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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拖着疲惫的脸颊笑了笑，“来、来不及了。”
陈声几人帮他身上的重物撤除，陆闻景才发现，压在这名消防员身上的石头上全是血，而那个位置，是肺部！
“止血！”
他的眼皮慢慢的垂下，有些无力，“不用、不用了、遗书在我左胸前的口袋， 我对不起我刚结婚的妻子，麻烦、麻烦帮我跟她说对不起。”
陆闻景双手擦干他嘴角的血迹，大掌托着他的脸颊，声音很重，“你特么的对不起你老婆你自己说，老子没这个义务！”
“你特么的给我清醒点！”他一双猩红的眼眸抬起，看向周边的几位消防员，“联系医疗救援队！快点！”
陈声，“回陆队，在来的路上，还有三分钟！”
第一次，大家觉得此刻是多么的无助。
平时每分每秒不间断的锻炼，模拟救人的场景。
在此刻，却用不上半分。
受伤的消防员抬起手拽紧陆闻景的衣袖，“谢、谢谢。”
随后，他的眼皮越来越重。
“你特么的给老子醒来！醒来！”陆闻景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
受伤的消防员轻磕着眼皮。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护士们抬着担架下车，三名消防员固定好他身体的几个重要部位抬上硬质担架。
临走前，陆闻景交代护士受伤消防员刚刚说的话。
收拾好心情，转身又马不停蹄开展新一轮的救援。
陆闻景和三名消防员走进废墟深处，隐约听见一声女娃的啼哭。
几人怔住脚。
他一抬手，忽然周围很快就有尘土飞扬。
废墟里，有一只小手，在轻轻挥舞着。
“有人！”陆闻景喊道。
小周跟在身后，分析此处的安全评估，“陆队，这里很快会有三次坍塌，不宜再进行搜救。”
他转身，目光如矩，“你们几人在外接应，我下去！”
“队长，让我们一起下去！”
陆闻景难得扯动嘴角笑笑，“得，下次再让你们抢功劳。”
第136章 身陷险境
天空下起中雨。
滴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陆闻景走进去的一刻，同组的另外三名消防员义无反顾的跟进来。
“队长，我们跟着你！”
他回头，眸底一片晦暗不明。
薄唇轻启，只好作罢，“跟紧点。”
寂静的废墟中，忽然传来一次次清晰的敲击声。
几人停下，循声望去，只有一堵堵厚实的石壁。
陆闻景侧耳趴在石壁上，不放过一点点细微的声音。
里面又传轻微的敲击声。
“里面有人！”
消防员们眼神一亮。
循着声音来源，迅速清理周边的石头及杂物。
接着，往探测眼插入一条软管。
软管流入的是生理盐水。
葡萄糖。
都被送到遇难者的身边。
透过缝隙，她看见一抹橙色的光，一双双充满希望的眼神。
遇难者掀开眼皮，见到了久违的光明。
“你能看到我们吗？”
她点点头。
几人合力辟出一条生命通道。
因为洞口很小，只有40厘米，陆闻景和陈声几人鼓励她，让她慢慢的挪动身体，几人在外接应她。
遇难者先是微微摆动手臂，随后慢慢挪动身体，她感觉既艰难，又兴奋。
终于到洞口的时候，此处突然开始瓦砾飞扬，细碎的石头往下掉。
所有人都发现事态的严重性。
“快！”
离开洞口只剩下一点距离了，陆闻景伸手先是勾住她的手指，随后反手握紧她的手心，用力将人从洞口抱出来。
瓦砾掉落的速度又加快了些。
陆闻景将小女孩交给陈声，让几人往前走，自己断后。
救援速度生死时速。
三名消防员往前跑，一只伸出的手挡住了陆闻景前进的路。
许杰再次回头看的时候，灰尘形成了一道帘，他已经快看不清楚陆闻景的样子，只知道他半蹲在地上，双手搬离旁边的碎石头。
“队长！”
“都快给我滚出去！”
这是陆闻景留下的最后一句声音。
三名消防员已经跑出了废墟。
陈声抱着小女孩从废墟里走出来的那一刻，怀里的小姑娘闭着微微睁着双眼，看见外面的天依旧是灰蒙蒙，还带着雨滴在脸上的。
她虚弱的问道，“还有一个消防员呢？”
陈声回眸，用眼神问‘陆队呢？’
许杰看到身后的废墟轰然倒塌。
他朝着废墟的方向，撕破嗓音喊了句，“陆队！”
恍惚中，医疗救援队的护士迅速接过手受伤的小女孩。
雨越下越大。
泉秀支队的消防员集结在一起。
不顾大雨，带着探测仪、搜救犬往废墟方向走。
刚刚他们逃的地方，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形状。
连出来的痕迹，都被雨水冲刷掉。
人越急，越是凌乱。
这时，解放JUN也到达现场，开始大型搜救。
十几个小时后。
找到陆闻景的时候，他的姿势始终保持成将另一个遇难者的上半身及头部紧紧护在怀里。
