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世界并没有灵气,也没有鬼气的说法,不存在迷信的说法。生辰八字倒是有命硬克亲的。
盛浅予询问:“你的生辰八字呢?”
“……你问这个干嘛?”
“我帮你算算。”
“……”你还会这个?!
知道再询问下去,对方又得生气。
他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天煞孤星,连面对一群孤狼都能镇定自若地应对,唯独承受不住眼前女子怒气。
对方一生气,他脑子一片空白,只会嗡嗡直响,她问什么,他答什么,只盼她早些消消气。
报出生辰八字后,盛浅予掐指算了下,道:“你命里并不存在克亲的说法。”
“?你在安慰我?”
盛浅予:“有你父母,或者其他亲人的生辰八字吗?”
待他报完,盛浅予神色复杂道:“实际上,你不仅不克他们,还旺亲人。你是否得罪了人?”
安钊脑袋嗡嗡作响,他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但她做事向来端正,与她接触这半月以来,他也摸清了她的性子。
所以,她说她会算命,便一定会算命。
所以,她说他旺家,便一定旺家。
这样一来……
亲人不是被他克死的?!而是遭难了?!
他脸色苍白。
盛浅予只道:“我想,你需要独处。”
她还未抬脚离开,手腕便被捏住。她脚步一个趔趄,转瞬栽入他宽阔的怀中。
小郎君其实很壮硕,身上有股皂角味儿,但他是易汗体质,在她提醒下,有注意卫生,如今仍混杂汗水味儿。不是很难闻,也黏糊糊的,还热热的,让她有些挣扎之意。
她这具身体不高,一米六二,对比起他而言就娇小可人了,更别提他双臂环住她的腰肢,鼻息渗透她的脖颈。
他深吸了口气,惹得她颈部有些发痒。
接着,便听到他声音闷闷的:“别走。”
似乎担心她拒绝他,他的声音更为卑微,道:“求你。”
她没法抗拒这种小可怜的哀求,尤其是这小可怜还是自己的恩人。
她声音放柔,用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哄骗语气,道:“我不走,只是你胳膊放松些,勒得我有些疼。”
“嗯……”他胳膊放松了些。
知晓他内心难过,盛浅予道:“克亲的说法不是真的,这是一桩好事。至于我,你不必担心我待在家中会枉死,那背后使阴招之人,定是在暗中出手,不便现行的,如果他们胆敢对我下手,我定让他们有去无回,顺带连根拔起,找到杀害你亲人的凶手,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不必担心我会受到牵连,想必这几日相处,你应当见识过我的本事,只要将这院中部署好,再做几件含毒的暗器,我会帮到你。”
“你别开玩笑了,你现在身子这么弱,万一出了好歹,让我怎么办?我本就无家可归,是你重新给了我一个家。”
“你不信任我吗?”盛浅予反问,“你以为我不会武功,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知道什么让人防不胜防吗?暗器和毒,恰好这两样我都精通。”
“……”
他没吭声,盛浅予又道:“好,我们先不提这件事,说说王寡妇该怎么处理。”
……
王寡妇回到家中,想操起扫帚拿三个孩子出气。这些年下来,三个半大的孩子早知怎么躲避挨打,见她有这倾向,连忙往山上跑。
王寡妇对着三小子一顿臭骂:“没教养的狗崽子!除了吃家中米粮,你们还会做什么!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回来!!”
三小子等跑到安全地带,才喘着粗气,边商量着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找些野菜糊弄糊弄晚食,就娘那性子,会给我们留饭?”
“安钊哥也真是,娶了我们娘有什么不好?”
“就是,好歹娘也是十里八村最好看的。”
“欸,我好像看到有山药,走!挖山药去!”
夜幕降临,王寡妇气是消了,但也没给他们仨留饭。
仨孩子顶着饥饿睡了过去,王寡妇墙头今夜有人爬进来,倒不是与她苟合,而是下药的。
安钊将药下在水缸中,这药药性不算温和,但王寡妇胎像稳,若是饮用了水缸里的水,会造成流产的假象,近而那些勾栏事会揭露到层面上来。
王寡妇那三个孩子是亡夫的,现在怀的是谁的不得而知,之前她死鸭子嘴硬一再否认,现在怀身子一事戳穿,只怕那些早就看不惯她的婶子们会向族老提出意见。她的姘头肯定不会有事,但她的下场定是必死无疑。
盛浅予将药交给他的时候,顺带说明了药效,他当时不解,为何还要她腹中孽种多活些时日。
盛浅予:“为什么要我们亲手了结那孩子?借刀杀人不好吗?别脏了自己手。”
是啊,借刀杀人挺好的。
他不能脏了自己手。
水缸水面清冽洌的,通过月色折射在那张隽脸上。
他的面色无波,仿佛刚刚下药的不是自己。
第210章 战场上被牺牲的女将军(7)
翌日,王寡妇从水缸里舀了不少水,本想做点饼子糊弄孩子们一整天的吃食,可想到昨日对三个孩子们的胡乱撒气,她又舀了勺面,多加了点水和面。
她靠着迈开双腿养他们多年,不就是盼着他们长大了以后养她老么?
