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一下。”汤泽满手都是水,碗上的洗洁剂还没有冲干净。
宋明珠接了。
她尚未来得及说话,只是按了免提,打算拿给汤泽时,电话里已经传来了女人气急败坏的声音:“汤泽,你敢这么对我!你好歹送我去机场,把我放在火车站算怎么回事?”
“我告诉你,我不会离开的,我现在就打车重新过去找你。你以为随便把我扔了,咱们俩就完了吗?”
“你是不是喜欢房东家那个小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就是你画里的那个,你给卢克那副画,让他去参展的。你给她画裸照,别告诉我你没跟她搞!你自己也到处搞女人,凭什么要介意我?”
宋明珠:“……”
汤泽快步走过来,满手的水也顾不上擦,用力抢过了手机。
他快速按了挂断。
宋明珠目瞪口呆看着他。
汤泽一时无地自容。他看了眼宋明珠震惊的表情,想要解释,然而开口又无处说起。
他如何解释得了?
“明珠……”他顿了很久,才勉强挤出这么两个字,下文却还是没找到,故而卡壳卡在了这里。
宋明珠也回神了点。
她结结巴巴:“你、你画过我的……”
“不,没有!”汤泽立马道,“只是一副写意图。”
宋明珠用力咬了下唇:“我想看看!”
说罢,她面颊一阵热潮涌上来,她的脸肯定是红了,眼睛却很明亮,因为她真的很期待。
“不行。”汤泽道。
“你不给我看,哪天你不在家,我自己进去翻。”宋明珠道,“我阿妈那里还有备用钥匙。”
汤泽:“……”
他一手的湿,不止是水,还有他掌心的汗。
他微微俯身,从桌子上拿过纸巾,擦了擦手。低头的时候,宋明珠能瞧见他平坦结实的胸膛,有点苍白的肌肤。
他很白,像釉,白得有点冷。
他把手擦干了,又擦了擦手机。抬眸时,瞧见宋明珠仍在等着,他轻轻叹了口气,似无可奈何。
“好吧。”他道,“不过,别太过于大惊小怪,那只是艺术。我没有偷看过你,只是凭借自己想象画的。”
宋明珠点点头。
她终于看到了那副画。
月夜下的池塘,四周的水是黑暗的,但又泛出淡淡银色光芒;女孩子立在水中央,转过头看着画外的人。
宋明珠可以很清晰看到女孩子的脸,以及她半裸的上半身。她是侧过头的,上半身只转过来了一点点,可以瞧见她白皙的肌肤,微带起伏的曲线。
汤泽有点破罐子破摔,任由她看。
宋明珠看完了,表情出乎他意料的平静。
她抬起头,看着汤泽:“其实,我没有这么平的。”
汤泽:“……”
“阿泽哥,你画我的脸很好看,那你想不想画我的身体?”宋明珠又问他,“靠想象总归是缺了一层。”
汤泽:“……”
宋明珠说罢,走过来关了他的房门,顺便反锁了。
汤泽听到落锁的声音,回头看了眼她。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想要阻止她,然而转身的瞬间,她已经把T恤掀了起来。
宋明珠今天是白色T恤加牛仔短裤。
她不算瘦,腰腹和小肚子却没肉,平坦的曲线格外诱人。
汤泽的眼里,女人的身材,更多是由线条组成。
宋明珠一下子就脱了上衣。
然后,她动手要解下胸衣时,汤泽开口了:“明珠!”
宋明珠的手微微一顿。
汤泽:“我不想看,明珠。我只是一时灵感来了,画了这么一幅画,并非觊觎你的身材。”
宋明珠放在背后的手指停在那里了。她停顿了半分钟之后,手指一松,衣掉了下来。
汤泽倒吸了一口气。
孙佳慧吃了午饭,在楼上休息了片刻,然后去店里。
她今天有点困顿,其他时候她不这样的。
下楼时,她看到了桌子上的冰淇淋,已经融化成汤了。
她知道这是宋明珠爱吃的。
“明珠,你冰淇淋不吃完也不知道放在冰箱,都化了!”孙佳慧喊了一嗓子。
她还以为,宋明珠在轮车房间。
没人回答她。
孙佳慧往轮车房间里看了眼,没人。正好宋良也下楼了。
“看看,冰淇淋也不吃完,也不放在冰箱,她就是会作贱东西。”孙佳慧抱怨。
宋良:“一点冰淇淋而已。”
孙佳慧拿起来看了看盒子:“这种冰淇淋可贵了,这么一小盒三十多。是阿泽刚才给她买回来的吧?”
宋良也有点诧异。
他伸头看了眼,冰淇淋已经彻底融化了,他问:“还能放冰箱吗?”
