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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铃许看着足足十页的发言稿，一时失语，在邶絮的提醒下，才没有失态。
使者送完东西，没做任何停留，婉拒了江铃许的点心，飞快“逃走”。
“不是，要说这么多？谁有那个耐心听我讲呢？”江铃许用掌心贴了贴额头，希望自己在做梦。
但是掌心的温度又真切地传到额头，她拿着文件上楼，顺便把邶絮也拉了上去。
“如果我犯困了，一定要叫醒我。”说完，江铃许开始仔细研读整份资料。
这确实是一份手写稿，而且字符很小，密密麻麻的看得人眼晕。
唯一的幸运，就是执笔人字迹工整，连笔很少。
所谓的发言稿，其实是一份详尽的资料，很多地方有内容重复。执笔人似乎是想起一点，补充一点，又不愿意回头找相关部分，只能把之前的内容重复一遍然后加上需要补充的。
江铃许花了两个小时，才勉强理顺整个逻辑。
“看起来，南宫言是想通过业务重叠的部分来劝说那两个商人。”江铃许说完，又觉得不对，“奇怪，她是让我联络三号商人，怎么提到的有两个？”
邶絮仔细看了一会儿，“哦，那两位是恋人，劝说了一个，另一个也会同意的。”
江铃许闭上眼睛，“可是，可是，这两位完全不是一个种族……”
一个是类人生物，一个完全没有人形啊！
“审美不同吧，只要能沟通，就有相恋的可能——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谁是三号？”邶絮想了一会儿，没明白。
江铃许又翻了两遍资料，没有提到任何编号，她仔细回忆，“他们那个传世之宝的编号，是不是三号？”
邶絮调出相关部分，“嗯，三号的归属人是……哦，是类人的商人，你看一看能不能联络。”
江铃许看着灰色头像，“不在线哎，可是南宫言让我今日内联络。”
她低眉思索，把资料往邶絮面前一推，“我去找找灰果冻，它没准有办法。”
毕竟，之前在星际网络受到严格管控的时候，灰果冻都能用普通网民的身份跟银河系的兽人们联络，那么，它应该能快速打通两地的信号渠道。
叩叩叩。
一个灰色的仓鼠脑袋从门板中间探出来，它咧嘴一笑，“是不是有新的好吃的？”
“抱歉领导，我有事拜托您。”江铃许请示着。
仓鼠脑袋消失，门又恢复原状。
江铃许在门口等待，并未推门，两分钟后，灰果冻再次出现，“哼，我有那么好拜托吗？”
“那您的交换条件是什么呢？”她莞尔。
第126章 棉花糖和棉花糖？
灰果冻穿过门，绕着江铃许转了几圈，“我想要肖像画，还要把我做成小手办！还想吃慕斯蛋糕，要二十个！”
“好，不过您想以哪种形象入画呢？”江铃许慢悠悠地问。
灰果冻一愣，它眨眨眼，又绕着江铃许转了几圈，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地从主动方变成了被动方？
它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一叉腰，“你先说什么事，我看看难度再做打算。”
江铃许点头，说明来意后，又补充：“通道希望是在休息时间段打开，这样可以吗？我再加赠一个月的热可可。”
灰果冻头脑一热，“成交！那要以果冻块形象入画！”答应以后，它又觉得报酬要少了，但没好意思临时改变主意。
面向三号商人的通道很快建好，为表诚意，江铃许先给灰果冻做了一份甜点套餐。
江铃许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先发了条消息问候对方，并表明来意。
在等待回复的时候，她闭上眼睛，感觉一分一秒都被无限延长。
发语音、打电话和视频，对她来说，心理负担还是比较重。这点，即便是她已经在做自媒体了，还是无法完全克服。
她一边焦虑地画图，一边等待对方的回复。
相处了几年，邶絮能理解江铃许现在的心情，不过她还没有到人格障碍的程度，并不需要医生干预。她只是有部分高敏型人格特征，找到适宜的生活方式，就不会有什么影响。
可有一点，他比较为难，按照常理推断，江铃许是能觉察到很多情绪的，应该也包括他的。
那么，参照她近期的表现，应该是在回避。邶絮盯着书本，思考着如何能不让对方感到太多压力。
回过神来，他发现江铃许已经和目标人物联络完了，她正一副被赦免了的表情。
邶絮看着正在喝水压惊的女孩，欲言又止。如果现在问结果，对方肯定会发现他走神了。
