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反手捏住她下颌,一把锋利的刀,割断她喉咙。
陶翎兮挣扎。
血飞溅而出,她似乎想要一线生机,拼了命抓萧珩的手。
萧珩语气很轻,目光看向陶家的两个女人,声音温柔在陶翎兮耳边安抚:“不怕,乖。”
陶翎兮的母亲崩溃大哭。
萧珩放了手,走到这边牢房。
陶老太太把长媳护在身后。她老脸上全是冷汗:“少帅想要什么?”
“名单。”萧珩道,“陶家军火买卖,谁是牵线搭桥的人,把这份名单给我。”
“我没有。”
“好,那就算了。”萧珩淡淡道。
“你能否帮我们联系到卢宥堂?”她见萧珩要出去,又开口。
像这样的老太太,有一线生机都不会轻易妥协。
孙女死在她面前,让她知道,萧珩是碰运气的心态:能得到想要的更好,得不到也没关系。
他不在乎人命、不好色,也不愿意花时间和精力去拷打。
萧珩如此漠然的态度,让陶家老太太明白,她们在他心里毫无分量,没有任何价值,她等不到结果。
唯有合作,叫他如愿。
萧珩:“可以。”
“我只知道两个人。”陶老太太说。
萧珩折身回来。
这天深夜,萧珩派人送陶家两个女人去扬州了。
参谋宋擎问他:“把这两个女人送去扬州,也于事无补。卢宥堂不会替陶家撑腰的。”
“我知道。”
“那你……”
“留个把柄,可以恶心萧令烜。”他说。
宋擎:“为何?”
恶心萧令烜,有什么用吗?怎么好好的做这样的无用功,又不是三岁孩童。
萧令烜在陶家大开杀戒,要的是暴利,萧珩在这里过家家?
这不像他性格。
宋擎问完,见萧珩不答,又追问:“他最近得罪了你?”
“他觉得我恶心。我不能叫他失望。”萧珩说。
宋擎太了解萧珩,总感觉发生了一点什么事,萧珩没告诉他。
陶家儿孙,全部葬身那场爆炸。
凶手是谁,几乎每个人都把目光投向萧令烜,可又没证据。
爆炸是在陶家的院子,不是萧令烜的地盘;出事时,洪门堂主们都在场,还有那么多贵客,萧令烜也在客人中。
他置身事外,没有半分嫌疑。
“当务之急,是选新的龙头。”副龙头赵万峰说。
因为,上一任龙头的葬礼,需要新龙头来操持。
此事宜早不宜迟,否则帮内先起争分,打起来会流血死人的,也会被其他势力吞并。
“当然是赵副龙头接手,您可是卢老的六徒弟,除了陶博就是您辈分最高。”有人说。
“那也不是辈分高就可以。”有人反对。
二十几位堂主,八成都是卢宥堂的徒弟,彼此看不惯。
就在此时,卢家来了人。
卢宥堂的孙子,亲自到了南城,带来卢宥堂手谕:他新收了关门弟子萧令烜。
帮内哗然。
萧令烜大咧咧在太师椅上坐定,先点燃一根烟。
他眸光漆黑,静静看着众人,不说话。
他什么也没说,但人人都明白:挡了他的路,全部都要死。
他萧四爷想要码头,就乖乖奉上。谁敢在这个节骨眼坐上龙头,跟他抢位置,下一场爆炸就在谁家。
“……如果实在无人能服众,我举荐萧四爷。”赵万峰突然说。
他这句话,看似赌气。
他的地位,仅次于陶博。他这么说了,其他人仿佛更没有立场去反对。
于是,很快萧令烜就拿到了龙头大印。
他上任第一件事,办理陶家葬礼。
入夜,十万大洋与两名美貌女郎,悄悄送进了赵万峰的内宅。
萧令烜成为新龙头,震惊四座。
第38章 你想欺师灭祖?
