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殷明给旁边引路的应侍生递去号码牌,应侍生接过,带领两人去到最前面那排。
落座后,还要等参加的人陆续到场才会开始拍卖,所以培训极好的服务人员过来给她递了本杂志画册打发时间。
沈朝容翘着二郎腿,随手翻了一页腿上的册子。
上面有今天拍卖展品的资料。
沈朝容翻到了最后一页,视线定格在他们今天的目标上——林在名的春居图。
拍卖很快开始。
前面是几道预热品,都是近几年的新生代画家的作品,没什么稀奇的,渐渐地,越往后价格才越高,场上热度和呼声也越高。
拍卖节奏很快,场下叫价也迅速,所以没多久,就来到了压轴的春居图。
按照习惯,起拍前,场上主持人都会先行简单介绍一番作品。
“我们最后的拍品是这副林先生的《春居图》,是当年林先生和女儿共同完成的一副春山,山上开的点缀之笔稍显稚嫩,但是后来经由林先生润色,多加了几颗枝桠,和点缀的花蕾一起呈现,所以整幅作品相当具有生命力,当年一经问市就被徐老先生买走了,今天再次拍卖。要知道,林先生的作品,好几年才有幸出来一副,其他寥寥都在各位藏家手中,各位有欣赏这副作品的,可要把握这次机会了!”
“各位,这副作品的起拍价是——300万!每50万加一次!”
这句话刚落下,只见场上第一排便有人缓缓举起了牌子,悠然的,轻缓的语调,“三千万。”
哇靠!!!
场上一片喧哗!!
众人纷纷看向是哪个藏家这么有魄力,这样开价?
就算是梵高和黑曼的作品来了,也不翻着倍数叫价啊!!
只见那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孩,样貌漂亮,气质斐然,她就这么坐在那,左腿翘在右腿上,唇角翘起一丝势在必行的笑意。
殷明惊了,定定地看着身边,“这么玩的吗沈朝容?”
殷明又一次被这个女孩惊呆了。
这跟上次知道她把高明莉留下的遗产,一转手全部投进达克纳斯股市和比特币市场,空手套白狼赚下八位数时一样震惊。
这个女孩身上本身就有着非同一般的魄力和犹如手术刀般精准的敏锐眼光,殷明很少会赏识和崇拜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孩。
但是沈朝容不一样,她的身上有着一些不容他人侵犯的东西。
或许是从初见时,她那平波无奇又带着些悲悯的眸光开始的,又或许是从旧金山机场上他企图给她下马威,她不说二话以牙还牙的回击开始的……悄然地,这个异父异母的妹妹,在殷明的心目中有着与一开始不一样的形象。
她的沉默,从来不代表着软弱和妥协,那是一种更大的力量,是不屑与之周旋的高傲,是一招制敌的耐心。
她会让人知道,不是所有的女孩都是由糖果和香料这些浅尝则腻的“美好”做成的,有些女孩,生来即代表了美酒、智慧与无所畏惧。
但好在这不是第一回了,所以相比于场上的其他拍客,殷明很快就接受了她不按一般招数来这个事实。
余下场上其他人还在讨论这个难得一见的豪气一掷。
“这是哪个喜欢林在名的藏家千金来代拍?”
“没见过啊!”
此时,场上或许是被这个帅气的叫价震住了,就连原本为了这个压轴拍品来的人,都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整得有些拍卖代表一下子都不会拍了,老板只说了1500万以下任意抬价,抬上去超过八百打不溜了再电话请示,可没说有人一下给到3000万怎么操作啊!!
于是,场上各大代理都在打电话,“啊好好陈董,三千零五十万您叫不叫?是的您每听错,是一千零五十万!”
“啊陈老板,那副画现在价格有点高?是是是,确实是三百万起拍,但是啊这情况有点突然……”
“周总,这您……还加吗?”
有人扶额擦汗,“噢噢,您确定不加了是吧。”
大部分人,在一开始就已经打算放弃了,但有人觉得这副画的价值还是可估量的,觉得还能再挣扎一下,小加一把,“三……三千零五十万。”
那人心存侥幸道,万一呢?万一她不跟了呢?
