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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爱的是关惑的灵魂，还是他的身份？
分不清。
她喜欢关惑什么？喜欢他有孩子？喜欢他年纪大？还是喜欢…他有钱，且长得不丑？
她还记得幼年时见到关惑的样子吗？
记不清了，只知道他那时候很漂亮，只记得他说过他资助她。
明月不停的翻着自己的记忆，回看着当时的自己，当时她做出的那些决定。
真的没有一丁点儿功利心，只是为了报恩吗？
她想到了今天，她靠在车上，看到之前对她并不算热情的吴恩凑过来，跟她说话，逗她，她真的一丁点儿都没察觉到他的心思？
她为什么在醉意朦胧的时候刻意往关惑那边儿看？真的只是为了留念？
她记忆里关惑的影象多了去了，真不缺关惑跟其他女人坐在一起的一幕。
她就是为了让关惑看看，看看没有关惑，依旧有人上赶着带她进来。
她不是只有她一个选择。
是什么时候对关惑的执念开始松动的？
明月想到了去吴恩住院的地方的探病的那一次。
她有了比关惑更优的选择，所以她对他没了以前那么多的执念。
她用热爱来掩饰自己的贪婪，告诉自己她就只是爱那一个人。
并且还不停的跟自己说着从前的相遇多么浪漫。
可事实上并非如此。
她给关惑写信，关惑几乎没给过几封回信。
她长大一点儿之后给他寄去的每一份信里面都附带着自己的照片，以保证关惑在看到她的第一时间可以认出来。
她不是一个好人。
但也没恶到绝对，最起码没有在那天醒来之后真的彻底赖上关惑这个人。
明月躺在沙发上，自厌心理产生，她厌恶这样的自己。
都说君子论迹不论心。
这是在行事之上。
对于自身而言，自己内心想了某些糟糕的念头。
哪怕是抑制住，或者欺骗自己，告诉自己这些都没关系，没人能透过你的皮囊看到你曾经的内心拥有过什么阴暗的想法。
可这些曾经糟糕的念头就像一道道疤痕，刻印在骨子里。
有些人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不了解自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爱自己呢？
因为大多数人怯于去了解，怯于追根究底，一点点儿的把自己扒开，让所有阴暗都摊开在阳光下，他们不想看到那样糟糕的自己。
明月曾经也是那样的。
她不敢探究，不敢深想，混混沌沌懵懵懂懂的行事，生活。
沉浸在一段自己骗自己的暗恋中，整天围着这个人忙忙碌碌，不让自己有空闲去思考。
就好像这个问题不存在。
可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明月走到窗台那里，抬手把窗帘拉开，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她却很难感觉到温度。
那种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这种糟糕的，不堪的人念头，让她整个人都无比无力。
确实，就像吴恩说的，喜欢钱没什么不对。
可是她因为害怕被说物质，就给自己披上冷淡不图钱的外壳。
因为她恐惧面对自己灵魂的贪婪，所以给关惑跟她的这段暗恋关系披上了一层虚伪的光。
这样，她的喜欢就是因为他很有魅力。
而不是她贪图他的物质。
明月在暖融融的地板上坐下，然后又躺下。
她果然很讨厌自己。
从小到大，都很讨厌。
明月感觉很难受，这种难受比看到关惑跟别人打啵上床还难受——虽然她没有看到过。
没人愿意承认，愿意去深入的看自己的一切。
明月看了，看了之后她不可抑制的陷入了自厌的情绪。
世上为什么会有她这样糟糕的人呢？
那么多算计，那么多的想法，哪怕她并没有把那些想法付诸现实。
明月想起在上大学的时候，那个总是恋爱的舍友每次喝醉回来大哭大闹，都会弄的宿舍很狼狈。
大多数情况都是她跟另外几个舍友收拾。
有一段时间她在准备考级，第二天考试，那个舍友又失恋宿醉了。
明月被迫陪着她熬了一个通宵。
成绩出来并不理想。
说实话，她那时候真的有想报复她，她收集了很多关于那个女生的信息，还有她在宿舍里撒泼打滚的狼狈照片，以及她谈过的那么多，数不清的男友照片。
她轻易就可以把对方塑造成一个千人骑万人唾的存在，她甚至连文案都编辑好，只需要按一个发送键的时候。
那个女生满脸歉意的买了很贵很贵，她非常喜欢，但从来没舍得买的荔枝。