江铃许放下水杯，对上邶絮探究的眼神，有些莫名，“怎么了？哎呀，反正不管成不成功，消息已经送到了，我还用不联网的机器录了像，总算完成任务。”
邶絮指了指站在番茄玩偶顶部的粉章鱼，“它好像有话要说。”
江铃许被转移了注意，也没去纠结邶絮古怪的神色，“领导，您怎么在这儿啊？”
粉章鱼揪住玩偶的叶子，“你，就没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江铃许沉思片刻，“暂时没有，后续可能会有的。”
“那好吧，我的报酬要比那块果冻多哦！”说罢，粉章鱼跳下玩偶，飞上二楼。
江铃许失笑，有时候真觉得那两位跟小孩似的，稚气得很，什么都要互相比较。
既然感情那么好，之前为什么会在两个星系居住呢？
还是说，这种介于生物和非生物之间的寿命极长的种群，对于情感的表达，和人类差别较大吗……
江铃许想着，某个瞬间突然意识到，几百年几千年甚至上万年，在它们眼中可能都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分开或者待在一起打闹，都是正常社交而已。
她往后靠在方枕上，躯干轻微转动，伸了个懒腰，“我感觉我好像一条搁浅的鱼。”她小声感叹。
邶絮合上半天没有翻动一页的书，“不像，它们那是挣扎，你这是舒展。”
江铃许端正坐姿，瞥了眼邶絮手中的书，“《畜牧业的产后护理》？你要开养殖场啊？”
邶絮这才注意到随手拿的书有多离谱，他将书丢进空间，一本正经地解释：“偶尔看看其他领域的书籍，对活跃思维有好处。”
“这样啊……”江铃许点点头，她打开网购平台，“那我看看有没有帅哥写真集。”
邶絮：……
他闭上眼睛，“我不是现成的吗？”
江铃许看了邶絮一眼，“帅是帅，但你要当我的绘画模特吗？”
邶絮嘴比脑子快，“当然可以。”说完，他内心咯噔一声，有点不敢看江铃许揶揄的表情。
“那也好，省得我再特别聘请了。”江铃许托腮，眼波流转间有了几个主意，“要不我再进修一下服装设计，正好你比例不错。”
说着说着，她对上邶絮的目光，停下了。
青年专注地看着她，时不时因为她过于跳脱的思维模式浅笑，目光如有实质，像是在不停地……轻触。
江铃许躲避视线，“你这样看我干嘛？”
邶絮坦坦荡荡，“因为你说，在人类世界，交谈时直视对方，是一种礼仪。”
江铃许拿着平板起身，“是是是，你最礼貌，我上楼了。”
说着，她手腕一翻，一个圆润的番茄出现在掌心。番茄顶部长出藤条，一下子就把江铃许带到楼上。
邶絮看着仓皇出逃的女孩，打开光脑的照相功能，拍下了她翻飞的模糊的衣角。
一周后，棉花糖机的最后一个关键零件到位。
江铃许看着崭新的机器，立刻拿出白砂糖，开始试用。
她照例录了视频，最开始似乎是加热时间不够，糖没有完全变成糖浆，高速旋转的离心机一开，发烫的糖块堵住了出口，也飞溅出去一些。
江铃许仔细检查了相机，还好没沾到。
尝试了几次，竹签上终于出现了均匀洁白的糖丝。
她再接再厉，总算做成了第一朵像云的棉花糖，在灰果冻和粉章鱼惊奇的眼神中，她得意一笑，“厉害吧？这个完全是用糖做的哦！”
灰果冻飘在一边，躲闪着四处飞的糖丝，“好奇怪啊，为什么糖可以有这么多形态？之前你不是卖过一种棉花糖吗，怎么跟这个又不一样呢？”
江铃许在脑中对比了她授权漆叙售卖的棉花糖，“为什么是一个称呼，我也不太理解，不过以前的人都这么叫。这两种都叫棉花糖。”
“这样啊。”粉章鱼轻声附和，用触肢抓了一个棉花糖，小心地咬了一口。
棉花糖入口即化，抿了几下，它只尝到一些甜味，连口感都来不及品尝，就全没了。
粉章鱼沉默了一小会儿，“这好像跟直接吃糖没什么区别？”
江铃许继续用竹签卷着糖丝，“那怎么说呢，区别也有，至少更细腻一些吧！平时我们也不会直接抓一把白砂糖丢嘴里啊。这还起到一个造型的作用。”
粉章鱼把糖从竹签上整个薅下来，团吧团吧丢进嘴里，“感觉幼崽会比较喜欢吧。”
“是这样的。”江铃许点点头，“以前棉花糖商贩也经常在小朋友多的地方卖糖，他们基本不会去全是大人的写字楼。”
以前她经过游乐场的时候，经常看到各种颜色造型的棉花糖。
游乐场……玩偶……
她关了机器，冷却后让机器人进行清理，便拿着刚做好的几个棉花糖，跑出厨房分了。
“邶絮，你说我戴上那种可视的玩偶头套，到大学城附近卖棉花糖可行不？”江铃许好奇道。
邶絮接过棉花糖，下意识道谢，随后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有风险，但是问题也不大。过去的一周里，很多人都被监管了，隔离起来调查，现在没那么危险。要是有其他心怀不轨的恶徒，我们也能在一边及时干预。”
