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老婆
等麻二敲开门观南楼的门,里面的伙计一问三不知。
杜从宜也不在这儿。
来了三个老卒,看着有几分野性。
赵诚站在街上,琢磨着上哪里去找人,又想起银屏之前说,杜从宜之前一次带她们去过那个连颂的别院听曲儿。
他也懒得回家问银屏,直接带着人往御街去了。
等到了御街,再让人去查。
麻二想的比他多多了,心里没底,也觉得人手不够,就继续去摇人了。
杜从宜和来宝刚出了门,被张尧拦在门口,张尧本人生的倒也不难看,只是有些阴郁,整个人看着让人不舒服,尤其他盯着杜从宜的眼神下流兮兮的。
杜从宜被他的人围住,他踱步到两人面前,歪着头打量:“赵诚的娘子?”
来宝立刻警惕护着杜从宜,将挡着的人挥开:“各位得罪了。”
他动作快,硬是让杜从宜上了马车,但只有他一个人,挡不住张尧这种神经病。
张尧带的人太多了,挥挥手,几个人就围住了马车,让来宝动弹不得。
张尧则是兴致盎然:“慌什么?我就是请小娘子喝杯茶而已。”
连颂和冯*7.7.z.l珍追出来,听到张尧轻佻的态度,连颂不得不脸色难看地说:“张公子,这位只是卖画的主顾,莫要纠缠,各位给我连某一个面子。”
还没等冯珍说话,张尧张嘴就来:“面子?连颂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你还不够格。赵诚的小娘子,有意思,你们给赵诚传个话,他若是想要娘子,就让他自己来领,若不然就归我了。”
杜从宜始终不说话,这种神经病,尤其是赵诚的私仇,多说多错。
她承认自己今天出门有点冲动了,可能是没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又或者是感情上的患得患失,有一些焦躁和赵诚有关,让她变得敏感又冲动。
总之,今日不该出门的。
来宝寸步不让,他是谨慎性格,轻易不受这种言语的挑衅,只是沉默不说话。
冯珍也说:“三弟,不可胡闹!”
张尧今日出门,本就受了气,这会儿连着被驳了面子,更是恼怒。
“你们慌什么?我只是和赵夫人一见如故,所以请赵夫人喝杯茶,你们怕什么?再说了,我与赵若甫当年也有情意,不介意和他把酒言欢。”
他这话说的很不要脸。
要是去年,确实,张相公一门,风光无限,权柄在握,端王府只是个没落宗室,算不上什么,更别提一个赵诚。
可转眼一年,赵诚入了官家的眼,张相公一门人人自危。
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连颂得罪不起冯珍,更得罪不起张尧。
杜从宜赌他不敢动手,来宝更不敢轻举妄动,张尧越发放肆,指着马车吩咐;“你们愣着干什么?请赵夫人下来喝杯茶吧。”
眼看着就要有冲突,来宝脸色紧绷直接抽出刀挡了句:“不要命的只管来。”
他也知道今日不能善了,只要杜从宜下了马车,他们两的结局谁也说不准。
来宝这样不光激怒张尧,冯珍都觉得来宝太目中无人。
冯珍想阻止的话也忍住了,连颂被冯珍不轻不重看了眼。冯珍的意思就是让表弟出出气,并没有闹大的意思。
张尧这一年怎么过的他也知道,对赵诚的夫人,他暂且没想那么多。
马车里传来杜从宜的声音;“来宝,把刀收起来。听说张相公一门八进士,天下读书人传为美谈,今日咱们也见识见识。”
冯珍心想,好一张利嘴。
张尧冷笑:“是吗?那今日让小娘子瞧瞧。”
杜从宜撩开帘子,连颂打圆场:“赵夫人,只是我的客人。两位今日给我个面子,莫要为难。开门做生意,都为了求财,是不是?”
冯珍也是不想闹大,他是知道赵诚的脾气,也知道赵吉、林汝为、章奎,这些年轻一辈的分量和赵诚的交情。
这位夫人是汪伯言的徒弟,章奎的师妹,身份并不低。
所以他开口和稀泥:“表弟顽劣,赵夫人不用放在心上。”
杜从宜从马车出来时,正好遇上麻二带着几个老卒寻到这里。
麻二今日把所有能用的人情全都用上了,要是主母今日有什么麻烦,那真是他无能了。
他替赵诚办事,赵诚待他真心,他自然还以真心。
麻二比来宝气势足的多,直接让人围住马车,问了声:“可是我们端王府的女眷?”
