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打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她错愕到了极点,完全无法相信这是玄濯干出来的事。
肩上的力道疼得弦汐直皱眉:“玄濯……师兄,路过,碰巧,帮我买。”
“你放屁!”夏嬴猛得将她往椅背上一推,厉声怒喊。
“……”弦汐很不喜欢她,也不想应付她,于是道:“我没有骗你,你不信,去问师兄。”
夏嬴一眯眼,伸手薅住她的头发:“你说什么?你这小蠢货挺会顶嘴啊。”
弦汐仰着头挣扎:“我没顶嘴,你放手。”
夏嬴非但没放手,还从身后拿出一个珊瑚盒怼到她眼前,质问道:“这也是他送你的吧?别告诉我这是你自己买的。他送你这个做什么?嗯?”
弦汐一惊,登时想起身去夺盒子,却被其他几个师姐死死摁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她想动用灵力反抗,可又记起清漪宗规定弟子不得私自斗殴,只能心急地说:“还给我。”
“还给你?好啊。”夏嬴一把打开盒子倒扣下去!
咕噜噜——
硕大亮丽的珍珠瞬间滚了一地,蹦跳着跑到各个角落。
弦汐不可思议道:“你……”
她话没说完就被夏嬴打断:“我从没见玄濯送谁东西,他为什么送你这个?”夏嬴凑近了端详她的脸,语气饱含怀疑和怒意,“——你是不是,跟他睡过?”
好脾气如弦汐此刻也不免气得呼吸发抖:“你,想知道这些,倒是去问玄濯。”
玉是玄濯买的,珍珠也是玄濯给的,夏嬴找她的麻烦干嘛。
过度的气愤与迷惑令她没去思考夏嬴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可夏嬴误解了她的话,尖细手指掐起她的脸,狠戾道:“小贱人,你想找玄濯给你撑腰是吧?你跟他果然有一腿!”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弦汐又疼又气根本顾不得其他,当即驱动全身灵力震开了几人!
趁着空当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往外跑,可没跑到门口又被夏嬴抓着头发拖了回去,夏嬴对着她的脸便是一巴掌!
啪!
“说!你怎么勾搭上他的?!”夏嬴像是失去理智般揪着她领子不放,双目猩红道:“你这蠢东西倒是真有手段啊,看上去跟没长脑子似的背地里净干些爬床的勾当!”
“我没有!”
弦汐胡乱扑腾间踹了夏嬴一脚,却被她拽着一齐倒在了地上,脊背生生压在几颗滚圆的珍珠上,硌得她脸色煞白。
夏嬴那边也没好过到哪去,但她阅历和经验皆比弦汐高出一截,倒下的那一刻便单手撑地避开了珍珠,翻身压到弦汐身上继续打骂:“贱人!小狐媚子!你凭什么、你凭什么上他的床!”
弦汐快要疼晕过去,强撑着召出藤蔓抓住夏嬴的胳膊,用力将她甩到一边!
身上的重量消失后她再度试着爬起来往门外跑,靠近门口的一个师姐却忽地在地面放出一道火线,直直截断了她的去路!
“!”
弦汐面无血色地后退,声线颤抖道:“你……不能放火,快收回去……”
那个师姐瞬间瞧出端倪:“你怕火?”
“……”弦汐僵立在原地,双腿沉重犹如灌了铅。
夏嬴右手竖起一簇火焰斩断藤蔓,见状,得意又不屑地冷笑:“连点小火苗都怕,就这还金丹修士呢,废物。”
她没了方才的疯狂,悠然走到弦汐身后,把她往前推了一把!
“唔!”弦汐堪堪擦过火舌,纤白小臂霎时红了一片,袖袍亦被燎焦了一角。她慌忙拍灭衣服上沾到的火星,拍灭后发现膝盖也被烧到了一点,一小块红裸露在外面,在雪白肤色上尤为明显。
她看着自己这个样子,忽然觉得委屈。
她明明没做错什么,却要被这般对待。
眼里渐渐蒙起了泪,弦汐哽噎着回头问:“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我没有、没有得罪过你们。”
夏嬴不客气地推她:“你装可怜给谁看?啊?你不会就是凭这本事爬床的吧?”