有问题就解决问题，他不愿意扼杀任何可能性。
江铃许眼神都亮了几分，“那我去画一个头套，这就去定制！”
说罢，她跑向平时作画的地方，拿着电容笔就开始画。
不多时，池萤收到了新的订单，同时还有江铃许头部的各个尺寸。
池萤：您是要做一个比较宽大的毛绒头套吗？里面还需要支撑？
江铃许：是的是的，也不要过大，那样比例太不协调。
池萤：好的，我试着打版看看，这种类型平时没做过。但是，有一点我要提醒您，在公共场合露出兽形，哪怕是不完整的兽形，对兽人来说，其实不太礼貌。
江铃许：我传错文件了吗？这不是兽形啊！这是番茄啊！
池萤：抱歉，我的屏幕颜色显示出了一点问题，是番茄，那就没事了。好的，那我这就开始做。
江铃许：好，静候佳音。
私人定制的价格高，速度也快，当晚就有了结果——或许也是因为之前做番茄玩偶有了经验，做个改动不大的头套，难度和从“0”到“1”是不同的。
江铃许直接去池萤的厂里试穿，“头套大小还可以，轻重也和我预计的差不多，但眼睛这个部位的布料太厚了，一戴上就看不清外界的事物了。”
池萤记录着相关建议，“那我改成那种硬一点但薄一点的材料？”
“可以，多换几种吧，正好我过来了，直接试。”江铃许说着，在池萤的带领下，换了十几种材料，才最终敲定头套的细节。
改完后，江铃许又定了十个，以备不时之需。
回到庄园，已经是后半夜，不过江铃许毫无睡意。
她想象着到大学门口卖棉花糖的情形，暗暗发笑——不知道那些兽人能不能认出她来。
不过兽人的嗅觉那么厉害，应该能分辨出人类和兽人的区别。之前几次她混入了人群，气味上也做了伪装，才没受到关注。
如果这会儿单独摆一个摊卖棉花糖，可能会有不同。
普通人类血统在中央星的生存环境很差，或许有了头套，会有改观？
第127章 番茄头小贩
在等待新头套的日子里，江铃许不断地跟棉花糖机磨合，也尝试着给糖做造型。
很快，她能做出花朵形状的棉花糖了，不过白色的花看着有些怪异，幸好兽人世界没有所谓的丧葬风，并不忌讳这些。
目前可食用色素还在调整阶段，颜色过于荧光，并不好看，还无法正式投入使用。
江铃许看着吃糖吃到摇头的灰粉二位，感觉它俩不是棉花糖的受众。
不过它们居然愿意配合试吃，兽还怪好的嘞。
正式出摊前，江铃许仔细研究了兽人世界对移动摊贩的管理条例，对机器和商品都做了申报。
尽管那位兽人审核员并不清楚棉花糖是什么，看到成分只有白砂糖后，也给了通过。
审批通过的地段，人流量并不大，江铃许在隐蔽的角落戴好头套，推着棉花糖车到阳光下——近几天的气温不高，头套正好起到保暖作用。
她打开机器，慢悠悠地开始准备。首先，把审批通过的各个证件挂在显眼的位置，再挂上字号很大个“10星币一个，18星币两个，成分只有白砂糖”的招牌。
然后整理竹签，戴好手套。
至于吆喝，她也仔细合计过——戴上玩偶头套后，就不适合发出声音了。
机器加热到合适的温度，江铃许开始做第一个棉花糖。
糖的甜香很快飘出去，不少带着幼崽的兽人停下脚步，仔细观察。
江铃许仔细盯着机器，将做好的棉花糖用防尘袋包好，扎在一旁的台子上展示。
“您好，我要一个。”一位年轻的女士说罢，扫码付款，干脆利落。
江铃许晃晃番茄脑袋，她看着顾客的兔子发夹，在棉花糖上也加了两个耳朵。
女孩接过棉花糖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唇边两个梨涡很是温柔，“谢谢！这个是直接吃吗？”
江铃许点点头，因为戴了头套，点头的幅度需要非常大才能明显。
第一位顾客蹦蹦跳跳地离开。
有了先例，其他人也纷纷围过来，仔细感受棉花糖的气味。
可能是因为新奇，这些顾客并不局限于年轻女孩和带着幼崽的家庭。
一开始，棉花糖销量很好，大家拿着糖离开时，脸上都笑眯眯的。
安宁止于一对小情侣。
他们看起来刚成年不久，应该已经工作了，穿着时兴的修身衣物，亮面束脚裤反射着太阳光。
他们颈间的项链有些闪，江铃许隔着头套都感觉被项链的光照得眼晕，以兽人的眼睛来看，估计得是探照灯级别。
“好臭的人类味道，真是恶心！”男青年捂住鼻子，一脸嫌恶，令人作呕的目光像是下水道粘稠的污水，让人接触到都觉得反胃。
年轻女人附和地点头，还上前踹了一脚棉花糖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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