徐白好些日子没见到萧令烜。
萧珠的腿拆掉夹板,是徐白陪同她去医院的。
人人都在谈论洪门新的龙头。
“……徐姐姐,咱们在医院的时候,护士小姐们也在说。”萧珠道。
徐白:“最近没什么大事,就这件事风头最大。”
“这世上没有我阿爸办不成的。”萧珠挺骄傲。
徐白不愿多谈。
拆掉夹板,萧珠的腿需要复健,徐白搀扶她在屋子里散步。
萧令烜回来时,萧珠正在发脾气。
“怎么抽风?”萧令烜问。
萧珠很想他,又气恼,哼了声不搭理他。
徐白在旁边解释:“阿宝说她这条腿不灵活了,可能是废了。”
“才拆了夹板,得一两个月才能灵活,急什么?”萧令烜说。
徐白:“我也是这样告诉她的。她只是有点沮丧,没什么大事。”
“……我怕我的腿废了。”萧珠终于开了口,十分委屈。
徐白:“不会的。从你受伤开始,我不是一直照顾吗?我很用心照顾你的。如果你的腿不能恢复如初,我负责。”
“你怎么负责?”萧珠眼睛亮了几分。
萧令烜也把视线落在她身上。
徐白:“我把腿打断,作为补偿。”
萧珠泄气。
“你的腿断了,难道我的腿就能好?”她苦着小脸,“你这不是负责。”
又道,“我说个负责的办法。”
“你说。”
“要是我的腿不能如初,你给我当妈。”萧珠道。
徐白看向萧令烜。
萧令烜饶有兴趣在旁边凑热闹,没接茬。
他回视徐白,挑挑眉,等着看她如何回答。
“那你吃亏了。”徐白道。
萧珠不解:“怎么吃亏?”
“我不介意给你当妈,但你愿意萧珩给你当爹吗?自降一辈了。”徐白说,“他是你堂兄。”
萧珠嫌弃不已:“我有亲爹!”
“你看,这事在你自己这里就拧住了,你也觉得成不了。你换个惩罚。”徐白说。
萧令烜觉得很无聊。
听女人说话,实在浪费时间,他转身走了。
下午时,来了个客人。
是上次徐白去扬州见过的,卢宥堂的孙子,名叫卢天瑞。
卢天瑞先看望萧珠。
“天瑞哥哥!”萧珠瞧见他,很是欢喜,“你舍得来看我了?”
“我一直忙,有空就赶紧来了。给你带了好吃的,桃花酥。”他放下一份点心,又冲徐白点点头,“徐小姐,又见面了。”
“卢少,你从扬州赶过来的?”
“是。”卢天瑞笑道,“你们先忙,等会儿再聊。”
中午一起吃饭。
饭桌上,萧珠与卢天瑞聊得很高兴。
徐白沉默吃饭,不怎么开腔。
萧令烜时不时说几句。
他的嘴很毒,不是损萧珠就是贬卢天瑞。他刁钻刻薄,徐白总想笑,又不太敢,忍得很辛苦。
“……陶家的两个女人去了扬州,爷爷很生气。他说,你不该把事情做成这样的。如果你想要陶博退位让贤,有一百种办法。”卢天瑞说起正经事。
萧令烜:“陶家的女人跑了三个,是我疏忽。但能找到扬州去,我有些意外。我派人在路上阻拦了。”
“她们先南下,再往西南,昨日才到扬州的。你的人可能没想到这条路。”卢天瑞说,“有人帮她们。”
“多管闲事。”萧令烜淡淡道。
卢天瑞:“爷爷叫你去趟扬州。”
“改日吧。”萧令烜说。
卢天瑞:“你最好明天跟我一起去。爷爷很生气。”
“他又不能暗杀我。一把年纪了,你劝着他别总生气,会早死的。”萧令烜说。
此言一出,徐白和卢天瑞都在心底莫名一颤。
为了得到洪门的码头,萧令烜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如果卢老非要在这个时候坏事,他会翻脸。
“……陶家的人不死绝,哪怕陶博让位了,帮派内也会争斗不断。这样,只会更加削弱力量。你回去告诉老爷子,他可以信任我。”萧令烜放下筷子,抽出香烟点燃。
薄烟升腾,萧令烜的话,说得很慢,“他最好信任我。”
徐白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十六七岁的卢天瑞脸色微白:“烜哥,你不会欺师灭祖的吧?”
萧令烜淡淡一笑,漆黑眸光安静落在卢天瑞脸上:“当然不会。”
见卢天瑞脸色更难看,萧令烜伸手,拍了拍他后脑勺:“吃饭。”
又道,“你是个好孩子。你爷爷只想让你做富家子,磨掉了你的利爪,可惜了。不如到我身边来做事,洪门很缺人。”
卢天瑞:“我中学毕业就要去留洋,爷爷不愿我涉足帮派。”
“你自己呢?”
“我不太爱念书。”卢天瑞垂头,“但我会听我爷爷的安排。”
“愚孝。”
“留洋很好啊,我将来也要去留洋。”萧珠突然插话,“徐姐姐在外面念了四年书,对不对?”
众人目光投向徐白。
包括卢天瑞。
气氛里的紧绷消失,卢天瑞问徐白:“在外面念书辛苦吗?”
徐白喝了一口汤,才回答:“不管做什么事,有天赋、有兴趣,就很容易。反之则很难。卢少现如今成绩如何?”