但是下一秒,沈朝容举牌,勾唇,“四千万。”
那人加的时候声音心虚得小如蚊虫,“四……四千零五十万。”
沈朝容:“五千万。”
“五千……零五十万。”
沈朝容:“六千万。”
“……”那人虚着的心,一下就啪嗒一下,虚没了。心道完了,他老板给他下的一定要抱着画回来的kpi势必要完不成。
场上一下子,万籁俱静。
若说抱着投资的来头,确实花个两三千万回去藏个几年,过个五年十年说不定能六七千万卖出,但是这一下就顶到了六千万。
六千万是什么概念?
主持都怔怔然,差点忘记了报,回味过来悻悻道,“六千万第一次。”
“六千万,第二次!”
主持人巡视场上一圈,似乎也没有人敢再叫价了。
他的锤子即刻就要落下,但在后排一只手微微抬起,无名指和尾指稍稍弯曲,随意又松散地叫出了一个惊动全场的价格,“1个亿。”
他的声音慢条斯理,声线清哑。
“哇!!!”
“一山还比一山高啊!!”
“这又他妈是谁啊?”
“搞得我以为误入了梵高拍卖会场!”
主持人都惊呆了,他心里恨不得有个计算器在狂算这个拍品的提成,个十百千万十万——
发达了!!
主持人激动的心带着颤抖的手,“一个亿一次!”
“一个亿两次——”他加快了语速,已经不在意有没有人加价了,只想把这一锤尘埃落定!
沈朝容眸色暗了下来,正打算再次加价,被殷明抬手拦住,“一副画而已,不值得!那是明莉阿姨留给你的所有……”
被殷明这么一搅,“咚”一下,主持人一锤定音,“恭喜我们的88号场牌的这位先生!”
沈朝容顷刻间起身,转身朝那位“1个亿”看过去,当锤子落下之时,他已经功成身退,转身走向后门,只剩下助理拿着号码牌走了上前,去办理交付手续。
“殷明。”她垂眸,抿了抿唇,“如果这幅画买不回来,这笔帐,我会跟你算的。”
她俯身拿起殷明卡在旁边酒杯旁的钥匙,立即迈步向着“1个亿“的方向追去。
“1个亿”从后门出来后就走向了大门,在门口等了也没多久,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轿车驶来,有人下车为他开门,他俯身坐进后座。
沈朝容跟出来时不巧被人拦住,“小姐!不知您是哪位,能否留个联系方式?”
沈朝容推却,耽搁了时间,出来时只捕捉到了个背影。
一个……十分熟悉的背影。
熟悉的黑色衬衫、黑色休闲裤,熟悉的侧影,以及那人身上隐约的矜冷疏远的气质。
在距离200米的地方,他弯腰钻进了车里。俯身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沈朝容的错觉,感觉他的头往这边微微偏了一下,就像似乎是发觉有人站在这边,但是他没有完全看过来,就只是这么微微一顿,继而进了车里。
司机关门的动作也很迅速,迅速得透露着一丝诡异。只见他直接就关上后排门,然后跑也似的去开驾驶座门,又在0.001秒之内关门,然后一脚油门溜之大吉,行动像是开了2倍速……
沈朝容快两步走过去时,对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和那辆扬长而去的8888宾利车若有所思。
沈朝容把车钥匙一个抛物线,准确地落入了旁边服务生的手中。
两分钟后,服务生把车开了过来。
是不是他,追上去一看便知。
但当服务生把殷明的车开过来时,沈朝容顿住了整整两秒钟。
只见那是一辆骚紫色的阿斯顿马丁,简直骚到没边了,是那种开在路上会被行注目礼的程度的骚。
果然,殷明的审美从来不叫人“失望”。
沈朝容沉默了两秒。
这种时候,也不能挑了,她钻入驾驶座,一脚油门,一个帅得没边的赛车甩尾式掉头开了出去。
改装过的几个尾炮轰鸣声瞬间响破天际,留下服务生一个人在门口风飞尘扬中凌乱,早上喷好发胶的大背头头发丝,都被吹掉下来了好几根儿。
没两分钟,那个全场唯一一个外国人追了出来,气喘吁吁问,“她人呢?”
服务生摁住头上翘起的几根毛,心说这外国人中文还挺好的,“走……走了。那……那是您的车?需……需要帮您报警吗?”