女生把荔枝全都给了她，跟她很认真的道歉。
明月的那个咒骂造谣的帖子最终没有发出去。
从那之后，不管那个女生怎么亲近她，她都是始终拒绝的。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沉浸在恶意跟愤怒之下，兴奋的打字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的自己。
那个沉浸在恶意中的自己，可怕丑陋又陌生。
女生是有错，可这是女生的事，她不能因为对方的错误就扭曲自己的理智跟观念。
这件事，还只是她人生中很小的一件事。
明月微微闭眼。
手机铃声响起，明月看都没看一眼就随手接起，她疲惫的说：“喂？”
对面安静了两秒，传出关典好听的声音。
“顾秘书，请问我可以去找你吗？”
第71章 玩具不想被玩了 15
明月忍不住用冰凉的手背贴了贴发烫的额头。
她这会儿整个人都不想跟别人接触。
但她同样也清楚。
关典这个孩子，如果不是没办法了，他不会跟她提出这么冒昧的请求的。
就像在游乐园里的时候，明明他是因为她突然的消失而想起了从前，进而产生了应激状态。
但他没有怪过她，甚至提都没有提一嘴。
明月在送关典回家的路上其实就想明白这一点了。
她对他总是忍不住有点愧疚跟怜爱。
她最初对他有意无意的刻意接近，他对她敞开心扉说的自己的那些过去。
明月跟他有过类似的，被抛弃的童年，所以她非常能够理解他，她甚至觉得关典能够跟她说这些，是真的非常相信她。
她可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自己的过去。
“可以。”明月一口答应，她从地板上坐起来，“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背着书包站在没什么车辆经过的大路旁边儿的关典闻言，悬着的心的一松，他看了眼周围，“太远了，你告诉你家在哪儿，我去找你行吗？”
他征询着明月的意见。
明月穿上鞋子，随手把风衣披上往外走，“把你手机上的定位地图打开，发给我，然后乖乖在那里等着。”
“小朋友只需要等着大人来接就好了，知道吗？”
关典声音很小的应了一声。
明月关上门，正准备出去，她对面的那扇门开了。
谢晨安抿着唇站在门里，他看着明月，“你要去哪儿？”
他其实更想问刚才出去那个男人是谁。
但他没有那个身份跟资格问。
“出去一趟。”
明月对他点点头，按下负一楼的电梯之后才后知后觉自己之前喝了酒，还没代谢掉，现在开车就相当于酒驾。
她重新按了一楼，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打开叫车软件叫了一辆车。
有距离近的立刻就过来了，一辆黑色豪车，开车的是个穿的很整齐的老头。
老头看上去莫名有气势。
本来准备坐后座的明月默默打开了副驾驶。
这老头儿光手上那个表都有几百万了，很明显就是接单来玩儿的。
“小姑娘，就是按这个路程走对的吧？”
老头儿戴上老花镜看了看手机，然后又把自己最新款的手机怼到明月眼前。
明月：“…是的，按这个走，我去接个人，到时候回来您把我们放到这个楼下就行。”
“哦哦哦好。”
老头踩动油门，车丝滑的进入车道。
明月正打算跟关典发几句消息，告诉他刚出发，司机老头儿就说话了。
“小姑娘，你多大了啊？”
明月微微一笑，“35，差一点儿35。”
反正以后又不会接触，她张嘴就胡说。
“哦哦，看不出来。”
老头儿把着方向盘，“结婚了吗？”
明月：“没结，有个小孩儿。”
老头充满求知欲的抽空看了她一眼，“哦呦，年轻人还挺，挺时髦。”
明月淡笑不语。
估计是觉得问到伤心地了，老头儿不问明月了，他说：“你觉得我这车怎么样？”
明月：“…挺好的。”
老头儿高兴了，滔滔不绝了一通自己因为年纪大了，退休让儿子接班，他平时也就下下棋种种花，最近觉得无聊了就出来开车了。
“你别说，开车什么人都能遇到，好玩儿的很，我前两天还遇到个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年轻娃娃，一张嘴就是一口口音，问仔细点儿，她说她牢里出来的，哈哈哈哈”
明月：“……”
老头儿笑过了说：“那孩子真有意思，故意逗老头儿我开心呢。”
明月还能说什么？
她点头：“对。”
车开了一路，老头儿一直在说话。
在看到路边站着的关典的时候，明月有种解脱了的感觉。
