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哪种情况,都没有让他知道的必要了。
最终从黎听房间离开时,云宁的情绪都还是down到谷底的。
在客厅碰到付屿阔的时候,她起初有些犹豫,她知道黎听并不想让他知道,左右思虑后,她还是决定只告诉他黎听想去Kenneth Hahn Park。
虽然那是黎听的自述中,打算最后一天自己去的地方。
-
外出采买的男生纷纷归来,先后加入了午餐筹备与场地装扮中。
胡越依旧是一副出钱的boss模样,倚在中岛台和忙碌的人群搭话,黎听坐在沙发,同几个女生边吃水果边聊天。
付屿阔是在午餐快准备好时才来的。
胡越站在中岛台前,转身看过来,发现他换了行头,手上的车钥匙也不是昨天停在门外的那辆车的了,“你回过LA了?”
付屿阔穿一件黑色冲锋卫衣,拉链拉直顶端,单手抄裤兜,将钥匙放进了工装裤的口袋,应道:“嗯,拿点东西。”
全员到齐,欢送午餐正式开始。
各类菜系混杂,云宁的“潮汕牛肉丸”一如黎听来的那天,占据C位。
饭前举杯,有人说还没和黎听相处几天,倒觉得像是一起玩了很久一样。
说到最后却都开始伤怀起来,一边的人出言缓和气氛,说短暂离别而已,等回了国再联系,到时候有的是机会常聚。
黎听笑吟吟举杯,“谢谢大家这几天的照顾和陪伴,来加州的这段时间我玩得很开心,也祝大家前程似锦,万事无忧。”
满桌人挨个和她碰杯,说来日方长。
午餐过后,有人问黎听下午要不要去LA市区玩一玩,说她这几天都还没好好去LA逛逛。
黎听笑着点点头,说要去的,“但——就不和大家一起啦,我有安排了。”
大家当她是有独行的安排规划,叮嘱她注意安全,有事情给他们打电话。
她一一应下,点头说好。
欢送会落幕,男生们又相约着去台球室和游戏厅,女生去院子里喝下午茶聊天。
付屿阔吃完饭就走了,他一贯如此,大家也没多想。
黎听在房间里坐了会儿,收到付屿阔很简短的二字消息——“出来”时,她拿起床边的小包,走了出去。
穿过阳光普照的小院,喝下午茶的女生们和她挥手拜拜,让她enjoy这个美好的下午。
她笑一下,回好。
从木栅门走出去,她以为要走出一段路才上他的车,毕竟他们是秘密出行,在门口就堂而皇之的上同一辆车,也太容易暴露了。
没想到,刚推门走出去,就看见付屿阔的车停在门外。
他换了辆两厢轿跑,引擎低鸣。
她愣了一下,转头看一眼院内,一派嬉笑聊天的景象,并没有朝这边看过来。
急忙关上木栅门,小跑着过来,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安全带递送器将带绳推过来,她扯着扣好,低声问他:“怎么没往前停一些?”
付屿阔看她一眼,松开制动,以弹射起步的动态驶了出去。
黎听被惯性推向椅背,还没回过神,就听他语调很不好地开口:“明天几点的飞机?”
车窗没有升起,海风通灌,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得扬起,眼睛目视前方,却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黎听说:“下午的。”
付屿阔应一声,抬眸看向车内镜,“我送你?”
他用的疑问句,很是不确定的语气。
黎听闻声也跟着抬眸,两人的视线在镜面中碰撞,她眨一眨眼睛,同样用很不确定的语气回道:“可以吗?”
他的视线在镜中停留几秒后收回,继续看向前方的平直公路,“可以。”
电影的场次是今天排片的最后一场,距离开场还有很久,黎听想让付屿阔把她在市中心放下,她自己去逛逛,等快到开场的时间,他们再碰头就行。
主要是,她并不觉得他会是能耐下性子陪她逛街的人。
就在她拿出手机想查看一下LA比较好逛的地方时,却发现他们行驶的路线与前几次不同。
有些疑惑地从手机上抬头,观察了一下路况,“我们不是去LA吗?”
付屿阔看后视镜变向,淡声道:“不是。”
黎听神色疑惑,想抬头看一下路标,就听他再次开口:“去Kenneth Hahn Park。”
第29章 来不及了
黎听身体僵了一瞬。
变转了行车方向, 躲在车厢后的阳光缓缓照了进来,灿金的光晕洒在付屿阔的脸上。
他转头看过来,光晕以他脸部轮廓为形,分割为明暗两面。
他问:“为什么想去Kenneth Hahn Park?”