他们还小的时候,她的确爱拿他们出气,但大一些,她都是光动嘴不动手地在摆假把式。
孩子们都大了,记事了,她也想自己晚年过得好些。
谁知,正是这一出水舀多了,导致腹部一阵绞痛,大量出血。
三个孩子骇得脸色苍白,连忙争先恐后夺门而出,嚷嚷着:“救救命啊啊!来人啊!我娘流血了!!”
王寡妇来不及阻止。
事情闹得很大。
即便王寡妇被抬去村里大夫那儿,也因对方一句怀了身子,胎像不稳,然后被所有人忽略了她的痛楚。
她眼泪模糊,想要伸手去呼救,但那些婶子们,一个个向族长讨伐王寡妇。
“族老!你可不能包庇王寡妇!可不能让她一个人带坏了我们村的风气啊!”
“族老,村长!王寡妇腹中的胎儿就是孽种!掉了更好!她也应该被浸猪笼才对!”
“族老,村长,你们为什么不发话?还是说她和你们有……”
村长气急败坏:“瞎咧咧什么呢!”
族长:“行了!就把王寡妇晾在这儿吧,我们村的人良善,做不出那等浸猪笼的事。她是生是死,都听天由命吧。”
王寡妇死时,身边只有三个跪地嚎啕大哭的孩子们。
他们是真在哭。
他们也有七八岁了,知事了,懂自家娘为养大他们牺牲了什么。即便因此遭到村里孩子们嫌弃,他们也介怀过娘亲,但从来没预料过娘亲死后,自己该怎么活。
悲恸是肯定的,难过是一定的。
可他们以前衣食无忧的日子,是建立在他们娘亲破坏他人家庭之上,如今,是时候收利息偿还了。
至于王寡妇的真正死因?没人在意。
这种女支死了就死了。
……
自从二人有了相拥后,安钊在家中时,会动不动拥着盛浅予。
不敢太用力,怕折断她骨头。
刚捡回盛浅予那会儿,她或许身上还有股健美,瞧着瘦是瘦,但看着有劲儿。现在的她瘦得恍若风吹就能倒,一副林妹妹的孱弱模样。
伤养好了,院子的陷阱布置好,防身武器也制好,家中银钱因安钊打猎和盛浅予双面绣帕存了不少。
接着便是为他洗经伐髓了。
家中准备了一个大浴桶,她用大铁锅烧开药,便指挥他倒入浴桶中。最后从精小的瓷瓶里倒出淬炼好的液体,等到药效发挥到极致,才让安钊坐了进去。
大铁锅并不会影响药效,毕竟一开始煮的都是便宜药材,真正值钱的是她小瓶中淬炼出的精华。
安钊刚泡进去,就感觉到一把把刀扎进身体里,刺穿他的骨头!
他差点惨叫出声。
盛浅予早有预警,他嘴里塞了布。
这会儿安钊想起身,但保持最后一丝理智,不想未来娘子看扁了。本来他就配不上她……
一阵疼痛欲裂过后,他脑袋吊在浴桶边,看上去比盛浅予还柔弱。
盛浅予:“不疼了?”
“嗯……”他细若蚊声。
盛浅予掏出同样的小瓷瓶,道:“再来一次。”
……
男儿有泪不轻弹,除非疼得他死去活来。
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但望向盛浅予的眼神,让后者仿佛拥有读心术般,为他解惑:“我是说过洗经伐髓不超过半个时辰,但我也没说有前提条件。”
盛浅予容色泰然,不觉得自己隐瞒的行为有多过分,“你能撑住第一轮,第二轮更能激发全身潜力,一共五轮……
恭喜你啊小伙子,通全关了。”
主要还是她那张脸太具欺骗意义了,让人下意识忽略她是人,她也有人间烟火,她也会隐瞒和欺骗。
盛浅予:“后续几轮的确会更疼,熬过来就好了。”
她还在用哄小孩的语气,安抚他:“越到后面,对你内功修炼越有好处,我还能害你不成?”
