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一瞬间,李巧觉得有些移不开眼睛。
沈朝容皮肤很白,五官是那种十分突出的好看,但是浑身上下透着股子淡然的恬静,但李巧知道,这绝对不是因为她内向或者怯场什么的,恰恰相反,这是一种无所畏惧的、坦然的气质。
李巧和她共事以来,一直都能感觉得到沈朝容在专业上的从容。
她拿着手术钳的手稳得仿佛曾经做过千万次的吸收线穿行,她划开刀口的刀,精准得没有一丝偏差,就连她缝合的伤口,都难得地被病人称赞一声好看!
李巧知道,她是个极致优秀的人。
因为优秀的人都这样,这样有底气,这样无所畏惧,这样不带一丝一毫的谄媚。
沈朝容说完“不是啊”的时候,就再次垂眸去看手中的报名表,但她发现李巧没声儿了,就再次侧眸,对上李巧时,她轻轻眨了眨眼睛,瞳孔像是沉落湖底的琥珀石一样坦然透彻。
李巧直接感叹说,“这个世界上,有人会不喜欢你吗?”
沈朝容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有啊。”
高明莉就不喜欢她。
李巧还没得及追问,沈朝容就唇边挂起一抹明晃晃的笑容,“不过,后来她死了。”
说完,沈朝容就转身,离开了。
李巧有一刻的恍惚。
竟然叫她觉得,这两句话存在一种,因为不喜欢她,所以死,的因果关系。
怪帅的,这沈医生。
今天沈朝容准时下班。
自回来以后,除了她有手术或者值班,或者余斯年有学术会议要出市,其余时间两人晚上都会一起吃饭。
一般是他来等她下班,但是今天日子有点特殊。
今天是沈朝容生日。
所以,下班前,就有花束送到了她的办公室。
那是一束很漂亮的,透紫色的紫罗兰。
派送员几乎在一众白大褂中一眼就认出了接收人,彼时沈朝容刚刚查房回来,快递员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您就是沈小姐吧!这是送给您的!”
沈朝容接过,有点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派送员堆叠起朴实的笑容,“那位先生说了,最漂亮那位!”
说实话,来之前派送员还问那位先生自己找不到人或者送错人怎么办,但是当他上来看见这张脸之后,终于明白那位先生为什么如此笃定地说“不会认错的”。
因为确实很明显,这位小姐是一骑绝尘的漂亮。
派送员走后,沈朝容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把花抱回自己位置上。
“沈医生,你男朋友还是追求者啊?”斜对面位置的同时此刻正燃起熊熊的八卦之魂。
有人回答道,“估计是男朋友吧,对吧,听说沈医生有男朋友来着。”
恰巧邹思倩查房回到办公室,接话,“沈医生的男朋友你们可别瞎打听,跟我们估计不是同一类人!”
沈朝容向来不是很搭理邹思倩,在这个办公室里有一种任尔上房揭瓦我自巍然不动的风骨。
但今天,她有点儿被邹思倩弄得有些不耐烦了,抬起眼皮子,沉寂的瞳仁朝邹思倩冷冷的扫射过去。
“嗯,跟你确实不是同类人。”她应承道。
沈朝容弯着唇,但瞳孔中毫无笑意。
此刻,办公室安静得连根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得见,窗边蓝色布帘随风扬起剐蹭墙边,发出沙沙声。
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个平时脾气好到不会说一句重话的小沈医生。
邹思倩被她盯得心里莫名发毛,拿着病历本的手紧了一紧。
沈朝容冷冷收回目光,脱下白大褂放旁边的储物柜里,一手勾起包包,一手把花抱臂弯里,走出办公室。
-
紫罗兰的卡片上有字,是沈朝容进电梯时才发现的。
上面赫然写了一串利落好看的钢笔字——
Happy birthday to my girl
卡片的背面,是一个地址,地址下面写了几个字——
在这等你,宝宝。
沈朝容出了医院,拦了个车。
余斯年给的地址也在市区,不远,二十分钟后,车在市区中心的展览馆停下。
沈朝容下车,给旁边的工作人员报了名字,工作人员冲她笑得很热情,“沈小姐,您跟我往这边来。”
今天是周末,看展的人有点多,但余斯年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带她走了vip通道。
沈朝容一路跟着工作人员上了二楼正厅。
她突然顿住脚步,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因为二楼的大厅中央,立着一面墙。
准确来说是一面很斑驳的、和容城那面本应该因为拆迁而消逝不见的、只停留在沈朝容记忆中的墙。
他为她,储存下了她童年最弥足珍贵的时刻。
沈朝容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是国内3D打印技术已经悄然发展到这个程度了?还是这压根就是那面来自沈朝容儿时的墙?
