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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温棠小心躲避着，但人类的反应能力终究还是有限的。
一块尖利的金属面板朝她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男人护着怀中的阿狸。
侧身用那只快要掉落的胳膊替她挡住了这次意外。
而那只胳膊也毫不意外地彻底报废了。
电流发出刺啦的声响，火星四射。
可温棠却被男人保护得很好，身上除了脏点外。
没有任何的伤口。
就连防护服都没有丝毫的破漏。
但反之男人的身上，即便是由各种金属构造而成的。
可也被摧残得不像样。
像是从被人随意丢到垃圾堆中废弃垃圾般。
可怜兮兮。
却又如同保护公主的骑士般极尽忠诚。
第15章 故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与不安。
男人拖着残破的躯体，可原本那双黝黑的眸子却变成了鎏金色。
胸口处的红色能量石爆发出尖锐又明亮的光芒。
随后，那场几乎足以毁天灭地的磁暴就停了下来。
风声渐止，半空中飘荡的垃圾也都掉落了下来。
而男人还是十分贴心地护住了温棠和阿狸。
但自己却搞得狼狈至极。
好在四只机械狗的速度够快，不到半小时的时间。
就抵达了阿狸所说的‘家’。
这里的周围被收拾得很干净。
虽然地面上仍然还是灰色尘埃，但光线要比之前好很多了。
而且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和成堆的垃圾。
对比刚才的环境可以说天差地别了。
“麻麻，我们到家喽~”
主动地牵住温棠的手，阿狸兴冲冲地带着她参观着。
这可都是它跟霸霸捡了好长时间的垃圾才拼凑出来的家呢。
顺着它软糯的嗓音，温棠抬头看着面前有点像现代集装箱的铁皮房子。
然后伸出手揉了揉阿狸的小脑袋。
“嗯，看起来很安全，阿狸很棒的。”
在这种恶劣的生存环境下，漂亮与精致都是最没用的。
防风和防辐射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这么大的工程量，他们过得一定很辛苦吧。
“嘿嘿嘿嘿，其实这都是霸霸亲手盖的。”
被夸奖的阿狸不好意思独自揽功。
又把玄嚣给推了出来。
“但很多材料都是阿狸帮忙找的，阿狸真的很厉害。”
即便男人的躯体破损到了极致，可还是毫不吝啬地夸赞着它。
那双黝黑的眸子中也溢满了慈爱。
没想到这副父慈子孝的场景居然会在机械兽人的身上看到。
一时间，温棠也有些感慨。
但不得不承认，面前的男人，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看着他身上露出来的电线还在冒着火花，温棠连忙说道，
“要不你还是先进去把胳膊和腿接上再说吧。”
她都怕这些线路彻底毁坏后就没法修复了。
长得这么好看，可不兴残废啊。
而且他刚才救了自己一次。
于情于理，温棠都应该给予他人道主义上的关怀。
“唔，好的，多谢这位小姐的关心。”
似乎是没能想到会被温棠提及，男人表情有些惊讶。
但更多地脸上还是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他甚至还十分绅士地朝温棠做了个‘请’的手势。
虽然样子有些滑稽，但不难看出他骨子中的风雅与从容。
这一刻，在荒芜破败的灰暗中。
竟也让温棠有一种穿越到了华夏古国的感觉。
“嘻嘻，霸霸果然是很喜欢麻麻呢。”
阿狸仰着脑袋，看着两人的互动，很是满意。
毕竟除了麻麻以外，他们家就没有出现过任何其他生物。
而且霸霸虽然很温柔，但却很有底线的。
从不对人笑，也不会对别人那么的上心。
“阿狸，不许乱说。”
难得的，玄嚣的嗓音染上了几分的严肃。
阿狸是他从垃圾堆里捡的。
虽然他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但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他早就把它当作亲人了。
至于妈妈的事情，也是他半哄半骗的。
因为在这颗被废弃的星球，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雌性的出现。
可没想到，温棠却来了。
“窝没有乱说嘛，霸霸就是很喜欢麻麻呀，不然为什么……”
