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含糊的解释当然不能晃过胡越的眼睛,很快发来嗅到不一样气息地询问:「你?和黎听?她晚上住你那?」
付屿阔和黎听不同,他懒得遮掩,很简短地回答:「嗯。」
胡越几乎发出爆鸣:「我靠!!你们俩不是简单的只是认识吧?!早觉得你俩不对劲,好了,如实招来,到底什么关系?」
付屿阔看着这则“质问”消息沉默良久,而后转头看向隔壁。
黎听靠在椅背,头斜倒下去,已经睡着了。
他的目光在她恬静睡颜停驻片刻,再次看向手机时,敲下了答复。
「不是。」
「未婚妻,她是我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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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听是在机组广播提醒飞机即将抵达纽约时醒过来的。
这两天晚上她睡得都不太好,难得睡了个好觉。
迷朦睁开眼,椅背不知何时被放平,她记得睡着钱自己还是坐着的,这儿却躺了下来,柔软毛毯盖在身上。
付屿阔靠在椅背闭眸小憩,听见响动睁开眼睛偏头看过来,“醒了?快到了。”
黎听应一声,坐了起来,毛毯从身前滑落,身边的舷窗不知什么时候也关上了,她推起挡光板。
窗外依旧是深沉夜幕。
乘务员走进客舱,提醒飞机即将降落,让乘客做好相应准备。
周围响起窸窣地收纳声,黎听看一眼付屿阔发红的眼角,“你刚刚没有睡一会儿吗?”
他低“嗯”一声,“在飞机上我睡不着。”
黎听想起在家里,床垫稍有不适,他都无法安眠,在飞机上休息的确是有些委屈他了。
她开口道:“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来看自由女神像,以后——我肯定还会再来的。”
飞机开始反推着陆,沉重的一下颠簸后,在跑道上平稳滑行。
“但你还会去加州吗?”付屿阔平静回视她,“既然来了,不要带遗憾走。”
黎听哑然,平稳呼吸片刻后,笑起来:“当然,为什么不会再去加州呢?说不定以后我的工作也会要满世界跑呢!”
付屿阔看着她漾开笑意的脸,眼神欲言又止,很久之后,在机舱内乘客纷纷起身准备下机时,他才很低地应了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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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太晚,付屿阔本想打uber,看了眼身边的黎听,还是决定紧急联系一位在纽约的合作伙伴。
对方也是昼夜颠倒生活惯了的,接到电话后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坐进车里后,对方庆幸一笑,“Leo,但凡你再晚一分钟给我打电话,我就已经出发去pub了!”
生疏中文,参着点儿特殊口音。
本科那会儿社团里有个来自香港的男生,黎听一下子就听出了那个生疏口音来自深广沿海地区。
这个猜想在付屿阔接下来的介绍中,得到证实,“林叙,香港人。”
男生透过车内后视镜对黎听笑一下,“你好。”
黎听微笑点点头,“你好。”
林叙好像对黎听的身份并不好奇,礼貌招呼完,就与付屿阔聊起了下一个话题,“对了,阿谦想问你,项目的总部打算落在哪里?”
问完,给出中肯建议,“在港岛,阿谦与我可以助你落址中环,当然,最终决定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思。”
付屿阔对此不太关心,淡淡应:“再说。”
林叙耸一耸肩,看一眼车内后视镜里黎听的倒影,“Dream 小姐,你劝劝他,来港必然前途无量。”
黎听闻言晃了一下神,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和她说话,“我吗?”
林叙点头,“嗯哼!”
她顿一下,转头看向坐在身侧的付屿阔。
他双手环胸,靠在椅背闭上了眼睛,对林叙道:“从现在开始你可以选择沉默了。”
林叙撇唇,点一点头,“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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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去到自由岛,不在景点的开放时间段。
最终只是站在《毒液3》结尾时埃迪站的位置,隔着波纹起伏的水面,遥遥看向夜光中的自由女神像,林叙独自留在泊车位抽烟等他们。
黎听本着“来都来了”的典型中式思想,还是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付屿阔问她:“要帮你拍合照吗?”
