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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她好像推不动。
江铃许看了旁边的侍卫一眼，侍卫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无法帮忙。
她思索片刻，抬手敲了敲门。
门的材质像是石板，敲击发出的声音很小。
不过门似乎，整体后退了一些？
江铃许正仔细研究，大门突然打开，一股强大的吸力把她整个拉了进去！
室内一片漆黑，有东西吸在她的额头上，江铃许小心地伸手触碰，似乎是……吸盘？
“您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她小声问，隐约闻到了一些海腥味。
话音刚落，室内腾地一声大亮！
江铃许这才看清眼前的家伙，一只通体红褐色的大章鱼！
它本身就有十几米高，几乎把整个房间都撑满了，光线从它触肢的缝隙间照进来，让她能看清一切。
它和普通章鱼长得不太一样，头部有四双眼睛，还长着几十条修长灵活的触肢，每条触肢上又带有密密麻麻的吸盘，每个吸盘都有碗的大小，刚才吸在她额头上的，是一个……偏小的吸盘。
噫！她回去要洗十遍脸！
“您、您……”江铃许感觉咽喉被扼住，一时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她本来以为自己没有巨物恐惧症的，但这大家伙都贴到眼前了，她还是很害怕的。
它能长到这么大，应该是突破基因锁的限制了吧？
兴许是感觉到她过多的恐惧，大章鱼慢慢缩小，一圈一圈，一点一点，它每缩一点，就往后挪一步。
缩到最后，它费劲地爬进一个圆形金鱼缸，嗓音稚嫩如孩童，“好了，有什么好怕的！”
江铃许靠着门缓了几秒，往金鱼缸的方向走了几步，停下，留了一段距离，“您好，我是江铃许，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章鱼贴在金鱼缸壁上，触肢慢慢使劲，它半个脑袋得以露出水缸，“我就是看看，被小灰叫过去的家伙到底长什么样。”
章鱼的颜色慢慢变淡，直到成为饱和度很低的粉色，再渐渐变成半透明的样子。
像水母又像果冻，完全看不出刚才那种阴森可怖的模样。
“小灰？”江铃许微微愣神，“是指526星系的领导吗？”
这么看起来，眼前的章鱼和灰果冻的材质好像差不多，难不成，这些星系的实际领导，都是一群奇怪的未知生物？
“它是领导啊？哦对，它是张扬，喜欢在别人面前显摆。”章鱼啐了口，粉色的脑壳跟着晃出一点波纹，“我先前只在网上看过你的视频，但平面和立体终究不同，你身上确实有远古的气息。”
江铃许努力理解，她感觉这只章鱼音色变来变去的，字符发音也有点奇怪。
不知道在用什么部位说话。
“是，据他们所言，我是两亿年前大冰封期时留存下来的始祖人类。”江铃许老实回答，她不想再被吸盘碰到。
“这样也好，能让文化回归正统。”章鱼低声喃喃，继续点头。
拳头大小的粉色半透明章鱼，看起来有点Q弹，江铃许感觉恐惧在慢慢消失。
她松了口气，“能见到您非常荣幸，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直接问呗，唉，人形的家伙总是喜欢拐弯抹角，说半天都没个重点。”章鱼慢慢退到鱼缸中央，鱼缸只有一半的水，它靠在特制的躺椅上，用两条触肢翘着二郎腿，还能有半个脑袋露在水面上。
“好，我想问的是，兽人的基因缺陷和短寿问题。目前有人跟我说，原本基因缺陷是可以不表露成疾病从而影响兽人的寿命的，但是有一些未知势力，在刻意用环境和饮食诱导这种缺陷的表达。我想知道，这件事，是可以管的吗？”
江铃许直接问道。
章鱼一愣，“刻意诱导表达？还有这种事？”
“是，包括过于单一的饮食，广告牌的频闪和光污染等等，或许都是导致兽人离世的因素。”江铃许叹息，“我想，既然他们把我救醒，又让我拥有相对优渥的生活条件，我也应当做些什么，哪怕无能为力。”
章鱼又爬到鱼缸壁上，探出脑袋，“基因缺陷不是先天的吗？我以为是动物基因无法在人类基因中很好地表达，才会出错。”
什么意思？
兽人，是基因编辑的结果吗？
江铃许愣住，所以宇宙是被一群怪物入侵，它们游戏人间，把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想什么呢？都写在脸上了。”章鱼探出一根触肢，在空中挥了挥，“我和小灰他们是没法直接干预生命的，只是有点力量而已。”
