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道抱着沈琮,和楚阳面面相觑,心里直呼冤枉。
经此一事,沈琮身边的仆妇丫鬟被换了一批暂且不提,只说回了听松院沐浴完的沈止,想去床上看看慕容卿,结果人根本没好脸色对他。
慕容卿还道:“我才嫁过来几天,你就一句听不进我说的,以后可怎么办?”
说得沈止莫名其妙。
第091章 道是梦
他道:“你这么说我不晓得如何同你说。”
慕容卿心里立马就难过了, 什么叫做不晓得说什么。以前沈止不是挺能说的,怎么得了她人了就不知道怎么说了?慕容卿气息都急切了些,起身去放床幔帘子,嘴巴里说着气人的话:“你要是不知说什么, 你就什么也别说, 快出去,老斑鸠要睡觉了!”
其实慕容卿只是瘦, 但跟难看真的一点儿都不搭边, 沈琮嘴巴坏也不知道是如何想到了老斑鸠这么个词儿?小娃娃都不一定见过,可沈止是真的见过。
沈止没控制住笑意, 觉着慕容卿未免太过可爱了些,竟还自称上了。
他这一笑, 慕容卿心里的火噌一下就上来了,脚上隔着被子就去踹他:“你快走, 快走, 快走。”
沈止是真赶着时辰要上朝, 都来不及坐下用了早食, 拿了几个饼子就走了。
慕容卿瘪着一张嘴,就露出个脑袋。沈琮的话教她难过, 老斑鸠三个字比短命鬼都还教她介意。
因折腾了一宿,沁菊阁特意教人来知会了听松院这三五日都不用去,先把伤口养好了再说。
慕容卿不用去请安了,反倒是起早了些,她捡起了以前她大哥教她的八段锦练了起来, 中午吃得也比平时多了许多。
午睡前还坐到铜镜前照了半天, 她抚着脸问喜鹊:“我如今真那般干瘪?”
“郡主何须将小儿的话放在心上,若是胃口一直好着, 至多一个月,也该养回来了。”
慕容卿叹了口气,捂着脖子伤口,埋冤了句:“沈琮那小子年岁不大,力气可真不小,这给我挠得。”
“所以说主子爷才会那么生气啊,照奴婢说,昨儿郡主就不该去劝了。三岁看老,二少爷已是五岁了,再不好好管教了,以后老了还得了?”
“他那不是替自己大哥打抱不平么?除了那丑八怪老斑鸠的话,其他也都是实话。”
喜鹊画眉齐齐喊了声郡主,慕容卿也就不再就此多说。
与此同时,大理寺接到一桩禀报,被押送到京城的宋令仪生父一家,于昨日临近城门之时失踪,押送的小兵死于非命,皆被利刃封喉。
沈止去看过了那伤口,的确是出于秦三娘之手。临近上京才动手,那证明她们极有可能现在人就在京城。
紫珺还没消息,那秦自生该还没与她二人汇合。
沈止有些为难,留着她们始终是个麻烦,可为了同生蛊的事儿,他又不能立马就将宋令仪捉拿。此女狡猾,性子乖戾,他也怕哪里触了她的逆鳞,她就来个鱼死网破。
宋令仪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沈止却输不起。
两世为人,宋令仪都是被仇恨蒙蔽,她恨着杜若因她尝尽了苦果,恨着的母家也落到了她手里,那在不久之后该就是轮到了白双双。
沈止不想让慕容卿身边的人遭其迫害,传唤了南枝。
“你之前与宋令仪接触多些,你隐匿到市井处,先摸准了她人在何处,不要打草惊蛇。若是秦三娘落单,随时放了信号,宋令仪没了爪牙,也就不能成什么事了。”
南枝提醒道:“陆大人不日就要启程,秦三娘恐先会对陆大人动手。”
沈止闻言,食指有意无意敲着桌子,半晌后道:“给陆家送封帖子,就说我今日会前去拜访。”
其实陆郴对沈止做的那些事儿,南枝同青棠都是清楚的。既主子对其总有不忍,他们这群人也不好说什么。
傍晚,陆府。
不若半月之前的张灯结彩,诺大的府邸透出了一股子冷清。飞雪阁又被重新启用,此时此刻陆郴脸色苍白着,正坐在长廊处抱着小黑猫儿在廊下赏雪。
因着右臂断了,袖子空落落的被风吹起,孤寂之态尽显。他周身又是一副生人勿近模样,只道是曾悠远如山中月的郎君,真就成了雪中月。
愈发地了没了人气儿。
底下的人领着沈止进了飞雪阁,难得的,陆郴还能抬头冲了他笑笑。
那笑难免教沈止想起,他与陆郴交情甚好之时,他偶提起慕容卿的模样。
沈止上前,没坐下,而是站到了陆郴面前。他嘴唇动动,一时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先开口的是陆郴:“你的那道追杀令,我已是教人撤下了。”
“嗯,我知道。”
“在成亲之前,我曾做了一个梦。”陆郴抚着珍珍,自顾自道:“如若没有做那个梦的话,我想着按着我的性子,那日我大概会拉着卿卿一道儿去死。”
沈止反驳:“不,你不会。”
陆郴自嘲一笑:“梦里,卿卿没有对你移情,也没有对我冷淡,她嫁给了我,可她...过得不好。梦里的我对她也不够好,最后,她也因我而死。”
沈止没有接话。
“梦里,我发现了你对她的爱慕之心,你什么都没做,只偶尔会来飞雪阁看看她。念着好友之谊,我也就没有点破。卿卿死后,许多年,我都在想,我才是她的劫,如果不是我,她会不会过得比较好。”
“我看着梦里的我自己...”陆郴还在抚摸着猫儿:“在你死后,落发为僧,我每日每夜在佛前乞求,求佛祖能断了我同卿卿之间的姻缘。”
他说着,一双垂泪眼看向沈止:“我可曾对你说过,万佛寺住持说我与卿卿是夙世姻缘?”
