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好好做这个吧,其他的事情就先别想了。”雪冬知道她为了救秋香自己胳膊还脱臼了,这会伸手抬了一下她的胳膊,“应该好全了吧”
二丫轻笑,“我去回春堂接好的,已经没事了。”
“我押着东西回来的,昨晚没休息好,我先去补个觉。”二丫应了一声,目送雪冬去了二楼。雪冬到了二楼又拐了个弯,直接推门进了掌柜的屋子。
柳掌柜今日没有在书桌后面算账,而是难得地倚在窗户边欣赏湖景。雪冬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端着茶杯挤到窗边,伸出脖子也看了看外面。“柳掌柜看什么有意思的呢?”雪冬环视了一圈,将目光定在柳泛的脸上。
见柳泛不说话,雪冬又将身子摆正,“秋香怎么回事?”
柳泛看了眼她端着茶杯的手,“楼下的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哼,我以为我们的宗旨是息事宁人。你这天云楼如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不让人看到都难。”雪冬饮尽杯中的茶水,随意地放在窗棂上。
“你的货送的怎么样?”柳泛突然提到别的事情,这让雪冬有些恼火。
“一码归一码,我做事情从来不会出差错。倒是你,你捧着二丫,我倒是看不懂了。”雪冬仔细看着他的表情,想要看出来一些别的情绪。只可惜柳泛永远都是滴水不漏的样子,“我只是顺手帮山里那位的忙罢了。”
“我还以为你和他不对付呢,怎么也想着帮他呢?这和平时的你不一样啊?”雪冬不依不饶,她们做的事情一旦败露,后果可不是她能承担的。
柳泛嘴角噙着笑意,“打破沙锅问到底,这也和平时的你不一样。”说完拿起她放在窗棂上的茶杯,随手抛了出去,短暂的平静之后传来“咚”得一声。雪冬给他一个白眼,自己出门,去了隔壁的房间补觉。
日渐西斜,月亮的银辉洒满大地时,行人们都已经回家。二丫还在做着最后的整理工作,明日若是交这画满符号的账本给掌柜,二丫觉得她这差事也就到头了。其他人都已经回去了,只剩下雪冬靠在柜台边等着二丫一起回去。
终于记完了最后一笔,二丫合上账本,放在一边。二丫揉揉发酸的手腕,“终于好了,我们走吧,让雪冬姐久等了。”却见到雪冬神色一紧,抬手让她不要说话,而她侧着头仔细地听着动静。二丫不会武功,她自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但看雪冬这谨慎的样子,心中也跟着紧张起来。
雪冬靠过来,“你继续说话,我上去看看。”二丫心领神会,“雪冬姐,这账本也太难记了,我还不太习惯快速地写字。哦对了,厨房也还有些剩下的饭菜,我晚上看小环带了一些回去,我能不能带走啊?”二丫嘴上说着各种各样的话题,眼看着雪冬一个借力登上二楼,心中惊叹好俊俏的功夫。
她到厨房拿起菜刀,小声地来到二楼,她这会没再说话,看雪冬的阵仗,来的人就在二楼。二丫刚上来,就见雪冬一脚踹开房门,与此同时二丫眼前闪过几道白影,是从里面射出的暗器。雪冬一个侧身躲开了暗器后上前与人缠斗起来,二丫弯着身子,悄悄地拔了一个飞镖收进自己袋中。
里面黑漆漆的,借着一点月色二丫只能看到雪冬红衣的身影,而另一个人体型似乎和雪冬差不多。只见雪冬一个飞踢,将蒙面人踢到地上,蒙面人收不住力,滑出去几步。立即起身从窗户一跃而下,雪冬紧跟上前,还是没来得及抓住蒙面人。
“要不要去报官?”二丫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报官的话让对方有些忌惮也是好的。
雪冬将窗户关好,摇了摇头,“对方实力不俗,报官的话一来没有太大用处,二来官差上门也会影响楼里的生意。”二丫倒没想到这一茬,觉得雪冬说得在理。
“今晚先回去吧,这件事情也不要和别人说,明日我会告诉掌柜一声。”二丫自然清楚这样的事情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两人收拾好后便关了门回小院。
直到万籁俱寂的深夜时分,那名蒙面的人进入冀州城外的一家驿站。蒙面人未从大门进入,而是翻窗进了楼上一个亮着烛火的房间。房间里一名男子散着头发,身上披着外袍,正在灯下看书,蒙面人的到来没有惊扰到他分毫。
蒙面的男子冲上去跪下,“林大人,找到了踪迹,就在冀州城下辖的许城内的一家饭馆,名叫天云楼。”
看书的男子合上手中的书卷,懒懒地开口,“你确定?”