弦汐被她推得连连后退,衣摆离火焰只有寸步之遥,她摇着头辩解:“我没有,爬床……”
“少骗人了!那珍——”
“弦汐?弦汐你房间里起火了吗?我看有烟冒出来。”
门外突然传来李师盈的声音。
弦汐听到这一声,眼泪霎时如洪水决堤,哭着喊道:“师姐,救我,救我。”
“弦汐?”房间内被下了隔音结界,李师盈并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你在里面吗?”
夏嬴脸色变了变,对那个放火的人道:“把火收起来吧。”
她们这一趟做的事总归不好看,还是尽量少被人知道为妙。
那个师姐于是收起了火线。
焰火湮灭的那一刹,弦汐拼尽全力轰开围在身边的人冲了出去!
“师姐,救我。”她猛得抱住李师盈,泪流不止。
李师盈吓了一大跳,急忙揽住她问:“怎么了怎么了?”她抬头看进屋子里面,瞬间明白过来了,对夏嬴等人怒道:“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刚才对她干什么了?”
夏嬴以前也没少干过类似的事,是以现下也并不慌张:“跟小师妹聊聊天而已,还能干什么?”
“放你娘的屁!你家聊天一边烧屋子一边聊啊?再说这是我们木峰的小师妹,你们火峰的来凑什么热闹!”
“我乐意来就来,难不成还要提前知会你一声啊?”
“呵,那倒不用,你安安静静地来,就给我也安安静静地滚!”
“滚你娘!你找死!”
夏嬴眉毛一竖,当即朝李师盈甩了个火球!
李师盈带着弦汐往旁边一躲,高声喊道:“来人啊!都看看,火峰的臭蟑螂不在自己家好好待着,跑到咱们这欺负人来了!”
“怎么回事?”“谁啊谁啊?怎么打起来了?”“欸,那是夏嬴?她又来了?”
弟子舍周边众人陆续赶了过来,一见是夏嬴,多半人面上都浮现出点不悦。
夏嬴性格嚣张跋扈,仗着厉峥疼宠庇护,打小便到处横行霸道,清漪宗的门人表面上不说什么,实则大多数人都不太看得惯她的做派。
近年来,木峰更是深受荼毒。
一个较为年长的师兄试图从中调停:“夏嬴,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弟子间私下斗殴要挨罚的。”
夏嬴:“闭嘴,要你管!”
“……”师兄脸色发青,闭上嘴不管了。
李师盈道:“夏嬴,你今天又吃错什么药了,找弦汐麻烦干嘛?”
夏嬴一根手指直指弦汐:“你问我?你怎么不先问问那小贱人干什么了?”
“你嘴巴放干净点!”李师盈拧眉喝斥,“这里有几个能比你贱的。”
“你才贱!”
夏嬴怒喊一声,抬手就要往她脸上招呼。
啪。
高高扬起的胳膊被一只修长的手半路截胡,夏嬴抬头望去,却见苏舜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夏嬴正欲发作,余光又见到苏舜后面的几个身影——
木峰的一干长老,以及峰主,明澈仙尊。
——
主峰,正殿。
弦汐和夏嬴并排跪在地上,跟夏嬴一同闹事的跪在她们后方,正前方坐着宗主乘潋,木峰峰主明澈,还有火峰峰主厉峥。
乘潋揉了揉眉心,半晌,开口道:“夏嬴,你先说说吧,解释一下你为何未经允许擅自闯入别人房间,聚众辱骂殴打年轻后辈,还放火烧毁弟子舍?”
夏嬴瘪了瘪嘴,道:“哪有那么严重嘛,我就是……就是想跟小师妹借点东西,结果小师妹不给,这才闹了个乌龙出来。”
“胡闹!”
不等乘潋回应,厉峥便猛然一掌拍在桌子上,率先喝道:“有没有点规矩!人家不愿意给你怎么还硬抢啊?你还有点身为长辈前辈的自觉吗?”
夏嬴看出他袒护的意思,顺着台阶下:“这次确实是弟子太冲动了,对不起,宗主,对不起,小师妹。我有错在先,自会去刑惩堂领罚,还望宗主和小师妹宽容。”
她态度完美得找不出一丝差错。
厉峥转而对乘潋道:“宗主,依我看啊,就合该让这毛孩子挨个三十大板,然后跪个三天三夜,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乘潋淡淡瞥他一眼,不置可否,问向弦汐:“弦汐,你来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弦汐神情萎靡:“我回房间的时候,师姐就已经在里面了,她们乱动我的东西,还骂我,打我,放火烧……”
“诶呀,我都说了只是借点东西而已嘛!”夏嬴嗔怪地打岔,“我最近要打个簪子,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配件,正好看到你那盒珍珠不错,就想着要不借来一两颗,等以后做任务赚了钱再还你——谁曾想小师妹这么小气,明明有一盒的珍珠呢,却连一两颗都不肯借!哼!”
