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璃后来说了什么,玄濯没认真听。
他想道,他跟弦汐貌似也有近两个月了。
他居然没腻烦,反而还有点上瘾。
这也没办法,弦汐确实可爱,安静听话又乖巧,跟个小面团似的一推就倒任由搓圆捏扁,不管哪方面都很称他心意。
不过,这份喜爱会持续多久?
玄濯思索了一会,发现自己想不出来答案。
他好像就没想过要跟弦汐断。
这种前路迷茫而脱离掌控的感觉令他很不舒服。
他跟弦汐是两路子的人,会出现如今这般境地完全是偶然,虽不能说不可以发生,但未来总归不会有个好结果。
于情,他目前还想和弦汐继续下去;于理,却是尽早断了比较好。
他早晚要离开清漪宗,到时候也不会带弦汐走,相处久了感情深了对谁都没好处。
这件事是他犯错在先,现在也该由他结束。对此,玄濯并没有多少愧疚感。
毕竟归根结底,弦汐也不过是天宫的一块木头罢了,连给他做侧妃都不配,他也从没想过要娶她。
还是找个机会断了吧。
一连应付了老族长数天,玄濯烦闷得很,独坐半日,决定回去抱着弦汐休息会。
然而他带着满心期待和喜悦行至山顶,一低头,就见弦汐在湖边跟楚箫说话。
说着说着还抱到了一起。
他大爷的。
他还没说断呢,她这就偷人了。
那一瞬之间玄濯几乎想轰了这座山头。
第28章 殿下失踪了!
弦汐醒来时,鼻腔间满是苦涩浓重的药草味。
她被熏得有些晕,皱了皱眉,扭头看向旁边。
守在床边的李师盈见她动作,忙坐近了些:“弦汐,你醒了?”
弦汐慢了片刻,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还是瓮声瓮气地回答:“嗯……咳,咳咳。”
嗓子又堵又哑,她咳了两声,头颅越发难受。
李师盈端来一个小香炉,挥手将上面袅袅升腾的白雾往弦汐那边扇了扇。
弦汐闻了一会那香,头疼缓解不少。
李师盈轻声问:“感觉如何,有好点吗?”
弦汐眼睛微眯着,有点睁不开,闻言稍稍点头。
见她脸色确实好了些,李师盈将香炉放到一边,问:“你怎么在门口晕倒了呀?还像是哭过的样子,我和付眠看见的时候都吓坏了,怎么叫你都叫不醒,就把你带到了疗愈室。”
晕倒……?
弦汐双眼放空地回忆,玄濯走后,她好像是蹲在门口哭来着,哭着哭着……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原来她晕倒了。
“芝枋长老说,你应该是近期劳神过度,太过虚弱才晕的。我看你最近也的确挺累的,白天听学接任务,晚上还整宿整宿地修炼,天天都没个精神头。你说你干嘛这么拼啊?就为了那劳什子比赛?那都是做做样子而已的,别那么在意,啊。”
李师盈苦口婆心地劝慰着。
这一大堆话,弦汐却没听进去几个字,只在话音结束后,轻轻答了一个“嗯”。
看她神色里透着疲倦,李师盈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给她掖了掖被角,道:“你先歇着,我出去煎药,有哪里不舒服记得叫我。”
“好。”
木门开合,屋子里只剩下弦汐一人。
她躺在床上,瞳孔失焦地凝望上方雪白床帏。
神智渐渐清醒,晕倒前的事历历在目。
心口那阵撕扯般的酸痛感再度来袭,由浅而深,犹如能够侵蚀骨肉的酸水,在胸腔里迅速漫开,并涌上喉咙。
弦汐咽下那股酸,眼里却又泛出泪。
玄濯说,不会再来找她了。
为什么?是因为她抱了一下楚箫师兄,还是因为她不相信他的话?