她赶紧道：“停停，就前面那个人。”
老头儿停车，明月打开车门下去。
一看到她，关典淡漠灰蒙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就跟被擦拭干净后的宝石一样。
“你来了。”
“嗯，不好意思，我今天喝了点儿酒，不能开车，就只能打车过来了，走吧。”
明月抬手拉了他袖扣一下，关典就乖乖的跟在她旁边儿。
明月给他打开后座车门让他进去，刚准备关门，关典就问：“你不陪我坐吗？”
明月下意识看了眼司机。
老头儿一直从后视镜里看他们，这会儿注意到她的视线，笑着说：“小姑娘，这小孩儿都开口了，你就坐后面吧。”
明月闻言点点头，不过她没趁势坐进去，而是关上车门，去了另一边儿打开车门坐进去。
驾驶座后面那个最安全的位置是关典的。
关典很细心，他注意到了，手指忍不住动了动，感觉心都被温温柔柔的裹住了。
车原路返回，走了一会儿，司机开始频频往后看。
就在明月察觉到时候，老头儿开口了，“你是不是…关家那个小孙子？”
关典抬头，眼神没什么波动。
他从一开始就认出这个司机他见过，但他惰于去跟任何与关家的人交往，所以假装不认识。
这会儿被认出来了，他先是看了明月一眼，随后才说：“是，不知道爷爷您是？”
“我是吴恩那小子的爹，之前见过你爸带你参加晚宴来着。”
老头儿说完，顿了顿，没有再问什么。
关典则低下了头。
明月手脚有些僵硬。
这个世界怎么就这么小，前不久她才把吴恩从自己的小公寓里赶出去，后脚就坐上了吴恩老爸的车。
一路寂静，把人送到之后老头儿就开车走了。
第72章 玩具不想被玩了17
“公寓比较小，没有客房，得委屈你睡沙发了。”
明月打开门，自己换鞋以后给站在门口的关典也放了双拖鞋，让他自己换。
拖鞋是白色的。
关典穿上跟在她身后，“不委屈，我小时候经常睡地板。”
明月叹了口气，给他倒了杯水，“作业做了吗？”
“最后一节课自习的时候做完了。”
关典坐的极为端正，肩膀下沉脊背挺直，两条腿微微岔开，手放在腿上。
看起来真的是一个乖的不得了的少年。
他的肢体语言跟神情都在透露着自己很听话很乖的气氛，明月也接收到了。
她道：“那吃饭没？我给你点外卖？”
“我会做饭…”关典掀起长长的睫毛看向明月，眼神有些期待，“你要尝尝我的手艺吗？”
明月：“…行。”
等关典做完饭，外面的天色已经被染成了大片大片的火烧云。
明月拿起筷子尝了尝，味道不差，还可以。
她吃了几口之后就慢慢停下了。
关典则是等到吃完之后才停下，他对明月扯了下嘴角，“…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打电话找你？”
明月点头，她这么不明不白的收留关典，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关惑他们。
犹豫了一下，她叹了口气，“如果实在不想说就算了，我不会多问，如果关家那边儿找过来……”
“你实话实说就可以。”关典重复了一下，“如果他们找过来，你不用为难，实话实说就行。”
明月点点头。
知道怎么处理就行。
她收拾桌子上的碗筷，关典跟她一起收拾，把东西放进洗碗槽里，两个人一块儿清洗他们吃完的碗筷。
关典看着明月那双柔软雪白，距离他很近的手，“…关爷爷想让我出国，因为他打算给关先生联姻，新婚夫妻生活在国内，我再待在这里，会影响他们的感情。”
明月有些不出所料的感觉。
其实在关惑身边一反常态的出现一位女士，并且关惑不拒绝跟那位女士有些亲昵动作的时候，她就隐隐察觉到了。
要不然她也不会那么控制不住情绪。
如果是之前她听到关典的这话，肯定会失态。
但不知道是不是扒开，看清楚了她对关惑的真正感觉的原因，明月这时候听到有关惑的事情，她竟然没了从前的心潮起伏。
甚至连情绪都淡了很多。
真奇怪，明明今天下午的时候，她还因为那个人跟那位女士在会所里抱在一起而觉得心口泛疼。
可现在，她听着他估计很快就会联姻结婚的事，产生不了一点儿心绪起伏。
她平静的问关典，“那你是什么想法？”
“…我不想走。”关典抬眸注视着跟他只有一点儿距离的明月，“……明月姐姐，我可以跟着你吗？我会赚钱的，我可以打工，之前有人想请我做模特，开的价格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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