脸颊、后背、地上全是血，看不出哪个部位受伤严重。
泉秀支队几人上前。
陈声如鲠在喉，“陆队——”
“陆队——”
一时间，他们不知道该把手放哪儿，才不会伤到陆闻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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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城。
1月10日。
《漠汉年间》全剧组杀青了。
导演为此特地准备了晚宴，犒劳在所有的演职人员。
长达三个月的剧，却准备了快一年。
终于在今天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导演在当地餐厅定了三层的，为了让大家对剧组能有个好的印象，大冬天的特地从闽城运了新鲜的海鲜过来。
海城也是盛产海鲜的，只不过因为地震的事，也没想从海城运海鲜。
这时，有人开始提及海城地震事宜。
副导演是一个平时很爱八卦的人，他喝了一点酒，嘴巴就开始巴拉个不停，“诶，这个月的热搜全给海城的地震了，好多明星买热搜都没用，买热搜的钱全部打水漂。”
制片人附和，“谁说不是呢，我认识的一个女明星，原本想借着海城捐款的事帮自己洗白，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路人粉对她的态度更差了。”
陈素摇晃着杯里的酒，她这还没有开始说呢，这风向就跟她想的一模一样。
若是待会儿她再放点料，不是更炸嘛！
副导演接话，“不过话说回来，这次海城的地震有很多感人的事件，前些日子，一整辆的消防车掉在河里，里面坐着十几个沪城消防员，好在，我们京都的消防员路过，及时伸出援手，不然，又要牺牲很多人了。”
桑榆坐在一旁，听得认真。
她静默的喝着汤，不想搭话。
“要说折海城地震发生的感人事件，有一件你们肯定不知道，我听说当时有个地方要发生三次坍塌，但是有个消防员毅然走进废墟深处去救人，还让自己的队员只在外面接应就好。”
副导演说得绘声绘色，喝了酒，说的却是大实话。
又补充道，“但是还是有几个消防员跟着一起进去，把小姑娘救出之后，废墟发生了三次坍塌，他还在里面救人，最后解放jun救他的时候，他整个人护住了遇难者。”
桌上的人听得正来劲儿，出品人问，“有听说是哪里的消防员吗？”
“听说，是咱京都的。”
他的声音不清不重。
两个字‘京都’像鸣笛的声音刺入桑榆的耳畔。
她手里的瓷汤匙和碗碰撞出悦耳的声音。
但是依旧不妨碍其余的人继续吃瓜。
之后，其余人说的话，桑榆仿佛耳鸣了一般，什么也听不见。
她一抬眼，陆城已经不在位置上。
再次看见他进来的时候，他忧心忡忡，眼底似乎含着一层霜，视线落在桑榆的身上，薄唇紧抿着，喉咙像是被黏住，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桑榆的眉宇间像是淬了一层冰。
一颗心被扯到嗓子眼，缓缓起身，脚步像灌了铅一般走到陆城的身边。
他拽起桑榆的手腕走到过道里，见左右两边没人，组织好语言，“小、小嫂子、我哥、我哥出事了。”
“檀辞派了私人飞机，我们回京都。”
第137章 可以去陪陪他吗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还是食言了。
并没有护着自己。
桑榆单薄的背脊贴着墙面，周围的空气好似静止一般，她被陆城拖着上了檀辞派来的私人飞机上。
两个多小时。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整张脸苍白的不像话。
坐在那里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飞机降落在京都第一人民医院的顶楼。
风呼呼的吹来。
头发凌乱的吹在空中。
她的眼底猩红，却没有一滴眼泪。
两人走到医院的抢救室门口。
她失神，站在抢救室的门口，视线直直的落上门上的三个字，‘抢救中’
陆闻景父母、陆爷爷、沈宴、檀辞、墨严、南音、也都在现场。
看见桑榆来了。
南音起身走过去，抱着她，“榆榆，没事的。”
桑榆靠在南音的肩膀处，紧咬着唇瓣，呜咽声硬生生被自己吞入腹中。
在飞机上。
她一直告诉自己，也许，陆闻景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但是副导演说的一本正经，她压根不敢继续往下想。