有可能都是。
她应该是做了让玄濯很不高兴的事,他才会那么生气,气到不想再见她。
眼泪顺着脸庞滑落,没入鬓角,弦汐翻了个身,将小半张脸埋入被子,闷闷地啜泣一声。
她不想跟玄濯分开。
或许等她搞明白自己哪里错了,改正过来,再去给玄濯道个歉,玄濯就会回来。
道一次歉不够,就多道几次,反正玄濯对她……很好的。
玄濯一定会原谅她。
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太混乱,此刻静下来,弦汐总算能够理一理乱麻一样的头绪。
楚箫师兄说,玄濯不是好人,玄濯说,是楚箫师兄找来夏嬴欺负她。
他们的语气和神情都不像是在骗人的样子,可弦汐想着这些,越想越心堵,干脆将那些话抛之脑后。
反正时至今日,真真假假也已经不再重要。
至于玄濯让人烧了楚箫师兄家里田产这回事,她更不愿回忆,她怕控制不住会想起玄濯说她的那句“蠢货”。
弦汐用被子边抹了把眼泪,继续往下想。
为什么楚箫师兄听说她那夜跟玄濯待在一起后,会露出那种表情?那种……
弦汐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那表情给她一种,她和玄濯做的是很严重、不该发生的错事的感觉。
楚箫当时的面容重新浮现在脑海中,那苍白的脸色、瞪大的眼睛、以及颤抖微启的唇,无一不让弦汐心慌。
可她跟玄濯做的事情,应当不是坏事。
玄濯是因为她喜欢他才那么做的,他抱着她,亲吻她,跟她说许多话,送她许多东西,这是她过往两百年从未设想过的美好。
玄濯甚至还帮她提升修为,两个月不到,她已从金丹初期突破到了后期,她很感激玄濯。
这些分明都是好事。
弦汐想了很多,但到了最后,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明白。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错了。
但她清楚一件事——从今往后,玄濯和楚箫大概都不会对她好了。
她颓然地躺在床上,任由悲伤和酸楚在血液里缓缓流淌,膨胀。膨胀过了度,便随着眼泪一同溢出身体。
药枕被打湿出一小块,不断滴落的水珠浸透巾帕,深深淹入下面的药草中。
……
躺了许久,身体终于恢复了些力气。
弦汐惫懒地起床穿上外衣,走出疗愈室。
外面骄阳正艳,有些刺眼,她不由抬袖在眉眼上遮了遮,待眼睛适应了光,再继续向前走。
师姐为她告了假,她今日不必去学堂,可以在弟子舍休息一天。
弦汐慢慢往回走着,到了房间门口,跨过门槛,不小心踩到个硬实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那串翡翠手串。
满绿的珠子上沾了灰扑扑的尘埃,显得廉价不少。
她把手串捡起来,擦干净,走到书桌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木盒,将手串放进去。
木盒里还装着玄濯送她的珍珠,骨刀,和手持镜,手持镜一尘不染的镜面朝上,映出她此时没什么生气的面容。
本就哭得红肿的双眼,在苍白失色的肌肤衬托下更为突出。
弦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出神。
——跟玄濯相处的这段时日,她哭的次数似乎比以往十几年还要多。
为何会这样。
和玄濯亲近明明是她一直期待的事,她该感到高兴和幸福才对。
为何总是在哭。
弦汐揉了揉干涩的眼,把木盒收起来,余光又瞥见摆在桌面的锦盒。
那里还有她没来得及送给玄濯的玉佩和生辰礼。
之后大抵也送不出去了。
有点可惜,那份生辰礼怎么说也是她费了许多心血做的,也是因为做这个礼物,昨天才会迟到,今天也才会因虚弱而晕倒。
想到这,弦汐愈发地疲惫,于是回到了床上躺着。
……这张床上,还残留着龙涎香气。
丝丝缕缕,钻入肺腑。
她这间小小的屋子怎么到处都是玄濯的痕迹。
以后估计就会慢慢消了吧。
弦汐鼻尖一酸,疼意先于热泪一步,从眼眶传入大脑。
她抬手捂住眼睛,清凉的镯子极好地舒缓了酸热。
其实,就算她想明白自己哪里错了又如何?玄濯不想见她,她就永远没办法再跟他说上一句话。
她和玄濯之间,就像放风筝,风筝的线握在玄濯手中,他想松便松,想紧便紧,她也被动地离他忽远忽近,漂游不定。
仿佛灵光一闪。
这一刻,弦汐突兀地意识到,她对玄濯的感情真的与对别人不同。
她爱玄濯。
独一无二地爱着他。
她也总算明白什么是爱了,虽然苦了些,痛了些,但若是以后别人再问起她,她也不至于跟以前一样什么都不懂。
弦汐用被子蒙住全身,将哭声沉闷地压抑在狭小闭塞的空间内。
——
回到苍璃在北海的龙宫静坐片刻,玄濯仍是气不过,脸色黑沉地在大殿里踱来踱去。
本来他跑这一趟是想回去休息的,结果休息没休息成,反倒惹了一身晦气。
他没想这么早就和弦汐断。
都怪楚箫那个杂种。
玄濯咬牙切齿地回想当时那一幕。
现在想想,当时虽然是弦汐先抱上去的,但如果不是楚箫用下作手段勾引弦汐,弦汐怎么可能主动抱他?
