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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国家都把自己的子民当人。”姜蕊依轻笑，然后神色凝重起来：“没有任何人值得被放弃。”
很久以后，久到周天姿都快遗忘了那天看的豪车，却还记得姜蕊依那晚上说的话，姜蕊依的眼神在黑夜中闪闪发光，尽管她已不再年轻，但她心中却依旧烧着一团火。
南淮有个仙女系第一摩天大厦，名叫环球中心大厦，高达877m，很多人上去打卡留念。
顺着透明电梯飞速攀升，周天姿看见电梯外的景色迅速变矮变小，满街、甚至全城市的灯红酒绿似乎被周天姿踩在脚下。
周天姿在那一刻产生了奇妙的感觉，她好像成为了整个南淮的皇帝，在高空中睥睨这座城市。
难怪那么多外地人来这打卡，这也是那些卑微的外乡人在这难得感到骄傲的一次吧。
那姬蔚时呢，他身为神洲最高层的那一批家庭，看周天姿她们时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周天姿垂下眼眸。
她想努力了，她喜欢姬蔚时，喜欢到恨不得达到和他同一层，看同一个风景，喜欢到希望他可以平视自己，喜欢到……自己也能成为他那样的人。
周天姿搞不清楚她到底是真的喜欢姬蔚时还是喜欢他那样的生活。
张楚涵低声道：“我想起那个漫画了，就是公主的竹马大人，奴隶女主第一次被皇世子带到望阙台是不是也是这感受？”
奴隶出身的少女第一次见皇城的繁华，也被少年的深情所打动，在浮华的灯火下，她和少年接吻。
“明明那么美好的爱情，为什么她们最终be了！”张楚涵泪眼汪汪：“她们be的时候我都哭死了！”
周天姿：“渣男！女主都愿意入王府伏低做小了，她几乎为了那男的献出一切！可还是被人心辜负！”
沈川建：“……都当奴隶了，人家男主也是皇世子，怎么会喜欢奴隶呢？”
张楚涵瞪大眼睛，指着沈川建：“人渣！一个人真心这么待你，你就因为人家的出身而嫌弃？”
沈川建哑然，他尴尬地挠头：“但说实话，有实力才能配吧……你要是自己是皇帝了，要个王爷当男朋友不是轻轻松松吗？你看话本上那些皇帝为什么那么多老婆，不就是因为他最厉害嘛！”
张楚涵：“沈川建！一个女人这么爱你，难道就因为她的出身就得辜负！”
沈川建梗着脖子：“反正吧，对象应该是你成功的标志，多好的对象代表你多成功，不是嘛！你看看那些大款，他们的女人能差到哪去！”
“不是所有真心都能得到回报，因为真心是最无法衡量价值的东西。”姜蕊依把手按在张楚涵肩膀上：“但财富、权力都是可以衡量的，你自己没有，就不能从别人身上得到。”
张楚涵：“喜欢一个人也不能得到他的喜欢吗？”
“除了喜欢，你总得有其他优点，如果一句我爱你就能得到一切，那这个世界太容易了。”姜蕊依眯起眼睛，从大楼玻璃窗望去外面车水马龙的世界：“事实上，我们很多时候缺乏的并不是情爱，而是暴力，是能让别人服从你的暴力，在讲究实力的世界，真心才是最不可知的。”
大恋爱脑张楚涵呆愣地望着姜蕊依，这句话简直是一场排山倒海的洪水，把她过往的认知冲了一干二净。
“再说回你那个小说，因为女主没有暴力。”姜蕊依突然道，她另一只手重重地按在周天姿肩膀上：“如果女主选择的不是去男主的府上伏低做小，而且选择去科举武试，做一名笔动天下的文官或者是枪定乾坤的武将，她定然不会在男主的府里碌碌终身，最后死而籍籍无名，爱情应当是她努力的奖励，而不是她的归宿。”
第14章 到上廷也是天子
从南淮回来后，大家都怅然若失，好像刚刚从一个浮华的梦苏醒过来。
玩完了，该开始准备高中考试了，周天姿三人到处报补习班，以便快速赶上进程。
但这时闽州一中招生办的电话打过来，表示现在有一个去上廷师范大学附属中学的机会，她们想问问周天姿作为中考状元愿不愿意去。
上廷师范大学附属中学，简称上师附中，是上廷最好的高中，重本率99.9%。进入这个学校，堪称半只脚踏入上廷联合大学。而现在神洲教育部为了响应“教育公平”的倡言，决定招收其他省份的中考生 ，只要过了入学考就能进去，但学籍还是在原来的高中，闵州一中想让周天姿和张楚涵这两个中考第一第二的人去试试。
周天姿人都惊呆了，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老天爷都眷顾啊！
很快周天姿就知道，这大爷的不叫眷顾，叫折磨。
为了准备上师附中的入学考，闵州一中来了最好的几个老师辅导周天姿和张楚涵，那段时间张楚涵写题写得想死，要不是周天姿还拿姬蔚时送她的竞赛题练过手，她可能和张楚涵一样精神崩溃。
去上师附中考试没让周天姿兴奋，周天姿兴奋的是能去上廷。
周天姿和张楚涵足足跃迁了七个小时才到上廷。还没进入上廷管制的空域，周天姿就见到了一层又一层围绕着星系的空间站。
“这些好像不是工厂。”张楚涵低声道：“我看到有人住在上面。”