来宝心里松了口气,应了声:“是。”
“我奉我家伯爷的命令,来接我家大娘子。各位得罪了。”
来的老卒人人带刀见过血,和张尧那几个花架子长随不一样。
连颂脸色阴沉,两名老卒直接牵着马头,麻二并不得罪人,立刻给三人弯腰作揖,又是赔罪,场面话一句不落。
张尧却觉得他一个奴才也敢落他的面子,伸脚就踹过来,麻二没提防,被他第一脚踹的一个趔趄。
赵诚就是这时候开口的,他也不过来,远远站着问:“张尧,你过来。”
张尧放肆笑:“赵若甫,你家娘子细皮嫩肉……”
他话没说完,麻二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将人直接绊倒,半蹲在地上扣住人喊了声:“大人,拿住了。”
赵诚一点都不生气,丝毫不愤怒,依旧是不紧不慢过来。可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他的怒意了。
冯珍面上不忿,毕竟觉得麻二过于放肆,赵诚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所以冯珍喊了声:“赵若甫,过了!”
赵诚充耳不闻,等到了张尧跟前,张尧满嘴喝骂:“赵若甫,你特么……”
他带来的人,被几个老卒盯着,也不敢动弹。
赵诚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伸脚踩在他脸上,慢条斯问:“把你刚才的话重新说一遍?张尧,是个男人就冲我来,对女人动手,你算什么男人?你爹你爷爷知道你这么有种吗?你是教训没吃够?”
说完才冲冯珍说:“你若真是个君子,我今日给你这个面子。可惜你不是。往后谁若是再敢冲我的家眷伸爪子,我一定剁了他。”
他说完再都没在场的人,领着麻二等人扬长而去。
张尧被他平白将脸踩在脚下,骂骂咧咧个没完。
但脸色最难看的还是连颂,他知道,赵诚这话是对他说的。
冯珍脸上也不好看,特么这算什么事情!
明显他亏在先。
赵诚从头到尾,都没有和杜从宜说话,直接让人送她回去了。
小小年纪,胆子未免太大了,她不吃教训,不长记性。
真以为这里是法治社会?
靠着自己的那点为数不多的处世之道和小聪明,就想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
这吃人的世道,她连一个回合都走不下来,就被吃的渣都不剩了。
文明社会,男女对上,女孩子都是吃亏的,何况这种没有法治的世道。
天真小孩,欠收拾。
杜从宜其实在他来的时候真的松了口气,当时她知道自己或许能应付,但张尧很显然不是个正常人。
赵诚来的时候,她心里松了口气,又觉得感动。
她对赵诚的照顾太习以为常了,所以赵诚来了她就觉得安全了。也想和他解释今天的事情,她有很多情绪,想和他分享的,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赵诚没给她机会。
他从头到尾都没和她说一句话。
她很清楚,他是故意的,故意给她教训。
所以她的心情彻底落到了谷底,回家后直接进了房间,一整天都没出来。
她知道这种时候,要说什么,做什么。
她要像个成熟的成年人,然后去处今天的事情,她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但这时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就是觉得很压抑。
什么都不想做,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就好像,从离开杜家开始,她以为自己逃出了一个笼子,在这个院子里,她以为自己在舒适区,结果呢?
她只是换了个大一点的笼子,今天就是她踏出了这个笼子,赵诚和所有的外人一样,没有人给她一个好脸。
她还是那只金丝雀。
没有人问她,能不能处,她自己有什么话说。好像默认,都是她的错,因为她没有安分守己呆在家里,所以才会遇上麻烦。
在这些人眼里,她不需要说话,只需要听话就行了。
来安第一次见她这样,看人的眼神都是冷漠,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感情。连惠安想说话,她都冷冷看了眼,没会。
来安知道,她心里肯定是怪自己多事,但今天外面的事情她一点不知道。
可赵诚没回来,她也不好多说话,总之,人安全回来就好了。
她心里祈祷,往后可不要再闹这种乱子了。
赵诚去了趟别院,就在家具铺的后院里。连着的几个铺面都买了,后院连在一起,来复出府后就住这里。
等他回了别院,来复已经知道了,急着问:“夫人找到了吗?”