她摇摇头,“不拍了,足够了。”
一场连夜的奔徙,已经不虚此行了。
狂烈的晚风刮痛面颊,她转过身看向身边的人。
一身黑衣在风中鼓动,描摹出挺拔颀长的身姿,挺邃俊颜依旧。
她想起他们的初见。
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大风天气,暴雨过境,她提着行李住进付家公馆,门前地垫被她裙角滴落的水渍染湿。
眉眼干净又淡漠的少年从楼梯上下来,在母亲热情地介绍下,眸光平缓看过来,微微点头,报出自己的名字:“付屿阔。”
如今面前的人早已褪去少年青涩,成长为一个如她曾经预料一般的男人。
原来,都这么多年了。
他们分开的时间,也已经比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了。
她笑起来,“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健健康康。”
如果别无选择,我不祝你前途似锦,也不祝你繁花簇拥,因为我相信,即便没有我的祝福,你也会这般璀璨耀眼。
那我就祝你喜乐康健。
就是那一瞬间,付屿阔终于读懂了她的眼神。
她骗了他。
她不会再来加州了。
第31章 下次,我就不来接你了
林叙在自家产业下的酒店给付屿阔和黎听开了两间房, 知道他们需要赶航班,说会提前来接他们。
在引导生的带领下,他们在电梯口分头。
到达客房门前,黎听接过房卡, 道谢后刷卡进屋。
酒店香氛采用的是很经典的白苔香, 气息清雅, 不算浓烈,黎听将包放到门边岛台, 走到床边, 重重将自己抛进绵软床铺。
疲倦的神经过载运转,已经快要失去自我调节能力。
眼底困乏泛酸, 却丝毫没有睡意。
她看着屋顶长长呼了口气,拿起手边刚刚和她一同跌进被褥的手机。
快要凌晨四点。
返回LA的班机是早上八点的,算上路程时间,一抵达亨廷顿她就得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机场了。
解开锁屏, 点开相册里刚刚拍的自由女神像,目光停顿片刻,转手打开微博, 登录上了一个许久没用的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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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屿阔刚脱掉外衣,房门就被敲响,电子可视门锁印出林叙的脸。
他放下手中衣服,走去开门。
林叙一手握酒瓶瓶颈,一手夹两只酒杯,“想了想待会儿还得来接你们,我还是不回去了。”
说完, 举一举手中的酒杯,“没能去得了pub, 你得陪我喝两杯,待会儿还是让阿谦来接我们,我算是怕了这边的cop。”
付屿阔看一眼他手中的酒瓶,转身朝屋里走,“喝不了,我明天得送人。”
林叙跟着走进来,“Dream小姐要走了?”
在小圆桌上放下杯瓶,他挑眉道:“不挽留一下了?
付屿阔声色平缓,“人家有名字。”
林叙举手点头,“OK,黎听?是这个名字,对吧?”
付屿阔没说话,走去空调控制面板,将温度持续调低。
林叙开瓶倒酒,似是无奈一笑,“Leo,你真的一点都不像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
说完,又好像早已接受他的“与众不同”,端杯抿酒,玩笑道:“所以,Dream小姐这次来是和你复合的,还是亲自来给你送结婚请柬的?”
长久的合作关系促进了熟悉度,彼此间开些有边界的玩笑再寻常不过。
付屿阔站在床边,脱掉上衣,终于烦了身边这个既八卦又聒噪的人,“你可以直走左拐,离开我的视线了。”
林叙视线扫过他肌理线条分明的上半身,“啧”了两声,“Dream小姐可比那些苦追你无果的姑娘们有福气多了。”
语罢,继续在付屿阔的雷区疯狂蹦跶,“要不,我去会会Dream小姐怎么样?我们赌一赌,她会不会跟我去港岛?”
声落,旋身去衣柜前拿浴袍的人忽然驻足,转身看过来,眸光森冷危险,“林叙,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林叙被他眸中情绪威慑住两秒,很快又恢复玩世不恭的浪荡,笑一笑,“玩笑而已,Leo,你太紧张了。”
“但——”他举杯,弯唇轻笑,“在我们这个圈子里,软肋太过明显可不是什么好事,Leo。”
太过珍惜,必然与太过容易失去挂钩。
没有珍惜之物,就没有弱点。
驻足在几步之外的人,脊背挺直,默了许久之后才开口:“也就这一次了。”
也是唯一次。
-
飞机抵达LA时已是下午,烈阳耀眼,和黎听初来加州的那天无异。
从机场驾车离开赶回亨廷顿,别墅内其余的人都去参加海上活动去了,只留胡越在等他们回来。
听见引擎声,他从院内走出来,神色如常对黎听笑一下,“云宁她们去参加海上活动了,要不要我去叫她们?”