见他险些晕死了过去,她声音才略显慌乱,“你可别晕死过去,在浴桶里泡一夜会染上风寒的,我抱不动你,得你自己擦拭好回床榻上……好吧,其实染上风寒了,我也能治好你,你晕吧。”后半句,又恢复了平静。
这回,他总算可以放心晕厥了。
呜。
……
醒来后的安钊,连打了几个喷嚏。
听到动静后的盛浅予,进厨房将熬好的姜茶递了过去,“快喝下去暖暖身子。”
安钊边接过,边朝浴桶外而去。
泡了一夜,皮肤应该起褶子才对,但并没有。
他又回头瞄了眼浴桶,不仅是药浴里,就连桶壁也一层黑色污垢,不知道能不能刷干净……
盛浅予:“这浴桶没法用了,可以扔了。”
安钊有些可惜,尔后又问:“娘子何时教我内功?”
“等你把衣裳穿戴好。”
嗯?
啊!!
他裹在身上,三个点都不会露的布呢!
哦……在浴桶里,早就污浊不堪,没法用了。
还没圆房就被娘子占了便宜!
呜。
……
内功修炼?
安钊以前想都没想过。
他爷爷那辈儿是当年逃荒来的,娶了村子里奶奶,日子才好过些,轮到他这辈了,家中有父亲这个读书人,一周割一回猪肉不成问题。
对比同村其他人而言很不错了。
总归是农家小子,从未接触过这样的领域,曾经还以为只有话本子才有的。
真正接触了,按照娘子的说法来,似乎也没那么难?
没会儿,他便感受到丹田处一股热意。
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传来,二人不约而同地望去。
盛浅予安抚他:“你继续练内功,我去看看。”
“你……当心……”他修炼被打断,只会走火入魔,徒增烦恼,所以只能断断续续叮嘱。
盛浅予:“放心吧,我有傍身的暗器。”
……
盛浅予也没料到,对方会大白天潜入家中。
也不对,现在天色还未亮,村里人还在熟睡,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可她院子周围的机关不是普通人能闯入的,利用的是阴阳八卦阵,弄出迷幻阵的效果,再加上有外人闯入会触发机关,喷出无色无味的迷烟也会加重致幻……
她出来,只看到几个黑衣人双眼呆滞,在原地打转。
第211章 战场上被牺牲的女将军(8)
她从卧房拿出武器,才朝几人走近。
先是用银针扎入几人穴位,让他们晕厥了过去,只余下一人审问。
她一只手摊开,掌心朝地,拴在中指的铜钱垂落。她借助这枚铜钱对眼前黑衣人催眠。
“看这里……你现在很困了,你想睡觉……”
“现在,就地坐下,平地躺,闭上双眼……”
“你看到前面一层迷雾,你走过去……云雾渐开,对方给你下达了猎杀任务……现在,告诉我,下达任务的人是谁。”
那人顿了三秒,道:“是……县令……”
停顿的时间越久,越说明这人意志力坚定,越不容易被催眠。
“县令为什么让你陷害安钊克亲?”
“因为……县令看上安钊亲娘的美貌,将人掳回去了……他不满安钊亲娘的反抗,让安钊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以此威胁安钊亲娘……”
盛浅予眼神微眯,“那么,安钊亲娘现在人关押在哪儿?”
“死了,被玩死了。”
“为什么县令还不肯放过安钊?”
“因为……他捡回来的人是当朝女将,盛、浅、予。”
盛浅予心头微紧。
她被发现了?是谁要害她?
盛浅予维持着表面平和,“县令和盛浅予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
“因为……盛家大公子,盛浅予的兄长允诺了县令好处。”
“……”
盛浅予:“盛时彦现在在哪儿?”
“龙舟,烟花楼龙舟之上。”
她没有迟疑,果决了这群杀手。
他们知道原主什么身份,是保家卫国的女将军,是守护黎民百姓的,但他们仍接了这个杀手任务,只为那黄金万两。
不管是贪财还是有其他苦衷,都不值得她手下留情。
当安钊练完出来,见她一身白衣和脸上都沾满了血,极其妖艳,但她容色清冷,眸光凌厉,直叫他恍惚。
不是因她杀了人,而是……
他道:“这院子太小,将他们所有尸体埋坑得挖深些……还有,这里血腥味儿稍微大了些,有遮掩的东西吗?”
盛浅予点头,去里屋拿了后出来,往空气中喷洒了些,浓烈的药味儿遮掩血腥味,即便村民醒来也不会知道什么。
她看着他弯腰挖坑,道:“他们不是冲着你来的。”
她将来龙去脉说清后,才道:“我可能要去深山野林居住,你要同我一起吗?”
闻言,他直起腰,表情凶狠狠的:“你是我捡回来的娘子,你莫要想伤势好了就抛夫弃……弃了小黄小鸡小鸭们!”
小黄是他揣回来那只小狗崽。
盛浅予浅笑:“好,带上它们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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