赵诚宽慰他:“没事,虚惊一场。你去再寻一些老卒,有身手的更好,以后跟着你们大娘子,剩下的就放在这里吧。还有,从今天开始,给我盯死张家和冯家。”
老婆差点被人调戏,他心里这口气还是没出去。
张尧这条狗命,是彻底不想要了。
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突然的暴烈。
来复还没见过他这样,他后来总是和颜悦色,甚至都没有和人红过脸,今天突然阴着脸气成这样,谁也不敢说话,只敢答:“是。”
麻二今天挨了一脚,但是立了功。赵诚也不得不承认他做事确实厉害,是个人物。
赵诚这时候改主意了,嘱咐麻二说:“你尽快物色手里的人,商队的事情等顺利了就交给其他人,你要接手来复的工作。”
接了来复手里的工作,就是赵诚的总管了,麻二心中无比激动,但面上忍着恭敬道:“是。”
第058章 老婆
赵诚带着来复去了宋门,昨夜的事情捂不住的,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一共死了十七人,今日被羁押的有十几人。
林副相可能也保不住这个位置了,听说东宫求情,在这个多事之秋,所有人的态度都冷却了,不似之前的攀咬,新旧两党对峙,双方都变得小心翼翼。
相公们对康渤的事情,也不再揪的那么紧,之前攀咬的人也松口,超重的风声也变了,开始有人说是学子们太过猖狂,目无法纪。
那就说明,昨夜的事情,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林俊午后回来,和赵诚闲聊起昨晚令人惊骇的大案,悄声说:“昨晚死的人,官家不准让人收殓,执意让人查,说是什么时候查明白,什么时候收殓。可见官家是真的恼了。”
赵诚问;“朝中相公们就没反对?”
那帮相公们整日讲道,讲祖训,将道德伦常。对君权制衡很大,要不然官家不至于北方用兵那么难。
林俊:“之前就是他们一劝再劝,说什么张相公去职,东南不稳固,然后呢?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你看现在谁敢再说情?今日敢冲击太学、御史台,他日未必不敢冲着禁内去,他们想干什么?”
赵诚好笑说:“那倒不至于,他们没那么大的胆子,书生意气,被人鼓动,。再说也是因为踩踏致死,没有动刀。”
林俊意味深长看他一眼,低声说:“可有三个人不是踩踏致死,是一刀毙命的。”
赵诚听的面色一凛,诧异看他。
林俊摇摇头:“和咱们没关系,要头疼也是那帮相公们头疼。而且听说牵扯到了东宫。反正是咱们谁也别沾。”
赵诚这才渐渐明白了,偏偏东宫是支持东南学子,想要保旧党的。现在说旧党改道去拥护储君,和官家打擂台,或者是追究东宫和官家离心,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只是昨夜的事情彻底失控,保不住了,骑墙观望的人可能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倒戈……
赵诚在宋门待到晚上才回去,到家才知道赵吉来过信,他没进家门又去了晋王府。
赵吉见他晚上来,还诧异:“我整日都寻不到你。以为你今日有事。”
赵诚:“又和张尧打了一架。”
赵吉没当回事:“犯不上的事情,他又哪里惹你了?”
赵诚:“遇上了就顺带打了一架,没什么犯上犯不上的。”
赵吉见他兴致不高,也不再问。转而说:“那幅画,官家问了,祖父也没隐瞒。只说你和康渤有交情,想为康渤求个情,官家收下了画,没拒绝也没答应。昨晚的事情,简直骇人听闻,今天一整日都没见官家露面。反而东宫的人一直求见,都不见官家。我在前秘阁当值。林副相和御史台几位相公都急的团团转。今日高皇后召了那位安平郡主进宫解忧。”
赵吉在宫中当值不假,但同样也不可窥探禁内,对朝中的事情知道的不是那么清楚。
赵诚心想,他猜测的应该大体上是能对上的。
只是官家这么放任东宫胡来,为何不制止?
但又想到昨夜的事情实在太蹊跷,冲突、踩踏,死人……
书生们不是一冲动就热血的地痞,都是举国上下聚集在此的精英举子。不可能头脑发热,除非……
除非有人蓄意鼓动闹事。尤其林俊说其中三个人是一刀毙命的……
他惊出一身冷汗,见赵吉只是苦恼,感慨闹出这种事情,真是多事之秋。
他安抚几句,“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赵吉:“上次从你们府里带回来那么多东西,祖父特意给你准备了礼,顺便让我和你说一声,康渤的性命,没事的。”
赵诚得了这句保证,反而心里更觉得不安,点头:“那行,我改日去看看康渤。”
赵吉笑说:“他的官身肯定是没有了,免了性命之忧。”
赵诚:“算他命大。该他遭此大难。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从晋王府出来,他连马车都不坐了,在扑朔迷离的局面中,始终想不通这位官家在想什么。
放榜在即,闹出这么大乱子,人心惶惶,确实极大惩戒了那些不安分的人。
连之前的新旧争执都渐渐淡了。
等他再回去,已经很晚了。街上因为昨晚的事情,夜市无人,街上无灯,寂静一片。
他进了院子,先去了自己书房,来安和惠安都追进来。
惠安忍不住话急着问:“我家姑娘,这是怎么了?从回来就没出过屋子,不吃不喝的。她是不是在外面受欺负了?”
赵诚笑了下,“你们家大娘子还能受欺负?没事,她就是自己脾气大,怄气呢。”
惠安到底护短:“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怄气了,早上出门的时候,分明还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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