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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伸脚挡住了正举着输液瓶蹑手蹑脚往隔壁走的莫里。
“上厕所从这边出门右手边。”
“老师我冷。”
莫里委委屈屈地站好，可怜兮兮地看着闻天语。
闻天语叹了口气，用被子把莫里裹起来带回床上躺好。
“你现在情绪被污染，行为异常，不由自主，先不要靠近其他人。”
闻天语往莫里的被子里塞了一个暖手宝，走回办公桌，开始写病历。
“你的公民编号告诉我一下。”
“Lz88289827”莫里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闻天语停下笔，心头泛起凉意。思索了几秒，照常把病历发给旅者协会的同时，向军部监察部和联邦政府下设的公民权利部门发送了邮件。附病例和说明一份。
「滴-」
收到信息的莫里在被子里蛄蛹了一会儿，又平静下来。
————
安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有点发懵。这绿底白碎花的帘子什么时候换的。
“醒了？”莫里的声音从帘子外传来。
安焱探头，“你好了？”
“嗯。”
莫里歪头看了看她，伸手把安焱鼻子上的敷料揭掉了。
“走吧，为了补偿你，请你吃大餐。”
莫里举着光脑在安焱眼前晃了一圈。
安焱看清订单的餐厅名字，想起自己搜学校顺带拉收藏吃灰的美食列表里夸张的人均消费，眼皮子跳了一下。
“倒也不必这么夸张，食堂就挺好的。”
她倒下的时候莫里用手垫着，除了背硌了一下，鼻子有点酸，倒也不严重，而且也是她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不至于讹人。
“订完了，制作中，不能退。”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要是吃了好的再也喝不进去营养液可怎么办呢。
安焱明亮的杏眼看着固执的莫里，眨了眨，又眨了眨。
“钱已经花出去了。”
莫里拒不妥协，即使猫咪卖萌也不行。
安焱收回攻势。算了，算了，以后想办法还吧。唉，人生艰难，只有美食能让她妥协。
为了不浪费，安焱硬生生在莫里奇异的眼神中把六个菜清了空盘，然后直挺挺地杵在椅子上。
没能拦住安焱撑死自己的莫里向她展示了一下动账通知。
“吃不下就不吃，哥哥我有钱，下次再带你去其他餐厅吃好吃的。”
“所以你得了五万补偿金，花了五千请我吃饭！”
安焱深吸一口气，把快顶到嗓子眼的食物压了下去。
“钱留着是烧手还是怎么的？”
穷苦老百姓表示不理解，给她五千块吃三个月食堂套餐不好吗？
莫里斜了她一眼。
“这菜我又不是是没吃。”
你吃了五百我吃了四千五那种也算？安焱看着莫里，最终也没开口再回怼他，她也没立场劝这少爷省钱。
看着她那别扭样，莫里哪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用替我省钱，美食能让你吃的满足，我也开心就是有意义的，对于联邦还是旅者来说，情绪价值都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莫里喝了口果汁，猩红的颜色在眼前晃动，让他再度回忆起前约会对象的眼睛。
“这只是旅者协会的补偿款，后续军方调查结束，以那位少校的身家，我至少还能获得六位数的赔偿。”
安焱的胃翻腾起来，
“不是，她是噶了你一个肾么，赔这么些钱。”
莫里神色莫名地看着安焱，突然露齿一笑。
“别说是肾了，旅者全身上下包括虚无缥缈的情绪价值都值钱。”
————
“不要共情，不要怜悯，不要爱上联邦人！你他爷的敢踩着协会底线蹦迪！”金属质地的文件夹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内页的文件四散开来。
站在桌子前的人抬手蹭了下被划伤的额头，嘴唇蠕动了几下。
“我是人。”
为什么不能有情。
“你他爹的算人吗，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同情你自己上啊，你把被污染者安排给刚刚成年的莫里和谋杀有什么区别！”
黎星帆克制地捏着桌角，生怕一个没忍住就把人撕了。
“我真想把你脸皮撕下来拿秤称称几斤几两！”
“她是联邦军人，不是污染物！他们守护联邦，保护公民，战斗在最危险的边缘，他们被污染了就该死么！”