远在华人区后的一个小众城市视野点, 算不得很热门, 应该不会有人将其列为紧凑行程中, 一个一定要去的景点。
黎听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偏头靠在椅背, 感受风吹过脸颊。
“之前在一个社交软件上看到过, 视角还挺好的,能看到雪山与LA全貌。”
风吹动她的发, 馨香弥散。
付屿阔的视线在她侧脸停驻片刻,收回:“还没入冬,雪山上的雪还不多。”
副驾上的人好似并不在意,低低应一声:“嗯, 我知道。”
-
在抵达Kenneth Hahn Park的时候,黎听收到了云宁的消息。
那个可爱的小兔子头像上出现一个红色的未读小标——「对不起黎听,我擅自告诉了付屿阔你想去Kenneth Hahn Park的事情, 你说加州是你的仲夏一梦,我的私心不想你再有遗憾。」
她注视这条消息许久,给她回了两则分开的文字——
「没关系。」
「谢谢。」
付屿阔泊好车,两人并肩前往那个网红观测点。
今日天气很好,视野很开阔,黎听曾在照片上目睹过一次的雪山机位,随着步履的接近, 出现在眼前。
LA市中心林立的地标建筑,高楼比邻而建, 以雪山为背景,在遥望的视角下,给予视觉难以言表的震撼。
唯一略有遗憾的是还没到季节,雪山还不完美,高山覆雪之景并不像她上次在照片看到的那样漂亮。
地势略高,风渐大,她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付屿阔。
递出手机,“可以帮我拍一张照片吗?”
付屿阔偏头看过来,应了声:“好。”
选好拍摄地点,黎听静静看向镜头,在付屿阔的低声倒数中,微微扬起嘴角。
几步之外的人举着手机,半躬脊背找机位,黑色冲锋衣鼓满了风,黑发飞扬,目光专注盯着手机屏幕。
她的目光流连在手机屏幕后的那张脸。
她想今天的风可真大呀!
吹得她都要迎风落泪了呢。
“3”
“2”
“1”
咔嚓——
风声吹走了快门按下的声响,屏幕上的画面定格一瞬,付屿阔的目光从取景框上向上挪去,看向镜头中人的主体。
她的裙摆在风中飞扬,嘴角盈笑,他想起了那晚在威尔逊山,他给她拍的那张照片。
也是这样笑意盈盈,却又破碎落寞。
他看出了她好像做了什么决定。
却不知道,她究竟决定了什么。
-
从Kenneth Hahn Park离开,赶回LA,时间刚好够去TLC落座,等电影开场。
在门口遇到了一队中国留学生在做观影调查,二人被礼貌拦下,问能不能带走一份调查表,观影结束填写一下,再交给他们。
而作为答谢,他们可以领取一份爆米花和两杯可乐。
付屿阔转头看向黎听,问她:“要拿吗?”
黎听向来好说话又乐于助人,当然愿意,笑着对那队留学生点头,应了声:“好呀!”
对方连忙道谢,递来问卷以及可乐爆米花的同时,不忘笑着夸赞:“同学,你们绝对是我们今天在这看到的养眼CP Top!”
黎听接过东西,笑一下,没回答。
进入放映厅,全场座无虚席。
付屿阔领着黎听找到票据上的位置,安稳落座,放下爆米花和可乐,他偏头轻声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电影结束就很晚了,他们赶不回亨廷顿吃晚餐了。
黎听沉吟片刻,转头看他,“你有很喜欢的餐厅吗?”
付屿阔抿唇想了想,“有一家墨西哥菜还可以,但怕你吃不惯。”
黎听日常出行,出了名的只吃中餐,他也知道。
已经收回视线,低头看起手中观影问卷的姑娘,低低道:“没关系,反正以后也不会再吃了。”
他看眼她忽闪的眼睫,轻声答:“行。”
不一会儿,影片开场。
黎听抱着一桶爆米花,认真地听配音,虽然她英文不错,但终归不是常年生活于英文环境,对文字转译要慢一些。
但实际上很多情节她并不熟悉。
她撒谎了。
毒液1上映时,她没有去看。
放假的周末,身边的同学相呼结伴去电影院,只有她拒绝了邀请。
自小洛敏就说她执拗,很多时候一根筋,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情,不撞南墙不回头。
也的确如此。
有不能一起看正片的人,那她宁愿不看。
付屿阔其实也没好到哪去,第一部 他没看完就离了场,第二部彻底没看,而如今的第三部,他却完全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去看。
曾经他独自坐进的放映厅,现在终于身边坐了人,可他的心情依旧不算晴朗。
荧屏闪烁的光影映在脸上,他随手捡了颗爆米花放进嘴里。
外层焦糖被咬碎。
为什么还是苦的呢?