蒙面男子额头滚落一滴汗,“小人已经进屋去找身份信物,可被人拦了下来。不愿暴露身份这才离开。”
“哦?和你不相上下,看来小小的许城也是卧虎藏龙。”林大人轻轻转动手上的白玉扳指,眉眼掩在烛火的阴影之处,看不真切。
“上面给的指令就在这一带,要不要我再去查探?”此行他也是第一次与这位林大人共事,捉摸不清他的脾气,只是临行前老大让他一切都听从这位林大人的。
“不急,我奉命巡查各州盐铁事务,冀州多铜矿铁矿,自然是要好好巡查。”这就是要进城的意思了,蒙面男子应了声是,便要起身离开。
“玄季,下次记得敲门进来。”玄季讪笑一下,拱手称是。
玄季回到自己的屋子,脱下夜行衣收好。他们兄弟四人共同为上面效力,刺杀查探更是他们兄弟擅长的,可惜他武功比不上其他兄弟,不然今晚就可以绑了那个女子带回来,一个饭馆里的人也有这样身手,绝不简单。这位林朔林大人此前从未听说过,突然被上面赏识,也不知道是不是个草包。若是林大人不行,这家饭馆他自己也是要查下去的。
第22章
已近六月,天云楼边湖中的荷花次第绽放,吸引了很多泛舟游湖的行人。
下午不忙的时候,小环和二丫也靠在一楼的窗户边,看着外面的接天莲叶。“二丫,你最近记账画的那鬼画符一样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教我。我这不会写字,若是能学到你这一手,以后说不准我也能当账房呢。”
二丫自然不会拒绝教她,拿出纸便在桌子上教她看这些符号代表的含义。小环听完后一拍脑袋,“哎呀,你这也太方便了。我觉得我也学会了。”
二丫将笔递给她,让她自己试着写写画画。“我这不过是想偷懒罢了,我虽然认得字,却写的不好。”
小环一边照着二丫的符号写,一边夸她,“平常人家哪会送女子去读书啊,你能认得字已经很不错了。”说完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又拍拍自己的嘴,“你看我多嘴了”
二丫支着手瞧着碧绿的荷叶,“没事。”小环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顺势问她,“你这几日怎么心神不宁呢,总是发呆呢?”
二丫懒洋洋地摇头,“无事,可能天气热起来了,整个人都觉得变懒了。”
云清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看小环认真地画着东西,还不忘笑话她一番,“你不会是要学写字吧?”小环踢他一脚,让他闭嘴,“有话快说,我学不学关你屁事。”
云清不以为意,坐下来眉头一挑,极是开心,“我可知道一个好消息,你们就不想听?”小环直接抬手给他胳膊来了一下。云清嗷嗷地叫着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小环,你下手就不能轻点!”二丫看着两人斗嘴,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一些,“快些停下来吧,云清,你说的好消息是什么?”
云清揉着胳膊,脸上重新染上喜色,“州城的知府们要来许城这儿办个龙舟节。”
小环怀疑,“大人们怎么跑这个小地方来办龙舟节?”
