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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沁安静了一会，“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陈孚起身就走，周沁抽噎着哭出了声。
陈孚眉头一拧，无声叹息，他坐回去，缓了缓，沉声道：“周沁，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地球不是围着你转……”
周沁忽地掀开被子坐起来，高声道：“以前口口声声说我是小孩子，现在又口口声声说我不是小孩子，你不觉得你矛盾吗？”
陈孚淡淡点头，沉默一瞬，目光沉沉盯着她，“那好，那我们就不说小孩子的话。”
周沁一愣，心里慌起来，陈孚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陈孚深吸一口气，冷静道：“周沁，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从你初中到现在，我一直都跟周良一样把你当妹妹看，我没有喜欢过你，以后也不会。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就能如你意愿的，感情只是其中之一，你该学会长大了。”
周沁怔怔看着他，眼里像是打开了水龙头一样，泪水源源不断地往外涌，陈孚回身找到纸巾盒抽出纸巾递给她，周沁不接，陈孚便把整个纸巾盒放到她手边，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周沁幽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到底要长到多大，你才不会觉得我没长大？”
陈孚回身看她，“等你能够正确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了，你就真的长大了。”
周沁沉默半晌，披上被子侧身朝里躺了下去，陈孚见状，推门走出去，反手掩上门。
东边已经大亮，他坐在走廊长椅上，沉思片刻，拨通了周良的电话。
周良听他说完这两天发生的事，问他：“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陈孚噎了一下，“我担心她自己想不明白，别闹出什么事来。”
“她能闹出什么事来，哭一顿就好了，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让她爸把你捆回家吗？”
陈孚“啧”了一声，“你特么能不能说点正经的，她的性格你不知道？等她回去，你好好开解开解。”
周良默了片刻，不无揶揄道：“看来你这次对小学妹是来真的了。”
“本来就是认真的。”
“以前周沁也不是没瞎闹过，你可没这么狠心对她。”
“以前那是因为她还小。”
周良叹一口气，颇为感慨道：“那是因为你既不在乎孙若樱也不在乎周沁。”
“……周沁那时还小，孙若樱了解周沁，知道我跟她之间什么关系，她根本不在意。”
“行吧。”
挂了电话，陈孚安静坐着，回想起几年前孙若樱生日聚会发生的事。
那次聚会周沁非要参加，她去了后把心情不好写在脸上，喝了个酩酊大醉，差点砸了场子不说，还缠着陈孚送她回家，陈孚没办法，只好提前离场送她回家。
孙若樱第二天只简单问了下情况，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陈孚本来还打算解释一下，见她不关心，最后也就什么都没说。
陈孚不由设想，假如这件事发生在宋舟身上……呵呵，菩萨宋舟大概会主动让他送周沁回家，不送还得跟他翻脸。
什么他在意这个不在意那个，根本就是这个那个全都不在意他。
第52章 吃醋
宋舟被一通电话吵醒， 意识苏醒的瞬间，痛觉也恢复了。
一种被巨石来回碾压过的酸爽直冲脑门，她试着起身， 费半天劲又躺了回去，无奈只好伸长手把手机摸过来，点了接听并扩音放在耳边。
“你好， 宋舟， 我是吴友发， 野蛮蔷薇的乐手。”
“阿发， 你好。”
阿发顿了顿，语气友好道：“昨天的事情，我替我朋友给你们道歉， 我昨晚已经劝我朋友同意民警同志的调解方案。”
宋舟想起昨晚的事情， 心里叹口气，实话说：“我这边思想工作还没做通。”
“……还是要求拘留？”
“不一定。”宋舟飞快改口，“我等会再去劝劝。”
“好。”
挂了电话宋舟头一歪，发现身旁空空如也。
她咬咬牙撑着上半身坐起来， 叹口气，感觉自己像是被拆散过后又重装。
身体适应酸胀后， 宋舟下床， 出卧室找一圈， 陈孚居然不在。
她回到卧室拿上手机， 点开手机往浴室走， 脚下忽地停住。
周沁发烧了？