凭什么，他那耀眼的，应该站在联邦的授勋台上恋人，要永远躺在冰冷的深渊里，和他们所痛恨的，污染了她，给予了他们死亡的敌人消亡在一起。
“你既然爱她，为什么不自己去，用你的精神，用你的爱意，甚至你的身体，拯救她，你自己去做她的救-世-主-好-吗！”
黎星帆看着突然抬头挺胸愤怒指责自己的人，一字一顿地问到。
那人挺直的脊背蓦地弯了下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垮了似的慢慢地颤抖着跪在了地上，整个人蜷缩起来。
“我不想死。”
那时候他的恋人从战场回来，他满心欢喜地去迎接，可他得到了什么呢，那个红玫瑰一样热烈明媚的少女注视着他，那样压抑的平静，眼底偶尔泛起的波澜，带着涌动的恶意，有什么东西试图攀爬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
他该逃跑的……不，他想拥抱她……有什么东西顺着他们拥抱的手臂侵入身体，冰凉的，刺骨的。
“对不起，对不起……”
黎星帆纵身越过办公桌，直接把人打晕用大衣裹了起来，同时发出警报。
“所有工作人员注意，三分钟内撤离十八层，清空十八层内生命体。”
“医疗二组准备，消杀二组布置隔离区。”
黎星帆靠在墙上，略有些疲惫地抓了抓头发，真想点支烟。可惜联邦严打这类软成瘾物品，他十几年没摸到烟屁股了。
“唉。”
他生出意识也才三十几年，却愁苦的像个老头子了。不，满星空乱窜的老头子根本不如流落联邦的他苦。
“不行，忍不下一点，得和军部要钱！”
第4章 意外
正和洛特斯代议长说明污染情况的楼屿：
“抱歉，失陪一下。”
异兽站在她背后都没有黎星帆的视讯来的能让她脊背发凉。
楼屿把隔离室内五花大绑快看不出人形的罪魁祸首拍照给黎星帆发过去，附带一份研究报告。
“走审批给旅协调一批物资过去，你亲自送。”
“收到，将军。”
副官眼神明亮，“谢谢将军。”
倒也不必谢她。
“黎星帆要是打你……”
“我皮厚，将军！”
楼屿听着副官上扬的语调，再看她蹦跳着往上涨的幸福值。默默地给黎星帆转了一笔钱。就当精神损失，不是，就当付疗愈费了。
收到钱和物资的黎星帆标准八颗牙露齿笑。
“替我向楼将军转达谢意。”
“好的，会长大人！”
“你可以称呼我黎星帆，或者黎会长。”
谁是你家会长，谁是你家大人！这群军部狗总能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占他便宜。
“好的，会长大人！”
“呵。”
黎星帆笑了一下，听不懂人话是吧。黎星帆嘴角下压，双S级的精神力骤然爆发，把楼屿这群该死的狗狗亲卫队包括狗狗队长的精神图景都犁了一遍。
被撸翻了了的护卫队强撑着单膝跪地，眼神晶亮地仰望着他，鬓角的汗顺着脸颊一滴一滴落在了锁骨窝里。
黎星帆的胃在翻涌，虽然知道她们只是单纯地图他的暴力按摩，但还是有点糟心，这帮狗子，作为军人一点纪律没有，衬衫扣子竟然开着两颗！
————
“林夏学长？”
正擦着头发的少年听见呼唤，手上动作一顿，灰蓝色尤带水汽的眼望了过来。湿润微卷的金发趁机从毛巾里溜出来几缕，落在光洁的仿若自带柔光的脸上，擦出些湿漉漉的痕迹。
刚从自习室把缺的两节课补完回宿舍休息的安焱无措地站在门口，面颊发烫，目光躲闪了一下。学长还真是……诶，不对，这难道不是她的宿舍么？
“晚上好……学妹。”
“安焱，民用机械一年级新生。”
安焱故作镇定地自我介绍，难不成是她走错寝室了。
“安焱学妹。”
林夏淡然地点头招呼，自若的样子让安焱以为这就是他的寝室。
就在安焱的脚准备后退，出去再看一眼门牌时，晴朗的声音响起。
“林夏住在隔壁宿舍，他们那儿排水检修，借用一下我们的公共浴室。”
安焱循声抬头望向楼上。林夏趁机拢了拢衣领，遮住泛起潮红的皮肤。
站在二楼的少女眉眼明丽，金红色的卷发高高束起，华丽的发带垂落肩上，正含笑看着楼下。见安焱看过来，少女麦色结实的手臂在二楼的栏杆上撑了一下，纵身跳了下来，恰好落到安焱对面。
安焱下意识向后倒，差点当场表演个腰折，被少女捞了回来。
“你好，安焱学妹，我是克莱尔，机战二年级，住在你的隔壁。”
安焱想起来二楼中间卧室上挂的名牌「克莱尔.格蕾丝」，克莱尔学姐，真耀眼啊，烈烈火焰一样。
“克莱尔学姐好。”
安焱语调上扬，心底咕噜咕噜冒出欢快的泡泡，这明媚张扬的少女，正是她心中最向往的那个模样，和克莱尔做邻居，不敢想象以后她的学院生活会有多开心。
就在女孩们暗自欢喜，目光纠缠时，敲门声响起，引得安焱回头。