阿狸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一只大手给捂住了。
随后男人像是反应过来温棠还在旁边时，耳后根红得不像话。
不过这也是温棠第二次认真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他的身上，貌似也没有任何的兽态特征。
难道是隐藏了？
揣着疑惑，温棠走进了小屋。
里面的内置倒是跟她想象得天差地别。
偏古风的家具设计，但由于材料都是金属的缘故。
居然会有一种古代与后现代结合的赛博朋克美感。
“麻麻是不是也很喜欢这里？”
阿狸见她眸中划过惊艳，连忙跟邀宠一样凑了上去。
这可都是霸霸亲手设计的。
它的霸霸真得是很厉害的哦~
“喜欢。”
温棠诚实地回答道。
“那麻麻是不是也很喜欢霸霸？”
它都看到了，麻麻总是盯着霸霸发呆呢。
那肯定就是喜欢啦！
阿狸接着问，可温棠在思考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复古的设计。
所以顺嘴就答了句，
“是很喜欢的。”
这一次，就连一直保持安静收拾卫生的玄嚣都愣住了。
好不容易散热的耳后根再次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就连脸颊也被红意所覆盖。
胸前的红色能量石再次叫嚣着。
像是积攒的能量已经攀爬至了顶峰。
她说，他喜欢他。
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愿意跟他生活在一起。
愿意陪在他的身边，直到永远。
而他们之间，终将也会成为彼此间最为亲密的存在。
至于之前生出的防备与抵触也早就被他抛至脑后了。
看着少女精致姝丽的容颜，玄嚣呆呆傻傻的。
甚至恍惚间，他居然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沉寂了数千年的数据，疯狂更新迭代。
取而代之地是全新的、拥有人类情感的玄嚣。
因为她的到来，他完成了停滞千年的进化。
可以说，他，完全是为她而生的。
察觉到一大一小的目光，温棠回过神来。
这才惊觉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虎狼之词。
于是疯狂找补。
“我的意思是说，我很喜欢你爹这种眼光，很有设计天赋。”
怕他们不信，温棠还比了个大拇指。
可一对上玄嚣那双满是温柔的黑眸时，她总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尤其是他垂首含笑、摆出一副‘你说什么我都信’的模样。
更是让温棠觉得无地自容。
唔，总感觉是越描越黑了。
“嗯，谢谢夸奖。”
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无措和羞意。
玄嚣并没有选择逗弄，而是很快地替她缓解了尴尬。
随后又拖着残肢去储物柜里拿出了一床干净的被子。
这种礼貌又有眼力见的大男孩谁能不爱啊？
机械兽人是不需要睡眠的，它们只需要充能。
可作为人类的温棠这会儿早就困了。
翻了三个小时的垃圾再加上躲避了一场磁暴。
现在她恨不能是倒头就睡。
看着面前为她忙前忙后的男人，温棠强忍着睡意，问道，
“你这胳膊和腿还能接上去吗？”
收留了自己一晚，她总不能白用人家的吧。
要不是怕会弄乱他的布置，温棠都想上手帮一下忙。
毕竟她现在总有一种让残疾人伺候她的感觉。
“需要一些特殊的金属材料，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将简易的床摆好之后，玄嚣又将被子铺得平整。
动作看起来极为熟练。
甚至在这之后，他还从冷藏箱中拿出了些增加饱腹感的营养剂。
贴心满满，又人夫感十足。
极尽心意地照顾着她的一切。
仿佛他们之间的相处，本就该如此的温馨。
而他所对她的付出又是那么地理所当然。
“可是那些材料很难找的。”
阿狸眨着眼睛，嘟着嘴。
要不是那群恶劣的坏机械人，它霸霸才不会被这么欺负呢！
“没关系，明天我去找。”
不就捡垃圾么，华国的女人绝不认输。
温棠雄赳赳气昂昂，大有一副妻子要外出打虎补贴家用的既视感。
“外面很危险的，而且磁暴后，辐射浓度都会大范围上升。”
玄嚣嗓音柔和低沉，语气中满是担忧。
可在温棠看不到的地方，他的那颗能量石在剧烈颤动。
像是找到了最终归宿般，如鸟投林，如鲸向海。
那种被人惦记关心，甚至付出的感觉，让他如获新生。
作为一名拥有千年记忆的机械人来说。
自从地球核爆夷为平地后，玄嚣就像是行尸走肉般捡着垃圾，填补着身体。