来之前,沈朝容其实也会在心里做出猜测,猜测余斯年会给她送什么礼物呢,是带她去吃一顿浪漫的法国菜听着悦耳的、罗曼蒂克的C小调,还是给她一条镶嵌着珍贵宝石的首饰,亦或是一个承诺、一场烟火,这些都是沈朝容极尽想象力能想出来的符合这个男人的调性的浪漫。
但——
没有什么,会比永恒的可以储存的记忆,更珍贵的了。
这是来自余斯年的史诗级别的浪漫。
第27章 27晋江文学城首发 余斯年vs殷明……
此刻, 男人就站在不远处注视着她。
沈朝容看向他的眼中微光闪动,倏然间鼻尖一酸,只觉心底被他拨动得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一阵又一阵的悸动。
“别人有的,沈朝容也要有。”他曾经这样说过——
于是开过礼物之后, 余斯年带她去了预定好的邮轮法餐, 跟别的普通小情侣的生日一样,吃饭、吹蜡烛、许愿望。
她穿着一袭法式方领连衣裙, 大圈领口点缀着浅紫色蕾丝边, 衬得光影中她颈脖修长, 皮肤白皙, 十分动人, 频繁引来服务生侧目。
她很好看,好看得不免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哪个娱乐公司待出道的明星, 又或者是网络上的靠颜值路子吃饭的网红。
而她对面的年轻男人,五官惹眼, 气质矜贵,黑色绸质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一颗,举手投足之间都保持着优雅, 他看起来也十分有耐心,听着他对面的女孩讲述着什么, 例如说日照金山很漂亮她希望以后一定要掐着时刻去、例如最近柳叶刀发的期刊审核有点严乃至于她有点插不上等等日常谈话......
服务员原以为这个青年男人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帅哥,但上去添红酒时, 他淡淡瞥过来时眸眼中的疏冷和距离感让服务员吓了一大跳, 才恍然大悟,哦,原来刚刚的耐心和宠溺, 是那个女孩独有的待遇。
饭后为小蛋糕点上蜡烛,男人那张俊美又柔和的脸庞在烛光中摇曳,沈朝容透过明灭烛光望着他,他看过来的漆黑双眸带着撩人心魄的笑意和在独隅前行中只看得见她一人的坚定宠溺,让沈朝容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全感。
那一刻,沈朝容不由自主萌生出十分强烈的念头——
就是他了。
也只有他,才能令像沈朝容这样独立清醒不谄媚的女孩,理智地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沦陷,自此甘愿让渡出人生49%的控股权,与他手牵着手,肩并着肩,一起往前。
夜风习习,晚饭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八点。
又因为在余斯年身边,知道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所以沈朝容今晚有点贪杯,红酒喝多了几口,离场时,已经有些微醺了。
但好在,他的手牵着她。
余斯年还是第一次看见她醉酒的模样,十分难得有几分孩子气。
过去的很多时刻里,她都时常十分地清醒。
或许是她不太信任这个世界,也或许是她明白,唯有清醒才能走得长远。
余斯年知道,她骄傲、自尊,她对自己的要求,比这个世界对她的要求高。
高中的时候,她就是个难缠的对手。
余斯年从来没在意过名次,因为考来考去都是第一,百无聊赖又周而复始,学习一直是他的擅长项目。直到高一期末联考,一个叫沈朝容的名字映入了他的眼帘,她的名字把他的名字踩在脚下,他将她的名字记在心底,自此如同命运般,他和她用分数相织相缠。
喝醉酒的沈朝容看起来很乖,乖乖地被他牵着从观光游轮上下来。
余斯年一手牢牢牵着她站在街边,一手掏出手机就要叫车,没想到她拽了下他的手。
余斯年挑眉,“不想坐车?”