沈止摇摇头,他觉着这是陆郴的癔症,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听过这个说法。
陆郴又笑:“我知晓你不信,可的确如此,梦里的也是如此。我就那么求了一辈子,到了阴曹地府,你知晓我见到了谁吗?”
“是谁?”
“是先帝与先后,他二人像是身份不凡,允诺了我的所求。”
沈止就更不信这话了,不过他还是问道:“代价是什么?”
“我不再入轮回,和卿卿间的姻缘自然也就作废。然后梦里的我,想到了你,如若不是我,我想着,是你的话,卿卿该是会过得很好。你比我心胸开阔,为人正直,虽在男女情事上木讷又迟钝,可我不觉着那是桩坏事儿,说来你幼年过得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可你却走着与我截然相反的两条路。”
陆郴叹息:“如果不是我,只能是你。”
沈止没言语。
“梦里的我,放弃了轮回,放弃了同她的缘。”陆郴嗤笑一声:“梦醒,我觉得梦里的我真是蠢,既是夙世姻缘,今生不圆满就该去求了来世,总有一世会圆满,怎么会将心爱之人拱手相让?”
“那为何?”
天又下起雪。
陆郴道:“我不知道,你觉得呢?”
他的话太过怪力乱神,沈止是一个字都不信,他觉着至多不过是陆郴梦到了前世种种罢了。以他对陆郴的了解,当真是生生世世的姻缘,陆郴绝对不可能放手。
于是沈止道:“因由为何都不重要,我来这一趟是告诉你,秦三娘还在上京城,秦自生也在暗处,这二人会找你寻仇,你小心为上。”
“我问你,你觉得梦里的我是为何放弃?”陆郴又问了一遍。
雪中,冷风拂动了沈止袖摆。
陆郴在等他答话。
沈止回得简单:“因你不忍,因你盼着她好。”
“梦里不知是真是假,只我对卿卿起了杀心的时候,我忽就觉着无论多少次我恐怕都是如此,卿卿何其无辜,何须如此对我。”
沈止问他:“你以后待如何?听你话中意思,难不成是有了出世之心?”
陆郴摇摇头:“梦里的我负了卿卿,也负了祖父期盼,虽只是个梦,但也有着警示意味。余生...”他抱着猫儿,眼神柔和了许多,“献给百姓就是。”
“清川...你...”
“怎的?可怜我?”
“不是。”沈止顿了片刻,道:“我也是盼着你好,你不用太过自苦。”
陆郴没再说了什么,教了寒酥送客。沈止出飞雪阁前回头看了一下他,陆郴的身影像是几日之间老了许多,有了行尸走肉之感。
他不相信陆郴那些话,可还是被那句“夙世姻缘”刺痛。退一步想,如果陆郴说得是真的,如果他不放弃,难道他同慕容卿之间当真一点缘分都无?
