灵,心软就变得理所当然。
这日,下人们照例端来十几个装满珍宝的托盘,一一请她过目挑选。
蒋南絮随意瞥了几眼,兴趣不大地摆了摆手,没有丝毫犹豫地照单全收,就当他们即将离开的时候,她佯装不经意地问起:“你们主子呢?”
队伍末尾的下人闻言停下脚步,如实回答:“主子这些天都歇在书房呢。”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这会儿应该也在。”
蒋南絮轻轻“哦”一声,难怪这些天隔壁没有动静,原来是搬去书房了。
这些天他都待在别院的话,官署那边不打紧吗?一连多日不露面的话,不会引起怀疑吗?
窗外忽地响起一阵不小的动静,蒋南絮恍然回神,懊恼地叹了口气,她竟又在关心对方,管他如何呢,与她何干?
她敛起心思,循着声音朝外面看过去,问身边的丫鬟:“外面什么动静?”
“主子让人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蒋南絮拧了拧眉:“是有谁要住进来吗?”
“奴婢也不清楚。”
不过这个答案,第二天蒋南絮就知道了。
那个人正是温祁月口中的萧神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仙风道骨,与周沅白并肩而行,两人谈笑风生的样子似乎很是熟络。
蒋南絮站在屋檐下的角落,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温祁月的话再一次在脑海中回荡,眼前一黑,她不由得抓住身旁的柱子稳住身形。
下一秒,胳膊被人扶住,耳边紧跟着传来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嗓音:“这位娘子可得小心些,别摔着了。”
蒋南絮认出这声音出自上次在拍卖场时遇到的那个男扮女装的变态,因为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到现在她还没忘记。
她猛地扭头看去,就对上一张笑意盈盈的脸,与初见时不一样,他穿着一袭贴身男装,五官英气又秀美,男生女相,皮肤分外白皙,但此刻却充满了大大小小的青紫伤痕。
对视一眼,宸风眼睛忽地一亮,“是你啊。”
简单的三个字,让蒋南絮内心咯登一下。
宸风嘴角的笑意则加深了两分,轻轻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扶起来后就迫不及待地继续道:“看来我的眼光没错,你果真长得很好看。”
那天过后他就遭了一顿毒打,虽然是因为他擅自主张使了小心思,挨收拾在意料之中,可现在他并不那么想了,他严重怀疑主子是因为他调戏了眼前的小姑娘才大发雷霆的。
一想到那个冷面无私的男人会因为一个女人情绪波动,他就觉得好玩极了。
宸风眉眼弯弯,笑道:“许久未见,不知道妹妹可否想姐姐了?”
闻言,蒋南絮眼角抽了抽,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手,随口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替主子送些东西。”宸风立马接话,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追问道:“咦?莫非是你生主子气了?你为何要生主子的气?你快原谅他好不好,不然我拍卖场里的好东西都要被搬空了。”
忽略掉他极度好奇的表情,蒋南絮从他的这些话里大概判断出两个信息,第一他是周沅白的人,第二他是那个拍卖场的主人。
又是北戎商会的人。
她不禁皱了皱眉,周沅白在北戎商会的话语权这么大吗?
就在她走神的这阵子,宸风的脸凑到她跟前:“嗯?你怎么不说话了?”
距离猝不及防拉近,蒋南絮下意识往后退了退,面无表情表示:“他差点杀了我,赔我点东西怎么了。”
“……”似是没想到是这个理由,一向话多的宸风沉默了几秒,方才继续开腔道:“不如你去我拍卖场的仓库里自己挑吧?想要什么有什么,左右都是主子的东西,我也没什么好肉疼的。”
“算了,你不必日日来送东西了,那些东西我大概也用不着。”她命都要没了,还要这些身外之物做什么?搬来搬去的,除了养养眼以外,毫无作用。
宸风挑了挑眉,见她眉宇间尽是落寞和伤心,故而专门逗她:“那可不行,我来了这么几天,这才是第一次见着你,怎么可能以后就不来了?自那天一别后,我可想你想得很呢。”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的蒋南絮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你这话,怕是说给了不知多少小娘子听了罢?”
宸风脸不红心不跳,眼眸里透露出几分深情:“话是说了很多遍,但唯独对你是真心的。”
然而还没等蒋南絮回答,就有另一道声音森冷插入:“哦?是吗?”
二人齐刷刷看过去,就瞧见不远处早已走远的周沅白和萧神医不知何时竟又折返了回来。
周沅白盯着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下颌线条紧绷,漆黑的瞳仁中翻滚着铺天盖地的浓烈情绪,言语间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送完东西了,还不快滚?”
感受到对方骇人的气场,宸风倒吸了一口凉气,深觉自己马上就要完蛋了。
“属下这就滚,马上滚。”宸风瞅了一眼身旁的蒋南絮,识时务地掉头就走,走出几步后,立马就转变成了跑,三步并作两步,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范围内。
蒋南絮看着对方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拐角处,方才收回视线,先是看了眼周沅白,又将视线在萧神医面前停留两秒,少顷,她毫不犹豫地提步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没走出几步,就被人扬声呵斥:“站住。”
蒋南絮抿紧了唇线,脚步顿了一秒,接着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前方走去。
身后再也没传来周沅白的声音,可没多久,她的手腕就陡然被人从后面抓住,覆了薄茧的指腹用了些力道,上半身因为惯性下意识转过头。
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她大力挥舞着手臂,生气道:“放开我。”
他看到她这副厌弃的表情,眼底变得沉黯,声音亦冷了下来:“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蒋南絮继续挣扎着,轻飘飘地怼了句:“我怎么就不能这么跟你说话了?”
周沅白气得脸都绿了,嘴唇翕张片刻,无意间却看见了她脖子上还未完全消退的红印,眸色一顿,他抬手想要触碰,停在半空,又突地没了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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