弦汐一言难尽地看她:“你当时不是……”
“可能我话没说明白吧,让小师妹误会了。抱歉啦师妹,大家同门一场,莫要计较那么多嘛。”夏嬴朝她吐吐舌头,眼里满是冰寒刺骨的威胁。
明澈蹙眉道:“珍珠?什么珍珠?”
夏嬴眨眨眼:“就是玄濯师兄送小师妹的那盒珍珠啊,可漂亮了。”
明澈骤然转头看向弦汐,嘴唇微动,显然是想开口问,可只一瞬间却又忍了下来。
什么都没说。
在场人大多注意到了他的异样。
夏嬴遗憾愤恨地咬唇,厉峥面色若有所思,弦汐迷茫却也没太在意,乘潋则是心思在别的事上。
乘潋道:“不管理由如何,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按结果来。弦汐,你回去吧,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了;夏嬴还有后面那几个,你们——”
“宗主,也不能全按结果来吧。”夏嬴忽然道,“这次我们私下斗殴,其实是小师妹先动的手呢。”
乘潋顿了顿,问弦汐:“弦汐,真的吗?”
弦汐回忆了一下。
好像……确实是她先动用了灵力,震开师姐的。
但是动手的话,应该是师姐她们先动手摁她掐她的。
她于是道:“是师姐,先把我摁在椅子上,不让我动,还掐我。”
“我们只是跟你闹着玩,又没在跟你动手。”夏嬴道。
弦汐:“可我很疼。”
夏嬴嗓音尖利:“那是你自己的问题!”
“行了。”乘潋出言制止,“夏嬴,终归是你们先上门挑事的,别推卸责任。”
“……”夏嬴不情愿地闭上嘴,重重“哼”了声。
厉峥道:“宗主,我看她们只是小孩子玩闹罢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要不就让夏嬴她跪个几天,然后当众给那个……弦汐道歉好了。”
明澈倏地起身:“厉峥,这哪里是玩闹?她都放火烧人了!”
素来没脾气的明澈忽然来这么一句,令厉峥都不免愣了下。
随即厉峥不落下风地又道:“都说了是闹着玩的,又不是故意放火,再者那孩子不是也没受伤吗?”
明澈:“她怎么可能没受伤?你看她那衣服!”
“衣服被烧到了一点,身上又没伤到。”
“她只是愈合得快,没让人看到而已!”
“都没看到你如何就确定她受伤了!”
“你……!”明澈大口喘气,怒目瞪他:“厉峥,你想护你的孩子,我明白,可弦汐也是我孩子,我不可能看着她平白受委屈!”
厉峥冷笑:“那你待怎地,把夏嬴扒皮抽筋给你孩子道歉?”
“……”
夏嬴也在一旁添柴加火:“明澈仙尊,我真的知错了,而且我也没对小师妹做什么,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明澈站在原地,面露难色。
作为长辈,他不好过度苛责小辈,弦汐身上又确然没有能作证伤势,他想评理都没处下手。
乘潋看看没声了的明澈,又看看打定主意要护夏嬴的厉峥,忧愁地叹了口气。
难搞。
弦汐是个有潜力的好苗子,他也不想让她受委屈,但是厉峥的面子又不能不给……
乘潋眉心被揉出一个小红点,良久,他道:“明澈啊,你先带弦汐回去吧,瞧瞧她身上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了伤,屋子也好好修一下。”
明澈知道,乘潋这是准备从轻处理了。
他垂着头,沉默半晌,下阶把弦汐扶起来:“走吧,师尊带你回去。”
弦汐:“嗯。”
她站起来,被明澈牵着离开正殿。
两人背影渐远,乘潋道:“夏嬴,联赛在即,这次的事,我就不过多追究了,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夏嬴连忙点头:“是,弟子保证不再犯了!”
这句话她说过无数次,也没哪一次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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