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祖母的寿宴,我请亲戚们来,成什么了?”
杜从宜只管笑也不说话。
陈氏白她一眼:“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她也不傻,想想就知道。
老夫人也知道吴氏糊涂,但不能她劝说,她是长辈,最重要的是公平,不能有失偏颇。
“你是长嫂,若是她们不对,只管教训,。我给你撑腰。”
陈氏听着老夫人说的,叹气:“我能有祖母这话,就是受什么委屈,都值了。我母亲常说我命好,祖母和婆母都是和善人,夫君待我也没得说,我还有什么可委屈的。”
她是个直肠子,可不是傻。
“只是,我多句嘴,二弟的日子不是这么过的。不是我偏心二弟,是她真的不像话,婆母总不好张嘴教训她。你们瞧瞧她做的这叫什么事?”
杜从宜疑惑,不是为正月十五的宴会?
她茫然看着陈氏,陈氏低声解释:“她把二弟书房的伺候的女婢发卖了。二弟这几年书房根本不留人,只有一个小厮,她前日又把那小厮也卖了,说不干净。气的二弟和她吵了一架就出门去了……”
呵,这位想法还真别致。
杜从宜好久都没说话,老夫人叹气:“我改日和她聊聊吧。”
陈氏试探问:“要不要让她娘家人来问问。”
老夫人摇头:“不用。”
杜从宜对赵恒那个大男孩挺喜欢的,喜欢机械,喜欢研究自己的东西,也不是纨绔子弟,只是爱玩而已。
吴氏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也尊重吴氏了,不好女色,除了没有爱情,这已经是比较好的家教了。
女人不能在一些既定事实中,为难自己,为难对方,尤其是婚姻中。
她乱七八糟想了一会儿,突然惊觉她居然在分析婚姻,她和赵诚之间相处的很愉快,甚至是有爱情的,所以她才会舍不得。
她心里还是给自己打气,安慰自己这是在一个孤独的地方,她太孤独才会有爱情。她太需要陪伴了。*7.7.z.l
等晚上回去,赵诚已经在等着她,见她郁郁寡欢,问:“祖母催生了吗?”
她直接笑起来。
“没有,说是二嫂把二哥书房的小厮给发卖出去了。”
赵诚:“原来是为这个。”
前一日赵诚约他去城外打猎,他要进宫,就拒绝了。
“没事。”
杜从宜问:“你说,姻缘真的是天注定吗?”
赵诚:“对。”
他向来不信神,但是忽悠杜从宜的时候,就非常唯心。
杜从宜皱眉,还是和他有代沟。
她们之间是不可跨越的代沟,他是个正直的人,甚至有点无厘头,但是在思想本质上,和她有天壤之别。
正是这种区别,让她感到孤独。
尽管他本质是个很好的人,但对她来说,区别不大。
第092章 从宜南下
夫妻适当思考婚姻,但丝毫不耽误夜话交流,第二天一早赵诚神清气爽去进宫当差去了。
杜从宜气的很晚,开始收拾行李,她有很多颜料都是赵诚给她搜罗的,她要研磨制作成颜料,带出门。
这种工作琐碎又麻烦,她谁也不用帮忙,都是自己完成。
她已经想好,出门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才显得很沉重。
来安都感觉到她最近心情不好了,但几次安慰,都不得其法。
赵诚一入宫,就被赵策训了顿,问:“听大宗正说,让他替你安排人去边镇了?”
赵诚:“求了大宗正一张名帖,人自行北上,去求前程。”
赵策:“你觉得朕不如大宗正的名头好用,是吧?”
赵诚:“……”
这属于没事找事。
“官家说笑了。”
今日内政会议,赵策不参与,不管事,在后苑闲着,正午阳光正好,听见高皇后领着人来了。
赵诚默默站在赵策身后,装作木头。
高皇后比上次看起来心情好一些,见了赵诚就问:“若甫今日也在?”
赵诚乖顺回应:”见过皇后。”
高皇后笑说:“这不,今日安平郡主,和几位夫人听说你来了,特意要来看看你。”
赵诚听的汗颜,赵策反而兴致勃勃。
“皇后快坐,他平日里最是懒散,几位夫人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赵诚垂头站在背后一言不发,高皇后问:“若甫,怎么未带夫人进宫来?”
高皇后等人,还不知道杜从宜的画被赵策收藏了。
赵策也想起来,问:“你这是舍不得夫人出门?”
身后的安平郡主却说:“听闻,五郎的亲事,是端王爷与人赌酒赢来的?门第不高,想必少些礼仪也是正常的。”
赵诚依旧没说话。
赵策抬眼皮看了眼赵诚,见他像没听见似的,才不得不问:“是吗?有这回事?”
