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维持着面上的礼貌,皮笑肉没笑地冲着面前两人颔了下首,然后打算就此离开。
那位男士却同梁斯阅主动打起招呼:“你好,我是胡雯的老公赵志延。”
果然。两个人是梁斯阅预想的那种关系。她了然地讪笑了声,被迫留下来有来有往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梁斯阅。”
“梁斯阅。”赵志延跟着复述,眼神上下移动,将梁斯阅打量了一圈。
梁斯阅被盯得有些不舒服,挪开视线看向别处,这才发现刚才他们走出来的这家店是一家婚纱店。
“你们今天是一起来试婚纱的?”梁斯阅朝向胡雯问道。
胡雯点了点头,还是不愿多说的样子。从她的脸上也看不出一丁点结婚的激动与喜悦。梁斯阅觉得她这状态不像是结婚,更像是被逼婚。
而且都要做新娘子的人了,为了能美美地穿上婚纱不是应该减肥瘦身么?怎么胡雯看起来好像比在学校的时候更胖了呢。胖得小肚子都那么明显了。
等等……
小肚子。该不会不是小肚子,而是,怀孕了吧?
!!!梁斯阅被自己的这一重大发现骇到呛了一声。
她正思考着这个身形大约会是几个月时,耳朵里传来男性的声音。
“我和小雯的婚礼定在十月七日,是个超级良辰吉日。我们去订酒店的时候,服务员说我们是第十对当天在那里办婚礼的新人。十这个数字特别好啊,十全十美。”
“而且刚好那天是国庆假期最后一天。就算亲友们要趁假期出去旅游,那天也都回来了,正好都能来参加……”
赵志延顿了顿,低头深情地看着胡雯,声线忽然温柔:“来见证我们的爱情。”
是因为男人本来就没心没肺些么,和胡雯明显不同,赵志伟很兴奋,分享欲爆棚。根本没问他,自己分享起来选定这个婚礼日期的背后小故事。
他边说边笑着,笑起来眼睛弯弯,一脸幸福甜蜜的样子。胡雯就那样仰着头静静地看他,原本有些惨白的脸多了一点红晕,眼里爱意翻涌浓烈。
看起来,胡雯应该是喜欢这个人,不是被强迫的。
哎,不管怎么说,对新婚佳偶还是得说些喜庆好听的。
梁斯阅笑了笑,情绪高昂地说道:“那我就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早生贵子了!”
任谁来裁定,这俩祝福词用在结婚场合都绝对没问题。为什么胡雯听到后,脸色又变得不好呢,梁斯阅只能猜测是因为说的人让这新人不满意了吧。
胡雯一言不发,默默咬着唇皮。赵志延便代替她收下了其室友的祝福:“谢谢。”
他又笑梁斯阅的用词:“干嘛提前祝,婚礼当天再祝呗。”
“……”梁斯阅和胡雯皆不做声。
赵志延看了眼胡雯,再重新将目光锁在梁斯阅身上,问她:“小雯有发请帖吧?”
“……”梁斯阅不好回答,继续当哑巴。
空气沉默了片刻,胡雯低着头没名没姓地开口了:“回头我发你。”
你都把我联系方式全删了你怎么发啊?梁斯阅腹诽。但她不会真说出来的,她这人太体面了,点头微笑:“好。”
第二十四章 “我是借饼指人。”……
梁斯阅选好了东西, 去书店收银台付款,掏出手机这才记起那还没来得及看的消息。
也不知道是谁发来的,已经被冷落快一个小时了。
梁斯阅挺过意不去的,匆匆付了钱, 赶紧点进去查看。她有一个意向人员, 盼望着会是他。
结果是于绮原。
好吧,绮原也不错。和我最合拍最要好的朋友呢。梁斯阅不想承认, 她其实是有点点失望的, 因为不是她预想的那个人。
不过看到绮原发的内容后, 梁斯阅又立马满血变兴奋。
于绮原:【宝贝, 摆摊地址发一下。下午见~】
下午就能见了!梁斯阅藏不住脸上的笑意,兴冲冲地把【工商大学校西门】报了过去。
两分钟后,于绮原回复了。
【大小姐, 你现在才醒么?】配一张圆头猫猫托腮的表情, 明显是在气恼梁斯阅长时间没回信息。
梁斯阅憨憨笑两声,没在意她的嘲讽,努力给生闷气的猫猫顺毛:【抱歉啦。我碰到一个人,说了会儿话。】
【你碰到了谁!谁比我还重要!】
【而且, 是一会儿话吗?说了一个小时了都!】
顺毛顺错方向, 把绮原猫猫惹得更生气了, 暴怒表情包三连击。
击得梁斯阅毫无招架之力,无措地盯着聊天界面,两个大拇指互相围着绕啊绕。她心里犯愁:要不要说明遇到胡雯的事呢?