磁场不断地影响着他的电流，以至于造成了他的记忆缺损。
在无望中，他日复一日孤独地过着重复又单调的生活。
直到这里成为机械人的垃圾场。
大量失控的机械兽人被驱逐，他们邪恶又布满贪欲。
肆意践踏着他的领地，却又毫无负罪感地掠夺他捡来的资源。
甚至还要时不时地被他们拆卸几次以供玩乐。
可即便如此，玄嚣仍旧像是一枚机器般，无喜无悲。
就连还手的欲望都没有。
像是永远不会生气的神像雕塑般，静静地看着他们。
起初，他以为她也与那些机械兽人一样。
只是想要他手里的资源。
可现在，玄嚣只觉得庆幸。
庆幸，他遇到了她。
就好像千年的等待终于有了归途般。
他憧憬着她，爱慕着她。
甚至是想要与她永远在一起，以任何的身份。
所以在阿狸喊她麻麻的时候，玄嚣自私地没有去纠正。
因为，他在贪恋着他们之间那仅存的唯一联系。
见男人微微失神，温棠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摇了摇，
“别担心，我身上穿着防护服呢。”
而且就他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外出啊。
温棠打算先跟阿狸借用一下飞天小摩托，先去附近的垃圾场逛一圈。
慢慢找呗，反正她就当提前体验一下拾荒的养老生活了。
“唔。”
被突然凑近的少女吓了一下。
男人的琉璃瞳孔颤了颤，残破的手指也紧了紧。
无措地抓了几下小被子。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紧张，像是被抓到了小辫子般。
她这么单纯又美好，不应该受他所限制。
只要她好好的，他怎样都可以。
沉浸在少女那双黝黑的眸子中，玄嚣并没有听清她刚刚在说些什么。
只是隐约听到防护服，于是提醒道，
“小屋里的放射物质为零，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暂时脱下防护服了。”
这里，是这颗星球的唯一净土。
她不需要为此担心辐射的问题。
何况，防护服那么重，穿久了会累坏她的。
男人神色真诚又认真，但温棠知道自己是原始人类。
对比兽人或者机械兽人来说都脆得一批。
所以并没有立即就脱下防护服。
而是在使用随身配备的工具检测过后才脱了下来。
昏黄的灯光之下，少女露出一截莹白纤细的腕骨。
微微扬起的脖颈像是天鹅般优雅又迷人。
如同海藻般的长发在长久的盘立后变得更加卷曲。
乖巧地垂落至她的腰后，却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男人的心。
在脱掉那身早已变得脏兮兮的防护服后，温棠露出了她那张白净又精致的小脸。
困意袭来，她朝身旁呆愣的男人挥了挥手。
然后就钻到了十分柔软的被窝中。
临睡前还不忘说了句，
“晚安，好好先生。”
唔，善良又贴心绅士的男人，当然担得起她给他的名称啦。
至于作为一名恒温的机械兽人，为什么会准备被子和营养剂这种东西。
温棠原本是有所怀疑的。
可由于她太困、大脑都快要濒临崩溃了，她还是没能问出口。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小床上传来少女绵长的呼吸声。
她似乎是将这里视为了安全地方，并没有表现出该有的戒备。
（PS:其实是温棠觉得一残一小的机械兽人确实对她没什么威胁。
尤其是那个大的机械兽人还残得十分彻底。）
男人的目光流连在少女昳丽的容颜上，一寸又一寸地滑落。
像是不可置信、又如同视为珍宝般。
目光虔诚，又带着种久别重逢的兴奋与激动。
直到身旁传来阿狸小声的提醒，玄嚣这才反应过来。
“霸霸，你为什么看着麻麻哭了呀？”
那就是传说中的眼泪吗？
可霸霸跟他们机械兽人是不一样的。
他，也会哭吗？
“是遇到了一位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的故人。”
这一次，玄嚣仍旧没有纠正着阿狸的称呼。
上千年的记忆在见到温棠的面容时就全部归拢了。
而他所等待的人，终究完成了久别后的重逢。
少女就在他伸手即触的地方，安静乖巧地睡着。
每一次的呼吸声都伴随着他的心脏跳动。
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人类所说的“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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