宋舟立刻给陈孚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 陈孚温和的声音传过来， “你起来了？”
宋舟跳过他的问题， 着急地问：“周沁怎么样了？”
“还好。”
“你把地址发给我， 我马上过去。”
宋舟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洗漱更衣，匆匆赶往医院。
陈孚知道她要来，提前在急诊楼门前等她。
宋舟下车见到陈孚，一路小跑到他跟前，喘着气第一句话就是问：“怎么样了？”
陈孚握住她的手，抬手替她捋了捋刘海，顺带摸了摸她额头的“羊角”，好像消下去了一点，“你早上起来身上不疼吗？”
“疼。”宋舟喘匀呼吸，被陈孚一提醒，全身骨头一起叫嚣着疼起来。
陈孚牵着她往病房走，“疼还能跑这么快，身体素质不错。”
“……”
宋舟见他不紧不慢的，再次问：“小沁没事吧？”
“还好，早上烧退了，刚才又烧了起来，在输液。”
“怎么会突然发烧啊？”
“哭的。”
“啊？”
到了病房门口，陈孚示意宋舟进去，“你在这里陪她，我去买点吃的。”
“好。”
宋舟轻轻推门进去，周沁躺在床上睡着，脸蛋红得跟西红柿一样，眼皮浮肿，泪痕斑驳，睫毛被泪水泡过，结成一块一块，呼吸有些急促，看着怪可怜的。
小姑娘出来旅游第一天，先是遇到性骚扰打一架，然后半夜生病发烧，她这个导游真是失职。
宋舟从包里拿出湿巾替她擦脸，发现她耳后的枕头湿了一大片，心里不由吃惊又好奇，怎么会哭这么久？
陈孚很快买了早餐回来，两个人在病房外走廊一起吃早餐。
注意到陈孚眼下的淡青阴影，想起他昨晚一夜未睡，宋舟便道：“你回酒店休息吧，我在这里陪她，应该不会有事。”
“派出所那边不是要求今天上午过去二次调解吗？”
“对方刚才跟我联系了，他们已经同意昨天的调解方案，晚点等晨晨过来我再去一趟派出所说明情况。”
陈孚转头，定定地看着她。
宋舟被他看得有些莫名，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疑惑问：“怎么了？”
陈孚抬手拿纸巾擦去她脸颊上一粒洋葱碎，平静道：“没什么，晚点我陪你去派出所。”
“不用，你回去休息。”
陈孚拧上牛奶瓶盖，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右手搭在宋舟肩头，闭上了眼睛。
宋舟转脸见他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坐直身体把肩膀往左边递了递，试图给他一个休息的依靠。
察觉到她的动作，陈孚轻撩眼皮看她一眼，又闭上，唇上轻笑，“太矮了，我靠不到。”
“那你去里面病床上躺一下？应该没关系。”急诊病房里有四张病床，暂时只有周沁一个病人。
陈孚不说话，右手微微用力将宋舟搂紧，低头在她肩颈窝里蹭了蹭，坐起身，“不用，我不困。”
宋舟总觉得他情绪哪里不对，一时又想不到究竟哪里出了问题，直觉告诉她或许跟周沁有关。
再迟钝的人也看得出来周沁喜欢陈孚，而且是那种占据整个青春的喜欢。
陈孚不可能不知道。
陈孚不说，宋舟也不想问，他们认识相处的时间远长于她，她没资格去插手过问。
吃完早餐没多久，方宁晨就来了医院，宋舟交代她在医院陪周沁，她和陈孚去派出所。
对面昨天涉事的几个人都来了，宋舟跟民警解释了周沁的情况，于昊和老妖当场支付了罚款和部分赔偿，双方同意另约时间签调解书。
从派出所出来，陈孚坐进车里，面色黑沉，宋舟跟他一起在后排落座，安慰他：“这种事一般也就只能这么处理了，他们有错在先，但我们也不是完全占理，真要起诉，费时费力，没有必要。”
陈孚转脸看她，“你经常遇到这种事？”
宋舟回忆了一下，摇头道：“也不算经常。”
“你跟昨天那个民警很熟？”
“嗯，他跟彦哥关系很好，有一次遇到点事，碰巧也是他处理，就认识了。”
陈孚盯住她，“什么事？”
宋舟眨了下眼，犹豫道：“跟昨天的事情差不多性质。”
陈孚追问：“具体一点。”
宋舟想了想，言简意赅道：“就是团里一个男的骚扰我，然后我就报警，把那人拘留了。”
陈孚轻轻点头，收回目光，仰靠在椅背上，一路再没有说话。
到了酒店，陈孚不愿下车，宋舟争他不过，两人又一起回到医院，陈孚暂时在车里休息，宋舟去病房陪周沁。
病房里周沁的药水已经输完，温度降了下来，只是人还睡着。
“晨晨，昨晚小沁怎么发烧的？”
方宁晨在打游戏，头也不抬，“哭的。”
“……”
宋舟噎了一下，又问：“她平时受了委屈也会哭这么久吗？”
“不会，她平时哪会受这样的委屈啊。”
“……”
宋舟感觉这天聊不下去，于是也不再多问，开始着手处理周沁和方宁晨两人的行程变动，该取消的取消，该调整的调整。
方宁晨打完一盘游戏，见她竟然没有跟自己打听周沁的事情，便主动找话聊：“舟舟姐，你知道小沁这次为什么会哭到发烧吗？”
“为什么？”
方宁晨目光往病房门口看了眼，不答反问：“你会跟孚哥结婚吗？”
宋舟转头看她一眼，笑道：“这跟小沁哭……”