“介于中等和糟糕之间。”卢天瑞诚实道。
徐白:“那就是既无这方面的天赋,也不是很感兴趣。你如果去留洋,大概会觉得很辛苦。”
萧令烜转向徐白这边,手臂搭在椅背上:“听听,这就是明白人说的话。”
卢天瑞沉吟:“我会考虑的。”
又道,“你既然不去扬州,我得及早回去交差,我下午就走了。”
“我叫祁平送你。”萧令烜道。
下午时,卢天瑞走了,萧珠有点担心:“阿爸,你会得罪卢老吗?”
“这天底下没有不能得罪的人。”萧令烜说,“你操心这些破事,还不如好好练字。”
戳她的头,“这里装了个猪脑吗?一个多月了,字还是丑得像鬼画符。”
萧珠气得七窍生烟。
她张牙舞爪要和萧令烜干架,萧令烜信步下楼走了。
萧令烜如愿得到了洪门在华东五省一百多处码头。
从此,全国多半的军阀,想要军械都得看萧四爷脸色。
他很忙。
这天之后,徐白又好几日不见他。
再次见到他,是午后。
这天下雨,大中午也是阴阴的,楼道内光线暗淡。
萧珠每日歇午觉,徐白从房间出来找点水喝,正好萧令烜上楼。
他喝多了,远远都能嗅到他身上酒味。
他本想直接上楼,听到这边房门开合的声音,他伸头看一眼,调转脚步,朝徐白走了过来。
第39章 恶作剧
萧令烜走近。
烟酒熏染下,男人体温极高,似个热炉。
“四爷。”徐白放轻声音,“阿宝睡了。”
“你来,有话跟你说。”萧令烜定定看了她几息,继而开口。
他转身上楼。
脚步稳健。
徐白到此处上工有六周了,从来没上过三楼。
三楼的小会客室,佣人打扫得很干净,开了长窗通风。
冬日寒风撩拨窗帘,把寒意一阵阵送入室内。
萧令烜没坐,依靠着窗台点烟,指了指靠墙沙发:“坐。”
徐白坐下。
阴天,室内没开灯,萧令烜肩膀开阔,几乎遮挡了窗口透进来薄薄天光,室内一片阴暗。
他逆光,只烟头忽明忽灭,看不清楚他神情。
“陶家宴会那天,萧珩抓了几个人?”他问。
徐白端坐,手放在膝头。
她目视前方,却不看萧令烜:“四爷,您这边的事,我从未透露一个字给萧珩。”
“嗯?”
“萧珩的事,您这样有本事的人,应该都可以查到。我不能告诉您。抱歉。”徐白说。
在权贵门第做事,头一件是嘴严。
她今天敢出卖萧珩,明日就会出卖萧令烜。
“还没过门,就这样忠诚?”他冷笑,“我的确查得到。我问你,你如实回答。”
“我不会说。”徐白道。
萧令烜:“你不说,难道等我想办法撬开你的嘴?”
“四爷,我不是您的犯人。您和萧珩都是做大事的,我没有野心掺和,请您别为难我。”徐白说。
萧令烜吸了口烟:“徐白,你是谁的人?”
“当然是您的人。”徐白很果断。
她只能在萧令烜这里看到一点前途了。
他给的薪水、他能提供的工作机会,是徐白救命的浮木;她弟弟也指望他那边教导成才。
萧令烜按灭香烟,朝她走了过来。
男人身上的热浪,扑面盖向了徐白,她本能想要站起身躲开。
她犹豫几秒的功夫,萧令烜撑住沙发靠背,将她圈在身下。
方寸空间,她如被笼罩,视线里的光线都淡薄了。
“我的人,不要吃里扒外。”萧令烜的声音,在徐白头顶。
徐白缩着肩膀,尽可能不碰到他,低垂眼睫:“您可以信任我,四爷。我没有野心。”
她再次说了“野心”二字。
徐白刚和萧珩订婚时,踌躇满志;留洋在外,慢慢知晓了世情,沉稳很多,心中仍有大愿。
她不是个蠢人,学习又努力,她能混出点名堂。
然而家中遭难,她被一棒打醒。
徐白终于看到了世道的残酷。她曾经自以为是的骄傲与高贵,只是构建在她爷爷用鲜血打下家业的基础上。
徐家搬到了小弄堂,亲朋散去,徐小姐身上的光环都黯淡,徐白这才明白,人本身很渺小。
优秀的学识、才华,没有买家时一文不值。
“怀才不遇”四个字,徐白深刻体会到了。
如今她的愿望,是生存。
在萧令烜这里做细作、帮衬萧珩,从而嫁进帅府?徐白想都没想过。
“……你身上是什么香水?桂花味的?”他突然说。
徐白等一个结论,陡然听到这句话,她诧异抬起眼。
正对上萧令烜的眸。
他的眸子太漆黑,哪怕在暗处也有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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