他真的一点点，都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陆闻景，我是真的恨你啊！
“手术进行多久了？”
“快5个小时了，海城医院的人看见他左胸口的血型和‘遗书’，通知了陆爷爷，jun队直升机带着医疗队直接过去救人，把人带回来了。”
桑榆忍住不哭。
这时。
祈教授从包里掏出一张A4纸，因为放在兜里太久的原因，纸的折痕特别明显。
带着一点点的灰和干掉的血迹。
一看就知道，遗书的主人经常翻阅它。
她的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伤神。
“榆榆，阿景的遗书，你看看吧。”
她偏头，眸底猩红，声音颤抖喊了句，“阿姨。”
她抱着眼前瘦弱的姑娘，只是隔了几个月而已，又瘦了很多。
“别难过，阿景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嗯。”
祈教授帮桑榆抹去眼角的眼泪，将手里的‘遗书’递给她。
桑榆坐在休息椅上。
纤白的手指缓缓的打开。
白纸黑字，苍劲有力，就像那日早上他给自己的留言。
可，这次，竟然换成了遗书。
【桑桑，展信佳。也许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在另一个地方，但是，你不许哭！给老子把眼泪收起来。我用心疼的姑娘，应该要快乐的度过人生中的每一天。我让黄凯把我名下所有的遗产都过继给你。这样，你之后要嫁给别人，至少有傍身的资产，至于你欠老子的三百万，下辈子还，行吗？之前答应你的正月要去北国看雪，我又食言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忘记我…】
桑榆弯着腰，遗书贴着脸颊，掩面而泣。
陆爷爷走过来，坐在她的身旁，“想哭就哭出来吧。”
她的眼泪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声音破碎，“他说不能哭，我不能让他担心。”
呜咽声从旁边传来，“可是我好难过啊，他为什么要食言啊…”
陆爷爷双手附在权杖顶端。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榆榆，阿景生死不明。上次在他跟你求婚的事就不作数了。你是一个好姑娘，可以去寻找新的生活。”
听海城的救援队说，陆闻景当时浑身是血，大家都吓到了以为他献身海城。
后来发现他的眼皮动了动，对他全身检查，初步判定，全身的骨头都受损。
活着的希望微乎其微。
知道这件事后，陆振庭最先想到的就是桑榆，他的孙子那么爱桑榆，哪会让她受委屈。
后来看见遗书，想想，即便醒来，应该也不想桑榆的下半辈子都搭在他的身上。
她的声音瓮瓮的，“陆爷爷，我答应陆闻景的求婚了，他在哪儿我在哪儿。”
陆振庭，“你怎么和阿景一样轴，听爷爷的，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人。”
桑榆的视线模糊着，怔怔的看着陆爷爷，“爷爷，不管陆闻景变成怎样，我都会陪在他的身边，即便！即便他下半辈子不能自理，我也无怨无悔。”
陆爷爷还想再劝劝她。
手术室的灯突然灭了。
陆照仁和几名医护人员，大汗淋漓的走出来，摘掉口罩。
所有人上前围上去。
“照仁，阿景怎么样了？”一向坚韧的祈教授此时声音也带着鼻音。
“万幸！中度脑震荡，身上多处骨折，意识不清醒，要休息一段时间，转IcU，之后再做全身检查，没有大问题可以转普通病房。”
“可以去陪陪他吗？”
陆照仁看着人群外的一个姑娘，他认识。
侄子的未婚妻。
陆照仁点点头，偏头对着身后的护士说道，“安排一下。”
“好的，陆医生。”
桑榆穿好蓝色的无菌衣，走进IcU病房。
坐在病床一侧，他被换上了蓝色条纹的病号服，脸色苍白，身上多处插着管子。
桑榆伸出手，想触碰他的肌肤，但是每一寸都有明显的擦伤，她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最后俯身，轻轻的在他额头一吻。
眼角的一颗泪珠毫无征兆的掉下来，“陆闻景，你很疼吧，我来看你了。”
她双手狠狠捂住心口，一直以来积攒的伤心，在此刻尽数爆发。
“对不起，我来晚了。”
泪水不断的涌出，划过了这张完美的脸。
桑榆伸出手，手背朝着他，“看见吗？是你求婚时的钻戒，我戴着正合适，不打算摘下了。我想好了，今年的农历年，我们选个时间领证，结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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