赵诚:“回官家的话,我夫人与我琴瑟和鸣,至于其他的虚名,都不重要。”
他不屑和女人说话,尤其是没有权力,靠煽风点火的女人争长短,没有意义。
高皇后笑起来问:“是吗?那更应该见一见了。”
赵诚不说话,赵策就问:“怎么?皇后请不动你夫人?”
赵诚:“好叫官家知道,我夫人南下,去看家姐了。父母亡后,只剩我们姐弟,因为她去年出嫁后随姐夫去了扬州,第一次过年不在家,我夫人就想南下去看看她。”
赵策不知是被他哪一句话打动了,好半晌才说:“你们都不错。”
安平郡主看着赵诚不卑不亢站在赵策身边,心里难受自己居然看走了眼。
女儿曾见过一次赵五郎,就和她闹着非他不嫁,十分迷恋他的俊美。
可她偏偏看不上,因为端王府早已经没落,也没有出挑的子弟,老端王不得官家喜爱,世子赵宗荣沉默不语,并无多大成就,端王府全凭一众亲朋撑着。
更何况,赵诚只是庶支,父母早亡,自己也不聪明,没什么前程的平庸之辈。
她不可能把女儿的将来,放在这种人的身上的。
不论女儿怎么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服女儿,将来要做汴京城最尊贵的夫人,赵诚这样的人配不上她的女儿。
可恰恰事情就是这么阴差阳错。
刘家出事,她被皇后丢弃,吕大班败露,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东宫。
她不得不当机立断,将女儿嫁给族中小姑子的儿子,那孩子她见过,在她面前十分乖巧听话,对女儿更是百依百顺。
刘家风雨飘摇的危难时候,她生怕连累女儿,做了最坏的打算,直接定亲,直到太子没了。
刘家家主自戕,风雨才算是真的多过去了,她费尽心思,才让高皇后对她回心转意。
经营任何一种关系,都需要付出数十倍的代价。
可世事就是这么无常,她当初看不上的平庸之辈,转头就青云直上,成了官家身边最亲近的子侄,他也并不是自己印象里的模样,甚至带着傲然之气,在官家面前都有几分任性。
看得出来,官家很喜欢他。
怪不得高皇后屡屡提起他,都有关切之意。
可见朝中不是空穴来风,官家择嗣的意愿很明显,对他也很纵容。
高皇后听了这个,神色就有些黯然,后宫出生的孩子极少,太子也只得了两个女儿,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了,可活着的人还活着。她还是要为自己的家族着想,她要维系和官家的关系。
她要做的还有很多。
赵诚只觉得棘手,一心想着赶快让杜从宜早点出发,所有人都蠢蠢欲动,他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尤其看起来尊贵的女人。
安平郡主笑着说:“这么说来,倒是感谢你祖父给你定的亲事了。”
赵诚:“听说六弟要去工部当差了,二伯母肯定心里感激。”
安平郡主意味深长看他一眼,笑着和身后的襄阳侯夫人说:“看吧,我就说他聪明吧?”
那位沉默不语的襄阳侯夫人是高皇后的亲妹妹,她有个小女儿今年十六岁,还未定亲。
几位夫人凑在一起,其实就是想看看赵诚,若是赵诚那位夫人出身太低不上台面,或者是实在配不上赵诚。赵诚夫人的位置,自然要空出来。
只是遗憾她女儿已经成婚,没有机会了。
赵策问:“这几日有没有见子恒?”
“见了,他成熟了很多,破虏军十分勇武,子恒也是。”
赵策笑起来:“他确实不错。”
赵诚低头余光看了眼赵策,他确信赵策就是在养蛊,放这帮贵妇人进来搅局。
晚上回去,他就和杜从宜说:“正月十五扬州肯定有游园会,你过几日出发,正好和云娘作伴。”
杜从宜惊呆了。
“你什么意思?”
赵诚:“京中可能会有些乱,对你也不太好。”
杜从宜生气问:“对我不好,我就得躲出去?究竟是什么事?”
赵诚总不能说是,赵策养蛊,让那帮女人盯上我了。把你下堂了,换个名门贵女给我……
杜从宜不明白他莫名其妙的决定,问:“我必须提前走?”
“是。”
杜从宜赌气:“我知道了,我过两天就走。”
赵诚拉着人:“生气了?”