“放了就不好吃。”孙佳慧道,“不管了,好不好吃她都得吃了,总不能扔了。”
她重新把冰淇淋塞回了冰箱里。
夫妻俩说了几句话,然后孙佳慧去上班了,宋良则去了轮车房间。
他们都以为,宋明珠还在睡午觉。
客厅里安静了之后,宋明珠悄悄从汤泽的房间里出来,三两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立马去洗澡。
洗澡的时候,伸手一摸,还是有点血。她心里既觉得兴奋,又有点难为情。
而汤泽,也从房间出来,又打开了大门,要开车出去。
宋良出来倒杯水喝,瞧见了他,就问:“阿泽,你干什么去?”
“颜料用完了,我去市区买一点。”汤泽道。
他低垂着头,目光不看宋良,冷白的肌肤被炙热的阳光一照,有种说不出的白,比釉质更白。
宋良点点头,没有多想。
汤泽去了市区,下午才回来。
宋明珠已经从楼上下来了,正在轮车房间里。
汤泽敲了敲门,喊宋明珠:“明珠,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问你。”
宋明珠道好。
宋良正在做那个花灯,专心致志,压根儿没听到他们俩的对话。
宋明珠和他走到了客厅。
汤泽把手里干净的水杯递给了她,又把一颗药塞给了她:“补救一下……”
宋明珠知道这是什么。
她摇摇头:“没关系,我不在乎的。如果真的怀孕了,我想生下来。”
汤泽的脸色有点白。
“你爸妈会气死的。”汤泽道。
宋明珠这才想到了这一点。
她点点头,把药接了过来,一口吞了下去。
“明珠,我会跟你爸妈说结婚的事。”汤泽道,“你觉得什么时候提合适?”
“不,暂时不用。”宋明珠笑道,“我不想你是因为那个才要娶我。我们先谈恋爱吧,等感情到了再结婚。”
汤泽:“……”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天夜里,宋明珠十二点半从楼上溜了下来,轻轻敲了敲汤泽的房门。
他立马开了门,把宋明珠拉进去。
一进门,宋明珠就被他抵在了墙上,整个人淹没在他的吻里。
旁边的画架上,有一副草稿图,正在画一名裸女荡秋千,这是他新的灵感。这个灵感爆发的时候,宋明珠突然来了,汤泽陷入了一种极端的快乐里。
“你还有药吗?”宋明珠低声问他。
汤泽堵住了她的唇:“不需要用药。”
他伸手,从床头柜里拉出了一个塑料袋,约莫有四五盒套。
宋明珠的余光瞧见了,心里发热。
原来,他也想的,他并不是只想和她有那么简单的一次。
宋明珠再次上楼的时候,是凌晨两点。
她整个人累得有点虚脱了,赤脚慢慢往楼上挪,生怕吵醒了二楼的父母。
汤泽这几天的灵感,几乎又是爆棚的。
他好像回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有用不完的精力。
一开始,是宋明珠往他的房间溜,而后他也会悄悄上楼,去她的房间。
宋明珠整个人都开朗了起来。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是梦想成真。她和汤泽,顺利走到了这一步。
就在她非常快乐的时候,她从微博上,看到了一件她非常关注的事。
是关于她父亲的。
第26章 参赛
宋明珠一直关注一个叫“瓷器特种工艺展”的微博。
这个比赛,不是由景德镇举办的,而是由国家举办的,全国的瓷器工艺品都可以参加。他们会在前期举办一场比赛,把他们认为好的作品选出来,然后再进行全国展览。
宋明珠的爸爸一直不爱参加瓷器比赛,是因为景德镇市的比赛,总是绕不过费恒东。只要费恒东插手,她爸爸就别想赢。
每次参加比赛都输,对一个人的尊严和自信心,都是很严重的打击。所以,她爸爸从此就敬而远之。
宋明珠这些年一直在了解各种比赛。
特种工艺的比赛也有不少,其中大部分都是由景德镇举办的,或者由各市区先进行初赛,然后推选去进行决赛的。
总之,一旦需要经过市里的认可,才有资格参赛的,她爸爸都没机会。
宋明珠关注到这个全国性的特种工艺展览,它是唯一一个不需要市级初赛的,而是直接进行比赛。
前年的时候,宋良做了个薄胎瓷的莲花河灯,轻如蝉翼、精美绝伦。
它明明是瓷器,因特别薄,居然可以放在水面上漂浮起来。
宋良做完了之后,既没有卖,也没有拿去参加比赛,只跟宋明珠说:“这是给你做个例子——你只有做成这样的薄胎瓷,才算可以出师。”
宋明珠一直都知道它放在家里的。
这天中午,宋明珠吃了午饭之后,特意跟她妈妈去店里。
母女俩边走边聊。
宋明珠把这个比赛的种种,都是告诉了母亲。
“……初赛在八月三十号,地点在上海。”宋明珠道,“咱们的薄胎瓷太薄了,不适合邮寄,我想亲自送过去。”
“这个比赛,规模怎样?”孙佳慧问。
宋明珠:“如果能入围,就会非常有名气。我一开始留意到,是因为官媒发了它的消息。这是个全国性的比赛,而且不需要市里协会的推荐。也就是说,它根本不把市区的协会放在眼里。要是爸爸能赢,绝对可以小小出个名声。”
孙佳慧:“有奖金吗?”