“这些都是从外地来上廷打工的人的廉租房。”一个乘客低笑一声：“上廷的爷住在星球上，一平四十万。”
张楚涵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我靠！”
周天姿望着那近在咫尺的繁华星球，姬蔚时又住哪呢？
“我们大概就是住那空间站的吗喽。”张楚涵咬耳朵对周天姿道。
上师附中入学考挺难的，很多题目和竞赛关系特别大，不过周天姿和张楚涵心态很好，大概率是觉得自己上不了，所以虽然全力以赴地做了，却没有暗自神伤。
上师附中不愧是全神洲最好的高中之一，即使暑假，新高一也早早地开始上课。朗朗书声吸引着周天姿过去偷看他们上课。
除了周天姿她们这种借读生考试，新高一也有分班考试，前百分之二十的人就被分到特快一班二班，剩下的人就在普通班，等高二的第二次分班。
“那男的挺好看的嘛，是不是你喜欢的禁欲美男。”周天姿捅捅张楚涵。
一班后排坐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男生，他虽然剃了个寸头，但精致立体的五官完全显现，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让人看了亲切。但少年腿太长，一旦小腿伸直那桌子就扛不住，和小盒子一样在他大腿上颠啊颠。
张楚涵看了半天，疑惑道：“我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周天姿刚想说这可是上廷爷，咱们这等屁民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还能看出眼熟，但一想到姬蔚时，周天姿又突然感觉不对。
这人好像和姬蔚时……挺像的？
周天姿和张楚涵扒着窗户看了半天，眼睛都瞪圆了，也不敢相信这是姬蔚时。
可能周天姿她们的视线太过灼烈，少年终于感到不对，他转过头，和周天姿对上视线。
然后周天姿也看到少年眼里惊讶的眼神。
好了实锤了，这就是姬蔚时。
这时正好下课，姬蔚时走出来，惊讶地看着周天姿：“你怎么也来了？”
然后他恍然大悟，露出周天姿熟悉的笑容：“你是来参加入学考的，是吧？”
周天姿震撼于姬蔚时的变化，呆若木鸡地点头。
姬蔚时道：“我就知道！你这么优秀，肯定会来的！”
张楚涵干笑：“重在参与，哈哈，这入学考试卷一做我就知道与各位无缘了。”
姬蔚时惊讶地看着周天姿和张楚涵：“我记得我给了你们竞赛题目，照着这上面写稳过的。”
周天姿心说你真的是高看我了，你送我的那竞赛题我压根写不出多少。
张楚涵痛苦流涕，那竞赛题她甚至都没看懂！
周天姿快速转移话题：“你怎么长这么高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一米七多，这一次快逼近一米九的身高了！
姬蔚时有点羞涩，他刚要开口，隔壁班出来一个女生，她叫到：“姬蔚时！”
这个周天姿可是一眼认出来了，庄湄仪！
姬蔚时笑意更加舒展了，庄湄仪走过来，自然地在距离姬蔚时十多厘米处停下来：“你是……周天姿？”
周天姿：“我这么好认吗？”
庄湄仪笑得前仰后合：“当然啦！”
周天姿默默看了一眼自己的体型，嗯，和路过旁边纤细的校服少女一比，她挺好认的。
饶是周天姿这样的钢铁直女都看出来姬蔚时和庄湄仪关系不一般了，张楚涵更别说了，她的CP脑都红温了：“你们两个人……真好看！”
庄湄仪笑得更美了，姬蔚时耳朵红透了。
周天姿第一次感到社恐，她第一次觉得她格格不入，好像做任何事，说任何话，所有人都会回头看着她：“你和我们不一样。”
上师附中的校服是白底黑边，路过的少年少女白净纤细，像天使一样，衬得周天姿直冒土气。
周天姿自卑起来，她心想，还好老娘考不上这里。
周天姿和姬蔚时也没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夜晚周天姿和张楚涵两人一起在上廷的大玉河散步，河边吹来的凉风让两人已经开始发冷。
远处就是通接天地的太空电梯，在上廷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见它。
“周天姿。”张楚涵突然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星际旅行呢？”
周天姿静静地看着：“我也不知道啊，可我很想。”
张楚涵：“以前我觉得，能坐一次高铁就好了，现在坐了飞机后，我又想坐太空电梯，上外太空。”
周天姿顿了很久，道：“可能这就是见了世面的痛苦吧！”
曾经的周天姿只要有两根辣条就开心得不得了，也从来没因为外貌问题而难过，但现在她来了上廷、南淮，看见许多光鲜亮丽的人，她意识到自己是这个世界最微不足道的NPC。
张楚涵道：“那我们也算见过世面了，反正我们迟早都得回闽州，现在多玩玩。”