话未说完她就顿住了，最后只是朝方宁晨淡淡一笑，低头继续在手机上处理自己的事情。
方宁晨却瞬间明白了她的停顿，“所以你知道？孚哥跟你说的？”
宋舟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什么都没跟我说。”
“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
“好吧，你也很大方，孚哥的女朋友都很大方。”
“……”
宋舟沉默一瞬，鬼使神差问道：“他以前的女朋友你也认识？”
“你说樱樱姐吗？”方宁晨点点头，“认识，她很厉害的，不仅长得美，还是银行高管，她跟孚哥是公认的绝配，小沁嘴上总是嫌弃，其实很崇拜人家，为了追随人家的脚步还特意去孚哥的公司上班，指望自己也能变成职场女精英，她也不看看自己上学那会都考几分。”
宋舟笑了笑，这确实像周沁会做的事。
方宁晨说了这么多，发现宋舟丝毫没有出现她预想的反应，奇怪道：“你不嫉妒？”
“嫉妒什么？”
“孚哥的前女友，你一点都不吃醋吗？”
宋舟敛了笑，淡淡道：“我对她一无所知，想吃醋也不知道要从何吃起，嫉妒也不知道要嫉妒什么。”
方宁晨看她的眼神忽地带上了难以言说的怜悯，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凑近了低声道：“舟舟姐，你知不知道，你跟孚哥在一起之前，孚哥都准备跟樱樱姐求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樱樱姐却跟他分手了，然后没几天就听说孚哥跟你在一起了，你真的不介意吗？”
宋舟垂眸抿唇，淡淡笑了笑，没说话。
方宁晨双手托腮手肘撑在膝盖上，叹息道：“他们分手大家都觉得很迷，都不知道为什么就分了，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结婚，结果他们说分就分了。”
“不过你知道吗？”方宁晨托腮扭头看向宋舟，“这个所有人不包括小沁，小沁一直说他们不会结婚，我以为她是不肯接受事实自我欺骗，现在看来，还真给她说准了。”
宋舟不知道要回什么，便仍然没说话，方宁晨似乎也不在乎她回不回话，回头盯着面前的地板自顾自道：“昨天小沁说你们将来肯定会结婚，然后就把自己哭到发烧了。”
宋舟无奈笑了：“她想太多了。”
方宁晨一扭头，兴奋地问：“所以你会跟孚哥结婚吗？”
宋舟想了想，老实回答：“现在想这个问题还太远了。”
正说着，房间里传来动静，两人一同起身，推门进去。
周沁顶着一头乱发肿着一双眼睛坐在病床上，看见她们进来，张了张干枯起皮的嘴，却只发出嘶哑的声音。
宋舟连忙打开一瓶水递给她，周沁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瓶，这才长长舒一口气。
“现在感觉怎么样？”宋舟轻声问她。
周沁缓了缓，夹着嗓子嘶哑着道：“我说不出话来了。”
方宁晨没忍住笑出了声，宋舟看她一眼，跟着也笑了，周沁一恼，抬手在方宁晨身上拍了一下，差点又要哭。
宋舟连忙哄住：“没事，你多喝点水休息一下，我去叫护士来。”
护士来量过体温，温度暂时退下去了，只要不再烧起来，便无大碍。
宋舟让她们在病房里休息，自己出门去买吃的，顺带给陈孚发了个消息，告知他周沁已经醒了。
陈孚回信说要陪她一起去买吃的。
两个人一起在医院对面一家面馆随意吃了碗面，打包一份汤饭一份面回到病房。
门刚推开，周沁一看见陈孚便抓起被子猛地一下盖住头躺了下去。
宋舟和方宁晨都有些懵，陈孚把手里的打包盒递给宋舟，看着病床上笑了笑，虽然是说给宋舟听的，声音却故意放大，“挺有活力，病应该是好了。”
方宁晨掩嘴偷笑，宋舟知道他在逗周沁，担心他过火又把周沁惹哭，轻轻瞪他一眼把他推出门去。
“好了，小沁，他走了，你起来吃点东西。”
宋舟把面递给方宁晨，端着汤饭走到床边，轻轻去扯周沁的被子，扯了两下没扯动，正准备放下汤饭，周沁却突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嘴里喊着：“你也走！我不想看见你们！”
宋舟没留神，手里的汤饭被这么一掀，整个朝怀里翻了过去，一碗汤饭全扑在她胸前的衣服上，汤水四溅，眼里忽地一酸，她本能地闭上眼睛。
房间里三个人同时懵住，倒是陈孚听见动静推门进来，一见这场面，登时怒气冲天，“周沁，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周沁眼里立刻蓄满泪水，抱着被子一声不吭，刚才那一下她并不是有意，但又确实是她的错。
汤水在眼睛里引起强烈不适，宋舟紧闭双眼，伸手朝外，“谁帮我拿个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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