影片的最后埃迪走过纽约街头熙攘的人群,最终面对自由女神像说出:“I won’t forget you ,buddy.”
黎听看着镜头旋转,最终定格在自由女神像的面部,轻声低喃:“我还想去看看自由女神像来着。”
微弱的声音混在影片收场的音效里,传入付屿阔的耳朵。
他扭头看过来,“要去吗?”
黎听愣一下,捡一颗爆米花抵在唇边,转头看过去,“什么?”
他看着她,在滚动的黑白字幕光影中,眸光坚定地再次重复:“要去吗?看自由女神像。”
从LA飞往纽约,近六个小时的航程。
怎么可能。
黎听将唇边爆米花含进口中,“不去了。”
来不及了。
放映厅内已经有人站了起来。
该散场了。
黎听拿着调查问卷站起身,打算去门口找笔填写。
从放映厅出来,发放问卷的几个留学生一眼就看到了她,热情地对她挥手,她笑着点下头正准备朝他们走过去。
身后急匆匆跟上来一道身影,手上的问卷被抽走,腕部扣上一只宽阔手掌,带着她快步朝门口跑去。
从等候在门边的留学生身边经过,付屿阔举一举手中的问卷,“明天我再送来给你们。”
说完,直接牵着黎听大步离开。
第30章 她不会再来加州了
散场的好莱坞, 人影憧憧,付屿阔牵着黎一路跑去泊车区上了车。
安全带刚传来落锁的声响,车子就猛打方向盘,拐了出去。
黎听还没从刚刚的飞奔中回过神, 坐在副驾微张着嘴巴喘气, 定下神后, 转头看向副驾,“我们, 去吃饭吗?”
好像也没这么急。
付屿阔全神贯注, 目视前方车流,“我点了餐送去机场。”
说完, 他停顿几秒,转头回视她——
“去纽约。”
“看自由女神像。”
-
日暮后的机场大厅,来往人流攒动,付屿阔一路握着黎听的手腕, 快步穿梭。
餐厅外送小哥匆匆赶来,交付餐食,付屿阔掏出钱夹给了小费, 随后又拉过黎听的手带她去办理登机。
黎听精简赴约,只带了只能装纳手机与补妆所用化妆品的手包,根本没带护照等相关证件。
她想说她什么都没带,办不了登机的。
付屿阔却在她将语未语的间隙拿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随后便有一行西装革履的机场工作人员迎面而来,简单寒暄招呼后, 领着他们走了快速通道过安检。
空荡的登机廊桥,似是有风灌进来, 脚步声交错,等在舱门口的乘务员神态礼貌地同他们交接。
黎听跟在付屿阔的身后,脑袋都还是懵的。
她想起刚刚在车上,他说要去纽约时,她满脸震惊,说他:“你疯了?现在去根本来不及!”
她明天下午六点的飞机,满打满算二十四个小时,从LA去纽约的路程就得花掉近一半的时间。
他平静开口:“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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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座后不久,飞机就撤离停车区,朝跑道滑行过去。
起飞的那一刻,舷窗外是黑压压的天幕,加州入夜了。
上升高度,平稳航行后,付屿阔从外送打包纸袋中拿出他叫的两份简餐,问黎听有没有饿,现在要不要吃东西。
黎听依旧没能从他这有些疯狂的纽约行程规划中回过神来。
去看自由女神像,真的只是她的随口一说。
就算此行看不到,以后也一样有机会的。
从刚刚踏出电影院就因一路飞奔而剧烈跳动的心脏,终于渐渐恢复到正常心率。
她看向仅有一道矮墙之隔的隔壁舱位。
付屿阔看着她,还在等她要不要吃东西的答复。
一种莫名悸动的呼之欲出,她动了动唇,最终却作罢,轻叹一声后回:“好。”
航程较久,又是“红眼”航班,商务舱内响起乘客熟睡后的均匀呼吸声。
付屿阔叫来乘务员,收走废弃食盒。
看一眼腕表,“你可以睡一会儿,我们要凌晨一点才到纽约。”
但是,更让黎听担忧的是还在亨廷顿的大家,她谎称独自出行,又夜不归宿的话,是要报警的程度。
“云宁他们还不知道我晚上不回去。”
付屿阔低头操作手机,片刻后将屏幕递到她眼前。
连接了航空wifi的手机,恢复了通讯功能,在发给胡越的信息框内,是他输入的解释之词——
「黎听在我这边,我还有课题要忙晚上不回亨廷顿,时间太晚,怕她一人回去不安全,明天我再送她回去。」
“可以吗?”他问:“还是你要自己找别的理由和他们说?”
黎听点头,“可以。”
付屿阔收回手机,点下发送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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