纠结半晌,梁斯阅最终决定打太极:【说来话长,等你回来再说。】
回来事情那么多,说不定于绮原就给忘了。
——
傍晚梁斯阅照常在老位置出摊,来买饼的人零零星星, 但比前两天无人问津强太多。
老邻居葱油饼大婶也替梁斯阅感到欣慰。她看斯阅能吃苦,这么大热天只戴一顶遮阳帽坚持那么久,模样又乖巧,越看越合眼缘。
趁着没食客的时候,大婶主动找斯阅聊天。
“姑娘,你今年多少岁了呀?”
梁斯阅说:“22。”
“22。”大婶复述了一遍,嘴唇轻幅张合,像在算着什么。
几秒过后,她仰起脸来,笑容灿烂地接着问道:“耍朋友没呀?”
“呃……嗯……”
不是吧,这也能遇上介绍对象的?梁斯阅感叹现在的社会就是一个巨大的关爱青年婚恋怪。
她支吾了一阵,在“有”和“没有”两种回答间纠缠,迟迟敲定不了终选。
这般吞吐犹豫的样子被大婶看在眼底,自行帮她选了“没有”这一选项,然后开启媒婆模式,分外热络地说道:“我有一亲戚家的孩子,条件还可以,今年26,也就大你四岁。”
怎么还不顾他人意愿,强行推销了?梁斯阅双眉微蹙,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大婶却以为梁斯阅是听到这年龄差有些介意,赶紧美化道:“哎呀,男的嘛普遍比同年龄段的女孩子要幼稚些,大这么多啊正好!而且这孩子大公司上班,月薪上万哩,你看要不要接触接触?”
“不了不了。”梁斯阅慌忙摆手,唯恐回答迟了,这个男生就要立马和自己拉郎配了。
“哎呀别害羞嘛。”大婶笑容可掬,继续说服梁斯阅,“多接触些人不是坏事。”
梁斯阅:“……”大婶,你可放过我吧,别逼我对你使用骗术。我的骗术可是一回生,二回熟。
就在梁斯阅分外为难,差点儿就要背叛对冯闻芳的承诺之际,陈见励出现在了摊前。
他也戴上了新买的那顶遮阳帽,垂着脑袋,声音闷闷的:“要两个鸡蛋煎饼。”
梁斯阅宛如见到救世主一般,两眼瞬间放光。她高喊一声“好嘞”,迅速撇下大婶去忙正业,顺理成章地避而不谈刚才那个尴尬话题。
“要加料吗?”她问陈见励。
对方没回答,脸色不大好,正偏头专注看着某处。
不,不是看,准确说来是瞪。那目光简直比太阳光还要灼热。
奈何汇聚在大婶身上,她却迟钝地没察觉得到,还意犹未尽地对梁斯阅说:“等你忙完咱再继续哈。我推他微信给你。”
梁斯阅扯了下嘴角,企图一叶遮耳,不闻杂音。她把一颗心扑在做饼上,高喊一声陈见励的全名,然后态度很随意地说道:“问你要不要加料呢!”