这让沈止有些不能接受。
等他踱步回了听松院,他与慕容卿成亲时候的红灯笼还没有撤下,这就教他难免又想到了那带血的嫁衣。
在沈止瞧来,慕容卿穿着有着陆郴的血的嫁衣,嫁给他,代表着在她内心深处,还是留有了一席之地是他无法涉足的。
甚至说,因着慕容卿与陆郴的幼年一处,还有前世种种,他沈止终是在她心里比不上陆郴。
他就是慕容卿的退而求其次。
也是陆郴放手之后的成全。
如果什么都没有,恐怕他再强求,慕容卿也不会欢喜他。
沈止陷入这样的思绪里出不来,脸色也下意识的绷不住。
以致于慕容卿见着沈止黑着一张脸进屋来,还被他这模样给惊了一下。
她没觉得会是因了自己,还以为是沈止在大理寺碰到了什么不开心的。
慕容卿也就这么问了。
沈止问她:“十二月十二,你为何要穿着带血的嫁衣与我拜堂?”
喜鹊见状立马拉着黄鹂等人退了出去。
慕容卿就觉着沈止是在找事儿,明明那天她已经那么“卖力”的哄过他了。
第092章 吵架了
“那是我干娘亲手给我绣的, 就算是沾染了血,我也要穿着它成亲,这样我干娘才能在天上看见。”
还是这套说辞,沈止不信。
慕容卿见他紧抿着唇, 也不言语, 收敛了语气,伸手去拉他:“我如今都已是嫁给你了, 你能不想这个了吗?”
“那日意外, 本是不吉,我问你婚期再改可好, 你为何毅然拒绝?是怕一旦十二那日不成,往后你就不再想嫁我了吗?”
慕容卿眉毛一跳, 有种做贼被抓到的感觉。她腹诽外头那些人还一个个都觉这沈止木讷,这哪里木讷了?明明就是太聪明, 什么都晓得啊。
她眼神飘忽:“哪有, 我是怕麻烦。”
“你撒谎。”
“我真没有撒谎。”慕容卿急了:“你我之间本也就是你强求, 你要是介意你何苦娶我?如今人也嫁你了, 也帮着你关了怪物了,你就要来秋后算账了是吗?你这算哪门子正人君子!”
“说一就说一, 你扯二作甚?一码归一码。”
“明明就是!”慕容卿声音提高,虚张声势:“满打满算,今儿是我与你成亲第五日,才第五天,你就要如此, 往后我怎么办?”
她说着说着还真把自己说委屈了, 扭头坐到床边别了脑袋不去看了沈止。
沈止也知晓这事儿是没法儿问了,慕容卿这副模样是打死不说实话, 他也没办法。
借口沐浴,他先逃了屋子。
吃晚饭时候,沈止夹菜到慕容卿碗里,慕容卿躲了开,并不承情。
沈止收回筷子,也就不再勉强。
喜鹊看着眼疼,差事丢给了拙燕就溜到了院子里,带着沈德正要出去转转。
两位主子行径如幼童,她是真看不下去。
等慕容卿也沐浴完,回了屋子的时候,沈止正坐在软塌上看着大宁律例,慕容卿目不斜视,躺到了床上。
她故意躺在外侧,她倒要看看沈止怎么上床?
可直到慕容卿眼皮子都打架,将睡未睡之时,沈止才有了动静。慕容卿立马有了精神,闭上眼睛装成已经睡着模样。
沈止走到床边儿,一只脚在脚踏上,长腿一跨,另一只脚就直接跨到了床里。
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阻滞地就进了被窝。
沈止也如常抱了慕容卿到怀里。
慕容卿心里就得瑟,你不还是要抱着我睡?就铁了心这回吵架不能让沈止得逞,一定得赢。
沈止抱着,就要上手,被慕容卿按住。她也不言语,就是不让沈止摸。
女子力气,同男子是没什么好比。
慕容卿的力气,同沈止之间就更是蚂蚁与象主的差距。
床在半夜摇了起来,慕容卿张口就去咬了沈止肩膀,嘴里还含糊不清道:“沈灼渊!你无耻!”
沈止埋首在她颈侧,声音拂在她的耳畔:“慕容卿,你说,你爱谁?”
慕容卿死活不说,沈止就愈发不放过她。
如此简单的冲撞。
前前后后,深深浅浅,进进退退。
在沈止痴缠着不放过她的时候,唇齿相依就成了彼此掠夺。慕容卿还想咬她,沈止索性放了力气。
慕容卿忽就觉着一股教人无法控制的感觉包裹了她,直冲她头顶,脑子都发白。身子控制不住颤抖,沈止动作还没停。
以致于,慕容卿,直接没了。
她年岁不大,初尝情事哪里受过这遭,床湿了之后直接哭了,若是原先只是三分恼,这会儿就成了五分。
可床铺湿了一片,沈止还没放过她的时候,教她扶着梳妆台时候,这恼怒就成了七分。
再到丫鬟们进来收拾,床铺一塌糊涂,妆奁里头的珠钗首饰遍地的时候,这恼怒直破十分。
66/79 首页 上一页 64 65 66 67 68 6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