二丫提醒小环,“冀州只有许城这边沿江,或许是看中了这点,龙舟节赛龙舟肯定要在地方大的湖面上进行才像个样子。”
云清给二丫竖起了大拇指,话却是对着小环说得,“看看,要不是能做账房的人呢,脑子就是转得快。”二丫不管他的夸赞,“客人多的时候小环一个人就能记得所有客人点了什么菜,脑子可比我要快。”小环听了二丫的话,心中有了底气,对着云清扮鬼脸。
“听说今年还设置了很好的彩头呢,大人们要来肯定会吸引不少人来许城,到时候楼里的生意就更好了。”云清摩拳擦掌,似乎已经看到楼里人流如织的场景,嘴巴笑得都快到了腮帮子后面。小环打断了他的想象,“消息要是真的,你可得多备些菜”
“那是自然,我正要和雪冬姐提这个事情呢。”云清拍拍屁股站起来,“不和你们说了,我现在就去和雪冬姐商议。”
小环看着他的背影对二丫吐槽,“还商议呢,从来只有雪冬姐吩咐他的份。”
二丫笑笑,“小环,前些年冀州城的大人们有来这儿举办过龙舟节吗?”
“没有,从来没有过。要不刚刚我以为云清是在胡扯呢。”小环将自己写好的纸叠起来收到怀中,“你怎么把它收起来了?”
小环眼中满是自豪,“这是我第一次写的呢,我要拿回去,有空找书肆给我装裱起来,到时候挂到家中。”二丫觉得有趣,“下次你去书肆装裱的时候带上我一个,我也去看看。”小环狠狠点头,“等下次休息的时候吧,我们一起去,然后你来我家中我给你做饭。”
二丫心中欢喜,连连应好。如今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她做了收账的活后渐渐摸清了天云楼的盈亏情况,单从收益这块来说天云楼每天稳定进账在百金,只是除去成本的利润是多少她就不清楚了,管采买的是雪冬,采买的账本也只有掌柜才能看到。要支撑整个楼的运转,前期的投入加上后期的运作,头一个月没有千金怕是很难维持下去。二丫盘算了一番,心中默默叹气,按照目前的货币,十文一两,十两一金,离自己能够开店还差很多的钱。
雪冬进门看见她愁眉不展的模样,“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二丫叹口气,摇摇头,“没事,就是感觉有些累了。”雪冬脚步不停地上楼,“今晚早些回去休息,剩下的账明日早些来整理。”二丫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她就已经进了掌柜的屋子。肯定是为了昨晚的事情,这件事情二丫虽然也很好奇,但是她说不上话,作为一个做工的人,对这种秘密饿事情还是少些好奇心比较好。
雪冬进门便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对方和我打了平手,轻功也很了得。不过不是杀手,看样子是来找东西的。”
柳泛正躺在榻上休息,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诧异,坐起来揉揉自己的眉头,“还有别的发现吗?”