然后张楚涵长叹一口气：“我真的好羡慕姬蔚时啊，这个国家博物馆，我们要花几百的机票，可能一辈子就看见一次，但姬蔚时他就住这，天天看。”
周天姿：“这辈子没投好胎，下辈子注意吧！”
这时一个电话打进来，周天姿顺手接起，里面传来带队老师的电话：“天姿你在哪里？！你和张楚涵都通过了入学考！”
周天姿和张楚涵：“？”
挂了电话后，张楚涵喃喃道：“我始终觉得这是诈骗电话……我后面三道大题都没做！”
周天姿觉得自己简直走了狗屎运，什么NPC，哪家的NPC有她这么老天爷眷顾？
什么自卑，什么微不足道，什么牛马，通通闪开，现在老娘就是最幸运的天之骄子！
周天姿得意地恨不得飞起来，走路的步伐都嚣张无比，配上她壮硕的身躯，整个人看上去真的和大腹便便的黑老大一样。
这个好消息告诉家人时，姜蕊依和张妈妈又喜又忧，张楚涵妈妈道：“宝贝，上师附中学习压力可能会特别大，如果撑不下去了，就回来吧！”
张楚涵：“至少我比我哥强了不是？”
电话那头传来张震涵的怒吼：“张楚涵，你给我滚蛋！”
姜蕊依沉吟一会，只嘱咐了一句：“你不要太压着自己，妈妈希望你快快乐乐的，不一定非要出人头地。”
上师附中的学习节奏快，这一天刚刚公布录取名单，三天后就要求学生来报到。周天姿和张楚涵两个人先回到闽州收拾行李，离开前的那个晚上，沈川建拎着可乐来找她们。
“这一走可就是三年了。”沈川建叹息：“诶，天子大人，没你在学校罩着，我还真的有点担忧。”
这三人虽然是朋友，但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像没血缘关系的三姐弟，沈川建这时就像没断奶的孩子，一想到自己即将踏入一个陌生的环境但没有自己熟悉的人，整个人都焦虑起来了。
张楚涵其实感受也差不多，她即将走入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那地方离她的家乡十万八千里，而身边只有一个周天姿……她看了周天姿一眼，却发现对方也比自己好不到哪去。
周天姿的表情似乎沉湎于什么，然后深深叹气。张楚涵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她刚要开口安慰周天姿，却听到周天姿说：“天子大人要回京畿地区夺回她的王座，怎么办，压力好大啊！”
张楚涵：“………”算了，这人压根就不是伤春悲秋的主！
其实周天姿也有点伤感，但伤感的点和沈川建她们不一样。
周天姿并不是个自卑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普信女，只是在面对姬蔚时时，她才感到自卑，因为和真正的天之骄子比，周天姿算不得什么。
周天姿倒也没指望姬蔚时喜欢她，做不了你对象那就要做你对手，但她悲伤地发现自己连做人家对手的资格都没有，真到了上师附中，她恐怕不复初中时的“天子荣光”，真的泯然众人矣。
这对于向来傲气的周天姿来说无法接受。
其实她喜欢的根本不是姬蔚时这个人，而是仰慕他所代表的一类人群，这种人出生就是拥有一切的天之骄子。
像周天姿她们这种外地借读学生压根不用分班，上师附中只分出两个班来装这些学生，每个班五十个人。
周天姿身材肥硕加上一米七七的大高个，当之无愧的最后一排。偏偏她的位置靠门，很快她有了个新绰号“门神”。
然后周天姿开学就整了第一个大活。
开学暨新生欢迎典礼上，周天姿作为借读生代表上台演讲，稿子是老师们帮她拟好的，就最后结束语自由发挥一下。
但周天姿真的憋不出高大上的“为神洲之复兴而读书”或“修身养性齐家”之类的话，她自己就那么点思想觉悟，要说点潸然泪下感人肺腑的劝学言实在强人所难。
于是周天姿对着稿子看了半天，全场等了她一分钟的沉默后，就听到这如雷贯耳的结束语。
“祝各位吃好，喝好，睡好！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睡觉睡不好，脑子好不了！”
全场被周天姿这段话雷得外焦里嫩，硬控了三十秒，才发出稀稀拉拉的掌声。
一个一班的男同学皱眉，对姬蔚时道：“这人是不是太离谱了点？”
姬蔚时苦笑，这是周天姿的基本操作，他一点也不意外。
接下来就是新生代表上台，姬蔚时走到台上。
还是那么缱绻磁性的声音，尽管就是单纯地念稿子，也能把稿子念得和情书一样。再加上姬蔚时演讲表现落落大方，很快掌声雷动。
周天姿在下面阴暗地啃着指甲：“难道大家不喜欢幽默风趣的演讲风格吗？”
张楚涵更喜欢周天姿的演讲，但她也理解这里的学生为什么更喜欢姬蔚时：“可能他们从小都是三好学生，不喜欢你这么出格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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