黎听不喜欢低迷的离别场面,笑一下,摇了摇头,“不用了,起飞前我会给她们发消息的。”
胡越尊重她的决定,点点头,抬手看一眼腕表,“那你先收拾行李,待会儿——”
他停顿一下,看一眼黎听身后的付屿阔,“我和阿阔一起送你去机场。”
说完,也不知道是解释给谁听,“今早收到母上指示,得好好给人送上飞机,得合照证明的那种。”
言下之意,他不去也不行。
黎听也没察觉出他这番解释下的不同寻常,这种要求还挺贴合她对胡越母亲那种带点少女感性格的认知。
随行物品昨天出门前就已经收拾了七七八,进了房间,黎听只将最后的一些衣裙整齐叠放进行李箱,以防有所遗留,封箱前,她再次检查室内外。
在要踏出阳台门,去室外查看时,颅顶之上传来一声清脆铃响。
外踏的脚步停下,她抬头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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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打包结束,黎听推着行李箱走出房门,付屿阔靠在门前白墙,听见开门声,抬头看过来。
视线交汇,他指一指她手中的行李箱,“我来帮你提行李。”
黎听点头,应了声:“好。”
万向轮轻滚,拉杆落入付屿阔的手中,两人一前一后下楼。
胡越早已在门口等待,见两人出来,掐掉指间的烟,看向黎听,笑着开口:“下次,再来加州玩的话,可以联系我。”
断句结束,而后又像是说话大喘气一般,“和阿阔。”
黎听随着他的前后语句,将视线挪到付屿阔的脸上。
他今天话很少。
从纽约回来的飞机上就一直很沉默。
垂着眼,像是对今天亨廷顿的风很不满意,蹙着眉头。
她点头,回:“会的。”
胡越看了两人一眼,咳了两声,“那个——没东西落下吧?没有的话我们就出发咯。”
黎听将视线从付屿阔身上移开,点头应:“没有了。”
胡越连说了两声“好”,随后又转头问付屿阔,“开我车还是你车?”
付屿阔闻言抬头,看黎听一眼,风与阳光共同蓄力,他的眉眼依旧很不耐烦地蹙皱着,“开我的吧,我待会儿还得去一趟Dr.lin那边。”
胡越比了个“ok”,“行。”
行李装车,驶出别墅区。
向来大咧咧的胡某今天很有眼力见,在出发前就抢先一步坐进了后座。
其实也不是他有眼力见,而是少爷的副驾太宝贵,今天他还真不敢坐进去。
要知道,他可是花了一晚上才将昨晚刚知道的爆炸新闻消化完。
就他这个大喇叭,却又不能告诉别人,简直快要憋死他了!
车子平稳行驶,他坐到后座中央,胳膊搭扶主副驾的椅背,开始调和气氛地扯起了皮。
“马上要转令时了,北美入冬了。”
时令上的漫长夏季终于要过去,冬令时开始登场。
车厢沉寂许久,付屿阔才回他:“加州哪来的冬天。”
地中海气候,根本没有常规含义下的“冬天”一说。
“冬令时比夏令时多一个小时啊!”胡越急忙开口,“ddl又能延长一个小时了哎!简直救我狗命好吧!”
付屿阔无语睨他,“说得好像你的ddl是你自己在赶一样。”
花钱代写早是留学生圈里的常态了。
胡越丝毫不见被拆穿的羞窘,“那也是我自己的ddl,我只是付出了相等的金钱而已,没差的。”
执拗地诡辩,黎听闻言轻笑了一声。
胡越看她,“听妹妹,要我说你当初没出国是对的,饭难吃的要死,物价又贵的要死,那唯一续命的家乡菜,到了异国他乡,跟拐了百八十道弯的远亲一样,居然也能那么难吃!”
黎听应他,“感觉到了。”
这几天除了她自己做的几餐,几乎都算不得吃得称心如意。
胡越一副苦不堪言地样子摇了摇头,“所以我说付屿阔是勇士,受完北美的罪,还打算去受受挪威芬兰的罪,虽然我也不知道那边伙食好不好。”
声落,黎听顿了一下。
而胡越也在此时意识到,付屿阔毕业后不打算回国的事情,好像只有他们那晚一起喝酒的的几个人知道。
默默看了付屿阔一眼,在接收到对方从车内镜递来的一个眼神后,他讪讪闭了嘴。
沉默的氛围一路持续到机场。
距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胡越提议先在外面吃点东西,飞机上的餐食常有参差,难料好不好吃。
点完餐是黎听结的账,她说来了这么多天,承蒙照顾,算是小小回报,于是胡越也就没跟她争。
付屿阔食欲不佳,几乎没吃,就胡越很心大地一边暴风吸入,一边和黎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桌上食物差不多消耗完毕,也到了黎听该值机的时间。
从餐厅出去,天色已经乌沉了下来。
付屿阔去车里取来黎听的行李,三人在机场外道别。
胡越将早先就说过的话又重复一遍,让黎听有机会再来玩,这次时间太紧好多地方还没去到。
说完,曲着胳膊捅一捅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的付屿阔,“说句话呀!”
黎听看眼还握在付屿阔掌心的行李箱拉杆,又看向他,主动开了口:“我要走了。”
付屿阔看着她,握着拉杆的指尖捏了捏,送了开来,将箱子推了过去。
黎听伸手接住,抿唇看他一眼,随后对胡越道:“那我走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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