雪冬拿出昨晚蒙面人留下的飞镖,“这个暗器我研究过了,飞镖上有成王府的标记。”柳泛接过飞镖反复看了看,随即扔在一边,“这种明显的栽赃,来人是当我们傻子吧”
“你将这些暗器送到上面,让上面的人查查看能不能找到线索。”雪冬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还是觉得来者不善,如今敌在暗处,容易吃亏的是她们。
“我们一直都很隐蔽,到底是哪里出现了差错?”柳泛倒是一如既往地淡然,“敌人没有现身之前,做事都谨慎一些吧。喜爱次你去送货的时候,叮嘱山里的人也小心些。”
雪冬应是,“这些不用你提醒我自然会做,那这边的情况呢,不用上报吗?”柳泛转动着白玉扳指,雪冬眼尖地看到了他的动作,似乎每次他思考的时候就会下意识有这样的动作。
“以防万一,你送去暗器的时候也说明一下吧。”这边的事情非同小可,若是出现纰漏,他担待不起。
“还有一件事情,冀州城里来了位京城的官员,上面有信说是奉了秘旨,可他这趟究竟为何却不得而知了。这次冀州的大人要来许城举办龙舟节,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他。”从天云楼开张以来许城就从来没有举办过龙舟节,这次的举办怎么看都透露着诡异,事出反常必有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雪冬心中焦急,这种似乎被人盯上却不知道敌人在何处,也不知道敌人是谁的感觉太不舒服了。柳泛的这种冷静她可学不来。“我会吩咐下去,日后都要打起精神,小心应对。”
与雪冬同样焦急的还有冀州城的黄知府,今日一早自己才接到一封信,说是奉了圣上秘旨的京都官员要来冀州,吓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府衙外捕快来报,“大人,门口来了两个人说要见大人。”
黄知府此刻哪有心情去见别人,只听说有这么一个大人,只是行踪不定,谁能想到突然来了他这冀州城。他不耐烦地挥手,'不见,不见。'
捕快却未离开,“大人,那人说知道大人心情不佳。说是大人见了这个东西就知道了。”说完将手中的东西送呈到黄知府的书案上。黄知府拧着眉毛,将信将疑地拆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道圣旨。他大惊失色,从椅子上滑下去,身边的人赶紧上前扶他起来。黄知府哆嗦着手指吩咐,“快请外面的人进来。快去!”
林朔和玄季甫一进门,照壁旁就是弯着腰行礼的黄知府。“不知大人驾临,真是怠慢,请大人不要见怪。”
林朔伸出手虚抬着黄知府的胳膊,“我突然到来,是我给知府添麻烦了才是。”
明明是寒暄的话,黄知府头上确是豆大的汗珠一个接着一个滚出来,腿也有些发软,连圣旨都请出来了,难不成他的官做到头了?“大人快请,茶水已经给大人备好了。”
林朔随着他进到里面,黄知府也不上座,而是挨着林朔的边上站着。林朔端起茶杯,示意他坐下。“黄大人,坐着说话。”黄知府看了看站在林朔身后玄季,擦了擦额头的汗,战战兢兢地坐下来。
“黄大人,冀州城一切都好吧?”林朔喝着茶,闻着茶的香气,是兰溪毛峰。这样的好茶在京都能都难买到,竟然能在一个小小的知府处喝到。
“都好都好,近年来风调雨顺,无病无灾,百姓丰收”黄知府照实回答,不敢欺瞒。
“丰年,知府的口袋也装了不少吧。”林朔又饮了一口茶,心中也不禁赞叹,真是好茶,自出京都以来,倒是很久没有喝上这样的好茶了。
黄知府立马从椅子上起来又重重跪下,“大人,大人明察。”黄知府是心虚的,这当官的人,谁的口袋是干净的啊。
林朔放下杯子,弯腰将黄知府扶起来,“我这次来不是查贪官污吏的,冀州多矿石,黄知府将这历年来开采矿石的记录都送来给我看看吧。”
黄知府神色一紧,这矿石他也有私自扣留一些运出去卖的,幸好之前的记录和账簿提前做了手脚,都是干净的。“大人放心,今天就给大人送过去。大人一路劳顿,不如下榻寒舍,也好让下官好好款待一番。”
“知府好意,我就在这府衙后院即可。”黄知府不再强求,“那下官今日设宴,替大人接风洗尘。”
林朔长相虽周正,看着老实,黄知府却觉得他越是这样,越是心思深沉,难以捉摸。他抬手搭着知府的肩膀,另一只手直指书案上放着的圣旨,“黄知府,我是悄悄来得,你若弄得人尽皆知,岂不是违背了圣上的初衷。这,不太好吧。”
“是下官考虑不周了,一切听大人的意思。”黄知府险些又要跪下去,得到林朔同意后被下人扶着离开。林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安然地品着茶水。
“我倒不懂了,大人直接和知府说明来意,就不怕知府提前遮掩吗?”玄季走到书案前收好了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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