而已？骗鬼呢。
江铃许点点头，表面恭顺，她有些犹豫，虽然章鱼几次提到灰果冻，但她还是没法判断二者的关系，如果她在章鱼面前说自己跟灰果冻有联系，会不会出事？
“别拐弯抹角的，有什么话都直说，再这个样子，我就让你走不出这个房间！”章鱼叫嚷着，不过它此刻的音色偏软，毫无威慑力。
江铃许深呼吸，打开光脑，登录小号。
“我偶尔运气好，能联络到灰领导，我想，很多事情，两个星系的情况是相似的。”她双击了灰果冻的头像。
下一秒，灰果冻上线，视频页面变成摄像头飘出来，“哟，这是哪儿啊！哦豁，这不是小粉吗！”
“哟，小灰，你这怎么办到的？”章鱼挥挥触肢，跟摄像头打招呼。
即便是摄像头的形态，章鱼还是能一眼认出“小灰”。
灰果冻：“嗐，我就让你多上上网，非不听，现在好了吧，还需要借别人的账号来联系我！”
章鱼沉到水面下，突然跳起，朝摄像头吐了口水。
呵——忒！
摄像头灵巧地闪避，灰果冻张狂地笑：“吐不着~哈哈哈哈！对了，你怎么用小江的账号啊？小江人呢？又被星际海盗抓走了？”
江铃许适时地出声：“您好，我在您背后。”
摄像头转向，“哦，你在这儿啊！找我什么事？”
“我向领导说起了基因缺陷的事情，目前有先天和人为干预两个原因。先天方面，还请您说一说。”
摄像头飞到金鱼缸旁边，“这个事儿啊，我是找到了辐射很强的陨石块，参与搜寻的人差点都死了。疾病病程发展特别快，我费了很大力气才遏制住的。我觉得，你那边应该也有不少。”
章鱼的脑袋开始打皱，大概是在皱眉，“陨石块？要是能找到源头，把它发射出去，应该能解决问题吧？”
灰果冻赞同：“大概，但是，已经生成的缺陷就没有办法。而且我担心这种缺陷是会遗传的，不过几代以后应该会变成隐性基因吧。不过……反正兽人的寿命不长，也值得一试。”
摄像头和粉章鱼的四双眼睛突然都转向江铃许。
江铃许后背一凉，头皮发麻，“我？怎么了？”
第74章 勇者勋章
“就决定是你了！”章鱼猛地跳出鱼缸，直冲江铃许面门而去！
江铃许连连后退，感觉那粉章鱼啪叽一下撞在她右肩上。
“嘶，你躲什么？我不吃人！”粉章鱼嚷嚷着，“把鱼缸带上！带我出去！”
叫嚷声离耳朵太近，江铃许闭眼皱眉，脑袋往另一侧歪。
“快点，我要出门。”粉章鱼用几条触肢蛄蛹一阵，爬到江铃许的右手肘处。
摄像头咯咯咯地笑出声，对面的灰果冻不留情面地吐槽：“这么多年过去，你连飞都飞不起来了？真是懒惰的家伙。”
章鱼瞪了摄像头一眼，摄像头立刻变回了普通的视频页面，视频被切断了。
江铃许用左手关了光脑，“您是想跟着我回中央星吗？”
章鱼头上的四双眼睛渐渐融为一双，黑曜石般明亮，忽闪忽闪的，倒不像是三次元的生物。它的触肢也变成普通章鱼的八只。
“是啊，我在这儿待久了也无聊，王室的家伙一天天的听不懂人话，还是你聪明点。”章鱼用右侧的某个触肢拍拍江铃许的衣服，“快点，别磨蹭，再慢我咬人。”
江铃许连忙捧起鱼缸，转身走到门前，又犯了难，“抱歉，我推不动。”
“啧，我就说人类太柔弱了。”粉章鱼探手，轻轻一推，大门应声而动。
等待的侍卫看到江铃许胳膊上的章鱼，脸色骤变，作鸟兽散。
“哎？不是说送我回去的吗？”江铃许叹了口气，还好来时路没有很多拐弯，她还记得。
十分钟后，邶絮看到江铃许抱着的鱼缸，和在她头上作威作福的粉色章鱼，无奈地抬手按住狂跳的眼皮。
“嘿嘿，我带了个领导回来。”江铃许干笑两声，内心抓狂，她今天整个头都要多洗几遍！
章鱼抬手，“嗨，你好！”
邶絮点头致意，“您好，请问您这是……”
粉章鱼用触肢挠头，“首都星待腻了，换个地方。顺便看看兽人的病怎么个事儿。你们俩没病啊，缺陷真的很普遍吗？”
邶絮关上门，“就每年就医的兽人而言，相同的基因缺陷造成的头疼和心脑血管疾病占大多数，而且不是慢性病，是急症，几天内就会耗尽心力的急症。其余的基本上是外伤。”
偏头痛？三高？心脏病？江铃许想着各种人类身上会出现的疾病，不过生这种大病应该都是基因缺陷导致的吧……
要是不缺陷，怎么会生这种病呢？
大概没有谁的基因是完美的，江铃许持续走神，不过兽人可能问题比较大吧。
回过神来，邶絮已经在小心翼翼地用纯净水和海盐给章鱼调配海水了。
江铃许看了一会儿，起身，“我去洗澡。他是医生，很多病我说不明白，您可以多问问他。”
“去吧去吧。”章鱼看着邶絮给它放的动画片，随意摆摆手。
江铃许快速拿了换洗衣物，冲向卫生间。
她还记得吸盘吸在额头上的那种冰凉恶心的触感，啧，真想把脑袋摘下来好好搓一搓。
一小时后，江铃许吹干头发，换上宽松的灰色T恤和五分裤，随手扎了个丸子头就走出来。
章鱼听到动静，后脑勺睁开一双眼睛，扫了一眼，“啧，年轻人怎么死气沉沉的？”