“有,第一名十万块呢。”
“最后一名呢?”
“三千。”宋明珠道。
孙佳慧想了想:“三千块,还不够你去上海的机票!”
“阿妈,这是大事!”
“大事也要花钱!”孙佳慧白了她一眼,“哪怕真的得奖了,你爸爸还是在市区没什么发展机会,费恒东挡着呢。”
“总要试试!”
孙佳慧拗不过她,自己也有点心动。和宋明珠对视一眼,孙佳慧也为宋良不值得。他那么好的手艺,凭什么这样浪费了?
“等我想想,晚上告诉你。”孙佳慧道,“还要问问你爸爸同意不同意,咱们不能自作主张。”
宋明珠道好。
晚饭桌子上,他们果然聊起了此事。
宋良一听,表情有点尴尬:“我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去参加比赛,怪没意思的。算了算了。”
“爸爸,您正当年呢。”宋明珠说。
“你都快要出嫁了,爸爸哪里正当年?老了。”宋良道。
孙佳慧则说:“你那个莲花河灯,白放着也可惜。要是能借机卖了,不又是一笔钱吗?”
“那是我留给明珠的。”
“我不同意卖,但是我同意参展。”宋明珠说,“爸爸,咱们送过去试试吧。哪怕不行,就当您资助我去上海玩一趟行吗?”
宋良有点无可奈何。
一直在旁边沉默吃饭的汤泽,这个时候开口了。
“宋叔,阿婶,我过几天也要送一幅画去上海,给我的经纪人,这幅画已经卖出去了,不好邮寄。”汤泽道,“我带明珠过去吧,你们放心。”
宋良:“是吗?阿泽,你可别为了专门送明珠过去才去。”
“不是专门送明珠。”汤泽道。
他这话,半真半假。
卖出去一幅画是真的,然而经纪人不在上海,而是在北京。他打算约了他到上海见面,顺便送宋明珠。
“那不是正好的吗?”孙佳慧笑道,“有个人管着明珠,免得她乱跑。这个机会可太难得了。”
众人都很高兴。
宋明珠更是开心了。
这个晚上,她又偷偷去了汤泽的房间里,依偎在他怀里。
“卖的是哪一幅画?”宋明珠问,“是我那副月夜图吗?”
“当然不是,那副画我不会卖的。”汤泽道。
宋明珠:“有什么关系?那是你的作品,也是你的想象力,可以卖出去啊。”
汤泽摇摇头。
世人对绘画的艺术,总有点偏见。他还以为,宋明珠看到画之后,会非常生气,也让他把画毁了,或者藏起来。
不成想,她对这件事的态度格外开明。
她可以接受画被展览、被卖,因为她知道这是艺术,并非什么下流的东西。
汤泽很感激她这一点。
“不卖也行,留下来做个纪念。”宋明珠微微抬头,吻了吻他的下巴,“它也算是我们的媒人了。”
汤泽垂首,加重了这个吻。
几天之后,汤泽和宋明珠各自带了简单的行李,以及作品,往飞机场去了。
孙二胖开车送他们俩。
宋明珠问起孙柯。
“我们拍了很多的小视频,还有几条挺红的,你都没看吗?”孙二胖问宋明珠。
宋明珠:“我没时间。”
孙二胖诧异:“没时间?你闲在家里,怎么会没时间?”
“我要学手艺的好吗?”宋明珠理直气壮。
孙二胖:“你不休息的?晚上也没时间看?”
宋明珠被问得哑口无言。
孙二胖开着汤泽的车,送完了他们俩就回到了古镇。
孙柯还在家里捣鼓新的视频,正在苦思冥想拍摄思路和台词。
“明珠走了?”孙柯问。
孙二胖:“对,他们中午十一点的飞机。”
孙柯百忙中抬头:“他们?”
“汤泽跟她一起去。”
孙柯:“……”
孙二胖想了想:“我觉得,明珠和汤泽搞到一起去了,她最近连看我们视频的时间都没有,绝对是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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