“没有。”
杜从宜也不管他,转身就出门去了。
赵诚也想骂人,赵策真不是人,这下矛头都冲他来了。
第二日开朝会,赵诚第一次见到范德,果然,连颂已经到了他手里。
卷宗已经在案,赵诚都觉得有些棘手了,下了早朝他就去了刑部,范德人没在,但他看到了卷宗。
连颂对《马球图》的事情并未认罪,只说是从南方客商手中买来的,并不识货,以至于在一场聚会中献给了御史台任职的好友林俊。
总之案件在连颂这里不松口,赵诚盯着卷宗,很久都没动作。最后也没去见连颂。
连着两日,杜从宜自己和老夫人商量了出门的事,并且说了这是赵诚的主意。也表示自己想回张小娘故里去祭拜。
老夫人听着诧异,还是说:“这事原本不该这么着急,你一个人出门总归不安全。家里男人们也没跟着,家里肯定是不放心。”
杜从宜:“我原本也想着二三月后再说,只是若甫着急让我南下去看云姐,所以我这几日就要出发了。”
她推的干干净净,老夫人自然也不能说什么,只好说:“他也是糊涂,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出门,亲家母要是知道了,可是要怪罪咱们家的。哪有他这么办事的。”
杜从宜也不吱声。
老夫人不知是不是知道她没说实话,顺着话试探问:“你小娘是扬州人?”
杜从宜:“爹爹说,就是在扬州遇见我们的,我并不知道。”
老夫人也不好过多盘问,只说:“我原以为小五是个细心的,没想到这么不像话,打发你一个人出门。”
杜从宜也不争辩。
当晚赵诚回来,杜从宜就说:“后日一早登船,我只带来宝和惠安走。”
赵诚一听,这是要决裂啊。
“那怎么可能,我的意思是你先出发,东西我让人后续装船,至于行李,你什么都不用管。”
杜从宜:“你和我说实话,究竟为了什么?”
“连颂已经入狱,我信不过他。你最好出京。最晚夏天就可以回来了。”
杜从宜听的不知怎的就很悲伤,所有的事情,她一再计划,但是意外总是出现的很突然。
赵诚见她难过的要哭,赶紧抱着人说:“没事的,此事牵扯不到你身上,你只管去看游园,最好能送我一副价值连城的山水画。我夫人是汴京城最聪明,才艺最卓绝的女子,无人能比。”
杜从宜很想说,赵诚,这些都是假的。包括我这个人,都是假的。
第三日一早,他带着杜从宜在宋门外上船,麻二领着老卒们随行。
杜从宜只带了一半的行李,出发的太仓促,她这几日一直沉默,一言不发。
来安都不知道她怎么了,只当是她去看云娘去了。
等人上船了,赵诚站在甲板上和她叮嘱:“万事不要出头,一切交给麻二,丰水期三到五日就能到,你们辛苦几日直达扬州后,记得给我回信。我该交代的都在信中,你自己看。”
他还要等会儿进宫当差,确实没有时间和她含情脉脉分别。只是简明扼要交代完,就下船了。
站在河岸上和麻二示意:“不要让陌生人上船,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船。明白吗?”
麻二只管点头,也不出声。
他目送着船缓缓走远,并没看到杜从宜哭,就他个人来说,这场分别是没有太大情绪的。
男人和女人不同,他觉得她只是出了趟门,若是他时间宽裕,日夜不歇几日他就能到达扬州把人接回来,一切的问题都不大。
第093章 赵诚
杜从宜却知道,她应该不回来了。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赵诚什么都没有和她说,只是催促她尽快出发,她心里有预感,可能在赵诚眼里,只是一趟寻常的探亲访友,可与她完全不同。
惠安不知道她怎么了,见她站在船头一个人在哭,就安慰说:“姑爷给你留了信,起风了,再哭伤眼睛。”
杜从宜这才进了船舱,这艘船二层,船上的人有二十来个。
说是行李带的不多,但还是装了将近二十箱的东西。大部分给赵昭云带的礼物,她出门走的急,甚至没有和其他人告别。
算是悄悄出京。
等船除了汴京城,水域渐宽,两岸景色开始层峦,她的惆怅也散开了,一心赏景,忘了汴京城里的烦恼。
午饭是惠安在船舱里做的,饭菜简单,她坐在二楼窗口看着窗外,顺着汴水南下,到泗州,转淮水,然后再进漕渠直达扬州。
赵诚走之前嘱咐麻二,不走夜路,只在白日行船。
所以杜从宜到傍晚就在一个流水亭的镇子上,船靠在码头,一行人下船吃了饭,晚上都宿在船上,杜从宜一整日路过的风景实在多,就在桌上点了灯琢磨,突然想起将自己很久不写的日记打开。
她很清楚记得自己箱子里只有两本,这会儿打开,变成了三本。
她怀疑了片刻后,就说服自己,是自己记错了。
打开最上面的一本,是自己写的,时间停留在成婚前。
打开第二本,也是自己的,是最早的一本记录。
等打开第三本,第三本很明显不是她的,因为纸质更好。
开篇就是赵诚的丑字,观世音满月面珠开妙相,有善才和龙女站立两厢,菩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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