江铃许微笑，“我一会儿还要陷入微死状态，换身衣服也是符合心境的。”
“微死？”粉章鱼后脑勺的眼睛闭上了，它不理解。
邶絮解释：“她说她一会儿要睡觉，为了之后的授勋仪式做准备。”
粉章鱼：……
授勋仪式如期举行，这两天没有任何人对章鱼的事情做出解释，但她的衣食待遇不错。
具体表现为：每天有十套新衣可供选择，还提供五十种口味的营养液。
兴许是看在授勋仪式的份上，南宫琳几次欲言又止，也没说出让她去炒两道菜的话来。
江铃许穿着熨帖的西装，站在一众摄影师前方，等待国王讲完几页长的发言稿。
她有点恍惚，感觉自己像是回到大一军训站军姿的时候。但身后这么多摄像机，还有直播镜头，她连偷个懒都不行。
“本次重大绑架案关联面广，牵扯众多，共抓获43名星际海盗……”
……
江铃许听了半天，除了数字，都是些废话，也没有讲涉案金额和真正要紧的事。兴许是为了不引起兽人大众的恐慌，一些信息被省略了。
“江铃许江女士，请上前。”
江铃许终于听到自己的名字，悄悄活动脚趾，试图唤醒因为站了两小时而麻木的腿部肌肉，几秒后，她缓步走向圆台，每一步，都是未来的敲门砖。
她听到密集的快门声，没有丝毫犹豫，按照之前彩排的流程走上圆台，青葱般直立。
国王拿着勇者勋章，微微低眉，伸手将勋章放在江铃许胸前事先按了强力磁吸扣子的位置。
嗒，勋章稳稳地吸在磁石上。
江铃许站在稍矮的圆台，朝国王行礼致意。
国王只略略抬眼以示赞赏，压迫感十足，倒是她旁边的王夫，盛装出席，笑得温和，跟南宫哲一个模样。
连日来的各种准备，就是为了这个瞬间，江铃许转身，面向摄影师们，将勇者勋章展示出来。
等仪式结束，摄影师们一拥而上，本要再做些简短的采访，但都被王室侍卫们拦住了。
江铃许感觉他们有些急切，直接就把她和护卫队们打包送回了中央星。
她看着鱼缸里的章鱼，觉得可能是因为它。
也不知道章鱼平时是怎么和王室相处的。
粉章鱼本来在看时兴的电视剧，边看边吐槽编剧脑子有泡，感觉到她的视线，相对的地方长出一双眼睛，“看我干嘛？”
江铃许低眉，“我就是有点好奇，您的眼睛，是可以在身上各处游走的吗？”
粉章鱼靠在躺椅上，“对啊，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羡慕不来。”
江铃许莫名想到奇怪的画面，她忍不住开口：“冒昧地问一句，您排泄吗？”
粉章鱼整体的颜色都深了一度，“我警告你，我真的会咬人。”
江铃许继续道歉：“对不起。”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他们很快就回到中央星的庄园。
江铃许抱着鱼缸，带章鱼领导在屋子里转悠，“这是厨房，我平时烧菜煮饭的地方，我再说一遍，营养液真的很难喝！”
粉章鱼看着奇怪的陈设，有些烦躁，“你已经说了五遍了。”
“好，您别介意，其实反复在人类的文学里能起到一个强调的作用。”江铃许抱着鱼缸，慢悠悠地走到画室，“这是我学画画做练习的对方，往外看，能看到大片的树林。”
正说着，一群鸟雀凌空而来，径直飞向某处，欢快地鸣叫。
粉章鱼挠头，“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中央星没什么植被的吗？怎么这里还有规模不小的树林呢？”
一旁的邶絮解释道：“并不是完全没有，因为兽人惧怕各种虫，而植被则意味着虫多，一般不让人靠近的地方，都会以植被分隔，起到一个围墙的作用。”
粉章鱼脑袋又出现一层层的褶子，“那你们挺奇怪的，这是把她关起来的意思吗？”
江铃许看着章鱼头顶多出一双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还是有点惊悚，她看向画板，转移注意力，“还好，我也不爱去人多的地方。”
粉章鱼脑袋的褶子消失，“我也是，看到叽叽歪歪罗里吧嗦的人就烦，一口一个脑袋全部吞了！”
江铃许又想到排泄问题，这几天，邶絮每天都给粉章鱼换水，不过水并不脏，看不出排泄物的痕迹，莫非——这章鱼便秘？或者自产自销？还是根本不排泄？
“你好像在想非常失礼的问题。”粉章鱼爬到鱼缸边缘。
江铃许摇头，“我没有，不过您是会读心吗？”
粉章鱼慢悠悠地爬到江铃许的左手背上，“不会，但是会看智慧生命的表情，小灰可能会一点，他常说自己能看到精神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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