她的头发被风吹起,显得此刻极尽慵懒,此刻在他面前,她多少有点仗着自己喝醉的事情,话都懒得说,只是单纯地、看起来十分可爱乖巧的点点头。
“那我陪你走回去。”
黑夜中,余斯年的双眸含着极致的宠溺,让人甘愿溺水在他的纵容中。
她点头。
“你要是一直醉着就好了。”他哂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就像安抚小动物一样。
醉着的她,更粘人。
沈朝容反应比较迟钝,一时没有理解他的话。
于是,两人散了一路的步走回去。
从容江的这头走到那头,并不是一件易事,前方路灯一盏盏排开,令沈朝容一眼望不到头,但他的手坚实而有力,仿佛握住了他就握住了全世界,所以这段漫长的路,也不过尔尔。
余斯年将她平安送到家门口,站定。
他眼眸垂下,俯身凑到她的耳边,勾唇,轻声地、郑重其事地,“宝宝,生日快乐。”
他的气息就这么喷洒在耳边,拨得人心里痒痒的。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他撩人的本事高强,她此刻心里怦怦直跳。
他直起身,沈朝容眼跟着他往上抬,撞进他漆黑的,覆盖着笑意的眸眼中。
今天的沈朝容,其实有点不太舍得他,很想跟他呆久一点,即便什么也不做。
但是手机已经传来了沈母的消息,估计是问她什么时候到家。
按照惯例,沈家每个人生日这天,无论多忙多晚都要回家一起切蛋糕吹蜡烛。
她踮起脚尖,在他的嘴角轻啄了一下,打算来一个goodbyekiss。
刹那间——
门被打开,沈朝容一怔,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沈母曲涟。
她的醉意,一下就跑没了。
-
晚上十一点,沈父在厨房找杯子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饮料,嚷嚷着,“大家都是朋友,既然来了就不要客气,好在今天订的蛋糕够大,等会吹了蜡烛,人人有份!”
沈朝阳撇撇嘴,“咱们家今儿个有点人满为患啊。”
沈母瞪了眼沈朝阳,“沈朝阳你出门去买瓶椰汁回来,南国牌子的!”
沈朝阳瞪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沈朝容,只见沈朝容今晚仿佛大发善心般主动好心地提议道,“妈,我去吧。”
曲涟连连摆手,“你不去你不去,你去了谁给爸妈介绍一下?”
沈朝容撇了眼身后的余斯年,余斯年和她眼神接触的一瞬间,已经十分绅士地主动问好,“您好,我是余斯年——”
他稍作停顿,还没等继续说出“是沈朝容的男朋友”这几个字,自入门以来就正坐在餐桌那头的年轻面孔也起身,同样十分礼貌地,“妈。”
沈朝容:?
余斯年:……
曲涟虎躯一震,只听他说,“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殷明。”
他的目光看了看沈朝容,目光掠过喝了酒微醺的女孩,而后盯着她旁边的男人,似乎有挑衅之意。
沈朝容低头,拿出手机给出门买椰汁的沈朝阳发去消息,“他什么时候来的?”
“谁?”
“那外国人。”
“哦,就你回来前五分钟,他摁咱们家的门铃,还带了束花和生日蛋糕,那阵仗老沈和曲女士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
虽然沈朝容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殷明擅自跑到她家里来,还故意这样做派,但是以她对他的了解,八成就是故意的。
殷明这人,就是惟恐天下不乱。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沈父从厨房拿了切好的苹果过来,看看那个叫殷明的,又看看叫余斯年的,最后把苹果放到沈朝容面前,“朝容,来,吃水果。”
沈朝容收起手机,既然都碰上了,她也就懒得浪费时间扭捏,索性就大方地介绍起来,“爸妈,这是余斯年,我男朋友。”
余斯年恰到好处的礼貌,“伯父伯母。”
沈朝容看向殷明,“他是殷明,是高明莉的继子,算是我哥。”
一说高明莉,所有人大概就都懂殷明是什么来头了,所以沈朝容也省略了很多没必要的介绍。
沈朝容这句话里的“算”字让殷明不可苟同,他刚启唇还没说什么,就听见站在沈朝容身边的男人跟道,“哥。”
他唇角微微翘起,语气自然,神情恰到好处的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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