那该死的楚箫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趁他不在的时候回来,这不是故意的还能是什么?
看他站在湖边故作清高那个样儿,装得要死,也就能骗骗弦汐这种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了!
“——哥,你在这干嘛呢?心情不好啊?”
苍璃满面春风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就是刚潇洒过。
玄濯看了他一会,猛得抽了他一巴掌!
“滚!”
这也是个贱的,自己管不住裤丨裆还要劳烦他奔波忙碌处理这些破事,要不是因为来这一趟,楚箫怎么可能有机会趁虚而入勾搭弦汐!
苍璃没料到他会突然抽疯,一个措手不及被抽得眼冒金星摔倒在地上,捂着脸委屈道:“哥你打我干什么?”
玄濯怒骂:“我打你轻了!再系不紧腰带给我整出这堆乱七八糟的事儿,我一刀阉了你!”
骂完还觉不解气,又是一巴掌抽过去!
权当打在楚箫那杂种的脸上了。
苍璃:“……”
看出玄濯现在正在气头上,他也不敢招惹,一边在心里嘀嘀咕咕地骂着一边跑了出去。
甩完两巴掌玄濯也勉强消了些气,坐下来继续思索该怎么应付眼下的事。
然,他尚未想出个完善的好方法,便传来了噩耗。
两日后。
“三殿下失踪了!”
苍璃的一个贴身侍从急匆匆跑进大殿,对玄濯惊慌喊道:“太子殿下!三殿下失踪了!”
玄濯怔了下,随即松弛地靠着椅背:“知道了,准备丧事吧。”
“太子殿下!”侍从哭天抢地。
“啧。”玄濯郁卒地抓了把头发,叹出口气,不耐道:“他什么时候失踪的?”
侍从道:“两天前,三殿下辰时跟我说下午申时要去天宫看看新进的马匹,让我备好去天宫的衣物,结果我一直等到晚上也没见到三殿下踪影。我本以为殿下是偶遇哪位佳人才耽误了时间,可这都过去了两天,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联系不上殿下,小的实在没法子了,这才斗胆来叨扰太子殿下,恳请殿下明察!”
玄濯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茶盏,“两天……”
那估计还死不了。
倒不如死了算了,省得他再费心收拾烂摊子。
玄濯暗骂几句,起身道:“你回去吧,我去找他。”
“是。”
玄濯一边往外走着,一边给苍璃传音:“老三,听得到吗?”
“……”
没回应,看来是被关在结界里了。
不过人应该还活着。
玄濯循着气息一路搜寻,花了半日时间,最终在某个偏僻雪山的半山腰找到一座宫殿。
宫殿看起来挺新,当是刚建成不久,里里外外套了厚厚的几十层结界,活像关押着什么灭世大妖。
玄濯瞧了一会,步履不停地向前走,层层破开结界,推开殿门。
“谁?!”
“哥!!”
刚进门就听两声凄厉叫喊。
玄濯顺势看去,景象简直不堪入目——
苍璃光着身子,四肢呈“大”字型被绑在床的四角,身上坐着个同样赤裸且肤发雪白的娇小女子,看姿势,两人下面约莫还连在一块儿。
玄濯额角突了突,愈加觉得苍璃还不如死了。
苍璃哭叫道:“哥快救我!这女人疯了!她疯了!!”
“可小声点吧你,真不嫌害臊。”玄濯骂骂咧咧地把衣裳丢那少女身上,又凝出一条绳索把她困住,过去解开苍璃手脚。
玉雪尖声叫道:“不许放开他!他是我的!不准走!”
“放屁!谁是你的!你当你是谁?!”摆脱束缚的苍璃威风重振,一边飞速穿衣提裤一边对玉雪愤怒喊道,“说好再做一次你就不缠着我了的,你这小骗子,居然敢绑我!你不要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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