殷明大手一挥,“哦,不用,那是我妹。”
服务生:“……”
下一秒,殷明的手机传来沈朝容冷静和理智的消息——
【去跟主办方打听一下,88号拍卖牌是谁的,以及,找到代办手续的人,问他老板是谁。】
。
-
黑色宾利开得很快,就在出来庄园几乎三分钟后,过了第一个红绿灯时,司机看见后面有辆超跑在奋起直追,他一下子就加快了油门,颤颤巍巍道,“您……您看后面。”
于是,晚上八点半,两辆不普通的车,在国道上上演着电影里的速度与激情。
后排男人低哑声音传来,“别让她开太快。”
眼见司机越来越快,后面的超跑也跟着加速,这对她来说,太危险了。
他声音顿了顿,提醒道,“老许,慢点。”
司机:“?”
司机看了眼后排,只见余斯年手肘抵在车门,手撑着额头,有些无奈,但继续开口,“但别让她追上。”
司机:“???”
这合理吗少爷。
司机老许给老余家开了近乎半辈子的车,要说改革开放时,也是能带着老余家的人从□□横行混乱的闽南一带躲避掉土枪弹雨的人,如此丰功伟绩的一位职业且优秀的老司机,但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此震惊中外的要求,乃至于他现在脑门上疑惑地写满几个字——如何开慢的同时又不让后面那位小姐追上?
第25章 25晋江文学城首发 “宝宝,下次叫出……
最后, 老许以着专业的甩人姿态和专注的高超技巧,在绿灯变黄,黄灯又即将消失之际, 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时间卡得异常完美,在那一瞬间, 红灯亮起。
后视镜里, 阿斯顿马丁停下。
老许乐呵呵,“嘿!亏这姑娘遵守交通规则。”
不然, 还真不一定甩得掉。
那开车的路子, 隐约透露着几分狂野帅气。
身后交通路口, 沈朝容抬眸, 瞧着上方还有80秒的红灯倒计时, 一时无语凝噎。
她摇下车窗,任由习习夜风灌入, 她一手搭在车框边,一手虚虚搭在方向盘上, 想了一下,拿起手机给备注中的斯年打去电话。
悠然开着车的老许正在思索着,刚刚不知道又是哪个纠缠少爷芳心暗许的女孩, 做出如此情状,简直是太夸张了, 没想到,下一秒后排少爷的手机铃声便响起, 见响了蛮久他还没接, 老许出声提醒,“您手机……”
只见后视镜中的余斯年沉吟了许久才抄起手机,上一秒还抿着唇面无表情的他, 接起手机的那一刻,眸光潋起一层柔和,“宝宝?”
“你在哪里呢?”
余斯年勾唇,脸不红心不跳地,“刚参加完研讨会到家。”
沈朝容知道,正常这个点来说,他应该结束会议在家。
果不其然。
老许:?
他停顿了下,无比温柔地问,“怎么了?”
那边传来一道好听清缓的女孩声音,女孩带着一丝笑意,“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虽然知道对面是为了试探,但余斯年还是因为这句话翘了翘嘴。
下一秒便听见她说,“我现在去你家,斯年。”
余斯年身体一顿,女孩似乎察觉到他的沉默,笑着说,“怎么了?”
余斯年十分淡定地说没什么,“我先洗个澡,到了告诉我,我下楼接你。”
沈朝容,“好呀。”
余斯年家住在反方向,而宾利车已经相去甚远,沈朝容觉得,熟快熟慢,今晚是不是看错了,自见分晓。
十字路口处,阿斯顿马丁掉了个头,朝紫藤公馆的方向驶去。
就在五分钟之后,同一个路口,宾利车去而复返,跟阿斯顿马丁开往同一个方向。
……
a市的夜色繁盛,城市烟火气浓重,街边路灯明亮,紫色超跑在路上疾驰二十几分钟后驶到小区。
报了小区栋数和楼层号,保安稍作登记便放行。
车在楼下空处停下,沈朝容下车,抬头望了眼。从这个方向,可以看到他家的阳台是昏暗的。
也就是说客厅没开灯,极大概率没有人在。
沈朝容迈步进入单元,摁下电梯键,拨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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