“打扰了。”
敲门的少年默默站在门边，大型猫科动物一样暗金色的眼瞳转向安焱，眨了下，目光相接又错开。
“军用机械二年级，魏续。”
“不是有意听你们谈话，只是想和学妹确认一下，联军大没有民用机械系。”
虽然他只有18岁，克莱尔叫学妹他也要叫学妹。
“啊？”
还沉浸在优雅猫猫在线撩人的梦幻场景之中的安焱一头雾水。
“我没太明白，我报名的时候确定选的是机械系啊。”
“要不，你再确认一下报名表。”
难得遇见对联邦人不厌恶不回避的旅者，克莱尔心情明显很美丽，侧身把魏续让进来，虚揽着安焱的肩，示意她先坐下再处理。
“啊，好。”
安焱打开光脑，表面再怎么淡然，拉出光屏时颤抖的指尖还是暴露了她的不安，她不会是闹了什么大乌龙吧。
“可以拜托你们帮忙看一下嘛。”
安焱自己是磕磕绊绊摸索着报的名，语言文字不通的情况下，声音交流还可以用转换器，但联邦文字想要翻译成安焱能理解的形式多少有些偏差。
刚打算离开的林夏脚步一转，自然而然把他自己归入了安焱的求助范围，淡定在旁边坐下，很是严肃地看着光屏。
魏续站在沙发后侧，沉静的目光同样落在光屏上。
遥远的极域，楼屿示意副官安静，通过附着在安焱身上的精神力感知着她的近况。
联军大宿舍，安焱回忆着报名时的情况，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着联邦大学的缩写，在界面出现时顺手点进了第二个链接。
三个人同时沉默了，室内安静得甚至能听到隔壁修排水的噪音。
“怎么了？”
觉察到气氛古怪的安焱左看看右望望。
“学妹。”
克莱尔眼中明晃晃的透着不可思议，无法理解等情绪，这有些打破她的认知。
“学妹输入缩写时为什么跳过关键词首字母，”
克莱尔纠结地皱了皱眉，“这倒也没什么，但你为什么看也不看的就点进了第二个链接？”
安焱懵了，大脑卡顿了下才重启，这不是——
“第一个链接那不应该是广告吗？”
这回包括远在极域的楼屿，四个人都茫然了。
安焱说完也沉默了两秒。
“啊。”惯性思维害了她！
“就算是进错了网站，没找到民用机械科目的时候不应该思索一下么？”
率先回过神的魏续跳过他不能理解的问题。
“主要我也没料到机械工程还分民用和军用啊。”安焱整个人已经傻掉了。
“你都没想过查一查机械工程前面那个单词的意思吗？”
克莱尔不理解，克莱尔感到头秃。
“可以用网页翻译的。”
林夏很委婉，林夏很茫然。
鉴于他总是跟不上旅者跳跃性的思维，他妈妈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魏续没有再出声，只是好奇地盯着安焱的脑壳，特别特别想知道里面都装了什么。
安焱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地握住克莱尔的指尖。
“学姐我该怎么办，能转专业么？”
救救，救救孩子。
“问题是这两个专业并不属于同一所学校。”
克莱尔十指收拢，反握住安焱紧张到冰凉的手。
想帮忙，又不那么想。
“军用机械也很不错，还可以和我们组队完成作业。”
“可是军用机械，我什么都不懂啊。”
安小猫麻爪了。她就学了两年机械，几门基础力学课本就学的是云里雾里的，突然迈向听起来就更高端的军用机械，跨度这么大，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不难，同样的基础只是发展方向不一样。”
克莱尔眼尾的余光扫向魏续。
接收到克莱尔传来的信号，魏续睫毛颤了颤，缓缓开口。
“实际上，二者同源，但军用机械发展方向更广。民用机械如今已达瓶颈期，创新艰难。而且大部分民用机械都带自检功能，日常操作环境下坏损率极低，因而民用维修师及设计师需求很少。军用机械则不同，恶劣的操作环境，高频的使用率，以及异兽压力下极快的更新频率，军用机械师缺口极大。”
察觉到安焱开始思索，魏续继续补充道，
“如果确实有学不明白的，闲暇时间也可以问我。”
魏续的话说完，盯了眼安焱被克莱尔拢在手心里的指尖，右手不自觉地扶在了安焱身侧的沙发靠背上。
“这样么。”
成功被魏续一大段话带偏的安焱回身，左手刚好压在了魏续的手背上。魏续忍不住缩了下手指，又停下了。
安焱反应过来，急忙挪开手。
“不好意思，学长你的手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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