怎么说呢?有种家属感满满的意味。
到这会儿,大婶才猝然注意到眼前的这位食客和前面的那几位都不一样。他不是普通的食客,不适用于“顾客至上”。他和摊主之间有着不一般的关系,有着很特别的氛围。
大婶一通则百通,她还发现了俩人头上的遮阳帽像是同款不同色的情侣帽。
难怪呢!难怪她觉得奇怪,这个帅小伙子为什么要一直用俩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大婶心中有了数,兀自好笑地悻悻然移回到了自己的摊位前。
“随你。”陈见励见到多话的大婶退回原位,这才一边回答一边也慢慢收回视线。
只是他还有些心气不顺,暗自腹诽:这人怎么这么多事?张罗些不必要的。反观之前实验小学那位大姐就多好的,说他是斯阅的老公呢!这世界就该多一些这种有眼力见的人才好。
思及此,陈见励低头倏地轻笑了笑。
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的这一系列反应都被梁斯阅默默地尽收眼底。
梁斯阅趁着做饼的间歇,偶抬头瞥陈见励一眼,瞧见他一会儿拧着眉板起一张脸,一会儿又露着俩小梨涡傻傻地笑。
像精神分裂一样。
这不,这会儿他又像是化身成了狐狸,黑琉璃似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嘴角那抹笑容狡黠得很。
他称呼她“梁同学”,阴阳怪调:“人气挺高啊。”
明明摊前就他一个人,说什么人气高。莫名其妙。
梁斯阅不明所以,问陈见励:“什么意思?”
陈见励轻轻掀了下眼皮,目光散漫地朝着葱油饼摊位一瞥,扬扬下巴很不爽道:“这不有人上赶着跟你介绍对象嘛。”
哟,这语气酸的,快赶上山西的老陈醋了。
而且味道飘得够远,到了隔壁大婶的摊子,使得本就热得满头大汗的她更加汗流浃背了,默默将摊车往旁挪开了些。
梁斯阅心里发笑,看着陈见励憋闷的样儿很想逗逗他。
“怎么?陈见励你嫉妒啊?”梁斯阅语调欢快地问道。她有种过于明晃晃的得意,笑容灿烂到让陈见励眩晕。
陈见励的眼睫微微发颤,倒也承认得痛快:“是啊!”
而后他又酸言酸语、含沙射影:“我可没人给介绍呢?”
梁斯阅“咯咯”笑出了声,她一边用怀疑的语气说“是吗”,一边把做好的两个鸡蛋煎饼分开装袋。
弄好以后递给陈见励,笑意盈盈地调侃他说:“你要是需要,我可以给你介绍。”
她这是,在预备把我推给别人?陈见励心里一咯噔,伸出去接饼的手愣在半空。
正好下方就是没熄火的电饼铛,热气还在往上冒。明明应该很烫的,可陈见励好像突然失去知觉一样,根本没感觉。
还是梁斯阅握住他的手,给带到旁边来,陈见励才回过神。
梁斯阅神色紧张地问他:“你有被烫到吗?”
陈见励将手臂反过来,看到有处明显红了起来,后知后觉好像是有点火辣辣的感觉。但他冲梁斯阅轻快地笑了笑:“没有。”
见梁斯阅还是很担忧的样子,陈见励故意岔开话题:“国庆节你还摆摊吗?”
梁斯阅的眼神仍旧停留在陈见励的手臂上,她心不在焉地反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陈见励将手臂负于身后:“噢。就是在想国庆节还能不能买到你做的饼。”
“啊?”梁斯阅惊讶,猛地昂起头来,“你还想继续吃这个啊?还是说你的室友想吃?”
陈见励笑了笑,抿起唇略显腼腆。他承认说:“是我想。”
太离谱了吧?
如果梁斯阅没记错,陈见励已经连续照顾鸡蛋煎饼生意整整六天了。虽说时常是在给室友带,可其实他也没少吃。
就算做是陈见励对食物过分专情,某段时间连续的只宠爱这一种。可梁斯阅对自己手艺有多少斤两十分有数啊,她做的饼根本配不上他这么狂热的喜爱。
有猫腻!梁斯阅觉得这之中绝对的有猫腻。
她用犀利的眸光盯着陈见励看了又看,企图用眼神威慑他从实招来:“我做这饼有这么好吃吗?你都不会腻的?”
陈见励的眼睛亮亮的,盯着梁斯阅一眨也不眨,他很认真地说道:“是好看。人对好看的事物是不会腻的。”
“哈?”
好看吗?就这个鸡蛋煎饼?
梁斯阅把手上的饼翻来覆去看了好几秒,很难不怀疑陈见励是在逗自己。
可是吧,看他诚恳的神情又不像。
那么就是她的耳朵和他的眼睛指定有一个出问题了。
啊,还好,不是她。她连陈见励那么轻的一声笑都听清楚了。
她还听到陈见励含着笑柔声问自己:“你能听出来吗?我是借饼指人。”
好一个借饼指人!
梁斯阅确定,陈见励的眼睛也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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